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情书

北极阳光

本帖作者:天堂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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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情书（口述：碧云天 整理 天堂的钥匙）
         
        我很丑，丑的我一生只受到一封情书，而这封情书恰恰是我十八岁生日那天收到的。正因为如此，这封既无姓名又无地址的情书被我永久地珍藏起来了。
        直到我找了一个英俊潇洒的当兵的丈夫，直到跟随丈夫来到了部队，直到在部队生了个活泼可爱的和她爸爸一样漂亮的小女孩，十几年了，尽管丈夫知道这件事，我还是每隔一段日子就偷偷的看看这封已经发黄的情书。这时候，我心中便有一种莫名的憧憬，便觉得浑身充满了信心和力量，便会用全部的爱和温存去疼丈夫、疼孩子。
         有一次，丈夫发现我又捧着那封情书愣神，就同我开玩笑说：“像夫人这般尊容，除非我慧眼视珠，谁还会发现你这心灵的美女。要么，你就当我写的，我才是你心中的白马王子呢；要么就当不知哪个浑小子跟你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尽管我也曾这么想，但我还是仔细的把它夹在少女时代写的日记本里。谁都可以理解，哪一个多愁善感而偏偏长得和丑小鸭一样难看的姑娘，不曾会为自己的长相而暗自伤心落泪，甚至憎恨自己的父母为何正巧把丑陋的基因遗传给了她。但自从我有了这封情书，就觉得自己漂亮了许多，仿佛一下子从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就足以同那些漂亮的天天都会收到情书的女孩子媲美。要知道世上不管什么东西，一旦多了就不足珍惜。尽管那些漂亮的女孩子天天收到无数男孩的情书，但有几个傲气十足成日里把自己当作公主的的女孩子对那些天真且肉麻的情书，仔细地阅读过，真正地动情过？结果不是将它们束之高阁，就是付之一炬。
        而我自从收到这封情书，在人面前再也没有抬不起头来的感觉，再也不象从前那样妒忌那些漂亮的女孩子，更不再暗地里恨自己的父母把我生得这么难看。总相信早晚有一天,写这封情书的白马王子会奇迹般地出现在我的身边。从此，记录我青春足迹的绿色日记本里，悄悄地开放了鲜艳的花朵，吐露着沁人心脾的芬芳。我开始觉得自己也真正拥有有了一个女孩子的十八岁，一个连梦境都是那样班驳陆离、五彩缤纷的十八岁。
         ……
         一天，我又在看这封情书，沉浸在学生时代美好的回忆里。突然，丈夫手里举着一封挂号信奔进屋里，冲我说：“又看傻啦！别看啦，又来了一封新的。”说着，他就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知道是从老家寄来的，但字体十分陌生，一点也不像父亲的字体。以前，因母亲不识字，家信都是由父亲写来。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赶紧撕开一看，禁不住吓了一跳。信上说，父亲已重病数月，现病危入院，叫我同丈夫、孩子一起回家，而信是母亲找人代写的，怪不得我丈夫看到这封信，还话里有话呢。
          此刻，我急得不知所措，只是一个劲地往信上掉眼泪。丈夫夺过信一看，二话没说，跑了出去。他先到连队请了假，买上火车票，又把刚送到部队机关幼儿园不久的女儿接来。我们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就直奔火车站。
           在奔驰的列车上，女儿自然由丈夫照顾着。我心里七上八下，目光呆呆的，一句话也没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我的心头——随军好多年了，由于丈夫工作性质的关系，却还没机会回家看看自己的父母，我真的好担心，再也见不到父亲最后一面了，后悔、伤心和痛苦交织着撕咬我的心。
         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就仿佛过了三年。父亲那看起来很丑——但又极慈祥宽厚的面孔——和他那因操劳一生使得本来短小瘦弱且日见佝偻的身影，随着车窗外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的风景，却渐渐清晰起来——如电影镜头般在我眼前飘忽，闪跃……我泪眼盈盈，不知是女儿懂事，还是受丈夫指使，一旦发现我眼里充满了泪水，女儿便站起来给我轻轻的擦掉，把小嘴凑到我的耳边说：“妈妈别哭了，女儿乖乖，外公会好的……”
         火车 终于到站了，我们又改乘到县城的公共汽车，到达县城后直接赶往县人民医院。我找到值班护士询问父亲住在几号病房，护士却说父亲因治疗无望而主动要求出院了。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追问护士是不是父亲已经……护士说：不骗你，你父亲知道治也是白治，为了省钱，就要求出院了，快往家赶吧，或许你还能赶上那口气。
         我跑出来，督促丈夫赶紧搭车往家赶。当我们忐忑不安走进家门，屋子里站满了人，父亲躺在炕上，母亲坐在父亲身边守着，正待拿起湿毛巾给父亲擦脸。看到父亲的样子，我扑倒在父亲的身上，放声哭了起来：“爹，我来了，女儿看你来了……”
        只见父亲吃力的睁大了半闭着的眼睛，瘦弱的身体颤动着，仿佛用尽了一生的气力才艰难地点了点头，嘴角微笑着，一滴泪水正从眼角深深的纹理间缓缓滑落下来。我赶紧从母亲手里接过毛巾，跪在父亲身边，小心翼翼地给父亲擦着眼，擦着脸。我看到父亲嘴角嚅动了以下，却怎么也听不清父亲在说些什么。只发现父亲左手紧紧攥着一个信封正吃力地向我移来。我抓起父亲的手，轻轻的拿过信。此时，母亲已泣不成声，丈夫把母亲和女儿领到外间屋。里屋里只剩下我和我的父亲。我知道，这一定是父亲给我的遗嘱。我掏出信，默默地读起来：
          女儿，你爹近年来身体一直不好，但都瞒着你们，只怕你们在部队里天天为我担心。你是爹娘唯一的孩子，和你娘一样，你不知道我是多么地疼爱你。也许你早已忘掉，你刚刚上学的时候，放学回家哭着向我和你娘说，女孩子们不知是谁出的馊主意，搞了一个选丑大赛，你得了第一名。我和你娘其实比你还要伤心，也怪我和你娘都天生的不好看，没办法生给你一个漂亮的脸蛋。但在心里你一点都不别的孩子丑，在爹娘的眼里你永远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孩子……
         还有，是你上了高中的时候，爹无意中看了你的日记本，知道你曾为自己长的不漂亮而苦恼，你说，别的女孩子都有情书，而你却从来没有收到过一封情书。
         孩子，你还记得吗？到了你十八岁生日的那天，你不是也收到过一封无名的情书吗？记得里面有这样的话：“……和别的女孩子比起来，也许你长得不漂亮，但仍然有许多人喜欢你、爱你，我便是这些人其中的一个。因为你开朗、大方，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学习刻苦勤奋……尽管你现在还不知道我是谁，但我会永远爱着你。请你相信，总有一天，你心中的白马王子会出现在你的身旁……”
         孩子，你别以为是爹又偷看了你的情书，其实你做梦都想不到，这封情书正是爹变化着字体给你写的，只是为了让你能过一个快乐的十八岁的生日，让你以后能勇敢地面对现实和人生。只要你生活的快乐，你爹你娘也就什么也不会在乎。你爹也活不了多久了，相信你不会因此而责怪你爹……你娘一辈子含辛茹苦，最是不容易，爹走了，你可要照顾好你娘……
         我读着读着，泪水模糊了 视线。我用手擦了擦眼，看了一眼父亲，才发现父亲不知何时已经双目紧闭，离开了人世，只是嘴角上依稀挂着一丝微笑，仿佛有好多好多的话还没有说完。
         此时，我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依然觉得父亲没有死。我凝望着父亲慈祥的面孔，凝望着父亲短小瘦弱的身躯，渐渐地父亲的形象在我心中伟大起来。

阿木

貌似写过一封
为此还买了一本书
真愁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