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心，地狱情

走在滨州

很久以来我就想写下这个故事，或者是哪怕找个人聊聊也可以，但直到现在，它还一直隐藏在我的心里，就在你看到这之前。我现在已经大学毕业很久了，娶妻生子，工作生活平淡但富有激情。说是故事，其实是我中学里的一段经历，故事牵涉到一位老师和我当时的一种生活学习状态。
我94年读初三，95年上的高中。我上初中的时候，不知道别的地方怎么样，我所在的哪个城市风靡流行着一种电子游戏机设备，投币玩游戏，虽然不能和现在的网络游戏比拟真实度，但在当时对年轻学生的吸引力性决不亚于现在的网络游戏。我当时年龄很小，一个初中孩子迷恋上了这种东西，没黑没白的玩，就初二一年的时间我粗略算了一下在学校上课的日子不足我逃课日子的一半，但除了班主任有时候在我回校的间歇叫办公室说说以外，我一直就这样生活着。同时初三毕业时结果也就出来了，我考的一塌糊涂，不怕大家笑话，英语我都不知道把答案写到那。考高中时我离分数线还有一百多分或者二百多分，我在学校的各种事情父母也知道了不少。但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都是农民，我还是通过关系上了高中，说是关系，其实是花了很多钱而已。
面对新的环境，我突然感觉到我的初中生活是多么的荒谬：我的父母都是农民，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劳作，我却拿这些血汗钱去玩游戏，我甚至在假期里骗父母说我要补习英语和数学而以上补习班为名出来玩游戏。这些就是现在想起来，我有时还感到后怕，更为这段经历而羞愧难当！其实我是把钱和时间都浪费在了这游戏上啊。进入高中以后，周围也有认识的同学，但都不太熟悉，因为初中时他们学习都很刻苦，学习好，是“道不同不足为谋”的那种，现在突然有一种被学习氛围包围的感觉！
老师上课很多时候我都感觉是听天书，偶尔一些老师也提问我，不过大多数时候面对的是尴尬和我的沉默，我根本跟不上课程。这种生活深深刺痛了我，那段时间我经常保持沉默，有时也为自己人生道路如何走做些思考，我知道，如果三年后我在用一个低分回报家人简直就是耻辱，我下定决心好好学习，我知道我的基础，但大学也有差别，我期望三年后能考上一个普通的本科大学。但这一切谈何容易，有时候在夜里我泪流满面，羞愧于对曾经的无知，羞愧于曾经的无趣，同时感觉生命有无尽的困惑！
但我还是按部就班认真的学习着，虽然我成绩很差，但我什么也不怕，我已经习惯了，我尽我的最大努力学习，我不捣乱，但一个人做的一件事情让这些简单几乎变的不可能，那就是我的高中第一个班主任。他是一位刚三十出头的老师，瘦，1.7米的样子，留着点胡子，因为是班主任，有时候班上和我们讲的挺多，也经常到班上来看看，那时我的同桌是一位学习不错的学生，他也经常过来给他解释一些题目，但他从没有注意过我，也从没有提问过我。说实话，我的初中生活里老师主要分两种，一种很能和学生打成一片，更多的是一种义务教育，不太靠成绩把学生分优劣，一视同仁；一种是更多的喜欢优秀学生，对差生不喜欢或者不注意但也不至于憎恨。所以老师的感念在我当时的心理就是一个我尊敬的人，就是在我逃课最疯狂的那段时间里，我对认识的老师也都是高兴的打招呼，很亲切。慢慢的我发现这个班主任有点不一样，几天以后，我发现我分到了班里最差位置的座位，并且别人都有同桌，而我是一个人，我交给他的作业永远是一个“阅”字，但本来是我做了三页的作业，优却不是写在第一页就是第二页，这谁都明白我的作业他没看完或者是没有看。但对他的课我还是更认真一些，有时候我渴望举手回答他提问的问题，说来好笑，他从没有提问过我。生活就这样过着！
能上高中就我的分数光有钱是不够的，还需要学校里一位主任担保才可以，玩游戏已经让我的视力不好，在那个位子我经常看不到黑板，于是我找到那位主任希望他和班主任说说，我可以调一下能看到黑板。不几天的一次早读，他来到我的位子前，“是你想调位吗？”我认真的答应着。但随后却让我大吃一惊，他突然提高声音对我一阵训斥，什么拖后腿，什么不可救药，什么一无所知，总之数落的我一无是处，极尽羞辱之能事，待班里鸦雀无声之时他又历数我的不是，直到别的老师也来看怎么回事。总之我该怎么来形容那次经历呢，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低着头，他的每一句话刺伤着我的心，那一次，我知道了羞辱二字的真正含义，也在心里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如果说成绩差让人如此无地自容的话，那次训话我简直就是一个囚犯！我很想退学，我没有办法在去学校了，我不敢面对同学和老师，最主要的是我很害怕学习了。我到学校除了在座位上我简直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我什么也学不会，我害怕上课，我喜欢放学的解脱和夜晚的漆黑，我厌倦天明。有时候我在夜里以泪洗面。我想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结束啊！好在经过了两个月，我从新选了科，换了班级，新的班级里老师也有几个刚大学毕业的都还不错。我知道我是差生，是花高价来上的学，父母虽然对这种事情没有太多办法，但他们也尽了最大的努力，我知道，我只有好好学习，在新的班里，我发誓，我一定要让成绩说明一切！
我完全改变了自己的生活方式也改变了自己的性格，更多的时候我有了一种谨慎和自知。我早晨背课文读诗词，我几十遍上百遍的写单词，但一上黑板默写很多又都忘了 ，别人几分钟算出的数学题，我必须还得温习半个小时的初中知识才能找到思路，但辛勤无敌，刻苦无敌，我的各科成级虽然不是突飞猛进，但也在逐渐的进步，我和优秀学生探讨问题，和差点的学生谈心，用我所知道的知识让他们在愿意学习的时候能不至于无助。就这样，三年以后我以班内前三的名分数被一所哈尔滨的高校录取，上了本科，选了一个现在看来很不错的专业，直至毕业工作到现在。
故事过去已经十年多了，家里的变化也很大，学校还是那所学校，因一直疏于管理教学每况愈下，现在独生子女又多，都想读好的学校，差的学校学生也越来越难管理，每每到我上的中学那，我都停车苦笑一下。今天之所以要把这个故事写下来，因为它已经在我心理沉淀成了一种情素，一种现在来读还让我困惑的情愫，我实在明白不了一个老师经用那样的“师德”来对待一个学生。自长大成人走上社会，也有时遇到过困境和别人的刁难，但我都能心存平和而保持一种宽容的心态，因为我已经大了，可以承受这些。但当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为什么要承受那些呢，仅仅是一个差等生吗？不是，其实我们都明白，这个世界上孩子千差万别，有的听话可人，有的淘气甚至令人气愤，但毕竟处理问题的基点还应放在“孩子”这个事实上，总之我不明白这位老师（其实我心里一直不能接受他是老师）是一种怎样的心态！
每和父亲谈起工作，总免不了让我兢兢业业，当思一切来之不易，我知道，在我心理那段经历成了一种情愫，当时父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而无能为力又何尝不是一种情愫！有时候我真想报复他一下，因为这一切做起来都是那样的简单！他还在那所学校当老师，高一高二高三轮换着教，学生换了一茬又一茬，还有几个不错的同学学了师范毕业也去了那里，当老师的在第一线，搞管理的也成了主任，现在的他们和学生打成一片，有时候我在家，经常带着几个小伙子过来又吃又喝又跳，不知道的以为朋友，其实是师生关系！有时候和他们谈到某个老师，爱狠情仇溢于言表，完全没有了我们哪会的退缩！偶尔的我路过学校，我也能见到那个老师，隔着墨色的车玻璃，他在我面前清晰可见，平淡的我有时都不想再多看一眼，倒是他的儿子一提到知道，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一身吓人的白皮肤（好象一种隐性遗传皮肤病），听说让他操了不少心花了不少钱。他应该四十多岁的样子背却有点驼，想想在现在那一帮小伙子学生面前，他是否还有当年训斥和侮辱我的勇气呢！
是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一直以来我也通过宽容和理解赢得朋友同事和事业，但我一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用平和的心看他，一想到满腹算计的心面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的时候我就有一种冲动，一种让他为此而付出惨重代价的冲动！我知道很多事情没必要，或许时间能冲淡一切，我试着这样说服自己，但细细想来，时间又能冲走什么呢？

后记：写下这些东西无意批评和贬低什么，或许一切对事人以外来说简单的如同一张白纸，但一滴水可以印出太阳，愿和天下老师共勉！同时感谢我高中不少的同学，在我成绩挺差那段时间，他们和我谈心并总是联系初中的公式和例子给我说明问题的来龙去脉而不是仅仅告诉我答案，他们的帮助永记我心并传递下去！谢谢高中里的那位具有优雅气质的年轻英语女老师，记得换班以后她也是刚刚大学毕业来那所中学，她的帮助让我受益非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