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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这首歌再走-------绿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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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17 00:4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 失爱记

  齐明征第一次见到小石是在鞋店。他陪女朋友逛街,女友忽然笑着对人招呼:“小石”。
小石扎极普通马尾,脸庞有些臃肿,神情冷淡里带一点呆滞。他们离开时她还在试鞋,是冬天,衣服穿的太厚,弯下腰时有些不便。她没有再看他们第二眼。齐明征问阿末:谁啊。阿末把手中袋子全交给他拿住,笑:是论坛上一个朋友,在一起吃过饭。


  阿末混一个叫饭局的BBS,几乎每周都有一两次饭局,许多认识不认识的闹哄哄的坐一起吃饭,齐明征去过一次,只觉掉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默默背诵仍记不住那许多古怪ID,下次便不肯再参加。只有阿末仍旧乐此不疲。
  但从此他和阿末学会泡BBS,他只潜水,看到有趣的文章无声笑笑,继续翻别的。他喜欢下载一些有意思的三级小电影,叫阿末一起看,阿末只骂他变态。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有天他看到一个小石的帖子,点开看,写一个女孩怀念自己的父亲,说不上来哪里动人,只是呆呆看了一会,想说点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当下又看到那个冬天鞋店里弯腰试鞋的身影,孤单中全都是戒备。好像冷天里竖起寒毛的某种动物。

  近年底,齐明征天天朝九晚10,希望业绩提上去,年底红包可以大些,买辆车。他看中帕萨特已经很久,只等有个机会拿下。
  阿末时常和他怄气,怪连着几天见不到他。可他10点钟从办公室加班出来,只想回家大睡一场。他跟阿末说:等我忙过这一阵。等我忙过年底。
  阿末赌气起来,会跑到国贸买一堆衣服回来,然后一件件试给他看。齐明征木头木脑地说好看好看,被阿末踹了一脚:“好看个屁,没看把我显得像个鸡吗”,或者齐明征皱眉摇头说难看要死,又被阿末一阵拍打:“说,你是不是吃醋了?偏要穿偏要穿。”日子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只是过去了。

 有时他会突然用旁观者的眼光看阿末和自己,感觉像从网上看到的一句歌词:“我负责努力赚钱,你负责美丽妖艳”,走出去也是令人艳羡的一对所谓白领。那么何不干脆结婚?可是心里总有一些无意识渴望。
旋即他笑自己。33岁的人了,有时还会像17岁。这是他的死穴,绝对不能让别人得知。他也看过塞林格,看过菲茨杰拉德,可是一入社会20年,他不再认同人还可以有另外生活,在努力工作与奋力拼搏之外。
有天加班到11点才完,他点开BBS,想看看有什么人在线。看到这晚还有别的人在,证明自己仍是活人。


  看到小石的一个新帖,写从小到大的一个梦,梦到有什么东西在身后咻咻追赶,跑了又跑,跑了又跑,前面却是死巷,只能绝望地以背帖墙,等那怪物追来。他手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划线,无意识想自己也做过这样的梦,从小到大。醒来时看到阿末在身边就觉得很亲近,会把她抱紧一点。

 

[ 本帖最后由 小王子 于 2008-5-17 00:50 编辑 ]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8-5-17 00:54 | 显示全部楼层
 小石在下面又写了个短帖,说天冷,酒暖,有没有人想出来喝酒,地点三里屯青年旅馆楼下,时间10点之后。
  齐明征看看表。时间来得及。其实他不爱喝酒,他憎恶喝醉后的失去控制,丧失尊严。他亦瞧不起喝醉的人。但是这一晚,窗户外的风像割断喉咙的怪兽在绝望嘶吼,他很想到人多的地方坐着,哪怕并不说话。

  齐明征到酒吧时已经12点,他掠了一遍,没有发现小石。但是他也只见过小石一次。说不定已不认识。
  这间酒吧5块一扎啤酒,宽大的原木桌上已经流水介摆满了扎啤。齐明征要了一杯伏特加掺橙汁,静静的喝。许多人已经喝高,男人变得话多,女人开始流泪。还有人低头坐在酒吧木头楼梯的一侧,同去的人去洗手间,上上下下经过碰到她,像小动物般无知觉。


  齐明征走过去扶她,一上手,只觉手中没有千斤也有五百,喝醉的人果然惊人沉重。她低着头喃喃自语,不肯起来。旁边的人嚷:“你随她吧,小石喝多了。”
  这就是小石了。可是完全看不见脸,头发黑漆漆的披了一肩。她喃喃说着什么,细听却不可分辨。齐明征手里还挽着她的一只手臂,袖子上盘了一圈白色波纹,十分古典。只是这只袖子的主人已经没有意志。
  他回到位子上,留了个心眼,不怎么喝酒。散场时,小石也有些清醒,摇晃着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头发湿漉漉地,但人已经醒来,留下酒钱背包离去。齐明征在她身后跟着,他低声说:我送你。
  小石微微回头,眼睛是喝醉人的竭力清醒,她摇头。
  门口有许多“富康”等待,女孩踟躇地往街头走去,不知在找什么。她蹲下来系鞋带,还是笨笨的吃力,不似一般女孩那么灵巧。齐明征不放心,踌躇一下,女孩已经招停一辆夏利,缩身进车。齐明征觉得好笑,还知道挑辆便宜的,可知醉也有限。



阿末听着门咣当一响,知道是齐明征回来了,立刻闭上眼睛装睡。一阵洗漱,一个身体热腾腾地依偎过来,手习惯地搭在她胸前,鼾声即起。

  阿末睁开眼,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从前她总是这样看他,深夜里不睡,清晨微明时早醒,她目不转睛地看,贪得无厌地看,他眉头有一颗淡黑色痣,眉心有深深皱纹,他上下嘴唇会在一夜间生出短短胡茬,像没收割完整的稻田。他有几根白头发。他的耳朵很大。
  他会在早晨嚷嚷要吃东西。
  一想到这些现在正离她远去,阿末心中绞痛。
他每日加班回来倒头就睡,跟他说话只听到哦哦哦,恩恩恩,再说话已经是鼾声大响。他听自己说话会面露不耐。他动物般原始直觉里,已经不喜欢自己。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


  两个人中总会有一个人的心先离开了,剩下这个人若聪明便也很快离开,只剩两人躯体还暂在一起像人去楼空的房间。若被剩下来的这个人不够聪明,那就糟了。阿末深吸口气。她贪恋一段感情刚开始时,两个人患得患失试探不已喜怒无常,恨不能驱车整个北京城只为一起吃顿午饭。
  渐渐没有话说,以为是默契,但或许是胸腔里那不道德的心,开始喜新厌旧了吧。

  齐明征只知道她是个头脑简单的女孩一味依赖。当然,若爱,头脑简单也是天真的好,不爱,连依赖也是有罪。

4点钟。天还没有亮。这个夜晚好像再过不完了。阿末感觉自己的白发与皱纹以光电的速度丛生,茂盛林立。她推齐明征:“你爱不爱我?”齐明征喉咙里发出含含糊糊的象声词。忽然所有时间的重负都堆在心口,阿末用力又推了一把:“说,你爱不爱我?”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

齐明征梦里正跟客户就一个项目争论得拍案而起,被阿末一掌拍回现实。第一个反应是庆幸。然后是愤怒。他低吼一声“睡觉。不睡滚蛋。”,六个字斩钉截铁地说完,拉上被子再不理会。
阿末的身子一点点僵硬起来。他赶自己走。当初心如调蜜般搬过时可没想到有这一句话在等着。这是他的家。当然,他不高兴可以说滚蛋。阿末不知想了多久,天还是没亮。

天亮时闹钟响了,齐明征照例赖床的时候,阿末热了燕麦粥和速冻包子。眼睛珠随齐明征走来走去,他照例旋风似的淋浴穿衣服,一眨眼吃下去一个包子,再一眨眼人已经走到门口,大方地伸脸给她:来,亲一个我去上班。
  阿末悄声说:“我走了。”“什么?”他示意时间紧急,眉头皱得什么似的,咚咚咚地走了。

  阿末离开后齐明征有段时间很失望。不知道对什么,或者对什么都很失望。他想自己算是好男人,至少他没有主动离开她。也许他就是对此失望。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那个先离开的人,也许这样不用看另一个人的背影。不会有那么多的挫败。





  他有三个月不再去BBS看,不出来和朋友吃饭。一直等三月里一天,走在街上忽然下起来细雨,却不觉得冷,头发一点点湿润,他抬头看了看天。33岁的男人就这样在街头站立,呆呆出神。

  他买了车。青灰色的帕萨特1。8T,比预算的1。8要贵一些。反正20多万都花了,就不在乎这几万块。他买了一些驾车自助游手册,因为跟阿末约过要一起去江南还有西北。买完才想起,阿末已经走了。她跟另一个女孩合租一个两居室的房子,衣服都拿了过去。还有DVD。看到家里的空书架,齐明征想她可能真的不回来了。

  他接受阿末的解释: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大家都想一想。
  可是真没有什么好想。他去找她,最后的办法大概只能是结婚吧,但结了婚又怎样。每次想到这里就打转回来。他始终没去找她。两个人就断了联系。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8-5-17 00:55 | 显示全部楼层
三月的某一天,齐明征站在赛特的停车场里呆呆望天。他没有回到办公室,而是把车开到三里屯的一间酒吧。他只知道那一家。走进去,才下午4、5点种,很少人,房间里的空调努力轰出一阵阵暖风,和门窗里泄露进来的春风融合一起,说不出的慵懒。

   他喝伏特加掺橙汁,甜的多,苦的少。他伏在桌上,跟自己说:醒来。醒来。
  希望醒来阿末的身体就在身边,可以抱住,把头贴在她脖颈间。


  旁边的嬉笑声吵醒他。他侧目,一个女郎坐桌子上,正跟人喝酒,穿黑色紧身T恤,大红荷叶摆裙子。一头卷发张扬肆意。她身边是四、五个人,有男有女,但都不及她抢眼。
  正瞪着看,那边竟然招呼他:阿末家属,过来一起喝。

  他在那个BBS的ID就叫“阿末家属”,阿末。他拿酒过去,有热心的介绍了一圈,桌子上的女郎竟然是小石。他努力辨认,是。瘦了下来,长头发烫了,显得一对眼睛熠熠生辉。她笑嘻嘻叫他:阿末家属。他忽然觉得和阿末第一次在鞋店遇到她,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发表于 2008-5-17 03:17 | 显示全部楼层
听不够这首歌...一辈子都记得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发表于 2008-5-17 16:44 | 显示全部楼层
完了?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8-5-17 17:11 | 显示全部楼层
还没写完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8-5-17 17:11 | 显示全部楼层
哦不,还没发完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8-5-17 17:57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失魂记

那天小石又喝多了,大家发现她拼命灌自己时已经拦不住了。她找每个人拼酒,倒不强迫,只是微微有些恳求的意思问:跟我喝酒吧?
  灯光打在她头发披散的脸上,说不出的卑微。齐明征心中不忍,坐过去陪她喝。小石酒量远不如她的气势来得大,一会就冲到洗手间吐了。齐明征等在门外,反复想这女孩可真猛,这女孩可真猛。


小石洗干净脸回到座位,竭力睁大眼睛,看到齐明征还在就有些诧异,想说什么终于又没有说,只是拿过酒杯重重一顿:干了。
  那天散场时齐明征几乎是把小石背到车上去的,像驮面粉口袋。他把座椅放倒,小石躺上去就开始源源不断地呕吐,她闭着眼睛,头发上衣服上全都是脏东西,座椅一会就被呕吐物淹没,并且正流到座椅之外的所有空间。齐明征目瞪口呆地看着,身后车子喇叭按得震天响,他只好缓缓开出三里屯。小石终于停止,仍闭着眼,喃喃说着什么。齐明征把车停路边,问她家在哪里,问了几声,小石睁开眼,像看陌生人一样看他,刚刚要说话,一张嘴,又是一堆污物,简直像把晚饭午饭早饭,还有昨天的午饭晚饭都一齐吐了出来,齐明征终于放弃从她嘴里问出住址的企图。路边有个饭店,他停车下去办理住宿手续。前台三个小妞眼瞪得铜铃一般,看着齐明征半拖半抱着小石走过去。


  把她往床上一放,如得到信号,她又迅猛地吐了起来。齐明征用毯子接着接着还是流到床上。他把她换到另一张床,举一张干净毯子警惕地等着,等了半晌,小石呼吸均匀细长起来。
  齐明征啼笑皆非地看表,凌晨3点。这个晚上。

  他把房间关好,连夜去洗车,那股腐败酸臭的味道几乎没把他熏死。凌晨4点半才回到家洗澡,换衣服。5点钟,他不放心那个喝得烂醉的人,又开车出来。此时天色微明,路过天安门时正赶上升旗,在北京这么多年,这是第二次看升旗,第一次是大学里和第一个女朋友。那时他们也是相爱的。他把车窗摇下,清晨的空气清凉里带点白雾,像每个人都有的惆怅过往。


  绿灯放行,齐明征如梦方醒。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8-5-17 17:58 | 显示全部楼层
房间里酒气冲天。小石还是他摆的那个姿势,只是头发更乱了。他轻轻坐在床的一边。看她睡的时候眉头皱了起来,心里有一点点温和的牵动。

  房间里渐渐有了光线,小石模模糊糊看到身边坐了个人,在看自己。她努力的想昨天都发生过什么,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她伸出手,小声说:抱抱我。

  齐明征看着她像小孩要妈妈抱一样伸出双手,衣服上还带着星星点点的呕吐物就觉得好笑,他得严厉地训她一顿。“下次不许这么喝了。”
  “恩,恩”。她乖乖点头,仍伸着双臂:“来,陪我躺一会。”
  齐明征忽然心里晃动的厉害。他踌躇一下,断然拒绝:“快点起来,洗个澡,送你回家我该上班了。”
  小石抬起的身子放平回去,又闭上了眼,喃喃自语:“我就是想有人在这个时候抱抱我,等这一会儿过去,就好了。”
  “这个时候”与别的时候有什么不同,什么叫“就好了”,齐明征都不懂。但他真想陪她躺一会儿,看天色一点点明亮起来。


  小石忽然跳了起来,看表,惊叫:7点了。今天要开会。
  她冲到卫生间,淋浴声哗哗啦啦击打着地面,间中还有刷牙声音。5分钟后,她湿漉漉着头发冲了出来,手忙脚乱地穿鞋。齐明征不知怎么就想到:这么迅速,以后一起出门可以不必等她。旋即为自己这念头失笑。
  小石收拾停当站在门口,像第一次看到他这个人般瞪着他:“喂,你走不走。”

  那天小石坚决没让齐明征送她上班。她低头扯了扯自己皱得像在地上滚过的T恤和裙子,干笑一声:“还能穿嘛”,就打车奔往公司。她没问自己为什么会在饭店,齐明征为什么会在眼前。显然有更重要的事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像一阵风似,齐明征回过神来她已走得远了。他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她的电话。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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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17 17:59 | 显示全部楼层
三 没时间

  齐明征大学学机械,研究生修计算机信息管理,他的生活里,没有感情冲动这一说。他冷静地打出完美饱满领带,冷静地与人谈判,冷静地把一个项目带出成果,冷静地跟老板谈升职加薪,冷静地想35岁之前不必结婚。冷静地想,自己应该有一个女朋友,但最好只是相互喜欢。

  他喜欢一切都在控制之中。如他使用的菲力浦全电动剃须刀。如他天庭饱满的额头。
  阿末离开,他只是失望。可是人生本质就是残酷。他用了三个月让自己恢复正常。所以当在朋友结婚的饭局上始料未及的看到阿末,他能够微笑看她,泰然自若。

  阿末的头发剪成极短极短的碎发,人群中鲜艳夺目,仿佛第一次发现阿末原来有一张无可挑剔面容。只是她的脸上有不被爱着的孤清。他走过去,说:你还好吗?

  那天晚上他送几位朋友回家,习惯性的最后一个送阿末,阿末一直沉默,到了长虹桥才说:你走错路了。——他无意识的把阿末送到她的第一个住址,追求她时每天跑两趟,跑得再熟悉也没有。阿末早不住那里了,她离开那里跟自己同居半年,又搬到女朋友家都已经有半年多了。
  齐明征突然觉得心里很空。他调个头送她回现在的住处,两个人都没话说,车上电台里放着侯宝林的相声。阿末曾经发过一个笑话给他,里面管煎饼叫JB,管侯宝林叫BAO LIN 候。那个时候,她每天早上强迫他喝她煮的干饭般的粥。那个时候。他们相互喜悦。


  “我很抱歉”。他说。他不知道自己的歉意从何而来。也许只是他的礼貌他的教养。
  阿末笑了:“你好就好在这里。许多男人分了手还到处宣扬女友不体贴不淑女呢。但是我不要。是我先离开。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相爱,或者只是相互做伴。你不关心我做什么梦,听什么音乐,我们只是睡在一起。”

  “很多人可以只是睡在一起。我做不到。我想赌一把,赌自己能找到真正爱我的男人。而且你从来没有挽留过我。齐明征,”她连名带姓地叫他,语气十分苦涩:“我们都是喜新厌旧之徒,维护一段三年的感情不如去换个新的,你看看你抽屉里丢了多少只旧手机。再换号码时,你不必通知我。”她急迫地说着,偶一停顿,立刻又接下去,齐明征怀疑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齐明征很累,不想去纠正这个女人,都市里生活的白领有她们一整套的理论,要独立,要爱情,要完美老公,要快。一切都得要。

  他换一个电台,一个急促女声高亢唱着:“没时间,我没时间……”他又扭回去。候宝林还在淡淡悠悠说着相声。他忍耐地听。

  他永远不明白女人,她说不想再陪他玩下去,难道他不在她要求的日期内结婚就是不忠诚,难道他每天跟她睡在一起就不是感情,他永远不懂阿末为什么要走。

  快到阿末现在住的西三环处,他放慢车速,等阿末说停。后座忽然有人哭了。声音不大,但非常凄凉。
  后来阿末下车时轻轻帖在驾驶座车窗上,对他说:“希望你下段感情有始有终。”像祝福,亦似诅咒。

  和阿末的这段感情就此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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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17 18:01 | 显示全部楼层
四 意外

  在结束了与阿末的三年之后,齐明征意外享受到久违的单身快活。偶尔的生理冲动,偶尔的孤单,喝啤酒看看新闻就打发了。何况他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孤单。加起班来回到家睡得一堆泥般,早上常发现自己在沙发上盹着,衣服脱了一半。

  5月里一天,起得太早,晨光太好。忽然想煮杯咖啡喝。齐明征有正宗蓝山咖啡和从意大利来的咖啡壶,阿末煮出来绝对绕梁三日,芳香不绝。这个早晨以他把烧成焦炭状的咖啡壶丢进垃圾桶告终。朝气蓬勃的单身生活受到打击。
  上午到有合作项目的广告公司开会。会议室照例的吞云吐雾,照例绞尽脑汁对付没有创意的偷懒者。照例的筋疲力尽。


  窗外石榴花开得艳光迷离。5月榴花照眼明。脑子里不受控制地蹦出这一句。

  开完会是下午4点,他微微扯松领带,踱过广告公司长长玻璃走廊。下午淡金色阳光在地上行走。有人在前面饮水机接水冲咖啡,走廊里满是芳香。
  “小石?”
  烫的大把头发松松扎起来,用一根普通的深红色皮筋。化了妆,但已经半溶半褪,只剩半红不红的口红,像刚刚吃过什么甜食,或者刚与人吻过了。穿运动衣,鞋带开了。


  “鞋带开了。”他说。
  “恩?”她脸上的神情仿佛刚从某个神话国度回来,“什么?”
  他蹲下去给她系紧。现在没人穿有鞋带的鞋子了,因为不方便。因为潮流看准了它们不方便而集体屏弃了它们。可是她却喜欢穿,而且经常鞋带松开也懵懂不觉。

  哦,阿末家属。她笑起来。齐明征只觉得无名恼怒。
  她答应他下班一起吃饭,然后转身回办公室,电脑前立刻变副严肃表情。眉头却有些茫然。
  齐明征走出她们公司,心中踌躇该往哪里去。这家公司在一条胡同里,几棵石榴树正开得盛艳。出去胡同就是车水马龙大街,喧嚣声隐隐传来。
  他买了一束花。感觉全大街的人都在看自己,于是改放在车子后备箱。他抽了半支烟,然后小石就走了出来。此刻暮色四合,夕晖半橙半红,半明半暗,仿佛该发生点什么配合此情此景。他只是迎上去,说:“去哪里吃饭?”

  小石其实只想回到家好好洗个热水澡。在哪里吃饭,吃什么,和谁吃都是太不重要的事。她自嘲想:我已经不需要那些无疾而终的意外温柔,多余呵护。可是她沉默地坐上车。听任这个叫阿末家属的人带自己在四环上缓行。


  应该交代一下故事的背景。2003年5月的北京。很多年没有这样风和日丽,天空呈现出银蓝色,壮年树木的叶子开始繁盛,幼年树木即将蓬勃。这是北京最好的五月,最好的天气。街道上行人甚少。每个人都顶着一顶死亡。每个人都向死而行。


  这是最好的北京。因为SARS,有一些情侣分手,有些陌生人成为情人;因为瘟疫,人们重新回到家中开始做饭,相互温暖;因为死亡,人们发誓要做自己想做的不枉此生。按说这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传奇时代,按说这样的年代该催生无数患难爱情彻悟大家。事实证明我们高估了瘟疫,高估了自己。当6月到来,一切都回复原样,许多情侣只相爱了一个月,许多结婚的念头只维持到6月。许多人仍然碌碌忙忙。一切照旧。生命的厚度不因为曾与死亡擦肩而过增添半分。
  既然如此,不如当什么都没发生。这是和去年,和明年没什么不同的一年,一个月。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8-5-17 18:04 | 显示全部楼层
五 细语

  齐明征开始有规律的接送小石上下班,跟她吃晚饭午饭。小石在海淀上班,从他上班的赛特到那里要一个小时。有时堵车,车在三环上像集体殉葬。这时候他会恼怒起来,心想如果追到这个女孩,就尽量别错过了吧,花出这么多时间成本,他没有精力重头再来一次。如果她要结婚,他甚至可以不坚持等到两年之后。


  熟悉后小石和别的女孩也没有区别,她也会把他从沉默里抓出来问他“想什么”,会不许他抽烟霸道得像个主妇,会撒泼吃醋大吵大闹,会在周末跑到他家里叮叮咣咣帮他做饭。鉴于她每次都要摔破个把杯子碗盏,以示到此一游,齐明征哀求她可否赏脸,放下菜刀,立地成佛。小石沉下脸,举起菜刀张牙舞爪:难道你嫌我的饭不好吃?……


  她会拉住他喋喋,讲自己要写一篇小说,里面的女孩鞋带儿老是会松开,她身边男孩总帮她系上。后来他说你做我女朋友吧,我可以每天帮你系紧鞋带再让你上街。过两天她说不、不,这次要写一个深夜失眠的女人,爱上对面楼上另一个失眠的人。因为对面那人的窗口也是通宵明亮的。然后小石又苦了脸,抱怨这个故事原来严歌苓早就写过的。


  蔫了没两天她又激动了,一看她积极勤快的给自己泡茶、拿拖鞋,在自己身边蹭来蹭去心痒欲死,齐明征就冷笑道:“快说吧,你又要写什么废话了”。

这次是一篇爱情小说,“爱情,你懂吗?”一下子小石的神色称得上傲慢庄严,她看着齐明征,仿佛后者就是芸芸不懂爱情的众生。
小说里的女孩在长期的孤寂后找到相爱的男友,最后的结果是她突兀失踪。

“为什么啊?”齐明征看完晚间新闻才想起来,半小时前小石跟他说的这个结尾,有些恼火地问。小石正暴力地对着键盘一通敲打,回答时的神色又有些懒洋洋的不屑:“说了你也不懂啊笨蛋。”
  “你为什么要写这些东西?又没人看,又不好看。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找些广告文案,你只需要周末多做点,反正都是写,又可以赚外快。”齐明征这样跟她说过几次。小石茫然了一下,沮丧地低下头,不似往常那样伶牙利齿地争辩。


那个晚上,齐明征深夜醒来发现她不在床上。客厅里有人说话的声音,他循声而往,小石坐在地板上在看影碟,是一部意大利的黑白旧电影。她的神色有如梦游,眼睛十分悲哀。弄不准小石是否在梦游,他不敢惊动她。当片中意大利特有的钟声又响彻云霄,那么清脆,让齐明征几乎以为这深夜的北京也四面八方、连绵不绝地敲起了钟声。

小石站起来,呆呆地看住他,又像看住他身后遥远的什么地方,“如果世界上最后一个敲钟人也去卖明信片,我们就听不到钟声。就像费里尼之后我们再听不到钟声一样。因为我们永远失去了另一个世界,我们才听不懂神的语言。没关系,他原谅我们,我原谅你。”她摇摇晃晃回到床上,拉起被子,睡着了。


  第二天,齐明征问小石:“昨天晚上你看的是什么电影?”她不假思索:“黑客帝国?”看齐明征摇头,她佯怒:“怎么不是,还是我们俩一起看的。”然而齐明征想小石也许没有忘,她或许只是不想提起。
  她从来不让齐明征到她住处去。


  十.一的时候他们开车去辽宁兴城,海风暴烈,小石的头发被向4个不同方向猛力拉扯,其状十分愤怒。渔民就地摆摊卖海鲜。有人就地睡觉。
  小石开始发白日梦:“夏天来这里睡觉该多好。”她焦躁不安地四下张望,满意地向自己点点头,下了决心似扯他的衣服说:以后我要失踪了你就来这里找我啊。齐明征嗤嗤冷笑:“你以为是《东京爱情故事》啊,猪头,写东西也得有点新意好不好。”小石立刻垂头丧气,老实许多。


  齐明征习惯了她在自己家里穿睡衣,脖子里胡乱再围条裤子或浴巾取暖,在电脑前敲敲打打一整天的样子。习惯她在自己身边喋喋不休讲那永远只有开头、没有结尾的小说。她说没有结尾就永远不会腐烂。习惯她对自己越来越浓稠的情感温度。
  她脸上的茫然之色越来越少。她不再坐在桌子上喝酒哈哈大笑。她在大家聚会时坐在他身边,给他夹菜递水拿毛巾,听到有趣的笑话只是眯起眼睛笑。

  齐明征偶而想起那个坐在桌子上仰脸大笑,海浪般的卷发肆意张扬的小石会有片刻失神。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8-5-17 18:05 | 显示全部楼层
六 呼喊与细语

  那天晚上两人开车在三环路上飞奔,小石不停怂恿他超车,哗地一下溅起一地白花花泥水。车窗外大雨如注,玻璃窗上满是雨水,“像不像一张哭了的脸?”小石说。
  两排路灯在身后飞驰,前方黑夜如披,温柔包容。


  他说着话,小石渐渐把自己蜷曲到安全带里,头侧向一边像是睡了。他无趣的开车,想揉揉她头发,却被她用力一格。这下齐明征生气了,手重重伸过去抓她腕子,却摸到她脸上全都是泪。
  两人都是一呆。

  她半晌才争辩:换个音乐吧。听得人心里难过。声音浑浊粗哑,像刚从梦里醒来。齐明征把许巍关掉,车停路边,面转向她,“你怎么了?”
  小石先不肯说,被他逼得急了,才狼狈的擦一把脸,仍不肯转脸过来,“刚刚忽然想到我们有一天终于要分手……你会怎么办,我会怎么办。”

  齐明征松口气,揉一把她的头发,心说这个傻啤,“我们结婚不好吗,为什么会分手?”
  她朝他笑着摇头,眼睛里全是倔强的泪。

  齐明征在心里反复检阅自己说过什么,让她这么伤心。是自己曾在KTV里叫小姐坐在腿上?是让小石多上心事业否则自己会瞧不起她?是建议她与自己同居??想了一下已经头疼。他根本不知道她为了那一句过敏。

  女人再怎么成熟,不讲道理起来都跟幼儿园小孩没有区别。

  小石飞快擦掉眼泪鼻涕,瞪住他,良久良久微笑一下,“嘿,没被我吓住吧?”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跟他讲自己又一部小说要发生在凤凰,“凤凰,你知道吗?”看他思索,小石不耐提示:“沈从文老家,《边城》发生的地方。我要写一个女孩忽然辞职,到那里开了个酒吧,她的客人里有放高利贷的,有打手,有从北京过去做生意的,还有落魄文人,寂寞少女……十分香艳,十分传奇”,她眼放光芒,自言自语起来,齐明征知道她已没事,也就思考起自己股票最近的走势了。同床异梦有什么不好,他从不希望明了一个女人的内心。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8-5-17 18:08 | 显示全部楼层
七 夜未央

  小石开始照菜谱做饭,倒掉几桶糊饭后居然有模有样。齐明征十分满意,甚至不小心说漏嘴,说以后“咱们的家要如何如何”,被她一口“呸”回去。
   “谁跟你咱们?”她说时眼波流转,十分妩媚。看得齐明征心中大热。

  这是冬天,又回到第一次在鞋店遇到她那种寒冷天气。齐明征又开始经常加班。他也溜到国贸看了几次戒指。思忖是仅仅白金的大方简洁好,或是镶钻的更加美丽。
他把心事瞒得密不透风,小石坚持不与他同居,只是说:你加班有应酬,我也有别的地方去,不必像怨妇般等你回来。
  

    可是她并不出去玩,只喜欢在北京到处乱走。每次深夜打她手机,都是在不同的地方。有时是劲松,有时是平安大道,有一次甚至跑到了五环。他大怒,命令她就地不动,立刻开了车过去接她。
  除此之外她对他十分温柔,甚至为他擦鞋订纽扣熨衬衫。虽则边做边嘟囔:“哪哪,这件衬衫若知道是一名未来作家为它如此服务,定会感恩痛哭”。又捏着针别别扭扭地说:“一拿起它就感觉时光倒流,职业妇女的尊严全部无存。”等等,等等。
  齐明征只觉她喜欢自言自语。


  12月的圣诞节,清晨起来见雪落得正猛,小石呆呆看了会儿窗户,打开电脑写东西。齐明征也醒了,赖在床上,直叫她回来陪自己再躺一会儿。
  小石就一边打字,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给他讲故事,说的是一本老早的书,一个小男孩堆了一个雪人,午夜12点雪人复活,携男孩在夜空飞行,飞了一夜。晚上男孩美美睡了一觉,早上迫不及待跑出去看那个雪人,却发现它已经化了一地,只剩顶草帽在地上。齐明征皱眉,说他不喜欢这个故事,太伤心。小石叹口气,问:“10年后你会是什么样?”齐明征想了一会,老老实实地回:“不知道,大概会退休,偶尔旅行,看看电视,大吃大喝同时努力减肥,走在街上还会幻想自己能吸引美女注意。”


  小石正为小说所有线索绞在一起恼火,忽听有人从喉咙里发出“唔唔唔,姆姆姆”的声响,一转身看见齐明征整个屁股露在外面,蜷曲伸缩着有腿毛的一条大腿,做风情万种撩人状,不禁大乐,和身扑上。
  两人在床上赖了一天。安静下来时听得到外面雪花降落的沙沙声。小石说从前他开始追自己时,她坐在车上总听到脖颈后有沙沙声响,总以为是他轻浮自己。后来发觉是自己马尾在摩擦座椅。可知心魔是由心而生。


  周日中午,两人终于忍不住跑出去吃了饭,齐明征吃着吃着,由衷说:毕竟还是这个好吃的多。看看小石脸色,又说:“可是若能一辈子吃一个人做的饭,恐怕也是很幸福的”,小石尝试板脸冷笑,终于忍不住心花怒放地亲了他一口。口水弄得满脸都是。
  吃完饭齐明征脱口说:送你回家吧,我还得到办公室加班。说完他就后悔,希望小石反对。这样他可以理直气壮把她带回自己家,这样晚上睡觉时就不会冷清的难过。
  小石忽然没有表情,说好啊。


  一路齐明征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了,但又不知道错在那里。他换了几个话题,小石总是淡淡的。甚至过红灯时她也不再像个糖人似扭上来,她从前说每个红灯都要亲个嘴儿。这样一年下来就能积累很多很多吻。他怎么别扭尴尬全不中用,每个红灯,小石都要缠上来。可是这一路她没有提这个。
  后来是小石主动缓和气氛,她说也许是今天太累了,人都有点僵了。听到她还能找台阶下,齐明征松口气。


  这时电台里正在播谭泳麟老歌,是一首粤语歌,小石说这首歌的国语版叫“夜未央”,“夜未央还是菲茨杰拉德那本书,《夜色温柔》的港版译名,《夜色温柔》,啊。”她做一个绝望神色来表示倾倒。齐明征不由问:“那本书讲什么?”小石笑了:“我若一百字能跟你讲清楚,作家何用十万字写不完。”


              顿一顿,她摸摸他头发,温和了口气:“世上有许多灵魂,也有许多人失魂。还有无数人从有到无,缓慢崩溃。就如缘分,从陌路相逢到两情欢爱,或许又从有到无。”


  齐明征大大打个呵欠,表示严重不感兴趣。小石靠到他肩上,:“你不爱听这些,因为不实用;你不爱听老歌看老电影,因为你只喜新鲜事物;你不爱看书,因为书里有痛苦情绪让你不喜。明征,我们的累是因为我们太新了,没有过去,没有痛苦,没有不实用。我们只是太健康了。如此而已。”

  她忽然笑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没有这根神经的。”她跟着电台轻轻哼,边恳求:“让我听完这首歌再走好么”。齐明征心不在焉等着歌曲播完,一边小心别挡了别的车的路,完全没留神小石正在看自己,贪婪的,目不转睛的看。


  感觉这首歌没完没了,齐明征中途掐断一次,被小石恳求:“让我听完。让我听完。”他忽然觉得累。
  终于完了,小石下车回家,断断续续还轻轻哼着:“雨中路遥遥梦里风萧萧仿佛你在微笑,漫漫长夜里梦醒的太早想起我轻狂的年少……”显然忘了词,摇摇头回来重哼:“雨中路遥遥梦里风萧萧仿佛你在微笑……”连再见都忘了跟他说。
  女人。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8-5-17 18:09 | 显示全部楼层
八 溶化的雪人

  确定小石失踪是在三天后。

  他打她手机,通的,没人接。打到她公司,一起吃过饭的女孩说他们也在找她。她两天没来打卡了。
  他没有小石家里座机,或者说,他怀疑她根本没有座机。因为她不曾告诉过任何人。

  他向她住处的保安打听她的下落,几番审核,几番亮出证件和白眼相见,在几乎怀疑她连住处也没有时,他被领到居民楼无数栋相似的楼中的一栋,进入其中一间。
  衣服、旅行包、梳子、牙刷,一切东西都保持着主人在时的模样。只是桌子上落了层细细的灰粉。笔记本电脑还打开着,黑漆漆的屏幕上,金山屏保兀自发出突兀的声响,像重物跌落在弹簧上面。这是房间里惟一声音,循环往复。

  影碟机里有张碟,她离开时前看的最后一部电影。屏幕上是那晚小石看的黑白旧片。残破的乡间,破败的衣服,破败的生活。清越的钟声响彻云霄。
  齐明征在房屋中打转,想找到一些痕迹证明他曾经认识这里的主人。


  没有。他忽然明白那种奇特的感觉是什么:虽然这里的一切都井井有条,可是它们没有温度,没有感情,没有曾经与某人亲密生活过的痕迹。他不知道她是怎样做到这一点,把自己的体温与感情从这间屋子里抹掉,洗掉,擦掉,或者,她根本没有用过感情,和它们。



  警察来了,小石单位同事来了,被询问她有可能去的地方,齐明征努力思索:“海边?凤凰?或者她小说里写到过的甘南、成都,或者南京?都有可能,都没有可能,因为她决定不被他们找到了,因为她决定要离开。”
  手机忽然响起来,是小石的,丢在枕头边,显然是主人决定不要了、放弃了身边一切。警察没找到现金,齐明征心头松动些,她好歹知道带钱出门。



  齐明征跑了很多地方才买到有“夜未央”那首歌的CD。放到音响里听时外面又在下雪,三环路上彻底堵死,人们放弃行路的企图,相互打开车窗聊天,甚至凑人数打扑克麻将。带有酒的拿出来,轮流传着喝。像忽然回到校园时候,停电的晚上。
  齐明征就着雪光看着印刷劣质的封套上的歌词,一点点看完,比起它心潮澎湃的前奏音乐,歌词称得上多愁善感。
  他一遍一遍听,天光渐渐暗到什么也看不清楚,此刻交通逐渐疏通,人们打开车前大灯相互道别,挥手离去。齐明征心里忽然暖了起来,他明白了一件事,就是不去寻找小石。
  齐明征也踏上了归程。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发表于 2008-5-18 09:09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来是这首歌。。。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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