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十娘

猿飞佐助

一、

“你就像一个魔女，那来这么大魅力让我这样。”他抱紧我说。

我正在抽烟，我伸出胳膊，把烟灰掸掉。
他说这句话已经无数次了，从刚认识开始，那时候我还多少有些感动和虚荣心被满足的快乐，可现在~~我只当他放屁。
我举着烟拔，我恨不能拿着去烫他那无辜的脸，我在几小时前感觉我那么爱他，现在却只有一个想法：让他滚。

这主要是因为他1小时前说了一句话：孙富是我哥，你也和他玩玩吧，我们“双飞”。

记得吴奇隆唱过一首歌叫“双飞”，唱词为我愿与你双双飞/我愿与你双双飞/今生有了你我梦一回/来世等你将我醉/我愿与你双双飞/飞离红尘是与非/人间痴情迢迢不归路/不如天上比翼蝶

浪漫吧，深情吧。

我小时候长在一个地球外的小殖民星球，属于外银河系第三星系兰花星的第四颗卫星。

好多年前，据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说，地球人热爱和平。在地球人和外银河系的文明联系上时，人类就无比自豪和热情的说：“我们是和平的民族，我们绝对不在宇里称霸，我们尊重的每个生物的权利和自由以及选择，我们宣誓决不奴役，也不会去占有和剥夺任何种族的自由和成果。”

他们就这么说了，我的祖宗那是才30岁，是个小伙子，他听了以后就哈哈大笑，指着电视屏幕说：“瞎掰，瞎掰了！”

我祖宗的妈妈正在吃葡萄，听见了他的话，吓得一个机凌，差点让葡萄卡住，赶快跳起来捂住他的嘴，大声喊：“你嚷嚷什么，别给东场听见了。”

东场西场是种国民监听系统。在地球实现了大一统以后，我们的领导人总结了以前人类战争的根本原因是什么，那就是私有制和隐私权，每个人如果总是妄想保留什么或者占有什么，他的私心早晚会延伸和涉及到另外的人身上，要达到绝对和平，就要杜绝这类事情再发生。

换句话说也就是要让大家生活在一个很透明的世界。

这让我联想到人类的神话总集《圣经》《创世记》第十一章所记载的“巴别塔”事件：

11:1 那时，天下人的口音，言语，都是一样。
11:2 他们往东边迁移的时候，在示拿地遇见一片平原，就住在那里。
11:3 他们彼此商量说，来吧，我们要作砖，把砖烧透了。他们就拿砖当石头，又拿石漆当灰泥。
11:4 他们说，来吧，我们要建造一座城和一座塔，塔顶通天，为要传扬我们的名，免得我们分散在全地上。
11:5 耶和华降临，要看看世人所建造的城和塔。
11:6 耶和华说，看哪，他们成为一样的人民，都是一样的言语，如今既作起这事来，以后他们所要作的事就没有不成就的了。
11:7 我们下去，在那里变乱他们的口音，使他们的言语彼此不通。
11:8 于是，耶和华使他们从那里分散在全地上。他们就停工，不造那城了。
11:9 因为耶和华在那里变乱天下人的言语，使众人分散在全地上，所以那城名叫巴别（就是变乱的意思）。

人类因为口音变乱而缺乏了解，因为不了解而产生矛盾，因为各自成为一个团体而有了彼此的利益，因为利益的不同就开始了争夺和占用，因为以上的就战乱。

所以当时领袖们的决定看起来总是正确的，他们统一了现在的语言，大家都说地球语——中文，而生活的透明化有利于我们对集体化的理解，也方便了他们的统治。

每家在不为其所知道的地方安装了国家需要的“为你”牌监听设备。

就我祖宗妈妈的行动看来，无疑我祖宗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虽然他被塞满了一嘴的葡萄皮，可是他的话还是被听见了。

二、

于是他第二天就被当地的居委会叫去谈话。

居委会在当时来说已经是国家机器之一了，为了人性化和人道主义的体现，警察这个词已经没了，警察局更没了，居委会取代了它。

居委会的大妈问我祖宗说那句是啥意思。

我祖宗有些梅尼尔健忘症，他有时候会发晕，天旋地转然后口吐白沫的倒在地上，醒来后他就会忘记所有他说过的和学过的，就因为这个我祖宗始终在上小学一年级。
结果是他根本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就睁着两只大眼看着居委会大妈，怔怔的。居委会大妈那时候也就30来岁，很年轻，甚至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了，脸有些微红。

被一个张的颇为英俊的异性长时间盯住看，什么样的女人也会脸红的，一般小姑娘都会扭过头，小声咒骂一句：讨厌。然后就拿后背冲着那男的，或者跑开。

但大妈毕竟不是一般小姑娘，主要是她身上还有政治任务。她咳嗽一下，拍拍桌子大叫：“看什么看，我脸上有东西吗！”

这个时候我祖宗很诚实，他回答：“报告居委会，你脸上有东西。”

大妈愣了一下说：“是吗？”她马上掏出随身的小镜子开始照，从头发梢到下巴，仔细的看了一遍，她自己也没发现有什么，就问我祖宗：“我脸上~~那个~怎么了？”她边说边下意识的用手去擦了一下眼角，怕有眼屎。

可我祖宗却说：“报告居委会，你眼睛下面有颗漂亮的美人痣。”

大妈心里很高兴，可是她是受过训练的，她开始认为我祖宗在有意识的给她打糖衣炮弹，她立刻严肃的说：“好了，别管我脸上的东西了，你还是说一下你的事情吧。”

我祖宗这时候仍旧很迷糊，他是个小学没毕业的老实青年，他既不习惯说谎也不会说谎，也不知道保持沉默是什么意思，当然，谁也不能对居委会保持沉默。

我祖宗就还是盯住了居委会大妈的脸，大妈把桌子拍的啪啪响，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大戒尺，准备对我祖宗实行管制了，如果他还是不说。

我祖宗很怕疼，他就往后缩，商量般的小声说：“居委会，可以不可以提示我一下。”
大妈想起他夸她的痣漂亮来就又坐下，她还掏出一根烟，却没有点。我祖宗很识相，立刻在身上搜索火柴，可没找到。他自己忘了，自己还是小学一年级的学生，不允许抽烟，也不允许玩火。

大妈自己点上了，吐了个烟圈说：“嗯，昨晚的地外友好大会你看了吗？看完了，你还记得自己说什么来！”

我祖宗对着墙壁冥思苦想，因为大妈不许他坐到她的对面看她的脸。大概半小时后，我祖宗回过头来，说：“报告居委会，我想不起来。”

“瞎掰！”大妈生气了，就这两字她都知道，他居然装傻。大妈站起来，拿着戒尺走来。她穿了一双特细特高跟的得鞋，由于生气还是什么别的，脸色通红，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在快到我祖宗的身边时摔倒了，我祖宗出于好心冲上前抱住了她。

如果现在的人还爱看古时候的影片，就会知道一部叫《泰坦尼克》电影中男女主人公杰克和罗丝在船头展开双臂拥抱的经典镜头，还是慢推的。这时，我的祖宗和居委会大妈就维持了这样的姿势。

本来就那句话还没什么，毕竟我祖宗30岁，可他还是小学一年级生，他不应该被追究任何法律责任。他只要承认并认错就好了，可是大妈喜欢上他，他们结婚了，我祖宗就犯了贿赂和分化国家执法人员的罪，因为大妈是博士后毕业，他的反动思想必然会分化和腐蚀大妈，这就是不得了的了。而大妈也有了诱拐未成年人的罪，那时候人的成年与否是用学历来界定的。

他们两个双飞了，一起被发配到了一个地球的小下属星球宁古塔，而被剥夺政治权力终身延续到50代以后，男的只允许做国家文件抄写员，女的只能做妓女。

他们繁衍后代，随着地球势力的越来越大，开发的星球越来越多，而辗转去了很多刚开发地区，看着那些地方由荒凉到繁荣。拿高尚的点的词来说那叫支援边疆和不发达地区，可由于他们的罪，所以也就没人给我们家颁发什么奖状。
于是继承了家族传统，我还是做妓女，我们姓杜。我是第十个孩子，所以都叫我杜十娘。

猿飞佐助

我那个祖宗虽然小学一年级，可他很聪明，认识大妈和她结婚后，它的梅尼尔健忘症就痊愈了。大妈自然是个博识古今，所知源源的女人，他们的后代虽然都没上学，所以后世不管男女我们虽然都没去学校，却也略通文墨。

我们这个小星球不是自己开发的，而是一个殖民地。可见我祖宗当年喊瞎掰也没说错。
我在这里出生，看着这个星球由繁华到萧索，由萧索到病态的繁荣。这里的店铺和所有的地方被红色装饰起来，因为那是地球的颜色，是地球的领导中国所爱的颜色。

铺天盖地的红色，人们的服饰到吃的东西，川菜在这里是主力军。包括得便秘和痔疮的也越来越多，厕所里也到处是红色，大便上黏带的辣椒皮以及痔疮流下的血。

我祖宗的老婆，就是那个大妈曾经预言，母系社会即将到来。按照历史进程，从母系到父系，农业和饲养家畜的发展，把原始社会从母系氏族公社推进到父系氏族公社的阶段。

在农业没有发明以前，人们是依靠狩猎和采集来维持生活的。那时候，男子负担猎取禽兽，捕捉鱼类；妇女负担采集野生植物的果实和块根。因为狩猎的收获并不是很可靠的，所以妇女的采集活动，一直是人们维持生活的重要来源。后来，在长期的采集活动的实践中，妇女们逐渐掌握了种植野生植物的技术。这样，就发展了初步的农业生产，仍旧由妇女来经营。那个时期，妇女在生产上和社会生活上居于支配的地位。因此，那个时期的氏族公社，叫作母系氏族公社。经过人们世世代代的劳动，农业和饲养家畜逐渐发展了，逐渐代替了狩猎活动和采集活动。社会的生产力发展到这个阶段，繁重的农业劳动和饲养家畜的劳动，逐渐由男子来负担。男子在社会生产上越来越比妇女起着更大的作用，最后完全代替妇女成为社会生产的主要力量。在社会生活中，男子也逐渐居于支配地位。这样，氏族公社内部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从母系氏族公社过渡到父系氏族公社了。

大妈说，因为电脑给了人们越来越多的节省体力的机会，男子就不在生产生活中占优势，而克隆技术的出现，让繁衍完全可以成为单性完成的，男人基本可以退出历史舞台了，可是因为需要种族进化需要，男人不能消失。她看我的祖宗时很甜蜜，说也因为爱情，所以男人不会消失。可母系社会必然到来。

可到了今天我们还是在父系的统治下。从母系到父系经过几万年，所以看来我们到母系还是要等一段时间。

但女人的地位是越来越高了，包括我们。
被放宁古塔，五十代女为娼。

我在一个叫百园春的地方，我的房间是最高级最舒服的，因为没有谁会去亏待一个能赚钱的宝贝的，百园春姬园的老板娘，现在被我称为妈妈的人也这么想。

她穿着中国古老的服装旗袍，大红色上面绣着牡丹百花图案，满头金银珠翠，除了她的身材以外并不显得多么夺目。

最近世界人类精神研究年会出其不意的在这里举行，顺时一个小殖民星球前所未有的活泛起来，开店铺的都整日兴高采烈。我的妈妈也是这样。

我的工作其实很简单，就是每天起来，打扮好了，然后就不停的说话和喝茶，满脸假笑。我厌倦了这样的生活。

杜十娘声名远播，在主星地球也是大家都知道的。来这里旅行的人都会来看看我，那些大小艺术家也更是络绎不绝，仿佛来这么个偏远的星球一次，览进些异域风光，找我谈些他们自己其实也不太明白的话题就很有成就一般。

猿飞佐助

我曾经听过日本艺妓的名字，据说她们在仪态，言辞以及艺术修养上有严格的规定，也必须要通过什么资格测试才可以上岗。

可现在那只是个历史名词。

中国有很多通假字，也有一词多意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妓和姬开始通用，继而到了只是有了姬的称呼。据严肃的有地位的学者说妓这个词代表了万恶的旧社会，而现在这个万象更新的统一地球，在充满了人文和人性的时代，那个词应该被淘汰了。

我没上什么学习班，因为我是第五十代的罪人，这是我唯一和必需的职业。就是这样，可我比上过学习班的知道得更多。这多亏祖宗娶了大妈，她除了脸上的小美人痣好看，头脑里存着的知识更多。也由于在居委会，她可以看到内部资料，她本人又是知识和真相大于政治的人，于是也就那么偷偷的记下什么。

她写了十大本厚厚的自传，我们都爱看。

大妈很爱祖宗，她对于跟着他成为了姬并不太介意。大妈十个兴趣浓厚的人，在她开始做姬的时候就准备好好的在自传里好好的考究一下，妓女和姬的历史，对此她很严肃。

大妈那时候的工作其实和我也差不多，她每天就是起床然后聊天。她在自传里说：我年复一年的做着心理医生的工作，以及不正规的文学历史宗教心理专家学者，要对不同的人讲客。无疑这是很辛苦的，她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作孔隆。

孔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超过孔子了，他开馆授徒，有贤徒七十二人已经名流青史，而自己每天就要和超过20个人聊天喝茶嗑瓜子，说的话和传授出去的学问肯定比孔子多，但她是个谦虚的人不敢说什么超越古人的话，就称自己为孔。  
至于隆是糊隆的意思，她好久没看书了，即使所知源源，可是也有记不清记不住的时候，那要是遇上很较真的人，她也只能糊隆一下了，毕竟她说一些内部资料上的，那些人也没看过。

大妈对于做妓女很是开心，她在她的自传首写到：这是一个妓女的自传，她每日无所事事，任务只是喝茶聊天以及遐想和祖宗的爱情。公元前四世纪，古雅典的改革家梭伦设立了国营妓院，得到了众多民众的赞美。他们说：“梭伦，伟大的梭伦，你设立了国营妓院，使良家妇女在街头避免了轻薄少年的追逐，保护了她们的安全。”所以，我正在做着和居委会差不多性质的工作。

我现在和大妈进行相同的工作，也就是说如果我的下一代产生了，并且回到主星，那么也能很顺理成章的去做居委会的工作。

现在还是说我想拿烟头烫他的年轻人吧。

他叫李迁仙是个来参加年会的学者，面目清秀，看起来多少有些深情款款。

这个时代做妓女一个很主要的就是多少要会些京剧，这是种很古老的剧种，说话速度缓慢，还要尖细着嗓子，我老觉得那种腔调很想一只要被宰割的公鸡给卡住脖子以后，惊恐的声音。

可没办法，现在流行，要做好妓女就要会这么说话，要甩着很长的中国古装的水袖，咦咿呀呀的说话，类似于患了梅尼尔综合症以后的样子，缓慢：“阿~~阿~~官人~~”。

浴兰沐芳，华衣若英。缓节安歌，竽瑟皓倡。承风载云之间，生别新知之语。随着越来越发达的社会，人们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比起以前，人类只是为了自己那点小事发愁，现在还要去管理和控制和自己完全不同的种族和星球，还要面对那里的发展和暴乱问题，确实劳累。

姬园成了他们缓解压力的地方，所以说这很像心理医生诊所。

领袖们“狗马是好，酒色方湎”，文人雅士大小艺术家们“夜夜长留明月照，朝朝消受白云磨”，在诺大的黑暗空旷的宇宙里，水马龙往来穿梭，都热热闹闹的醉生梦死几回。

（未完）

旋转的木马

上次读，是未完，这次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