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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37度空气

[转载]]每个姑娘都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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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4 11: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二章
 
  自从一起跳舞那晚之后,陶冶隔三差五就会来找我。不过她很乖,从来不在周末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或许她周末也要陪她的男朋友吧。

  还是这样的关系比较轻松——两个人都方便的时候就在一起,该陪正主儿的时候也可以互不妨碍。我沾沾自喜地觉得,比起范逼和冯哲,还是我对这种事处理得比较漂亮。

  倒是秀儿那边有一点麻烦。

  星期六中午在秀儿家里吃饭的时候,我的准丈母娘忽然一本正经地问我:“刘朔,你和我们家秀秀在一块儿也有五年了吧?”

  “是啊,得有了!”我赶紧点了点头,心里有点儿犯嘀咕。

  果然许阿姨拿出了长辈的款儿,和蔼却又严肃地开导我道:“五年可不算短了,有些事儿你们俩是不是也该计划计划了?虽说秀秀才23,说起来也还小,但你们毕竟已经有了这么多年的基础,两个人感情不错,眼下各方面条件也都比较成熟,所以有些事就该水到渠成,我们做长辈的也就放心了。你说是不是?”

  “妈你说什么呢?”秀儿不满地瞪了许阿姨一眼,“我们俩的事儿不用你管。”

  老爷子打了个哈哈儿:“孩子的事儿让他们自己商量去,你老太太就甭操那么多心了。”

  而我却只能无比谦恭地连连点头道:“阿姨您放心,我和秀儿会好好考虑的。”

  “嗨,我这也就是想起来随便说一句,最终还是得尊重你们本人的意见。来来来,吃菜吃菜!”许阿姨边说边夹了一大块儿鱼肉放到我碗里。

  毕竟是女方家长,这样的事也只能点到为止,搞得象逼婚一样就有失身份了。大家就此转移了话题,我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从秀儿家里出来以后,陪着秀儿逛了一下午。一路上我不停嘴儿地和秀儿说着话,生怕秀儿又重新提起刚才她妈提过的事。

  还好,秀儿似乎只是专注于购物,虽然话不多,倒也看不出有其他什么不妥。

  “老婆,咱们吃肯德基去呀?”逛到傍晚,我讨好般地对秀儿说道。

  秀儿转过头看我,眼神空洞,竟有一丝茫然和失落从她的脸上飞快地划过。但是转瞬间她又冲我温柔地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说道:“别了,今天咱们回家吃吧,我给你做!”

  一进家门我先去洗了个澡,洗完以后接到范逼一个又臭又长的电话——还没到饭点儿呢丫就不知道又跟哪儿喝高了,跟我这儿蛋逼个没完没了,我也不好意思撅他。等撂下电话,秀儿已经在厨房里忙乎上了。

  我轻轻地走到厨房门口,看见秀儿正一手握着炒锅的把儿、一手拿着铲刀机械地扒拉着菜,目光游离、面无表情。

  我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的腰,看她没什么反应,又去亲她的脖子。

  “别闹!”秀儿伸手过来推我。我没穿上衣,她的手碰到我皮肤的时候我愣了一下——守着这么热的炉子炒菜,秀儿的手却是冰凉冰凉的。这个发现让我顿时心神不宁起来。

  饭菜很诱人,秀儿做了柿子椒肉片、韭黄鸡蛋外加一盆酸辣汤,她的厨艺一向很好。

  然而这整顿饭的气氛都无比怪异和别扭。我装作大口大口吃得很香,实际上是心不在焉、没尝出一点滋味,想找点儿话题却又死活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而秀儿则吃得很慢很少,还总是吃着吃着就突然停下筷子盯住我看,象是要从我脸上看出些什么似的。

  我被她看得心里象长了草,只好不太自然地笑着问她:“你不吃饭老看我干吗?”

  “没有啊。”只要我一问,秀儿就低下头去接着吃饭了。

  马上就要吃完的时候,秀儿忽然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我听得出来,尽管装得很平静,但是她的声音都有点儿微微的颤抖了。我知道她为了问这句话已经和自己斗争了一下午了。

  而我却残忍地笑道:“当然有了,这不刚才净顾着吃了嘛。我就想说一句话:老婆你去人民大会堂当厨子都有富余,给我做饭实在太委屈你了!”

  秀儿极为勉强地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晚上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我搜肠刮肚地在那里胡扯,为的只是博秀儿一笑。而秀儿却极少给我回应,被我握着的手依然是冰凉冰凉的,怎么也暖不过来。

  其实我全都明白!我明白她是怀着怎样重的心事、有着怎样迫切的期待却又不愿意说出口,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更知道她在期待些什么——虽然今天她拦住了她妈在饭桌上说的话,但实际上她一定比她妈更希望我能够有所表示,她等我的承诺等得太久了!

  5年,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多漫长?这5年里她咬紧牙关从没有问过我一句,为了维护她的自尊,也为了给我留一些余地。然而她不可能永无止境地等下去——这一切我怎么会不懂?

  但我又能怎么样呢?眼下的我对婚姻一点儿信心都没有——冯哲苦苦爱了十几年才走进婚姻,可是照样还是会爱上别人;范波马上就要结婚,可是他要娶的根本就不是他爱的人。这一纸婚书究竟有什么意义?

  对自己我更加没有信心——我可能去做一个好老公吗?现在我们毕竟还有着各自独立的空间,我所做的一切还可以瞒住她、不会伤到她,但是结婚以后呢?我能不能踏踏实实地守在我们两个人共有的家里给她幸福温暖?我不能肯定!我拿什么去向她承诺?

  手里的遥控器乱播个不停,我们就这样各怀心事地坐在一起,盯着不停变换的荧光屏,谁也不再说一句话。才刚过10点,秀儿就懒懒地说要去睡了。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说:“你先睡吧,我自己再看会儿。”

  其实我哪里有心思看什么电视,我只是想要逃避罢了。反正拖过一天是一天,或许秀儿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可以暂时地忘掉这件事。

  在电视机前一根接一根地抽掉了半包烟,估计秀儿已经睡熟了,我才简单地洗了洗然后上了床。秀儿面冲墙壁躺着,我轻轻地侧身卧在她旁边,用手支着头探过身子去看她——几缕凌乱的长发盖在她的脸上,小小的眉头微微地蹩着,象是在睡梦中也还在反复掂量着她难以化解的心事。看着看着,我的心里泛起了星星点点的痛楚,而秀儿却突然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很自然地伸出胳膊来摸索我的手,摸到后紧紧地抓住它枕到了自己的腮下,象是抱着一件生怕遗失的宝贝。

  那一瞬间我有想要流泪的冲动,而我终于只是望着熟睡的秀儿,在心里无声地对她说:“宝贝儿,再给我一点儿时间吧!”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发表于 2008-6-5 10:21 | 显示全部楼层
抓紧把剩下的传上来~ 速度!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8-6-5 21: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三章
 
  范逼从朋友那儿借了一辆iveco,大晚上的跑到酒吧来跟我们臭显。正好那天陶冶也在,范逼便拉上我们两个去兜风。

  我们开着车满北京城地乱转,每到一个地方,想起来附近住着什么我们认识的人,就打电话把人家叫出来。没过多一会儿,车厢里就挤满了男男女女。座位上坐不下那么多人,姑娘们就很随便地坐在男孩子的大腿上,我抱着陶冶坐在范逼旁边的副驾驶座。

  大家互相都认识,一路上热闹非凡,车里叽叽喳喳的笑闹声不绝于耳。范逼边开车边时刻警惕地看着前方,一看见警察的影子,便大喊一声“低头!”大家呼啦啦地一齐弯下腰去,把头埋得低低的,直到范逼说“平身平身”,才又笑着直起身子坐好。

  能找到的人都找得差不多了,范逼问我和陶冶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可以去。

  “我有个主意!”陶冶两眼放射出兴奋的光芒,“反正这么多人,咱们来玩儿点刺激的吧。我记得香山那边有一个很大的墓地来着,对不对?”

  “嗯,万安公墓。”范逼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们就去那里吧!”陶冶情绪振奋地说。

  “去那儿干什么呀?”范逼充满恐惧地看了陶冶一眼,“现在可是半夜,我胆儿小,你别吓唬我。”

  “笨!白天去有什么意思啊?就是要半夜去——去那里讲鬼故事,刺激吧?以前在美国,我们讲鬼故事都是半夜到墓地里去讲,哗,真的很有气氛的。刚好今天人多,一人讲一个都可以玩很久呢。怎么样,去体会一下?”陶冶极力地鼓动着范逼。

  范逼有点儿犹豫,转身向车上的其他人征求意见。

  “行啊,去啊!这么多人怕什么?”男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起着哄表示赞同。姑娘们刚听到这个主意时尖叫了一两声,但是最终没有明确地表示反对。于是范逼便开着车直奔了香山。

  车子出了市区,还没完全进山就越开越糁人——路上没有车、没有人也没有灯,只有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的无尽的荒凉。从车窗透进来的一丝惨白的月光和偶尔响起的一两声鸦叫,又再添上一重阴森森的感觉。车里的人开始更加大声地说笑,但笑声和说话声里却已经分明可以听出拼命掩饰着的恐惧和不安。

  就在这种越来越压抑、越来越恐怖的气氛中,车终于开到了公墓门口。这个时候大门当然早已经关了,即使门开着我们也不敢真的进去,只要想到自己正呆在离那么一大片墓地不远的地方,就已经够吓人了。

  范逼把车停在路边,关掉了车灯。男生们开始在黑暗中一惊一乍地吓唬人,车里不断地响起女孩子们夸张的鬼哭狼嚎,只有陶冶一直靠在我怀里咯咯地笑。

  闹够了,鬼故事会正式开始。陶冶定了规矩:大家轮流讲,讲的时候其他的人都不许插嘴、不许开玩笑、也不许吓唬人,只能安安静静地听着,因为这样才比较有感觉。

  开始的两个女孩讲的都是流传比较广泛的小儿科故事,没太大意思。但是从第三个人开始,大家不知道为什么都开始讲自己认识的人所经历过的真实的事情——有在野地里遇到已死去多年的邻居的、有小孩儿在死过孩子的人家里被鬼魂附体的、有在军训的营地里看到漂浮的灰色人影的……每个人为了证实自己故事的真实性,都尽量讲得绘声绘色,而越是这样气氛也就越是恐怖。

  山里忽然起了风,吹到我们的车上发出呜呜的响声。女孩子们都害怕得在男生怀里缩成了一团,几个胆子实在太小的已经捂住耳朵不敢听下去了,就连陶冶也不自觉地和我贴紧了许多。

  轮到陶冶的时候,她讲了一个韩国的鬼故事,说的是几个大学女生在玩镜仙时召唤到了自己前世的冤孽,结果全都遭到报复,一个个以极其诡异的方式死去。故事很长,情节颇为曲折,陶冶故意用那种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低沉沙哑的声音慢条斯理地讲,还尽量详细地描述每个人死去时可怖的情状。车里异常地安静,我这个大男人听得手都有一点儿发抖。月光把陶冶本就严肃的脸照得更加阴森,有那么一会儿我甚至不敢再抱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陶冶还特别讲到了其中一个女生被鬼魂在深夜里诱进墓地,在那些乱坟中间怎么走也走不出去。听到这里大家都已经近乎崩溃了,范逼忽然打断了陶冶,用已经变了调儿的声音战栗着说道:“刘朔,我怎么觉得……前面……好像有一个人……”

  “不会吧……”我的头皮轰地一下就炸了,但还是强做镇定地努力向前面看。

  月光下,我看见前方的路边确实有一团黑影。就在我伸着脖子仔细辨认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那个黑影竟突然间蹭地一下坐了起来。

  我、范逼和陶冶同时尖叫起来,范逼手忙脚乱地就去发动汽车,再也不敢看第二眼。后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被我们吓得也跟着一起大声尖叫。一片混乱中我们的车掉了个头,慌不择路地冲下山去了。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8-6-5 21: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四章
 
  一直开到路上车多起来的地方,大家才惊魂稍定。议论起刚才的事情,我们找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安慰自己——可能是什么人喝醉了,不知怎么走到那里睡过去了,也说不定就是墓地的工作人员。陶冶说,估计这个可怜的人也被我们吓坏了。

  这样一解释大家心里就好受多了——尽管热衷于鬼故事,但是谁也不希望自己真的碰上鬼。

  “陶冶,这可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今儿夜里我要是做噩梦就找你们家刘朔算账!”范逼脸色煞白地嘟囔着,显然被吓得不轻。车又开了一段儿,他看了看表说:“行吧,都快2点了,明天还得上班儿呢,我送你们各回各家得了。刘朔,你家住得离这儿最近,要不我先送你和陶冶回去?”

  “我还想坐着车再转转呢!”陶冶却意犹未尽地说,“你不是也住得和刘朔很近吗,反正送完他们你也要再回这边来,我们就跟着你一起好了。”

  “嗬,你们家这位精神头儿可真大!”范逼同情地看了我一眼,我摇了摇头表示无可奈何。

  这一车人住哪儿的都有,于是我们又开始满北京城地到处乱跑。车上了长安街路过天安门广场的时候,陶冶忽然对范逼大喊大叫道:“快停车快停车!”

  “小姑奶奶,您又要干吗呀?”我求饶般地望着她,“现在可都半夜两点多了,跟着车转一圈儿咱们就赶紧回家睡觉吧。”

  “哎呀,总之你先停下再说。”陶冶不理会我,只是一个劲儿地催着范逼。

  范逼没办法,赶紧找了个能停车的地方把车停下了。陶冶打开车门跳下去,又伸手把我也拽了下来,然后探头到车里对范逼说:“你开车送他们回去吧,我们在这里玩儿玩儿,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我几乎当场昏倒,刚想表示反对,陶冶已经不由分说地关上了车门。范逼在车里冲我幸灾乐祸地一笑,开着车一溜烟跑掉了,我只好唉声叹气地跟着陶冶这个女魔头往广场上走。

  快到十一了,天安门广场被装点得花团锦簇、灯火通明,都半夜了还有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的游人稀稀落落地散布在广场的各个地方。

  最让我感到惊讶的是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在放风筝。陶冶使劲仰着头看那些风筝在深蓝色的天幕下游弋,幸好卖风筝的人已经回家了,要不以她的疯狂程度一定会立刻买了风筝让我陪她放的。

  我们慢慢地溜达到人民英雄纪念碑前,在高高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北京9、10月份的天气最好,但夜里还是有点儿凉。我问陶冶冷不冷,她摇了摇头,坐在那儿托着腮望着天安门城楼发呆,过一会儿又四下里环顾一圈,舒展着四肢无比愉快地说道:“真好啊,不管来多少次也还是觉得这么好。”

  “有什么可好的!”我垂头丧气地说,“刚在墓地被吓了个半死,又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坐着来,不是有病吗?”

  “你不象是一个不懂得生活的人啊。”陶冶转过头微微皱着眉很认真地看着我,“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一种很好的体验吗?我敢保证,半夜两点的天安门广场和上午十点的天安门广场绝对不会一样,和晚上十点的也不会一样,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看到这种不同的。牺牲一次睡眠来看看它难道真这么不值得吗?还有刚才我们去墓地讲鬼故事也一样,虽然你说你当时被吓了个半死,但是过后你会怎么样?你肯定会逮着机会就津津乐道地讲给别人听,讲的时候还很自豪很有成就感,对不对?就算不给别人讲,你自己想起来也会觉得很有意思的,因为它不是人人都可以有的一种体验呀。怎么样,经过我的这一番教诲,你现在觉得坐在这里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了吧?”

  我笑了起来,在陶冶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就你还教诲别人呢?瞅瞅你这副小屁孩儿的样子!也就你能想出这么多乌七八糟的鬼花样儿。”

  “你才是小屁孩儿呢!鬼花样有什么不好?我的人生原则就是追求简简单单的快乐。”陶冶抬头看着天上的风筝乐呵呵地说,“生活中可以有很多很多浪漫的事,但可惜不是每一个人都懂得去发掘它们;还有的人被世俗的条条框框绑住了手脚,想到了也不敢去做。我不一样,我想体验的东西我一定会去尝试,我想要的东西我一定会去争取,不管别人是不是觉得我疯了。我觉得一个人要活得精彩就必须敢去打破一些东西,墨守成规其实是懒惰的表现。”

  “你的意思就是说你要为所欲为呗!”我替她总结陈词道。

  “为所欲为怎么了?生活是我自己的,只要没有害人的心,为所欲为并不一定就是坏事。比如那些半夜还在这里放风筝的人,他们自己放得开心,我看到他们也开心啊。还有,你虽然老是骂我,但其实跟我在一起你也特别开心吧?对不对?”陶冶坐在那里得意洋洋。

  “臭德行!别臭美了啊!”我笑笑地白了她一眼,心里却忽然有一点感动。这么多年来我在这个现实的社会中苦苦挣扎,已经太长时间没有从哪个人身上看到这种乐观向上、对生活怀有无限热爱的精神了——这种精神也许幼稚、也许不切实际,但是的确很美好,值得每一个人去向往。

  “你不承认也没用,我都能看出来的!”陶冶一双清澈的眼睛含笑望着我,脸忽然微微地红了一下,伏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地说:“不过我最开心的一件事,就是认识了你。”

  那一刻我有强烈的想要吻她的冲动,但我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只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毛爷爷在远远的城楼上方慈祥地注视着我们。陶冶说得对,夜里的天安门广场真的很美丽!

  就这样互相依偎了一整夜,天色微明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向纪念碑前方的旗杆处靠拢。陶冶跳起来拉住我的手激动地说:“快走呀,去看升旗!”

  说来惭愧,身为北京人的我还一次升旗都没有看过。我和陶冶手拉着手见缝插针地从人群里挤到比较靠前的地方,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看到国旗班的战士挎着明晃晃的刺刀枪整齐而又庄严地从金水桥上走了出来,这时我竟然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紧张。

  国旗是和太阳同时升起到北京上空的。看着升旗的战士潇洒地将国旗一扬,听着我周围的人随着国旗的冉冉上升齐声唱起国歌,连我这个一向玩世不恭的人也不禁有些热血沸腾。国旗快要升到顶端的时候我偷偷地扭过头去看陶冶,在飘扬的五星红旗的衬托下、在刚刚撒下的第一缕阳光的辉映下,神情专注的她就象初升的太阳一样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我相信不论谁在这个时候看到她,都不得不承认那真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8-6-5 21: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五章
 
  趁着范逼的iveco还没还,我们几个人决定找个周末开车去十渡秋游一次。

  星期六一大早,接到范逼的电话我就背个大包儿和秀儿一起下了楼。钻进车内,先跟坐在后面的董立、冯哲和陈炜打了个招呼,大家看起来心情都很好。等到我们俩坐下以后却愣住了——坐在范逼旁边副驾驶座上的,居然不是琪琪而是小迪。

  这个逼究竟在搞什么鬼——我在心里暗骂道——明知道秀儿为了他这事心里一直不自在,还这样公然地扔下琪琪带着小迪跟我们一起,这不是找不痛快吗?好容易出去玩儿一次,弄不好全得让丫给毁了。

  秀儿的脸色果然非常难看,但也没太好意思说什么。一路上她除了偶尔跟陈炜聊聊天,剩下的时间一直闷闷不乐。

  车开到半路停了一次,有几个人要去上厕所。我借着和范逼一起下车抽烟的机会质问他:“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干吗不带琪琪来?”

  “琪琪晕车,不愿意去太远的地方,再说她今天要陪她妈去买一些婚礼上用的东西。”范逼不太在意的说。

  “你丫还知道你快要结婚啦?你怎么就不能稍微收敛一点儿啊?就算琪琪来不了,你也不用非带着小迪吧?要是就咱们哥儿几个出去,你愿意带谁都无所谓,可是今天陈炜和秀儿都在,你自己说说这算怎么档子事儿啊?”

  “有那么严重吗?这关她们俩什么事?就算你们家秀儿跟琪琪再怎么好,说到底也是认识我在先。你丫凭良心说,我这几年可一直对你们家秀儿不错吧?她有必要因为这些不相干的事儿大惊小怪么?你看人家陈炜根本就没什么反应。”

  “操,你怎么就不明白呀?这压根儿就不是谁先认识谁的问题。秀儿跟陈炜根本就不是一路人——陈炜是这么多年跟着咱们一起混过来的,好多事儿咱们能看得开的她也能看得开;可是秀儿就不一样了,她可是循规蹈矩地长到这么大,尽管表面上看也是一现代女孩,实际上在某些方面她的思想特别保守。平时看个电视剧里的男人乱搞都能给她气个半死,你说你还非得眼前花儿似地当着她的面儿招摇。她是不能说你什么,等回了家可是拿我撒气呀,我他妈招谁惹谁了?”

  “你丫背着人家秀儿也没老实过,受点儿气就受点儿气吧。”范波幸灾乐祸地笑道,“再说了,人反正我已经带来了,也只能先这样,要改也只能下回。你也替我想想,我最近一直忙着婚礼的事儿,好长时间没顾得上陪小迪了。今天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带她玩儿一下也算补偿她了——唉,这眼瞅着我马上就要结婚了,她就是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也好受不了。我他妈有时候觉得自己的确挺不是东西的。”

  “总算你丫的良心还没全让狗吃了。”我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灭,“不过也没剩下多少,瞅瞅你丫弄的这烂事儿!”

  去上厕所的几个人走了回来,我远远地看见秀儿脸上带着笑在和小迪边走边说,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正是秋高气爽的黄金季节,来十渡玩儿的人暴多,我们的车都不太好停。刚找着地方停下了车范逼就吵着要去蹦极。我们先走过去远远地看了看,小迪和陈炜都不敢玩儿,宁愿在下面等,只有秀儿很勇敢地跟着我们坐缆车上去了。

  到了上边儿往下一看,刚才还叫得最欢的范逼立刻怂了,边往后退边说:“不行不行,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我有恐高症啊?我还是下去等你们算了!”

  “少废话,上来了还想下去?”我们才不管他那么多,强扭着他第一个绑上了绳子。他在站在台子边儿上哆哆嗦嗦地往下瞅了半天不敢跳,最后我们几个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我和秀儿是一起跳的,绑绳子的时候秀儿神色紧张,好像有点儿害怕,但是她什么也没说。绑好以后她闭上眼睛紧紧地抱着我,喊了“一、二、三”之后,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和我一起跳了下去,这让我颇为她感到骄傲。

  我们抱在一起在呼呼的风声中垂直下坠,失重的感觉让心脏象是随时可以从嘴里蹦出来。秀儿一直闭着眼睛,两只手死死地抓着我的衣服,而我却拼命地睁大了双眼看着下面碧绿的潭水越来越近。有那么一会儿我以为我们俩真的会葬身水底,那时候我很想告诉秀儿我爱她。

  绳子终于绷紧,将我们头下脚上地悬在了半空中。我的感觉就象死了一次又活了过来。秀儿慢慢地睁开眼睛,先是极尽温柔地在我脸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又忽然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说道:“要是你以后敢象范波那样儿,我就不绑绳子从这儿跳下来给你看。”

  我用一个长长的吻堵住了她的嘴,直到有人把我们放了下来。回到岸上,大家对秀儿的勇敢赞不绝口,同时作为反衬也不停地嘲笑着范逼。秀儿被大家夸得飞红了脸,看上去很开心。

  临近中午的时候,我们找了个山青水秀的地方,把带的大塑料布铺在一块儿空地上,纷纷拿出各自带的好吃的,开始野餐。这让我想起上学时候的春游——那时候出去春游没那么多可玩儿的,最主要的目的好像就是为了吃这一顿,等回家的时候书包里一准儿被面包渣、饼干渣、果酱之类的东西弄得一塌糊涂,都不知道怎么弄进去的。

  范逼细心周到地帮着小迪开罐头、切面包、抹肉酱、拿饮料……秀儿又有些不自在,一直低着头吃东西不看他们。小迪或许是看出了秀儿的不悦,忙着拿自己带的吃的给秀儿。秀儿不好意思起来,冲着小迪友善地笑笑,但还是不怎么说话。

  吃饱喝足之后冯哲说要去骑马。路边到处都是牵着马的当地居民,我们过去谈好了价钱,一人挑了一匹骑上往景区深处走。去的路上我们一直互相比着让马快跑,结果把我们颠得比马都累,回来的时候大家都没了力气,就坐在马背上有说有笑地慢慢溜达着走。

  走了没有多远,一辆汽车以骇人的速度从我们身边飞驰而过,就在这同时,秀儿的马突然象发了疯一样地狂奔起来。我们几个一时都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傻愣在原地听着秀儿一阵阵的尖叫声,只有董立第一个反应过来,一夹马肚子,用鞭子玩儿命地抽着马屁股,箭一般地追了上去。

  这时我们才明白,秀儿的马惊了!

  眼见得那匹马越跑越快,秀儿辫子上绑的发圈和裤兜里装的一些零七八碎全都被甩到了地上。路上还有很多汽车迎面开过,看起来特别危险。我也顾不上帮她捡东西,赶着马也想追上去,但我的这匹破马却怎么也不肯快跑,颠两步停一停,弄得我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董立已经赶上了秀儿,但没办法让她的马停下来,只能尽量在外侧和那匹马并行,这样起码可以保护她不被路上行驶的汽车撞到。到最后两匹马就象比赛似地并着肩玩儿命疯跑,很多游客都停下脚步看呆了。

  很快他们俩就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之外,等我们心急火燎地赶到刚才租马的地方,看见两匹马都已经被拴了起来,正累得呼哧呼哧地喷着白沫。董立和秀儿也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两个人都是面色惨白、大汗淋漓。

  我们赶紧围上前去慰问。他们俩由于刚才太过紧张,双腿内侧以及握着缰绳的手掌全都被磨破了,看上去惨不忍睹。好在那两匹狂奔的马见到主人后就自动停了下来,否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我扶着秀儿站起来走了几步,她说:“没事儿,我自己能走,你去看看董立去吧。”

  我放开她走到董立身边,也没问他什么,只是伸出胳膊搭在他肩膀上用力地搂了一搂。董立会意地冲我笑了笑——兄弟之间有些东西永远不用说出口。

  经过了这一劫,董立和秀儿元气大伤,行动也有些不便。大家无心再玩儿,决定打道回府。路上谈论起刚才的事,大家玩儿命地吹捧董立,说他当时骑着马冲出去的样子看上去无比神勇,简直帅得感天动地。董立只是笑着说我们扯淡。

  回到家我和秀儿随便弄了几口吃的就爬上了床。我给秀儿的伤口擦药,秀儿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对我说:“今天半条命都被吓没了,以后打死我都不骑马了!”

  “嗯,我也被吓得够呛。不过吓归吓,你想想有几个人能有这么刺激的经历?”我边擦药边认真地对秀儿说,“以后你一跟别人说起来多牛逼啊——‘惊马!你们谁骑过?’自己想想也觉得了不起啊!所以说,这不是也……”

  我忽然停住了嘴——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和陶冶说一样的话的?难道说这个小丫头已经开始在潜移默化中影响我了吗?

  实在太累,我们一觉睡到了星期日中午,直到电话铃突然响起。

  电话是琪琪打来的,她和秀儿两个人叽呱叽呱地煲了好长时间的电话粥,说的无非是些买这买那的事情。女人真是麻烦,搞得我想再多睡会儿都不行,只能在床上翻过来掉过去地表示不耐烦。

  挂了电话,秀儿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我伸手去抱她,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想什么呢?”我问她。

  “没什么。”她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又抱怨道:“现在跟琪琪聊天真有一种犯罪感,眼看着她马上就要嫁的男人亲亲热热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还什么都不能跟她说。以后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让我怎么有脸见她呀?”

  “放心,她知道不了!范逼再怎么说要娶的也还是她,昨天是为了安慰小迪一下才带她出来的。”

  “唉,其实小迪也挺可怜的……她和琪琪都可怜,只有你们男人最可恨。”

  “嘿,要骂你骂范波去,别把我也饶上啊,我又没得罪你。再说了,男人又不是都不好,比如说董立吧……哎,你可连他也一块儿骂进去了,你是不是有点儿忘恩负义啊你?”

  “我又没说董立不好!”秀儿瞪了我一眼,“哪天有机会我真得好好谢谢董立,昨天多亏他了——他一直在旁边告诉我不要慌,让我抓紧缰绳、别坐得太实,要不是他在我不被吓死也得被摔死。真是,人家比你可强多了!说起来我还忘了问你,为什么昨天你没有追过来保护我?”

  我正为这事心里不自在,听秀儿一问赶紧解释道:“说的就是啊,这么好的表现机会全他妈让我那匹烂马给耽误了,丫死活就是不跑,要不然也不能让董立这小子抢了头功啊!别提多郁闷了我。算了,将功补过吧,你今天就好好儿在床上躺着,全由我来伺候你。等会儿我先出去给你买点儿吃的。跟我说说你想吃什么?”

  “肯德基呗。”秀儿美滋滋地说。

  我泄气地重新躺倒在枕头上:“你是肯德基脑袋呀?怎么就不能有点儿新鲜的!”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8-6-5 21: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六章
 
  范逼的婚礼如期举行,之前还事儿逼兮兮地给我们每个人都寄了张精美的喜帖。

  尽管早有预料,琪琪的嫁妆之丰厚还是让我们羡慕得连连咋舌:一套位于高档住宅区的近200平米、带豪华装修和全套进口家电的大房子,一辆深蓝色的大欧宝外加一笔存款,具体数字不得而知。

  我多少有一点儿理解范逼为什么非娶琪琪不可了,面对这种物质和金钱的巨大诱惑,说实话连我都有点犯晕,只要是稍微现实一些的人,我想任谁都不会拒绝吧。

  婚礼定在了王府饭店的宴会厅。我们哥儿几个以前倒是在五星级饭店的门口当过门童,但就算在那个时候也没想过有一天会真的到这种地方赴宴。虽然大家都刻意地表现出不是很在意这种大场面,但还是在婚礼前各自买了新衣服把自己打扮得焕然一新。

  即便如此,我们在到场后还是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局促不安。举行婚礼的宴会厅被布置得富丽堂皇,客人们全都是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男人们个个仪表堂堂、谈吐不凡,女士们都梳着华丽的发型、穿着名贵的礼服。他们端着酒杯低声谈笑,没有人正眼瞧我们。以往参加朋友的婚礼我们都是最能闹、最吸引眼球的一群,这次却只有安静坐在角落里看的份儿了,只有当伴郎的董立算是稍微露了露脸。

  身着黑色西装的范逼和披着洁白婚纱的琪琪都非常非常漂亮,活脱脱一对儿金童玉女。我们看着他们在鲜花和掌声的簇拥下交换戒指并互相亲吻时的甜蜜样子,也都不自觉地微笑起来。那一刻我有一种错觉,觉得他们真的一直都很相爱并且可以永远幸福地爱下去。

  是啊,一对如此般配的、得到了这么多隆重祝福的璧人儿,有谁会怀疑他们所拥有的幸福其实只是个幻影呢?我想在这一天里除了范逼没有谁还会记起小迪这个人,就好像她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8-6-5 21: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七章
 
  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陶冶正趴在我身边笑吟吟地看着我,见我醒了立刻扑到我身上搂住了我的脖子。

  我还没有完全清醒,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忆起昨天晚上和陶冶去看了场电影,然后带她回来过夜的。

  “哎,我们去领养一个孩子好不好?”

  我蹭地一下坐了起来——陶冶一句话就把我完全吓醒了,一般来说她这个人是想到什么就要去做什么的。

  “你没事儿吧?”我充满惶恐地看着她。

  “我当然是说真的了。”陶冶笑得要多灿烂有多灿烂。

  “天哪,救命啊!”我趴到枕头上用手捶着床垫呼天抢地。

  陶冶伸出手来拉我:“乖,别这样!领养个孩子而已嘛,又不是要你去死。”

  “好,那你先告诉我,你领来以后要养在哪儿?”我坐起来很严肃地问她。

  “嗯……”陶冶望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然后眉开眼笑地说:“养在孤儿院里喽!”

  天!我翻着白眼重重地倒在床上做昏迷状,陶冶爬过来用力捏住我的鼻子和嘴巴,我憋了一会儿掰开了她的手,忍无可忍地大声问她:“养在孤儿院里那叫你领养孩子吗?”

  “那有什么?我们可以付给孤儿院抚养费,让孩子跟你的姓啊,有空的时候经常去看看他就好了。”陶冶依然在那里为她的荒唐想法洋洋自得。

  “你饶了我吧,我求求你了。我可是刚睡醒,受不了这么大刺激。”

  “你这个人永远这么没创意!”陶冶怏怏不乐地在我肩膀上狠狠打了一拳。

  “都象你那么有创意非天下大乱不可。”我一把将陶冶拉到怀里,翻了个身把她压在下面,开始亲吻她细长白暂的脖颈,两只手也不老实起来。时间尚早,在陶冶回家之前,我们可以做的事情还很多……

  正缠绵到难舍难分之际,忽然隐约听到外面的防盗门哗啦哗啦一阵响,好像是有人正拿钥匙在开。我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起来胡乱套了些衣服,一边叮嘱陶冶快点儿把衣服穿好,一边轻轻掩上我的卧室门走到门厅观望。

  秀儿是没有家里钥匙的,走进来的居然是我老妈。

  “你怎么来了?”我瞪大眼睛惊讶地问。

  “我上附近办点儿事儿,顺便过来看看你。还没起呢吧?我就知道!”老妈边说边往屋里走。

  我的卧室紧挨着大门口,我生怕老妈会径直走进去,紧紧地跟在她旁边用身子挡住了卧室的门,还好她直奔客厅而去了。

  刚一放下包儿老妈就开始唠叨——她有一年多没到我这边儿来了,一过来看哪儿都不干净不顺眼,指指点点地数落个不停。

  她在屋里转着圈儿地视察,眼看越来越接近卧室,我又不能拦着她,只好硬着头皮跟她走。还没等我们走到卧室门口,已经穿戴整齐的陶冶拉开门自己走了出来,大大方方地叫了一声阿姨。

  老妈愣了一下,飞快地瞄了我一眼,然后还是很热情地笑着答应了。随便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陶冶便借口有事匆匆忙忙地溜掉了。

  “那女孩儿是怎么回事儿啊?”陶冶刚一出门老妈便拧着我的耳朵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儿?普通朋友呗!”我很轻易地便脱离了老妈的魔掌。

  “普通朋友怎么会这么早就来咱们家?谁不知道你每天不睡到中午不带起床的啊?你老实说,她昨天是不是在这儿过夜的?”

  “哎哟,妈,你能不能不乱猜啊?”我开始不耐烦起来。

  “让你一人儿住在这儿你也不能胡闹啊!别以为你是男孩子就可以随便乱来。跟你说啊,对待感情一定要专一,你玩弄别人的感情到最后就是玩弄你自己,懂不懂?甭老拿我们大人的话不当话,不听我的早晚有你后悔的一天!”

  我听了老妈的话笑了起来:“妈,这我还真没觉出来。从小到大我也没怎么听过你的话,现在也没觉得有什么可后悔的呀。你记不记得我刚懂事那会儿你就在窗口指着外面扫大街的人跟我说:‘儿子,你将来要是不想扫大街,想舒舒服服地挣钱,就得好好学习。’嗬,得亏我是没听您这句话,从小学到中学我没好好学过一天习,现在不是也舒舒服服地挣钱吗?原来我们班那罗瑾,学习那叫一刻苦,结果怎么样啊?上外国给人扫大街去了吧。”

  “废话,人家那是留学打工!”老妈一副要抓狂的样子,“等人家一毕业肯定过得比你强。你还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才挣了点儿钱?就是现在,你那买卖要没董立帮着你也早关门大吉了,当我不知道呢!你怎么不说说我前几年跟你着了多大急啊?光去派出所领人我就跑了多少趟?也不知道你在外边儿都干些什么,整天提心吊胆的。要我说你还不如扫大街呢,起码我落一踏实啊。得,我现在也管不了你那么多,你不听我的话不要紧,可是秀儿跟了你这么多年,你总得对她负责吧?”

  “我怎么对她不负责了?”我一脸委屈地说,“我对她多负责啊!您想啊,就因为我们在一块儿这么多年了,要是我还天天光守着她一个人,那总有腻味的时候吧?总有烦的时候吧?老这样那我还不得连瞧都懒得瞧她啊?那就等着打架吧,到最后不是我甩了她就是她甩了我,这才叫对她不负责呢。所以说,我适当地出去找别的女孩子调剂一下,调剂完了我肯定心虚内疚啊,然后就会对她加倍地好。她呢,也不知道我在外边儿都干了些什么,看我对她好她能不高兴吗?这不是增进了我们的感情吗?多好的事儿啊!怎么能叫不负责呢?”

  我妈是彻底拿我没辙了,坐在沙发上运了半天气,最后恨得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整个儿就是一邪教头子,也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多歪理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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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5 21: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八章
 
  陶冶才不会被我老妈吓到,过了几天仍然满不在乎地跑来找我。她早就开学了,不知道是课本来就不多还是经常逃学,反正有的是时间和我泡在一起。

  一天开车带她回家的路上,她很开心地对我说:“告诉你,我家里装宽带了,以后就算见不了面我们也可以在网上聊天。你有没有qq或者msn什么的?”

  “那是什么玩意儿?”我皱了皱眉头。

  “不会吧?你真的连这个都不知道?”陶冶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嗨,象我这种文盲还上的什么网啊!我身边的人也没有好这口儿的。好像以前在我媳妇儿的公司里她教我看过几个网站,也没什么劲。不爱上!”

  “真不敢相信你也算是个现代青年!现在天天‘网络时代’、‘网络时代’的叫着,你居然能一窍不通——怎么象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陶冶摇着头叹息。

  “我本来就不能算青年呀,我觉得我的心理年龄至少也得有40多了。这人一老就懒得接受新鲜事物,哪儿能跟你们年轻人比。”

  “我爸爸妈妈都50多岁了,现在还天天上网呢,你这算什么借口啊?再说了,难道你不喜欢玩儿游戏吗?上网有很多好玩的游戏可以玩儿呀。”陶冶企图用我感兴趣的东西诱我上钩。

  “玩儿游戏在家打ps就得了呗,哪怕给我个红白机呢,都够我乐一阵儿的,还用搞得上网那么麻烦?再说还得花网费。我这个人一向知足常乐。”

  “跟你这种白痴说不清楚,”陶冶终于怒了,“总之从今天起我一定要培养你对上网的兴趣。我记得你家楼下就有个网吧来着,对吧?”

  几分钟后,我就跟着陶冶第一次走进了我家楼下的这家网吧,虽然每天都从门口路过,但在这之前我甚至连它的招牌都没有仔细看过一眼。

  网吧里光线很暗,挤挤挨挨地摆着好几排电脑,电脑前坐了很多扣着耳机、聚精会神盯着屏幕的人,空位子已经剩得不多了。我和陶冶好容易找到两个挨着的位子坐了下来,陶冶异常熟练地启动了机器。我坐在那里左顾右盼——周围有些人的屏幕上在激烈地枪战、有些人在飞快地敲着键盘、还有些人居然在对着一个小话筒骂骂咧咧。

  这倒让我觉得挺新鲜,我指着旁边一个正在骂人的家伙小声地问陶冶:“他玩儿的那是什么?”

  “应该是在语音聊天室吧。”陶冶头也没抬地说,“你别去那种地方,都是些无聊的人。”

  “那正好儿适合我,我比谁都无聊。”

  陶冶没搭理我,忙着给我申请qq号。她问我要叫什么昵称,我懒得多想,特实诚地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流氓”。

  “真服了你。”陶冶咯咯地笑着按我的意思把一切都搞定了,然后教我怎么登陆、怎么发消息、怎么添加好友。把她自己加进我的好友名单以后,陶冶满意地说:“这下你可以随时来找我聊天了,我不在的话你也可以留言给我。”

  然后她开始教我玩儿网络游戏,试了好几种,我始终提不起兴趣,总觉得还不如打ps好玩儿呢。

  不过打那以后我还真的没事就去那间网吧坐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在qq上碰得到陶冶的时候,我就和她聊聊天儿,虽然大部分的对话内容都只是各种表情符号的组合而已。

  更多的时间里,我开始忙着利用网络来满足我一些邪恶的欲望——其实那天陶冶刚教会我使qq,我就立刻想到了可以用它来做些什么。没办法,天性使然,初涉网络的我觉得勾搭几个网友上床一定会是件非常刺激的事情。

  我只找北京的女性网友聊天。尽管我的网名已经毫不掩饰地暴露了我的品性,仍然有很多女孩儿奋不顾身地将我加为好友。我打字速度奇慢无比,但这并不影响我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温文尔雅、风趣幽默的谦谦君子。我的言谈和我的网名如此相悖,以至于和我聊天的女孩儿大多对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还不到一个星期,就有一个网友主动要求与我见面。我说要见面就来我家找我吧,她很痛快地答应了。我问她怎么对我一点儿戒心都没有,她说她相信我,虽然我名字叫流氓,却是和她聊过天儿的人里最彬彬有礼、最不爱胡说八道的一个。

  我对着电脑暗自发笑,心说等你来了就会知道我的网名起得是多么贴切了。

  当天晚上这个网友就如约找到了我家,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长得很一般,但是有一种成熟的风韵,很对我的胃口。一开始我只是斯斯文文地坐着和她聊天,渐渐聊到兴头上我就开始不断地制造着和她亲近的机会,亲近到一定程度就顺理成章地把她弄上了床。

  完了事她故作沮丧地抱怨道:“还以为你真是个正人君子呢,没想到看走了眼!”

  我叼着烟嗤地笑了一声,不以为然地对她说:“我要真是正人君子你恐怕才会觉得无聊吧?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你这么痛快就答应来我家,难道只为了聊天儿?何必说那些没用的!”

  她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一直到走都对我爱搭不理的。我毫不介意,反倒有一种残忍而淋漓的快感。

  第二个来找我的网友更夸张,不仅是主动提出来我家,还是大半夜来的。我本以为会是个经验老道的太妹,没想到却是个看起来满清纯的大学生,长得还可以。不过那天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点儿兴致都没有,居然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陪她说了一宿的话,连根手指头都没有碰她。

  第二天清晨送她出门的时候,我一本正经地告诫她:“以后不要这么晚随便跑到陌生男人的家里,很危险的。”

  女孩儿惊讶地望着我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我估计她要么认为我是柳下惠转世,要么认为我是个性无能——后一种可能性显然更大一些。

  当我和第五个网友上过床之后,我就对这件事彻底失去了兴趣——刚开始的时候或许还有点儿刺激的感觉,找了几个就发现每次都是那一套程序,其实真是枯燥得很。何况还要花大把的时间和网费在见面前的闲聊上、还要冒着被从未谋面的对方吓个半死的风险,实在不如在酒吧里直接钓那些漂亮姑娘来得方便又划算。趁着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过太恐怖的经历,还是见好就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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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5 21: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九章
 
  范逼和琪琪才刚过完蜜月就开始大闹天宫了。

  原因很简单——范逼放不下小迪,总是找借口在外面呆着不回家。琪琪就是再好脾气,也受不了刚刚新婚就独守空房,吵架自然是家常便饭。越是吵,范逼就越是不愿意回去。

  由于他每次出去都是打着我们哥儿几个的旗号,不了解内情的琪琪连带着对我们也冷淡了许多。不过这样倒也好,她很少再跟秀儿联络,秀儿一点儿都不知道他们俩已经闹得不可开交,还以为范逼结婚后已经和小迪分了手改邪归正了呢。

  吵归吵,琪琪在别人面前还是一如既往地护着范逼,自己再怎么委屈也没让家里人知道一星半点儿,否则哪儿还由得范逼这么嚣张!

  私底下我们都劝过范逼:“婚也结了,想要的东西也都要着了,多少对你老婆好点儿,别太过了。人家怎么说也是一金枝玉叶儿,娇生惯养长这么大,你说说人家跟着你图什么呀?饶是受了你的气还得替你藏着掖着的。你丫就是禽兽也好歹披张人皮吧?”

  范逼从来也不分辩,只是自嘲地笑笑说:“有什么区别呀?披上人皮顶多也就是个衣冠禽兽!”

  关于这件事他好像不愿意跟我们说太多,在一起的时候也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他结婚以后过的日子反而更加颓废——班儿也不上,一半的时间用来陪小迪,剩下的一半时间要么和琪琪吵吵闹闹,要么就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冯哲成了范逼固定的酒友。

  陈炜倒是从没有找过冯哲的麻烦,人前人后对他都亲亲热热的,小两口儿横看竖看也还是一对模范夫妻。但实际上冯哲和他那个情儿却始终没断了来往。表面上看,他过上了那种无数男人向往的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的生活,但是他似乎并不比范逼开心多少。

  两个兄弟心情都不好,大家便很少聚在一起玩儿。11月份的北京已经完全冷了下来,我是个很讨厌冬天的人,天一冷就懒得出门。在这样的天气里我只想整天抱着姑娘躲在温暖的被窝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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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5 21: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章
 
  整个11月秀儿的公司都很忙,连周末都要加班到很晚,我难得能见她一面。而陶冶却越来越频繁地跑过来找我,有时候甚至在我这儿一住就是好几天。

  那是一段很安详很快乐的日子,我们几乎足不出户地厮守在屋子里。陶冶新买了一套ps版的《最终幻想8》,非要我和她一起玩儿。

  我平时只喜欢格斗、足球和赛车一类的游戏,对rpg一点儿都不感兴趣。虽然早听说过《最终幻想8》制作精良,也从没有动过玩儿的念头。但是陶冶死缠烂打的功夫是没有人能够招架的,我被缠得没办法了也只能陪着她打。

  这个游戏她玩儿得很投入,每天从床上一爬起来就拿着手柄趴到电视前面的地毯上。不过她只喜欢发展情节,一遇到有大迷宫和要打很多仗的地方就把手柄塞给我,她则呆在一旁指手画脚。

  尽管开始时不情愿,但是才玩儿了一天之后我就欲罢不能了。虽然两个人一起玩儿rpg游戏有一个人只能闲在一边看,但是我发现当操纵着游戏里的人物做各种事的时候,有个人在你耳边给你指路、支招儿,在打赢一个大boss之后和你一起欢呼雀跃、一起分享过关动画,这的确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

  玩儿到舞会的那一段剧情动画,看到男主角说自己不会跳舞,却被女主角硬拉到舞池里要教他时,陶冶边看边笑个不停。

  她趴到我背上拨弄着我额前的头发说:“看,那个Squall是不是很象你?还记得吧?那天咱们跳舞的时候也放过这首曲子。就因为这个,我一定要和你一起玩儿一次这个游戏。”

  “切,小屁孩儿!”我装作不屑地说。但是看着游戏中的男女主角在焰火纷飞的夜空下相拥而舞,也不禁偷偷微笑着回忆起了那个和陶冶共舞的夏日夜晚。

  后来我们开始没日没夜地玩儿了起来,困了就地躺倒睡一会儿、饿了就去厨房里弄点儿吃的。陶冶不惯着我,做饭一定拉我一起去。我是基本上没碰过厨房里的家什,陶冶的手艺也不怎么样,却又偏偏喜欢别出心裁地想一些听都没听说过的菜来做,每次都要搞到一塌糊涂才肯罢休。那么难吃的饭菜两个人居然也能稀里糊涂地全部吃完。

  偶尔秀儿或者陶冶的男朋友来电话,不接电话的那个就会很自觉地走开,让接电话的人编起瞎话来不会觉得太尴尬。不过每逢周末,即使秀儿要加班我也会让陶冶回家,我怕秀儿会突然找我。

  在这件事上陶冶从未为难过我,只要我让她回去她从来没有二话。不过她禁止我自己玩儿那个游戏,一定要等她来了一起玩儿。由于她坚持不让我看任何攻略,所以整个游戏的过程困难重重,每个难关都靠我们两个共同想办法闯过,感觉真象是携手经历了一次漫长的历险。

  游戏打到通关的那天,陶冶握着手柄、靠在我身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片尾动画——漫天漫地飘飞的花瓣中,苦苦寻觅的男主角终于看见了他美丽的莉诺亚。王菲用她婉转的歌喉唱着那首我叫不出名字的歌,我低下头去看陶冶,她盯着电视屏幕的双眼竟然有隐隐的泪光闪动。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个星期,董立突然打电话找我,说广东那边儿有个朋友帮忙弄了批走私烟酒,想叫我一块儿过去拿货,顺便在广东玩儿一圈儿。在这样的季节去温暖的南方无疑是件很有诱惑力的事,我比董立还要心急,催着他赶紧去订机票。

  听说我要出远门,秀儿倒是没什么所谓,但陶冶就不同了。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的时候,她原本灿烂的小脸儿忽然之间就失去了光彩,然后就一声不吭地低着头坐在沙发上。

  “怎么了?”我走过去托着陶冶的下巴让她把头抬起来,陶冶躲闪着不让我看她的脸,我却分明已经看见一串泪珠挂在她的腮边。

  “哟,怎么哭了?至于吗你?我是去出差,一个多星期就回来了,又不是上战场。”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陶冶哭,不过哭的这个原因实在让我感到有些好笑。

  “你走了我怎么办呀?”陶冶呜咽着伸出胳膊缠住了我的腰,象是怕我立即从她眼前消失一样。

  “这话说的!”我越发好笑起来,“你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儿。再说了,不是还有你男朋友呢吗?这些天净跟我这儿泡着,你也该抽空陪陪人家了。”

  “我不想陪他,我就是想跟你在一块儿!”陶冶蛮不讲理地跺着脚,哭得越来越伤心了。

  “好好好,等我回来你天天过来陪着我,陪烦了算。行不行?”甭管真的假的,先把她哄顺溜了再说,我可是最头疼女人哭了。

  陶冶总算慢慢收住了眼泪但还是不满意,抱着我哼哼唧唧地撒娇,过了一会儿又忽然很愤怒地质问我道:“你怎么马上要走了才跟我说?为什么早不告诉我?”

  “我也是刚知道的呀,董立昨天才跟我说的。”

  “那我不管。”陶冶对着我又是踢又是咬地耍无赖,“以后你要出差必须提前半年就告诉我。”

  我也只能哭笑不得地答应了。

  第二天坐在飞机上我回想起陶冶对于我去广东这件事的强烈反应,觉得她实在可爱,忍不住偷偷地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心里却忽然涌起了一丝不安——陶冶能对我如此恋恋不舍,是不是我们的关系有些过于密切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对我对她都不是一件好事,或许回去以后应该适当地和她拉开一些距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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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5 21: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一章
 
  我和董立在广东呆了10天,玩儿得很爽。董立在广东那边很是有几个有钱的朋友,开车带着我们把广东比较有名的城市都转了转,粤菜、潮州菜、海鲜、蛇宴一路狂吃。唯一的遗憾是和董立这家伙在一起不太方便找女人,眼睁睁地错过了那么多在酒店大堂里卖弄风骚的性感辣妹。

  回到北京的当天晚上我就去了秀儿的家里——除了给我和秀儿两家的父母以及范逼、冯哲各带了一点礼物外,我给秀儿买了足足半箱子的衣服、化妆品、零食,还有各种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秀儿自然是欢喜的,她爸妈也很高兴,给我做了一大桌好菜,饭桌上大家都饶有兴味地听着我讲在广东的各种见闻,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第二天上午我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给陶冶打了电话。刚到广东的时候她每天都打手机找我,三天后我以电话费太贵为由不让她打了,她就果然很听话地不再打。但是不得不承认,在广东的这些天我还是很想念她的。

  “啊?你终于回来了?”陶冶听到是我,高兴得连说话的声音里都快滴出蜜来。

  “下午过来吗?”我满怀期待地问她。

  “我今天不想去你家……”我正诧异,她又接着说道:“我想让你来我家找我。”

  认识她这么长时间了倒还真没去过她家,我怀着一丝好奇欣然同意了。

  下午快要到陶冶家楼下的时候,看到路旁有一家花店,我心里微微一动,想起去广东一趟也没买什么礼物给她,多少有些内疚,就停下车走进花店买了一枝白玫瑰。

  只买一枝玫瑰不是因为我太小气,而是我很少给秀儿以外的女孩子买东西。我坚持只让秀儿一个人享受这种待遇,其实归根结底还是给自己寻求一点儿心理安慰。就算偶尔兴之所至或是赶上特别的日子,非得要送别的女孩儿点儿什么,也都是意思一下、点到即止罢了。

  我拿着玫瑰向前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什么,又折回来进了旁边的一家礼品店……

  按响了门铃的几秒钟后,门打开了,陶冶穿着棕色的长裙和黑色的高领羊毛衫文文静静地站在那里,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她打扮得如此淑女。

  “送你一枝花儿……”我把玫瑰举到她面前。

  陶冶欣喜地接了过来,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但紧接着又四下里看了看,不易察觉地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我不失时机地微笑着又把在礼品店买的东西递了过去:“还有这个花瓶。”

  陶冶接过那个刚好适合插一枝花的精致的小花瓶,大为赞叹地笑了起来:“我正想着要把花插在哪里才好,你就……没想到你浪漫起来一点儿都不比我差。”

  陶冶把花儿插好,很仔细地摆在了客厅的桌子上。随后,我在她的指引下在屋子里到处参观——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还算宽敞,但显然很有些年头了,墙壁都已经有点斑驳,好在挂在墙上的很多漂亮油画使这个缺陷不那么明显,陶冶说那些都是她自己画的;家具也都很老式,但是在陶冶用色彩鲜艳的装饰品巧妙点缀之后反倒透出一派温馨祥和的气息;屋里实在算不上整洁——客厅中央支着画架,桌子上、茶几上散乱地放着各种颜料和画笔,地毯上、床上、沙发上到处都扔着毛绒玩具,不过这样的凌乱反而让人觉得很舒服。

  卧室的写字台上放着一个厚厚的大夹子,我随手翻开,里面全是陶冶的画稿。这些画稿很杂乱,有素描、有设计的图样、也有油画的底稿。我一张一张地随便翻着看,在里面发现了两张素描头像,居然画的是我。

  “哟,什么时候画的呀?”我爱不释手地拿着那两张形神兼备、惟妙惟肖的画儿看来看去。

  “我也忘了,总是在想你的时候吧。”陶冶叹了口气说。

  她安静地靠在门框上,视线一直没有从我的脸上移开过。

  看完画走到大屋,我一眼就看见角落里放着一架旧钢琴,便问陶冶道:“你还会这个?”

  陶冶点了点头,走过去在琴凳上坐了下来,掀开盖抚摸着琴键对我说:“我奶奶解放前可是大家闺秀,从小就会弹钢琴的。这架琴跟了她很多年,我小时候她一直用这琴教我。”

  我觉得陶冶提起奶奶好像有一点儿伤心,没敢再说什么。陶冶坐了一会儿,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笑着说:“我给你弹一个听听?”

  “那敢情好,洗耳恭听!”我连连点头道。

  优美的琴声叮叮咚咚地从陶冶细长而灵活的手指下流淌了出来,可惜我对高雅音乐一窍不通,也不知道她弹的是什么,只是觉得旋律还不错。

  一曲奏完,我礼貌性地鼓掌。陶冶问我觉得怎么样,我尴尬地笑着说:“好听好听……那什么……嗨,我就是一粗人,对这些真是不太懂。”

  “没有什么懂不懂的,”陶冶很认真地告诉我,“你能觉出好听或不好听就已经足够了。对于音乐和绘画,其实每个人都有天生的欣赏能力,关键在于你有没有用心去感受。至于那些看起来很高深的艺术理论之类的东西,不过都是一些自以为是的人强加上去的罢了,我觉得越是有这些条条框框的约束,对艺术的感受就越不会纯粹。象你刚才所说的好听或是不好听,反倒是最质朴最真实的……”

  “打住打住,有点儿晕。您给我讲这些那就等于是对牛弹琴啊。”我自嘲地拦住了陶冶的话,虽然她说的意思我差不多都明白了。

  陶冶无奈地摇摇头笑了起来,冲我招了招手,让我过去和她并排坐在琴凳上。长这么大头一回坐在钢琴前面,有一点儿手足无措的感觉。

  “好吧,我再给你弹一首,这次保证是你熟悉的。”陶冶冲我神秘地一笑,把手重新搭到了琴键上。

  琴声响起,我果然很快便听出来了——就是那首《最终幻想8》的主题曲。熟悉的旋律仿佛又把我带回了和陶冶一起打游戏的那段快乐时光,我情不自禁地伸出两只手臂环住了陶冶的腰,把下巴抵在她的肩上,静静地听着她弹。陶冶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弹完一段,陶冶开始伴着琴声轻轻地唱了起来,她的声音甜美而又纯净。虽然我依旧听不懂那些英文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联想起《最终幻想8》的情节,我还是可以感受到,那应该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子在羞涩而又勇敢地歌唱着自己的爱情。

  陶冶很投入地弹着唱着,平日里的调皮和狡猾一扫而光,脸上写满了温柔和恬静,整个人端庄安详得就象一个童话。

  歌声渐消、琴声终了,陶冶象是还沉浸其中似地静静坐在那儿。

  “真好听!”这一次我发自内心地赞美道。

  陶冶忽然转身抱住了我,闭上眼睛凑过来要吻我的唇。我吃了一惊,本能地侧了一下头,躲开了。陶冶睁开眼睛看我,流露出满脸失望的表情,但也没有再坚持,只是把头扎到我怀里继续抱着我。

  我觉得有一点儿尴尬,想找个什么话题调节气氛,同时也想提醒陶冶不要太冲动。于是我扶着陶冶的肩膀让她坐好,乱敲着琴键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叫我来你家也不怕被你男朋友撞见?你以前不让我来不是说怕他发现吗?”

  陶冶没做声,过了一会儿才低着头小声地说道:“我想要和他分手了。”

  “什么?”我的心直直地沉了下去,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这么长时间以来,正是由于陶冶男朋友的存在,才使得我一直都能放心地和她交往,任我们之间的关系日渐亲密也毫无戒备。可是现在,陶冶却打算和她男朋友分手……不对,这全然不对!看来这次我真的玩儿大了!趁着陶冶还没有真的行动,我一定得想办法制止她。

  “好儿好儿的分什么手啊?你父母不是很希望你们在一起吗?”

  “可是我对他真的一直都没有什么感觉。我父母希望又怎么样?我自己的事应该由我自己来做主。”

  “别傻了,家长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呢,他们为你选的人错不了。你男朋友不是挺好的吗?刚才我在你卧室也看见照片了,人长得挺帅,又有学问,家庭条件也好。既然你当初肯和他在一起,就说明他还不错啊!感觉是会变的,也不能拿来当饭吃,只有这些东西才是最实在的,起码嫁给他你将来会过上很幸福的生活。”

  “可是我想要的幸福不是这些东西就可以决定的,我要的是一个我真正喜欢的人,否则就是天天穿金带银又有什么意思?”陶冶顿了一下,凑到我面前盯住我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如果把他换做是你,就算让我跟你去要饭我也愿意。”

  感动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占据了我的整个心灵——从来没有哪个女孩子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我也从没奢望过会有。我不是一个理想化的人,我始终认为如果有一天我一无所有了,我身边的女人们就都将离我而去,连秀儿可能也不会例外。而陶冶却说,她愿意跟我去要饭——虽然我想有一天如果我真的去要饭了,陶冶未必能够兑现这个誓言,但我并不需要它兑现,我只是相信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绝对真诚的,那就足够了。因为这样的话本身已经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肯定。

  我拉过陶冶紧紧地抱她在怀中——这个活泼俏皮的女孩子带着惊人的美丽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就象一个突然降临的天使,在短短的时间里给了我太多的美好和感动。她让我在原本空虚堕落的生活中看到了一丝跳动着的希望和喜悦,让我感受到了心与心之间妙不可言的默契与交融,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和她共度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足够我珍藏一生。

  但是,亲爱的,这也将是我必须离开的时刻!!!

  我借口晚上还要去父母家,没有继续在陶冶家过多地逗留。走的时候陶冶倚在门口恋恋不舍地看着我,她还不知道我在心里已经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我迅速地跑下楼去,没敢再回头。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8-6-5 21: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二章
 
  从那天以后,我和陶冶之间展开了一场艰苦卓绝的战争——我是想通过逐渐疏远的办法让陶冶忘掉我,而她却不屈不挠地反抗着。

  开始的时候她来电话我还随便敷衍她几句,但如果她要约我出去或是要来找我,我总是能找出各种理由拒绝。到后来我干脆连她的电话都不接了,酒吧也不敢去、家也不愿意回,董立把他在上地的房子借给了我,我一个人跑到那里躲清闲去了。

  秀儿自然会问我为什么要去董立那儿住,正好董立新买了台电脑放在上地的家里了,我就骗秀儿说想在他那儿打电脑游戏。秀儿不疑有它,到了周末我就把她也接到上地,要不然就带着她满世界找朋友玩儿。

  陶冶打了几天电话见我总是不接,就改成了疯狂地发短信,最多的时候一天能发几十条儿。她不停地用文字对我诉说着她焦急混乱的心情,每收到一条短信我都要难受好长时间,三天之后我实在扛不住了,索性把手机关了。

  董立隔三差五地过来看我,每次来都告诉我陶冶又去酒吧找过我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狠心?”我问董立。

  董立叹了口气说:“男人就该拿得起放得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就这样耗了半个多月,陶冶渐渐地也不怎么去酒吧了,打开手机一看,短信也有很多天没发了。我想她到底还是放弃了,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着深深的失落。

  我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不过在董立家住的这些天闲得无聊,倒真的玩儿“二战特种兵”玩儿上了瘾,所以也没有急着搬回家去。

  一个看起来很平静的星期二下午,秀儿的公司因为停电放假半天。秀儿要我陪她去我家附近的一间商厦买东西,因为她在那里的一堆购物券马上就要过期了。

  我开车把她接了过来,在商厦里买了很多东西,直到把购物券全部用光。刚走出大门没几步,我就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我的车旁边左顾右盼——陶冶!显然她是认出了我的车,然后专门等在那里守株待兔的。

  我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拉住秀儿掉头就往商场里走,边走边对她说:“差点儿忘了,去接你之前董立交代我帮他买一把新的电动剃须刀,他原来那把坏了。”

  到了商场三层我先跑去上厕所,在厕所里十万火急地给董立打电话:“你甭管有什么事儿都赶紧过来一趟,这回麻烦可大了!我不是秀儿一块儿逛商场吗,陶冶在外边儿守着我的车等我呢,让秀儿看见我就死定了。你过来随便想个什么办法把这小姑奶奶给我弄走,搞定了就发个短信给我。”

  出了厕所,我带秀儿到卖电动剃须刀的地方,故意挑挑拣拣地拖延时间,把柜台里摆的所有剃须刀都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遍,每把都能被我强词夺理地找出点儿毛病来。那位小姐一直很耐心很和气,最后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只得胡乱买了一把。

  买完东西董立还没给我来信儿,我只好带着秀儿慢悠悠地在商场里乱转,不管路过卖什么的都要停下来瞧一瞧,跟卖东西的小姐耍两句贫嘴。看上去我好像颇有闲情逸致,实际上我心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一方面我特别难过——陶冶能突然出现在这里,说明她一定是没事就跑到我家附近想要找到我,她对我能执着到这个地步,而我却想尽一切办法在躲着她,这让我心中充满了无法摆脱的罪孽感;另一方面我又急得快要抓狂了——秀儿知道我是个极不爱逛商场的人,如果董立的消息再不来,我这种反常的表现迟早会引起她的怀疑。

  还好手机终于在我的兜里响了起来,我赶紧拿出来看,董立很隐晦地只写了两个字:“走了。”秀儿探过头来瞄了一眼,问我什么事,我顺嘴回答道:“董立今天不是也在上地嘛,本来他还以为我在他出门前能回去呢,看我现在还没回去就发短信告诉我一声儿他走了。”

  有时候我真的挺佩服自己,我觉得我编瞎话的技巧已经到了信手拈来、出神入化的地步。

  再出商场果然不见了陶冶的踪影。我开车带秀儿去远一点的地方吃了顿饭,然后把她送回了她自己家里。

  我没敢去食色吧找董立,直接回了上地。到家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说一会儿就过来。

  董立回来的时候我正在看电视,给他开了门以后,我拿出刚买的剃须刀扔给他:“下午为了拖延时间,打着你的旗号买的。你不是一直说你现在那个不太好用吗?得,这就算我给你的谢礼了。”

  董立拿起来看了一眼就撇到了一边儿:“操,你丫买也不说买个好点儿的,这还不如我现在使的呢。”

  “爱他妈要不要,白来的还那么多事儿!”我嘟囔了一句,又惴惴不安地问董立道:“你下午到底怎么把陶冶弄走的?”

  “实话实说呗,还能怎么着?”董立把外衣脱了挂到门上。

  “那实话实说你是怎么说的呀?”

  “就说你跟你媳妇儿在一块儿呢,不方便见她。她听完二话没说就跟我走了,还是挺懂事儿个孩子嘛。可是后来她哭了,我陪她在咖啡厅坐了俩小时。”

  我心里一阵刺痛,又问董立道:“那你都跟她说什么了?”

  “我能跟她说什么呀?我又不知道你们俩是怎么回事儿。她哭我也只能坐那儿看着呗,等她哭够了我就送她回家了。”董立的口气里有几分不满。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事儿办得有点儿操蛋啊?”我心虚地问。

  “那倒没有,我觉得你办得挺对的。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我只希望你能和秀儿好好儿地在一起。但是你处理的方式绝对有问题——你天天这么躲躲藏藏地算什么?有什么话不能摊开了说?这么下去你自己狼狈不说,人家女孩子也痛苦,好歹你让人家死也死个明白吧?还有一点你可想清楚了——今天你是逃过了一劫,她以后要是再缠着你呢?那可难保没有让秀儿碰见的一天。你就好好儿跟她把话都说清楚了,大家从此各奔东西多好,何必搞得这么鸡犬不宁的?”

  “问题是这种事儿说不清楚啊。”我愁眉苦脸地说,“她要是我女朋友行了,我可以名正言顺地跟她说分手。可她压根儿就不是,也谈不上什么分手不分手的呀。难道我跟她说‘我以后不想见你,你别再来找我了’?他妈的这种话我觉着就不是人说的话——腿长在人家自己身上,凭什么你想让人家找你人家就得来,你不想让人家找你人家就得离你远远儿的呀?”

  “你丫少找借口啊!”董立横眉立目地瞪着我,“有他妈什么可说不清楚的?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我就不信说不清楚!明告诉你,坦白一切就是你丫目前唯一的出路。”

  我没再说话,闷头抽着烟琢磨着董立说的话。

  “哦,对了,还忘了告诉你了。”董立忽然又说道,“我问陶冶有没有什么要我转告你的,她说有些话一定要当面跟你说清楚,你自己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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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5 21: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三章
 
  第二天下午我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拨通了陶冶的电话,约她到离她家和我们食色吧都不远的一间茶艺馆见面。

  去赴约之前我先到酒吧看了一眼,把车放在那儿,直接走着去茶艺馆了。

  陶冶比我先到,我进门的时候一眼看见她背对着我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那儿,面前一个精致的小炉子,装在玲珑剔透的玻璃壶里的水正滚滚地烧着。

  我轻轻地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她看上去憔悴了许多,一双美丽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湿润,不知是水汽还是没有流出来的泪水。

  这样的气氛显然不适合开任何玩笑,所以我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憋了半天才别别扭扭地问了一句:“你最近好吗?”

  这当然也是一句废话,陶冶立刻抬起头盯着我的眼睛反问道:“你说呢?”

  我慌乱地将目光躲闪开,又没词儿了——没错儿,我今天是来找陶冶“说清楚”的,可是见到她以后我发现我连该从哪儿说起都不知道。

  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陶冶先开口问我道:“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不开心?”

  我摇了摇头:“没有。凭良心说,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能给别人带来很多快乐的女孩子。”

  “那你为什么老是躲着我?”陶冶一脸伤心地看着我。

  我痛苦地闭了一会儿眼睛,然后很艰难地对她说:“陶冶,你知道,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有女朋友,你也有男朋友,关于这一点我们谁也没有隐瞒过谁。我们之间虽然有那种关系,但我一直觉得我们从本质上来说还是只能算比较亲密的……好朋友,而且我以为你也是这么想的。和你在一起我非常开心,但是我没想到我的存在会影响到你和你男朋友之间的感情。你那天跟我说你要和你男朋友分手,我觉得是我害了你,所以我想我离你远一些可能会对你们俩之间的关系有好处……”

  “你误会了!”陶冶焦急地打断我,“我对我男朋友本来就一直都没什么感觉,我和他分手根本就和你没关系。你就算不和我在一起,我也一样要和他分手的。”

  “你是在骗我还是骗你自己?”我忍不住充满疼惜地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陶冶的脸,“至少你刚认识我的时候和他还是好好的,对吧?就算你只是因为不喜欢他才跟他分手,你以后总还要找别的男朋友吧?老跟我泡在一块儿你怎么找?我是不可能给你什么结果的,所以我也不想耽误你,你明白吗?”

  陶冶不做声了,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很小的声音说道:“我……没想过要再找别的男朋友,因为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有没有结果我都不在乎。你还不知道吧?你是我长这么大第一个真正喜欢上的人!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要破坏你和你女朋友的关系,我愿意只守着你一个人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没想要求你和我一样。就算前一段时间我找你找得都快发疯了,可是每到周末我也还是乖乖地呆在家里,不去找你、不给你打电话。我不在乎你除了我之外还爱谁、还跟谁在一起,我只要你能和以前一样偶尔陪陪我就够了,你去找别人的时候我会安静地在一边等着你。真的,我真的只要这么多。我找你就是为了当面告诉你这些,我们还象以前那样在一起好吗?我只会给你快乐,保证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

  陶冶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身子微微地向前探着,脸涨得通红,眼睛里盈满了泪水。我看得出她是多么急切地想要让我相信她的真诚。

  就算我再怎么冷血,也不可能不被这样的话所感动,但是我必须坚持到底。

  我点了根烟稳定了一下情绪,用尽可能平淡的语气说道:“我不值得你为我这样,我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好人。”

  陶冶张开嘴想要说什么,我做了个手势拦住了她的话。我忽然想到董立说得对,我不能再虚伪地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了。有一些话,即使再怎么难以说出口,我也必须要说出来,否则这件事就永远没有一个了局。

  “你刚才有一句话说错了。”我鼓起勇气直视着陶冶的眼睛,“不是我除了你之外还爱谁,而是我从来都只爱秀儿一个人。秀儿从18岁起就做了我的女朋友,到现在已经跟了我5年。这5年里我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我唯一能够补偿她的就是保证我的全部感情只属于她一个人。没错儿,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但也仅仅就是开心而已。你知道,我身边的女人很多,你和她们唯一的不同是我还把你当成一个很好的朋友,而她们中的大多数人跟我连朋友都没的做。但不管是朋友也好、不是朋友也好,我希望你能明白这对于我来说不过就是一场游戏,在遵守规则的前提下我们怎么玩儿都可以。但是只要有一方涉及到了感情,游戏规则就被破坏了,就只能gameover——这就是我的原则,也是我今天真正想跟你说的话。”

  陶冶呆呆地看着我,脸色逐渐变成灰白,大颗大颗的泪珠终于成串地滑落到她的脸上,渐渐地由落泪转为抽噎,最后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了起来,肩膀一起一伏不停地抖动着。

  她的泪流在脸上,我的血却是流在心里。我知道我刚才说的话有多么伤人,但这些话是一把双刃剑,伤得最深的其实正是我自己。

  面对女孩儿的哭泣我总是不知所措。茶馆里顾客不多,但每个人都在悄悄地向我们这边张望,而我已经顾不上去管他们会怎么想了。

  一支烟抽完,我轻轻拍了拍陶冶的肩膀:“别哭了。”

  这句话是多么地苍白无力,但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再说些什么。

  陶冶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哽咽地问道:“可是我们以前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的日子你真的一点儿都不留恋吗?你记不记得我们一起开车、一起跳舞、一起在天安门广场看升旗?是你已经不记得了还是你从来也没有觉得这些经历是美好的?”

  “的确很美好!我承认,和你在一起度过的每一分钟,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我把目光转向窗外,却是真正发自内心地告诉陶冶这句话。

  “那你怎么还舍得离开我?”陶冶伤心欲绝地问出这句话,泪水再一次奔涌而出,刹那间布满了整个面颊。

  这句话里包含了她太多的伤痛,而这些痛同样重重地砸进我的心里,砸得我喘不过气来,但我还是只能残忍地告诉她:“不是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必须要永远把它们留在身边,也未必留得住。人一辈子值得留恋的东西很多,但你总会因为一些更重要的东西而舍弃另外一些,没有什么好想不通的。”

  陶冶无力地靠在了椅子上,用手抵住额头小声地啜泣着。杯子里的茶早已经凉透了,炉子上玻璃壶里的水却还在咕噜咕噜地烧着,烧得都快见了底儿。

  我再没什么可说的,也不想继续耗在这里让两个人都伤心。沉默地坐了一会儿,我对陶冶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外面起了很大的风,陶冶穿着一件白色的短大衣走在我前面,领子上一圈又细又软的绒毛在风中飘飞舞动——她挺拔颀长的身材配上她时髦的穿着让她看上去象一个模特儿,但她走路的样子却活象一个游魂。

  走到陶冶住的小区门口,我停下了脚步:“不送你进去了,以后……你自己多保重!”

  刚想转身,陶冶却忽然伸手拉住了我的袖子,她用乞盼的眼神看着我急切地恳求道:“你能不能陪我过完这个冬天?我讨厌一个人过冬。我答应你,等过完这个冬天我一定不会再缠着你了。”

  我真的有些心软,或许我比她更不情愿这么早就面对分离。但我终于还是决绝地摇了摇头:“就这样吧,不要再拖了。如果是迟早要结束的事,拖着又有什么意义?到时候你只会更加舍不得的!”

  陶冶低着头不说话,但是死死地拉着我的袖子不肯放手。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的手指掰开,她却又一伸手臂抱住了我,把脸贴在我胸口上哭了起来。

  “别这样陶冶!”当她在我怀里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也快要崩溃了,赶紧扳着她的肩膀强迫她站好,“你听我说,你好好地去过你自己的生活,明白吗?我不是你幻想的白马王子,只不过是一个喜欢到处泡女人的混蛋,我有什么可值得你留恋的?你别再犯傻了行不行?”

  陶冶哭得肝肠寸断,已经回答不出我什么了。我心如刀绞,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只是觉得我已经没有力气再这么跟她纠缠下去——算了,干脆就让她恨我恨到底吧。

  我一狠心,松开了扶着陶冶的手,转过身大步走到路边招手叫了一辆出租,用最快的速度钻进了车里。

  司机转过头来问我去哪儿,我心烦意乱地挥挥手:“随便,先从这儿开走再说。”

  车子发动了,我忍不住从车窗里向外看了一眼——陶冶,美丽如天使般的陶冶,正站在路边熙来攘往的人群中,抹着眼泪远远地看着我的车,哭得就象一个无助的孩子……

  我不敢再看下去,靠在座位上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如果不是车上还有司机,我真想狠狠地煽自己几个耳光。

  车漫无目的地开了好远,司机终于忍不住问道:“师傅您到底要去哪儿啊?”

  去哪儿呢?我脑子木木地想了半天,掏出手机给董立打了个电话。

  “哎,我正要找你呢。”董立一听到我的声音便说道,“范逼刚才来电话说今天晚上想唱歌儿去,让我跟你商量商量。”

  “甭商量了!唱歌儿好,我正想找个热闹的地方呆着。你跟范逼和冯哲说一声儿,今天晚上我请你们唱,就以前咱们常去的那家儿,我现在就过去等你们。不过你告诉他们,谁都不许带媳妇儿,谁带我跟谁急!”

  我让司机把我拉到了歌厅。进去要了包间要了啤酒,一个人打开屏幕就胡乱地点着歌儿唱了起来。歌厅里的服务员差不多都认识我,送啤酒的同时也顺便给我发了个小姐作陪。我都没看清楚那小姐长什么模样儿,她在我旁边儿一坐下我就搂住了她,边喝酒边一首接一首声嘶力竭地唱个不停。小姐想跟我说说话都说不上,只好很郁闷地坐在那里忍受着我那鬼哭狼嚎般的歌声的折磨。

  等到范逼他们赶来的时候,我已然喝高了,大着舌头还在唱。范逼实在受不了我的破锣嗓子,过来抢我的麦克风,我死活就是不给他。不仅如此还不许他们点歌儿,就自己一个人把着遥控器。

  “嘿,怎么茬儿?您这是请我们唱歌儿还是开个人演唱会啊?”冯哲问我。

  我晕晕乎乎地看了他一眼,指着旁边的沙发磕磕巴巴而又十分霸道地说:“废……他妈什么话?少招我不痛快!坐那儿陪……我唱!”

  他们几个没办法,只好一起用一个麦克风,随便我点什么歌儿就跟着我乱吼一通。后来进来的几个小姐被我们吵得直捂耳朵。

  我不停地管服务员要啤酒,喝了一扎又一扎。范逼他们劝了几次劝不住,索性由我去了。最后我终于哇地吐了旁边儿的小姐一身,那天再后来的事我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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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5 21: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四章
 
  第二天中午,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象往常每一次醒来的时候一样,有一点茫然,只觉得头像是要裂开般地疼痛,嗓子也紧得厉害。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是躺在自己家的床上,但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这里来的。又过了几秒钟,才慢慢地想起前一天发生过的事,心突然缩紧成一团一阵抽搐。

  百无聊赖地躺了一会儿,想起车还放在食色吧,决定过去拿一趟。

  慢吞吞地起床、洗漱、穿衣,又慢吞吞地走下楼打了辆车,告诉司机要去哪儿的时候才发现嗓子已经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虚弱地靠在座位里麻木地看着车窗外不停变换的风景——这么多年了,我周旋在形形色色的女人之间,从来都觉得自己玩儿得很漂亮很潇洒,没想到一个认识才几个月的小女孩儿却让我遭受了如此重创。

  我伤了她的心,而她的伤心却是扎在我心上的一根刺——她受伤有多深,这根刺扎得就有多深,我不确定什么时候才能把它彻底拔出去。

  口袋里的手机传出来短信的声音,我没去理会。过了一会儿,还是懒洋洋地掏出来看了。

  是陶冶发过来的,看到她的名字时我心里一阵抽痛,名字下面是简简短短的一行话:“我曾经跟你说过世界上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值得我们去体验,但是没有了你,我宁愿放弃这个世界。”

  刚读完这话时我脑子里还是一片迟钝的空白,几秒钟后,我忽然反应过来——我猛地坐直了身体,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这行字,然后整个人就象突然虚脱了一样,耳朵里发出奇怪的嗡嗡声,眼前看到的东西全成了一张黑白底片,冷汗不断地从我身上每一个毛孔里冒出来。我拼命控制着自己颤抖的手,拨电话到陶冶的手机上,却只听到关机的讯息;再拨电话到她家里,也没有人接。

  慌乱中我想到了董立,立刻拨了他的手机号。

  “你现在是不是在酒吧?”董立刚一接电话我就劈头盖脸地问道。

  “是啊。怎么了?”

  “你赶紧帮我去陶冶家里看看她!你离得近,我怕她会出事儿,你快点儿过去,我马上就到,快去!!”

  董立大概被我极度焦躁的语气吓到了,没多问什么,只问清楚了陶冶家在几楼几号便挂断电话走了。我一路上边催促司机快开边不停地打着陶冶的电话,然而结果始终都是一样,甚至后来再打给董立都没有人接了。

  多少年来我头一次急得想哭,在一遍又一遍拨打电话的过程中我真的动摇了,我从没有想过会有哪个女孩儿肯为了我去做这种傻事,什么样的爱能让一个人到了可以放弃自己生命的地步?算了,她要怎么样我都答应她,只要她没事——我冲动地这样想。

  车终于开到了陶冶家楼下,我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五十的票子塞给了司机,连找的钱都没要就三步并做两步地冲上楼去了。

  陶冶家的大门半开着,我没敲门就闯了进去。刚一进门就听见董立的声音从卫生间的方向传出来:“你冷静一点儿成吗?刘朔一会儿就到,有什么话你们俩坐下来好好儿说,没什么解决不了的。来,先把刀给我,听话!”

  “你别过来!”陶冶的声音中夹杂着明显的慌乱。

  我冲到卫生间门口,董立背对着我,陶冶发丝凌乱地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正用手里攥着的一把锋利的藏刀比着他不让他靠近。略一转头,陶冶看到了我,脸色霎时变得异常苍白,董立看到她神色异常,也转过头来,趁着董立一分神的功夫儿,陶冶举起刀就往自己的左手腕上切了下去。

  我一个箭步窜过去,一手挡开了陶冶的左手,另一只手想都没想就紧紧地攥住了刀刃。时间在一瞬间凝固,片刻的宁静之后,鲜血从我的掌心汩汩地涌了出来,很快便流满了整只手并染红了我的袖口。陶冶松开刀柄,后退几步,惊恐地用手捂住嘴看着我那只还握着刀的手。

  董立也愣在原地。而我尽管痛得快要昏过去,但是就在刀锋穿透我的皮肤、切入我掌心肌肉的一刹那,我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内心,很多原本混乱的东西开始明晰起来。

  我把沾满我鲜血的藏刀扔进水池里,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对陶冶说:“你别再这么任性了好不好?根本没有人值得你放弃这个世界!其实这点你自己心里比我更清楚——如果你真的想死,我想董立也没那么容易及时出现在这里阻止你。”

  陶冶象是被我说中了心病,慢慢地蹲到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疼痛一阵紧似一阵地袭击着我,我看着她,没有一丝怨恨,只是无限怜惜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凡是你想要的你就一定会去争取,那时候我对你这种生活态度特别欣赏。可是你没告诉我,如果你争取不到你要怎么办?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不过即使如此我也还是很感动,甚至应该说很感激你,真的!毕竟你是因为太在乎我才会不择手段,我都明白!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仅仅因为有人拿自杀来威胁我,我就放弃自己的原则,那就算我现在留在你身边又怎么样?我今天因为你要自杀而留下来,明天就可能因为别人要自杀而离开你。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真的愿意要这样一个男人吗?”

  尽管我一直用另一只手按着伤口,鲜血还是滴滴答答地流到了瓷砖地上,几句话的时间里已经积了小小的一滩。陶冶擦了一把眼泪抬起头来对我说:“别再说了,你快去医院吧,你流了很多的血。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再做傻事了。”

  董立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轻轻地说道:“走吧!”

  我没再说什么,转身和董立一起离开了。我相信陶冶不会再伤害自己了!

  下楼的时候董立告诉我:“我到的时候敲门没人应,但是后来发现门其实并没有锁,进去就看见陶冶拿着刀站在卫生间。我跟你的想法一样,她压根儿就没想真的去死。”

  “有几个人会真的想死?”我苦笑着说,“甭管到什么时候,命还是最重要的。”

  “我送你去医院吧,你的手看来伤得不轻。”下楼后,董立看了看我手上的伤说。

  我疲惫地摇了摇头:“不用了,这点儿伤算什么,回家上点儿药过几天就好了。以前在外边儿混的时候还不是三天两头儿就被人砍几刀,也没次次都得去医院啊。”

  “还是去吧。”董立坚持道,“你伤口太深,我怕那刀不干净。”

  最后我还是让董立开着我的车送我去了医院,左手的手掌被缝了好几针,虽然打了麻药也还是很疼。我一声不吭地咬牙看着医生手里的针在我的肉里穿进穿出——现在皮肉上的痛苦反倒能让我心里好过一些。

  从医院出来我直接回了家,一进家门倒头便睡,足足睡了两天两夜。中间偶尔醒来接个电话或吃点东西,然后很快就又接着睡去——我需要睡眠来帮助我抚平陶冶带给我的过度惊吓以及我对她深深的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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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5 21: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五章
 
  当我终于把自己睡恶心了的时候,我开始非常非常地想念秀儿。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看表,正好是下午4点多钟,我拨通了秀儿的手机:“宝贝儿,一会儿下班了过来找我吧,我想你了。”

  “行啊。我也正好有事要跟你说。”

  秀儿说话的口气不咸不淡地,似乎情绪很低落。我的心立刻又悬了起来,也不敢在电话里多问,只好先草草收了线等她来了再说。

  这样的等待是一种漫长的折磨,我不断地猜想着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最让我担心的就是陶冶会不会去找秀儿说了些什么——陶冶和我在一起泡了那么长时间,以她的聪明程度,想要知道秀儿的联系方式可是太容易了。

  要是真这样我该怎么办?我这么多年来煞费心机所隐瞒的一切真相全都会暴露在秀儿的面前,我纵有一千张嘴也没办法替自己解释,就是死一万次也不足以让她原谅我。

  算了,索性听天由命吧!如果真的是天要亡我那也没办法。我静静地躺在床上,消极地等待着秀儿来这里给我一个判决。

  门终于被敲响了,我忐忑不安地去开了门。秀儿裹挟着一身的寒气走了进来,脸被冻得红扑扑的,进来以后就边脱羽绒服边走到客厅里,没看我也没跟我说话。

  我更加心虚得厉害,讨好般地帮她把衣服和包儿挂好,又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秀儿瞟见了我还缠着纱布的左手,诧异地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儿,前两天酒吧里有人打架,动刀子来着,我劝架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伤了。”

  “哦。”秀儿漠然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急着看我伤势的意思。她坐在那里也不喝水,只是若有所思地把手轻轻笼在杯子周围取暖。坐了一会儿,秀儿目光游离、心事重重地对我说:“今天中午有人找过我!”

  犹如当头一棒,我的心顿时凉到了极点——看来我猜得没错,这回是必死无疑了。但我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道:“谁呀?“

  秀儿停了一下,才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琪琪。”

  天哪,这两个字简直就是我所听过的最美妙的声音,我欢喜得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是啊,我真是做贼心虚、庸人自扰!我不该那么去想陶冶,她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呢?我早该知道她不会是那样的人。

  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我问秀儿:“琪琪找你干吗?”

  大概是因为我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愉快,秀儿满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告诉我:“琪琪中午打电话约我出去见面。她说她前两天看到范波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那个女孩儿从她的描述来看应该是小迪吧。琪琪问我到底知道不知道他们俩是怎么回事,她说范波现在整天都不回家,就是回去了也对她爱搭不理,要不就跟她吵架。她说着说着就哭了,哭得特别伤心,一个劲儿地求我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她。”

  沉默了片刻,秀儿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全都跟她说了。”

  “什么?”我的心一下子又再次跌入谷底,“你真的全都跟她说了?”

  秀儿点了点头,没看我。

  “完了完了,这下你可把范逼给害惨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别掺和他们俩的事儿吗?你怎么就是不听啊?”我气急败坏地说。

  秀儿缓缓地抬起头来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我把他害惨了?他在外边儿沾花惹草、左拥右抱他还有什么可惨的?现在真惨的是琪琪,他们俩才结婚多长时间?你去看看,看看她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我本来还以为结婚以后范波都改好了,到今天我才知道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我害惨了琪琪才是真的,我早就应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她,她压根儿就不应该结这个婚。既然已经结了现在离也还来得及。告诉你,我今天已经劝过琪琪跟范波离婚了。我知道范波是你的好兄弟,我也一直拿他当朋友看,但是我跟你不一样,他错了就是错了,我绝不会袒护他。”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秀儿说才好。我不能告诉她,范逼其实就是想拖到琪琪自己说离婚的那天。但是他绝不能让琪琪知道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更不能让琪琪拿到任何证据,因为那样的话他离婚的时候就一分钱也别想得到,甚至下场还可能是无法想像的悲惨——毕竟以琪琪家的实力,要收拾他简直是太容易了。

  虽然范逼的种种行径我也很不齿,但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兄弟,我不希望他栽一个大跟头,更不希望他栽跟头是因为我这边儿的原因。

  我只能好言好语地劝秀儿道:“这次已经说了就算了,以后你就别再管了行不行?琪琪要是再给你打电话或是去找你,你就说你弄错了,就让她当你今天什么都没说过,好吗?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咱们没必要夹在中间儿啊。”

  “你还想让我昧着良心说谎?”秀儿悲哀地摇着头看我:“我真不明白,你们怎么能为了所谓的义气连一点儿起码的同情心都没有?范波都已经害人害到这个地步了,你们还要处处维护他?”

  我烦躁地冲秀儿挥了挥手:“你不用跟我说这个。这个世界上倒霉的人多了,我同情的过来吗?我只能先顾着我身边儿的人。你不明白我为什么维护范波,我还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维护琪琪呢!范波到底跟我是十几年的兄弟,琪琪是你什么人?你认识她才多长时间?你的同情心是不是有点儿太泛滥了?”

  秀儿被我气得半天说不出话,就那么死命地瞪着我,最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对我说:“你非要我说我就告诉你——对,琪琪不是我什么人,但是你别忘了我和她都是女人。我帮她是因为我不知道她的今天会不会是我的明天。”

  这一句话象是耗尽了秀儿全部的心力,说完后她面色苍白,整个人瘫软地靠在了沙发上。而这句话也同样将我的心撕扯成了碎片——她居然会这样看我,她居然以为我也会象范波对琪琪那样对待她,我忽然觉得这几年来我一直坚持的那些东西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我走到她面前伤心地看着她,“我知道,也许最近一段时间我们的感情有点儿平淡,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象以前那么多,但是我心里始终都只有你一个人,我永远都不会允许别人侵犯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只要和你在一起,你要怎么样我都顺着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怎么还……”

  秀儿突然拦住了我的话:“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娶我?”

  我登时愣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秀儿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看,看了一会儿,两行泪水直直地从眼眶里流了下来,并迅速地顺着她曲线柔和的两腮滑落到下巴上。她站起来拿了大衣和包儿就冲了出去,走的时候重重地摔上了门。门关上后我隐约听到她在楼道里痛哭失声,但那声音很快便远去并消失了。

  我没有去追她,仍然傻傻地站在原地——如果追上她我也还是无法给她一个承诺,那又有什么意义?

  5年了,她终于把这句话问出了口。刘朔啊刘朔,你逼得一个那么要面子、那么好强的女孩儿对你问出了她那么多年都不愿意问的话,而你居然还敢腆着脸说你爱她!

  我蹲在地上痛苦地将头深埋到臂弯中,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样的猥琐和懦弱。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8-6-5 21: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六章
 
  两天两夜的昏睡之后又是一天一夜的不眠不休,想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乱七八糟的事全都赶到了一起。

  我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没完没了地抽着烟,感觉不到困也感觉不到饿。我想着这5年来和秀儿一起走过的那些路——想着我第一次在没经过她同意的情况下强行揽她入怀时,她惊讶愤怒之余脸上飞着的那两朵可爱的红晕;想着我们第一次去宾馆开房,第二天早上她睁开眼看到我,害羞地把头蒙进被子里久久不肯出来;想着我第一次带她回家见我爸妈,她紧张得说话直打结巴;也想着她发怒时冷若冰霜的脸、她伤心时满脸的泪痕……每一种表情都是如此地生动,那全是深深烙在我心上的印记。

  我也想着陶冶——想着她说她愿意和我一起去要饭、她愿意在我找别人的时候安静地在一边等着我;想着她那些层出不穷的鬼花样和得意时的俏皮模样;想着她站在风中拽着我的衣角不肯松手;想着我狠心地转身离去时她哭得就象一个孩子……

  两个女孩儿美丽的容颜交替地在我脑海里出现。我必须要做出一些决定,不仅仅为了我和秀儿,也为了陶冶——为了让她所受到的伤害不会都是白费。

  就这样枯坐到第二天晚上,家里所有的烟都已经抽完了。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穿好衣服开车去找董立。

  我们俩坐在食色吧的角落里喝着啤酒,我问董立:“如果我告诉你我准备结婚了,你会不会觉得很惊讶?”

  董立的眼睛在一片幽暗中亮了一下,他微笑着端起了酒杯:“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呢,现在终于等到了。恭喜你!”

  “你怎么都不问问我准备和谁结婚啊?”我故意逗他道。

  “少跟我来这套!跟你上床的女人可能有一千个,但是跟你结婚的女人只可能有一个,这还用得着问吗?”

  我笑了起来,欣慰地和他碰了一下杯,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酒,用袖子抹了抹嘴又说道:“可我还是对自己没什么信心,我怕我会对不起她。”

  “有些事要做了才知道结果,不做的时候你只会胡思乱想,等你迈出了第一步就会发现其实未必象你想得那么难。”董立目光炯炯地看着我,“不管怎么说,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成为我希望看到的那个样子,而且我想婚姻可以帮助你改变很多。”

  我激动地点了点头,抄起酒瓶豪情万丈地说:“有你这句话我就不改主意了。来,喝酒!”

  第二天晚上我特意去了趟父母家,吃饭的时候我很郑重地对他们宣布:“爸,妈,我想要结婚了。”

  “哟,儿子,你终于开窍儿了?”老妈喜出望外地摸着我的头。以前她曾经无数次对我提过这个事儿,我却总是无动于衷。

  老爸也乐呵呵地说:“你都28了,也是该成家立业的时候了。要我们帮你们做什么尽管说话。哎,对了,哪天我和你妈得先去秀儿家里一趟正式提亲吧?”

  “您怎么比我还急啊?”我笑道,“现在先不用,我还没跟秀儿说呢。我打算等明年3月份她过生日的时候再正式向她求婚,就算我送她的生日大礼了。”

  说到结婚什么的我竟然会有一点儿腼腆,老爸老妈很少见到我脸红的样子,全都看着我笑个不停。这一顿饭吃得很愉快,老爸老妈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房子要不要重新装修、婚礼要选在哪里举行。想想自己长这么大没有多少事可以让他们高兴的,鼻子忽然有一点儿发酸,不禁庆幸自己终于可以做出这个决定。

  我还没有去找过秀儿,让她静一静也好。我相信如果她真的属于我,不会因为我迟了几天就不再回到我身边。圣诞节马上就要到了,我们的酒吧里开始张灯结彩,天花板上挂满了各种颜色的气球和彩带,店堂的一角还布置了漂亮的圣诞树。

  因为来我们这儿的大部分都是熟客,平安夜我们不会象别的酒吧那样卖门票,所以每年这时候都会有很多的人过来玩儿。董立叫人上街买了很多塑料小锤子,还有顶端挂着铃铛和星星的缠着彩纸的小木棒,都是到时候发给客人们拿着玩儿烘托气氛的;又和伙计们一起到库房擦干净了十几套备用的桌椅,准备一到24号就把它们全摆到店堂里去,因为按我们的经验现有的桌椅到那天根本就不够用。

  我接连几天帮着董立在酒吧里忙前忙后,不过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件更重要的事——23号上午,我跑到一家花店,订了一大捧新鲜的玫瑰,在随鲜花附送的贺卡上,我这样写道:

  尊敬的曲一秀小姐:

  北京食色酒吧特邀您作为首席嘉宾,出席12月24日晚在本酒吧举行的圣诞狂欢夜活动。希望您务必赏光。为表诚意,届时将由食色酒吧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刘朔先生为您专车接送,衷心祝愿您能拥有一个快乐的平安之夜。

  食色吧总经理

  刘朔

  花店当天就帮我把花儿送到了秀儿的公司,我坚信秀儿一定会如约出现在我面前,虽然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她也没有给我任何音讯。

  “你干吗不现在就告诉秀儿你已经决定跟她结婚了?”董立问我,“她盼的不就是这个吗?”

  “我不想让她觉得我是被逼无奈才要和她结婚的。当然了,如果非得我马上求婚她才肯回来,我会跟她说。但是,我相信她会愿意再等等我的。再说我也需要一段时间来好好消化一下自己的决定,等到她过生日那天,我想给她最真诚最隆重的求婚,而不是勉勉强强的敷衍。”

  “没看出来你丫事儿还挺多!得,只要你对秀儿有信心就好,祝你马到成功,晚上我在酒吧等你的好消息!”董立鼓励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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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5 21: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七章
 
  下午5点,我把车开到了秀儿公司的写字楼下,静静地坐在车里开始了我的等候。

  5分钟、10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从天色尚明到暮色沉沉再到华灯初上、写字楼前的人们从三三两两到摩肩接踵再到稀稀落落……秀儿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我透过车窗看着一对儿又一对儿、一群又一群打扮入时的姑娘小伙儿嘻嘻哈哈、步履轻快地从我面前走过,没有人有时间向我望上一眼。我想他们都在赶着去以各种方式尽情地玩乐吧,在这个属于年轻人的夜晚。只有我,还不知道今夜是否会被隔绝在喧嚣之外——我只能独自一人等着这个答案。

  八点了,我抽着烟一遍一遍地数着写字楼里还亮着灯的窗口,可惜秀儿公司的窗子全在大楼的另一面,我没有办法看到。周围在路灯的映照下一片寂静,就连停着的车也只剩下我这孤零零的一辆。我不敢上楼到秀儿的公司里去看、不敢给她打电话,我想再给自己留一点点希望。尽管我对她和自己的那一份信心已经在这漫长的等待中消磨得没剩下多少了,但我还是象要证明什么似的,固执地不肯彻底放弃。

  写字楼的玻璃门无声无息地转动了起来,一个盘着漂亮的晚装发型、披着长长的黑色大衣的女孩儿从门里走了出来。我努力地向前探着身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她越来越近,我终于能够确定她是谁,欣喜若狂地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秀儿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她化了浓重的彩妆,头发上和皮肤上都沾着亮闪闪的银屑,显然早就为参加今晚的party做足了准备。

  “有一份文件要赶着打出来。”秀儿站在那里看着我,用很平静的口气对我解释道,“当然,我也想看看食色吧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到底对我有多少诚意。”

  “要是我走了呢?”我故意问道。

  秀儿的眼睛里渐渐浮起了一丝笑意,最后很坚定地摇了摇头说:“我对你有信心。”

  我们一起笑了。当秀儿温暖的身体扑进了我的怀抱,这个平安夜在刹那间鲜活生动了起来,我的心中充满了喜乐和安宁,耳边似乎都可以听到“铃儿响叮当”的欢快旋律了。静静地相拥了片刻之后,我伸手替她拉开了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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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5 21: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八章
 
  酒吧里果然如往年一样坐满了人,乐队的演唱已经开始渐入高潮,坐在下面的客人全都在大声地说笑,屋子里喧闹得面对面说句话都很难听清。

  我和秀儿从密密的桌子中间挤了进去,看到董立在靠近演出台的地方高高地举起一只手臂招呼我们,他已经在那里给我们预留了两个位置。

  冯哲和陈炜也在那儿,范逼没有来——虽然秀儿把他和小迪的事告诉了琪琪,但奇怪的是他家里并没有后院起火,反而异常地平静起来。今天晚上琪琪带着他去参加她爸爸公司的酒会了,当然这也正合我意。

  我拉着秀儿挤到桌前坐下,让服务生送过来很多科罗娜,一人拿着一瓶儿边喝边聊。陈炜和秀儿开始玩儿小蜜蜂之类的喝酒游戏,冯哲在一旁给她们捣乱。董立举着酒瓶伸到我面前说:“来,碰一个。”

  我举起酒瓶和董立的重重碰了一下,两个人一块儿仰起脖子痛饮。董立的眼睛躲在瓶子后面冲着我意味深长地笑,我看得出他是真心地为我感到高兴。

  酒吧里的气氛越来越热烈,几乎所有的人都开始用塑料小锤子或酒瓶底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随着乐队的演出给他们打拍子。乐队的人被刺激得情绪愈加高涨,奏完一曲,主唱竟然拉着鼓手跳到台前,对着麦克喊道:“现在我们俩给大家说段相声!”

  顿时笑声、尖叫声、口哨声响成一片。陈炜和秀儿先是惊讶地望着他们俩,接着就被逗得狂笑不已,董立和冯哲也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两位在台上耍宝。冯哲问董立:“今儿晚上还不得给人多加点儿钱?”董立连连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

  我酒喝多了点儿,自己站起来走到后面去上卫生间。刚解完手,一个才来没几天的服务生跟了进来,摸出一封信递给我,说是一位小姐刚才给他的,让他找个没旁人在的时候交给我。

  我立刻就明白他说的是谁了,急忙问他那个小姐在哪儿。这个大男孩儿耸了耸肩说:“她自己跑过来找的我,我当时正忙着呢,没注意她是坐哪儿的。”

  信装在浅蓝色的信封里。等那个服务生一出去,我便靠在洗手池上把信拆开了,配套的浅蓝色信纸上,陶冶略显稚嫩的笔迹跃然眼前:

  亲爱的Squall:

  介意我这样叫你吗?

  我喜欢把你当成是他,也总以为自己就是美丽勇敢的Irona。我还一厢情愿地以为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陪伴我,就象我们一起玩游戏时那样,不管遇到多少艰难险阻,也总是有你在我身边。其实那天叫你去我家,就是为了要唱那首《eyesonme》给你听。

  可惜我忘了那个游戏的名字就叫做“最终幻想”,既然是幻想,就注定了跟现实有遥远的距离吧?可是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真的很不甘心,还傻到企图用死亡来挽留你、来让自己的梦继续做下去。还好你骂醒了我,让我看明白自己是多么地任性和自私,也让我明白了不管我再做什么,这都已经是无可逆转的结局。

  可是真的是喜欢你啊,从第一眼见到你满不在乎的神情和邪邪的笑容开始,然后与日俱增!我只知道我这辈子从来没有、以后可能也不会再这样去喜欢一个人了。别问我为什么,没有原因,一切都是这样自然。如果上天让我能有机会重来一次,我仍然会为了让你留在我身边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但是我知道上天没那么好心,既然不能再做什么,也只有选择离开。这个城市到处都是你的影子,继续留在这里我怕我会无法克制对你的思念、会忍不住又去打扰你的生活。过些日子我就要回韩国去了,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可能会再去美国上学吧。对于一个只能抱着相思的人来说,天各一方应该好过近在咫尺。

  我和我的男朋友还是分手了,有些事情是没办法回头的,不用害人害己。

  只想在走之前最后看你一眼,远远地看一眼就好。我想平安夜你一定会在这里,但愿我没有猜错。

  亲爱的,再见了!虽然我没有办法留在你身边爱你,但我还可以给你无尽的祝福,那也是我爱你的一种方式。祝你和你的女朋友永远都可以幸福地在一起——真想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女孩子是如此如此地羡慕着她。

  对了,临别前把《eyesonme》的歌词翻译给你吧,你要答应我用心地去看,就当作是我又唱了一遍给你听,当作是我送给你最后的礼物。

  每当我独自歌唱

  每当我说着心里的话

  多希望它们能够被聆听

  我看见你对我微笑

  是真的还是我的幻想?

  你总是坐在这个小小酒吧的角落

  最后留给你的一晚

  再唱一遍同样的老歌

  真的是和你在一起的最后一晚吗?

  也许吧!或许不!

  我喜欢你那样羞涩地注视着我

  然而你可知道

  我也正这样注视着你

  亲爱的,你就在那里

  看上去象是从不会受到伤害

  从不会失败

  我可以是轻轻拧你一下的那个人吗?

  如果你皱眉

  我就会知道你不是在梦中

  让我靠近你吧

  近到我满意的程度

  近到我能听见你心跳的速度

  当我悄声诉说的时候请留在那儿

  我是多么喜欢你静静地凝视着我

  然而你可知道

  我也正在这样凝视着你?

  亲爱的

  如果你有足够多的爱

  请和我分享吧

  如果你有强忍的泪水

  也请让我分担吧

  我要怎样才能让你知道

  我的一切

  不仅仅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多

  伸出手触摸我

  你就会知道你不是在梦中

  陶冶

  ****年12月24日

  我快步地走出了卫生间,一路上四处寻觅着陶冶的踪影。乐队又开始演奏了,眼光所到之处,是一张张狂笑的面孔、大醉的面孔、滑稽的面孔、扭曲的面孔……哪里都看不见那张如天使般美丽的容颜。

  或许她已经在见到我之后独自离开了。她可以看我最后一眼,而我对她却无缘。我默默地回到坐位上,秀儿他们几个都已经有了些微的醉意,已经顾不上去注意我的情绪。我也无心再和他们说笑,一声不吭地独自喝着闷酒,回想着陶冶写给我的每一句话,也回想着我们曾经共同拥有过的快乐时光——永不会再重来了,那些美丽的日子!

  临近12点的时候,酒吧里的人们已经快要到了疯狂的顶点。大家开始用塑料锤子肆无忌惮地敲打身边的人,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闹成了一片。几个女孩子蹦到桌子上随着音乐狂放地扭动着身体跳起舞来,周围的人边打打闹闹边大声地吹口哨、叫好。

  秀儿他们也和旁边的人打做了一团。我本来只想一个人坐会儿,可是在头上无辜地挨了好几下之后,我也站起身加入了秀儿他们的行列,就象是要发泄什么一样,随便在身边看到一个人,照着脑袋就狠狠地一锤砸下去。

  纵情宣泄之间,总感觉什么地方有一双眼睛正安静地注视着我,我无数次地转过身去,却什么也捕捉不到。最后一次,我凭着直觉望向了圣诞树的方向,满满一树一明一暗的小灯正映照着那张我寻找了一晚的美丽脸庞。

  原来陶冶一直坐在这个正好被圣诞树挡住了的地方。她没有躲闪开我的目光,静静地坐在那里和我对视,眼睛里有满溢的温柔与痛楚。

  我心如刀绞般地站在疯狂的人群里看着她,任头顶上的锤子雨点般地落下也毫无知觉。一阵欢呼突然在整个酒吧里响起——12点到了,秀儿猛地跳过来抱住我:“老公,圣诞快乐。”然后不由分说地在我的唇上印了一个长长的吻。

  吻过之后秀儿就放开我接着去找别人打闹了,我尴尬地望向陶冶,而陶冶却慢慢地、慢慢地对我露出了一个久违的微笑,那些让我永生难忘的俏皮、天真还有小小的狡猾在一瞬间全部重现在她的脸上。

  但也仅仅是这短暂的一瞬,当我从恍惚中回过神,她已经站起身,披上她那件白色的短大衣,一点一点地从狂欢的人群中挤过,终于消失在酒吧门口,只最后留给我一个孤独的背影。

  短短的几分钟,就象是经历了沧海桑田。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女孩子的悄然离去,周围的欢乐仍在继续,但所有的欢乐都已经离我太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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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5 21: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九章
 
  又一根烟抽完了,我把左手举到眼前审视着掌心那一道长长的疤痕——这是陶冶留给我的永久的纪念。

  回忆是一种很恼人的东西,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它总是能在你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袭来,并瞬间将你吞没。每当回想起有关陶冶的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次灭顶之灾,只是我对自己的决定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林红还躺在我旁边看着电视没心没肺地傻笑,全不知道我又经受了一次痛苦的洗礼。

  今天下午我去了趟当代——秀儿的生日眼看就要到了,我想去为她选一枚漂亮的钻戒,我认为这是求婚时必不可少的东西。正边看边想着哪天要不要骗秀儿过来试试大小的时候,林红打来了电话,说好长时间没见了想过来看看我。我想了一下,说那你来我家找我吧。

  其实陶冶走后的这两个来月我已经收敛了许多,起码不敢再去沾惹那些陌生的女孩子了。和陶冶的这一次纠缠已经让我心力交瘁,如果再来这么一档子,我非疯了不可。但如果是象林红这样绝对不会出问题的女孩子主动来找我,我还是多半不会拒绝。不知道为什么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我还是不甘心只守着一个女人,或许我真的已经是无药可救了。

  只是我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越来越力不从心,在床上我总是不能集中精神,每次都是无精打采、草草收场,弄得我的很多老相好对我大为不满。尽管这种游戏已经变得如此无趣甚至让人反胃,我却仍然停不下来。

  我感觉我正在慢慢地变成一个废人,只有和秀儿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找回一点儿感觉和自信,但是我们还是只有周末在一起,不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是在不断地背叛她。每当她在我怀里沉沉睡去的时候,我都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但愿等到结婚以后,我真的可以为了她做回一个好男人。

  董立还是老样子,每天在酒吧里跑前跑后地忙、对多么美丽的姑娘都视若无睹。有时候我会羡慕他,觉得象他这样生活也是一种幸福。

  范逼和琪琪很少再吵架,无论范逼怎么在外面鬼混,琪琪都不闻不问。这反倒让范逼不踏实起来,越来越表现出明显的焦躁不安。因为他摸不透琪琪究竟想干什么,又不能去问,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我也替他捏了一把汗,不知道这表面的平静之下会潜伏着怎么样的狂风暴雨。

  冯哲的变化是最大的——陈炜在新年的时候宣布怀孕了,而且已经有三个多月。要做父亲的喜悦以及对妻子深深的感激与愧疚让冯哲终于做出了决定,以最快的速度和他的情儿做了彻底的了断,并跳槽到了另外一家公司。现在的他连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都少多了,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安安心心地在家伺候老婆。仿佛只是一夜之间,冯哲就从一个混不吝的愣小子变成了真正要撑起一个家的男子汉了,连举手投足都多了几分成熟稳重。我从来没有想过,新生命的孕育可以是这么奇妙的一件事……

  手机很突兀地响了起来,林红从床上抓起来递给我。我看了看号码,竟然是张影打来的。

  “哟,您还真能想得起来我们呀?”我接听了电话跟张影开着玩笑,“还以为有了老公就把我们给忘了呢。”

  张影没理我的茬儿,颇为生硬地问道:“你干吗呢?”

  “没事儿啊,怎么着?”

  “那出来坐坐吧!心里烦,想找人聊聊天儿。”

  “去哪儿找你呀?”

  “去西苑饭店的大堂茶座吧,我离那儿近。”

  “行,我这就过去。”

  挂断了电话,我拍了拍林红的屁股:“起来吧,我得出去了。”

  临出门的时候,我打开钱包正要往外掏钱,林红拦住我说:“今儿算了,不是说了是想你才过来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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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5 21: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章
 
  我赶到西苑饭店的时候张影已经在那里了,翘着腿坐在椅子里很优雅地抽着烟,面前放着一杯红茶。我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尽管化了淡妆,她看上去还是又瘦又憔悴,眼睛四周还明显有一些浮肿。

  “哟,这是怎么了?”我多少有点儿心疼地看着她——以往什么时候见她都是一副飞扬跋扈的样子,可从来没象今天这样儿过。

  张影的眼圈儿微微地红了一下,赶紧望向天花板,掩饰性地吐了几个烟圈,然后冲我笑了笑说:“跟老公吵架了呗。”

  “嗨,一猜就是这种破事儿!”我有点儿不在意起来,向走过来的服务生要了一杯咖啡,“都结婚了还老瞎吵什么呀?就你那狗耸脾气,不用问我也知道,你没事儿老挤兑人家吧?”

  “我真没有!压根儿我就不想跟他吵。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我们俩在一起一直是我迁就他的。”张影自嘲地笑了一下儿:“本来我对他挺无所谓的,可是刚结婚以后的那段时间,两个人特别好,不知不觉地感情就深了,我自己也没想到我能变成这样儿。”

  “这么说是他的问题?他是不是在外边儿又有别人了?”

  “我倒宁可是这样呢。他要是找了别人干脆把我给甩了,我也死心了,也比现在这样互相折磨强。”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张影碾灭烟头儿喝了几口茶,然后才慢慢地给我讲道:“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隐约知道一点儿我以前的事儿。当时他说他不在乎,我也没往心里去,可是等我们结婚以后我才发现他根本就放不下。其实我和他在一起之后真的再没和其他男人有过什么瓜葛了,但他总是不放心我,只要我不在他身边儿,我做什么他都怀疑。怀疑了又不跟我说,就在心里闷着,等都过了好些天了,他会在我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的情况下突然拿出来质问我……”说到这儿张影痛苦地摆了摆手,“你不知道,每次他这样儿的时候我简直都快疯了。”

  “那是够烦人的。”我同情地点了点头。

  张影叹了口气:“就说前几天吧,他忽然打电话说要接我下班儿,我怕他绕远儿就没让他过来。你说我这不是纯粹为他好吗?可就为了这件事儿,他又开始了,非说我是有事儿瞒着他!最要命的是不管我怎么跟他解释他也不相信我,他也不跟我吵也不跟我闹,要么冷着张脸不理我、要么干脆呆在单位不回家。这不,又两天没回家了!你说我这日子还过个什么劲啊!”

  “你找他好好儿谈谈不行吗?”

  “他也得好好儿跟我谈啊!我试过多少回了,压根儿没用。甭管我说什么,他就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我看着他那副样子真是一头撞死的心都有。说实话有时候我挺怕他的,我不知道他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是高兴的、什么时候又在跟我较劲了。反正我觉得我现在活得特别累,他也一样。”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老这么着也不是事儿啊,实在不行就早点儿下决心散伙儿,对大家都是个解脱。”

  “我也想过,”张影若有所思地说,“也想过要离开他。但是每次我一下决心离婚,他就后悔,就抱着我说他错了、他会改、他不想失去我……他一这样儿我就心软了,毕竟我们也有过好时光,那是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所以到最后我总是原谅他了,他会对我好一阵子,然后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触动了他又一切从头开始……我觉得我可能摆脱不了这种状态了——就算我再决定离婚,只要他一求我我还是会回头的。”

  沉默了一会儿,张影问我:“你觉不觉得我跟以前比起来变了很多?以前我对什么都满不在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也不为将来做打算,谁对我不好我只会对他更不好;可现在我怎么变成这样儿了?整天患得患失的,死抓着一些东西不愿意放手,想想真是好笑,我还以为我能潇洒一辈子呢。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找你吗?其实我就是想找回一点儿从前的感觉!有时候我挺怀念和你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的,虽然我从没有真正喜欢过你们中的任何一个,而且你们也不可能喜欢上我,不过是彼此需要,但是那样的生活却简单轻松得多,哪儿象现在……不过反过来想,也是先有以前的因才有现在的果……刘朔,你说我以前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张影认真地看着我,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我说过,我曾经从张影身上得到过很多蔚籍,又怎么能随便评价她是对还是错呢?虽然当初在一起都是两厢情愿的事,但总觉得她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有我一份责任,除了苦笑我还能说些什么?

  张影没再为难我,重新点了根烟笑了起来:“算了,不说我这些烂事儿了。你怎么样?快结婚了吧?”

  我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着点了点头:“单方面有这个打算,还没跟秀儿说呢。”

  “是吗?那先恭喜你了!”张影嘴里这样说着,目光却移向了别处,“结婚以后好好过日子吧,别再瞎混了。我告诉你一句心里话,和你爱的人一起拥有一个幸福的家比什么都强,你现在还没经历过你可能体会不到。你别看我现在这么痛苦,但是刚结婚的那段日子是我这辈子有过的最好的时光,我觉得值了,真的!”

  张影的眼圈儿又红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是郑重地对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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