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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幸福 右手忧伤 (情感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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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28 22: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孩子的手是温柔的,我还是个孩子,所以我的手也是温柔的。

  我总是旁若无人地站在一块辽远的空地上,对着人群说,其实我还是个孩子。真的,我还只是个异常天真,在不断挥霍自己青春的同时胡思乱想着自己未来的孩子。

  从一条街道穿到另一条街道,从一个城市飘到另外一个城市,从一片天壁游弋到另外一片天壁,我将上个驿站的落寞和稚气延伸到现在的地方。然后,很是天真地问:我还是个孩子,你相信吗?没有人能淡然接下这个问题。哪怕微微一笑的安慰也没有。于是我也无法给自己一个心安理得停下来的理由,于是我只能像一条没有方向的鱼一样,茫然而绝望地将一场场如烟火般的风景抛弃在身后,在浮躁而空洞的城市上空盲目的游走。我一直都在寻求一个尽头,在那个尽头缓一缓自己凌乱而匆忙的脚步,将生命轮回里所有的片段一一重放,寻找感动。

  2003年,我18岁,仓皇而绝望的18岁。那一年,我高三,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尽头,持续着黑色的沉默。年级组长将我从理科班赶往文科班。她是个慈祥的女人,慈祥得几次我都有种想喊她妈妈的冲动。她说,田然,你还是去文科班吧,那里没有尖子生。听完这样的话,我心里一阵明媚的疼痛,经久不息。那一年,湖南的天空满是泛黄泛黄的树叶,仿佛四季轮回跳过了春季,直接从冬季进入了夏季,兵荒马乱的。不可一世的酷热点缀着每一个人,走在发酵的空气中摇摇晃晃行尸走肉般践踏着自己不可知的未来。然后就到了秋季。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在潜意识里错过生命孕育的时机。一个朋友这样说我:因为在你的生命里有种永远都无法填补的空白和绵延不绝的忧伤。那一刻我异常恐慌,我就像一个一丝不挂的胴体,一览无疑地将我的全部都展现在他面前,将我的皮肤从额头撕到脚踝,留下一个纯粹的我。彻头彻尾地痛。这是这个季节唯一能让我不安的事情。然后剩下的只有铺天盖地的黄叶。校门口两棵百岁高龄的樟树有如奄奄一息的老人,在风烛残年之后慢慢熄灭自己苍白的青春。树叶不停的下落,整个校园弥漫着琢磨不定的气息。树叶从树梢静静地飘落,飘过发梢,落到肩头,指尖,一种生命消失前最后挣扎的猛烈和壮美,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进入冬季的时候,sars不失适宜地炮制了一浪盖过一浪的恐慌。每个人都呆滞地坐在属于自己狭小的空间里,寸步不离。然后冷冷地停顿而间断地听着新闻,目睹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肆无忌惮地从身边旁若无人地走掉,于是心一阵痉挛。这个冬天的雪也特别多,纷纷扬扬,漫天漫地。下雪的时候,我站在教室的里头,没有听见老师咆哮着叫我名字的声音。雪一直在下,直到人们开始纷纷抢购板蓝根的时候,才分明感觉到死亡的脚步离我们是如此的接近。我时常趁老师不注意,偷偷地溜到教室外面,捧一捧雪,吹一口热气,望着雪挣扎成水珠,心中腾起莫名的怅惘。

  阿星给我电话的时候,我把自己没头没尾地扔进了雪地,滚得像个球。我说,星,你听到了吗?家里下了老大老大的雪,学校后面的梅花都开了。阿星跟我说他们马上要放暑假了,马上就可以坐飞机飞回来看我了。他说这些话时,我伤心得快要疯掉。我也分明看到阿星说这些话时掩饰不住的失落。那时,我才知道远在地球南端的他到底离我有多远。一个冬季,一个夏季。他行走在大草原时满眼张显着慌张,悉尼歌剧院下一脸的笑容背后些许流浪的倦。我知道他很累。尽管在E给我的照片里面他骑在袋鼠背上笑得倾国倾城,还这样附言道:我的笑犹如澳大利亚上空飘扬的阳光,在袋鼠腾越的高度我的心在飞翔。——这是异国的他一种莫大的无助。

  2002年的夏天,阿星买好了飞往澳大利亚的飞机票,发短信给我。小然,我会回来的。从来不知道澳洲居然如此的遥远,远得穿越了四季,茫茫的海洋还有深蓝色的忧伤。

  2003年9月。野人去了北京,凯凯去了重庆,我到了成都。

  走进高考考场前一刻,我们共同许诺,考不上大学我们就去浪迹天涯。背上偌大的行囊,装干面包,带上不曾从生命中隐去一分一秒的笔就此上路。但,我们却忘了承诺了一个方向,于是便去了各自选择也是命中注定的城市。我是9月第一个起程的孩子。满怀着希望与忧伤登上了列车,当城市上空迂回的钟声在列车启动的时刻飞进我的耳朵时,彻底击碎了我悉心蒙在忧伤表面的薄纱,在车上委屈得热泪盈眶。渐行渐远的城市,淡漠了繁华和寂寥。无助地望着车厢内一张张疲倦而苍白的脸,陌生冲击地我让我如此无奈。我知道另一个城市正在二十多小时的地方等着我,当一想到那等待我的城市一定有那样一张张木纳的脸,仓皇的脚步,兵荒马乱的流年时我又沉寂了。不知道凯凯是什么时候走的。当我收到野人站在苍白的华北平原上的照片时,我们已经失去联系整整一年时间。照片上野人的脚下成片成片的雪花,把我的眼睛刺的生痛。我说,今年的冬天故乡很暖,然后只听到电话那边一阵沉默,深深的,偶尔夹杂着呢喃般的抽泣。

  成都的天永远蔓延着阴,压抑着大地。我静静地走在这个城市的空气里,品位着19岁所有的情感。我才19岁,19岁的人应该还只是个孩子。但19岁在成都的天空下却多了不合拍的沉沦,期许,还有那单薄的身影。经常游荡在成都的大街小巷,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事实上我真的是一个无家个归的孩子。分布在成都各个方向的街道流淌着让我陌生的直到畏惧的血液,行走在这里的生灵除了行色匆匆,也就只剩下淡漠罢了。我曾经爬上国际会展中心大厦的最顶层,望着所能企及的成都大喊:成都!你认识我吗?这一莫名其妙的语言惊动了保安,他们冲上顶层把我架了下来。为首的一位大哥说,小伙子,年纪轻轻的,这是何苦呢?呵呵,他们是误以为我要自杀。我用心地在脸上挂上浅浅地招牌式的笑说,我还是个孩子。谢谢你们让我脚不离地就下到了一楼。

  我经常一言不发地移动着自己的脚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站在路口等待绿灯;大摇大摆的出入五星级宾馆只为借用厕所;坐在802公车上,却盯着从相反方向开来的另一辆802,想到,黑压压的众生里可否也有一个正如我一样望着对方的低调与落寞,将格格不入的性情压缩进这座城池的人?城市里涌动着华丽的流彩,所有的大厦不约而同地张扬着物欲横流。我背着黑黑的背包,拿一份报纸便也伪装成了这个城市的一份子,于是也心安理得地在每一个地方留下自己的足迹。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22:26 | 显示全部楼层
  有个上海的朋友。他一直在和我唠叨要来成都看我的事情。他说,峨眉山很高,九寨水很美。我突然很神经质地问了一句那你是来看我还是来游山玩水?

  渐渐到了黄昏。我突然发现我已经习惯也很喜欢用"渐渐"这个词语。我心满意足了。因为朋友告诉我,当我习惯和喜欢用"渐渐"这个词语时证明我已经把生活当作一门艺术来享受。成都没有夜晚。它是一个休闲的天堂。物欲横流,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霓虹灯下那一张张欲仙的脸,朦胧的眼神,荡漾着浮华的高脚红酒杯。刚来成都时,妈妈嘱咐我要做个好孩子。好孩子是不能进那种地方的,于是我选择作一个路人,匆匆的旁观者。记得第一次进酒吧是朋友阿秉的生日。阿秉是我在成都的第一个朋友,在火车上认识的。他说他的家乡有清幽的山,幽深的水,淳朴的人民。他已经上大四,他给我说复读时的生活是多么的苦,给我讲他的女朋友是多么的美丽。真正见到他女朋友是我们一起去烧烤。的确是个很美丽的女人,很简单的装扮,却洋溢着美丽。阿秉的生日paity在他学校外面的酒吧举行,幽暗的光,暧昧的音乐。因为我下午有课,等我赶到酒吧时paity已经开始,觥筹交错,兴致盎然,我挤进包间,十分歉意地望着阿秉。他一把拉过我,对在场的人说。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小弟小然,一大作家。我很突然阿秉用这样的方式介绍我,我只能不好意思地冲大家笑了笑。阿秉的女朋友叫蓝雨。我叫她蓝姐。或许她知道我是个孩子不能喝酒。于是便给我叫了杯加了奶茶的咖啡,我想她不仅是美丽的也是贤惠的。我微笑着一口气喝完了整杯咖啡,尽管我生平最讨厌咖啡的味道。我整晚一句话都没有说,始终保持着微笑到天荒地老的姿势,直到最后整张脸都僵硬掉。整个party我去过四次卫生间。第一次是在蓝姐奇怪的眼神下几乎疯狂地冲进卫生间吐掉实在是咽不下去的咖啡,余下三次都是去卫生间吐酒。因为我和蓝姐一直帮阿秉应付冲向他的接连不断的酒杯,气势磅礴。好兄弟只有这样才叫肝胆相照。那次以后,进酒吧的事情也就屡屡发生,便也很习惯里面的群魔乱舞,气震山河。

  2004年夏。那个夏天成都异常的热,热的连穿条内裤都嫌多余。而我却在千于公里外的九寨穿着厚厚的毛衣体验着山川秀美,河泉幽深。随行的十几个人在九寨的巧夺天工面前是那样的幼稚和卤莽,还去了马尔康那个夜晚会枕着水涛入眠的城市,也去见证了红原大草原给人扑面而来地感动过后泪如雨下。回到湖南的时候已经八月中旬。我想第一个见到我的人应该是凯凯。因为我打电话叫他去火车站接我——这只是我一相情愿认为而已。因为出了火车站站在我面前的人不是凯凯一个而是一大群,凯凯出卖了我。有野人,脸上折射伟大首都的金色;有我的同桌林林,有老班的儿子小班……凯凯给我拿行李,野人则跑过来揪住我的领口,小样,谁叫你回来这么晚?我们的聚会还搞不搞?今天罚你请我们大家吃饭加k歌,我眼前一黑,随即一声惨叫,领口的血开始汩汩外溢。其他人良心被狗吃了似的坏笑。

  家乡的小城在我小别一年后真的改变了很多。就好像我这张脸,在逝去的青春岁月里,慢慢点缀着年轮的印记。仔细地再看看身边的人,原来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变了,不说面目全非,至少笼罩在我心头的惊恐与苍凉越来越明显。和老同学一起整整撕打了半个月,弄得小城乌烟瘴气,真是祸国殃民。我们仿佛又找到了已经流逝的华年,还有生命轮回里一刻都不曾停止跳跃的悸动。他们给我讲自己如何从一个处男变成男人,如何让一个个美丽的女人心甘情愿地躺在他们温暖的怀里。我只是笑而不语。一旦他们逼问我什么时,我只是说,我还只是个孩子。脸上带着满足而深不可测的笑意。

  2005年,当指尖触及夏的时刻,我认识了天空,一个学声乐,蹲厕所都会哼着意大利歌曲的男孩子。见到他时,堂湖的海棠经历了如火如荼正悄然凋零,满地满地的血红花瓣将湖水染成血液一样的色泽。他的脸上暗藏着如我生命中的忧伤一样的原色,手里拿着深红色的衬衣,凌乱的头发,像一尊雕塑。

  他用纤细的手指奏响流动的音符。他说他最喜欢这首《梦中的婚礼》。我说我也喜欢。他便很慷慨地送给了我。他说我们一定要去西藏拔根牦牛毛;一定要用青海湖的湖水煮出一碗盐;一定要去美国的夏威夷享受日光。我说那时的我们都老了。说这番话时我们的脸上不约而同的展览着20岁相似的忧伤。说到20岁,我突然升腾起前所未有,空前绝后的恐惧。我不知道20岁对于我意味着什么,因为我依然固执地认为自己还是个孩子,可以在20岁的世界里尽情展示自己的快乐和忧伤。他的家离我的学校很近,他的学校却离我的学校很远很远,分在城市的两头。偶尔他会给我电话,里面没有他说话的声音,只有一串串流动着质感的韵律,但我依然能够穿越时空的隧道,清楚地看到他演奏时扬起的眉宇,微微挑起的嘴角,还有有节奏摇晃的身体。当我说我们需要增肥了的时候,我们便如同从非洲难民营脱逃的难民冲进餐厅大口大口的咀嚼肥肉,吓得邻座的美美惨叫地逃离。我们的增肥计划仍不见起色,依旧瘦骨嶙峋。

  当我知道如何演奏《梦中的婚礼》时,他说那时我们一定在峨眉山的金顶等待着挣扎着生机冲破黑暗的旭日。

  我无法确定淡淡的忧伤将会陪伴我走过多久,也不敢肯定是否明天就会有小站供我停留,但我可以相信我将一如既往地将快乐进行下去,哪怕忧伤就躲藏在离心脏不远的地方。

  当我仍旧耿耿于怀地坚持自己还是个孩子的理论的时候,我便知道自己已经孤独了。不清楚将有多少个阿秉和天空会和我一起走完平淡却繁华的孩子时代,所以我只能一路小跑,将生命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从街道的这头一直蔓延到尽头,因为我再一次用孩子般的眼神盯着自己的手却不经意地发现温柔离我是那样的遥远。我站在第三街的路口,逆着风嗅到从第四街飘来的温柔。我说我要作个孩子,永远地作个孩子,哪怕不可一世,哪怕历经沧桑,我也要作个孩子。

  笔断流淌着心痛,窗头悬挂着伤感。在夜幕降临时秉息跑到学校的大门口看光滑的马路,看飞驰的车轮,看那一张张模糊的脸。就在这时突然发现世界是如此的近,飞机场就在不远处安静端详地躺着,一架架飞机呼啸着天空的风尘从我头顶飞起,落下,飞过。不同的人,不同的心境开始不同的生命旅程。

  我对着天空高喊,我要飞。天空没有回音。我不知道那阵风把我用毕生的力气凝聚成的三个字吹向了何方。

  我依然习惯行走在第三街,悉数着第四街的温柔与落寞,在心里默默地唱着,那一年我们都还太年少,给自己贴上邮票,寄给明天……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发表于 2008-9-17 11:01 | 显示全部楼层
明天明天,我还会是个孩子吗?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发表于 2008-9-17 19:10 | 显示全部楼层
郭敬明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发表于 2008-10-28 21:35 | 显示全部楼层
想起这本书,心会痛。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发表于 2008-10-29 11:2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是一本好书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发表于 2008-10-30 16:20 | 显示全部楼层
随着岁数的增长,才知道原来年龄正的不能代表什么,对于我除了样子没有更多的感念。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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