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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非

《被偶像轮奸》隐秘角落另类轮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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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7:14 | 显示全部楼层
猛然间,一股暖流毫无预兆地冲进我心里,我差点热泪盈眶。
  做梦都想不到这个在肉体上深深吸引并指引我,刚刚帮我成为真正男人的浪女居然看透了我刻意隐藏的心!
  “去你的,你是不是想让我强奸你,你才肯把我当混子?”我虚张声势地掩饰自己灵魂的走光。
  “得了,得了,别跟我装了,本大小姐还看不透你呀!跟我斗,鸡蛋碰石头,你还嫩呢,我的小童子鸡,咯咯……”
  这小蹄子发乱脸红,连逗带笑,连笑带摸,浪得我魂飞魄散、无法无天,翻身而上,“小蹄子,让你尝尝本大少的厉害……”我还不忘台词,“……小妞,你就从了吧,本大少有的是钱……”
  荒唐放荡的一夜。
  
  一个平凡的夜晚,一个平凡的旅店,一个厌弃平凡、不知道渴望什么的混子和一个很不平凡的小妞疯狂痴迷地纠缠在一起,完成了人生中又一次意义重大的历程。
  这一切使我猛然想起,在任何一个平凡的时刻都可能发生着对某人来说很不平凡,甚至改变他一生的重大转折。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7:15 | 显示全部楼层
刚熟悉一天就搞成这个样子,我甚至奇怪,这是我熟悉的中国吗?如果上床这么容易,我过去摸索、思考、寻求的日子岂不是白白蹉跎掉?
    照古训来说是“少壮太努力,老大徒伤悲”!
    照说书人的话说,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生活总是趁我不注意时给我设置许多挠头的问题“丽丽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刚才跟我一起疯狂的这个小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是,现在还不是问她的时候,不然显得咱太不流氓,随她去吧。
    拿破仑说得好,先投入战斗,然后再见分晓!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发表于 2008-11-17 10:3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就完了吗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16:30 | 显示全部楼层
猛然间,一股暖流毫无预兆地冲进我心里,我差点热泪盈眶。
  做梦都想不到这个在肉体上深深吸引并指引我,刚刚帮我成为真正男人的浪女居然看透了我刻意隐藏的心!
  “去你的,你是不是想让我强奸你,你才肯把我当混子?”我虚张声势地掩饰自己灵魂的走光。
  “得了,得了,别跟我装了,本大小姐还看不透你呀!跟我斗,鸡蛋碰石头,你还嫩呢,我的小童子鸡,咯咯……”
  这小蹄子发乱脸红,连逗带笑,连笑带摸,浪得我魂飞魄散、无法无天,翻身而上,“小蹄子,让你尝尝本大少的厉害……”我还不忘台词,“……小妞,你就从了吧,本大少有的是钱……”
  荒唐放荡的一夜。
  
  一个平凡的夜晚,一个平凡的旅店,一个厌弃平凡、不知道渴望什么的混子和一个很不平凡的小妞疯狂痴迷地纠缠在一起,完成了人生中又一次意义重大的历程。
  这一切使我猛然想起,在任何一个平凡的时刻都可能发生着对某人来说很不平凡,甚至改变他一生的重大转折。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16:30 | 显示全部楼层
刚熟悉一天就搞成这个样子,我甚至奇怪,这是我熟悉的中国吗?如果上床这么容易,我过去摸索、思考、寻求的日子岂不是白白蹉跎掉?
    照古训来说是“少壮太努力,老大徒伤悲”!
    照说书人的话说,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生活总是趁我不注意时给我设置许多挠头的问题“丽丽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刚才跟我一起疯狂的这个小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是,现在还不是问她的时候,不然显得咱太不流氓,随她去吧。
    拿破仑说得好,先投入战斗,然后再见分晓!
    看来,我的泡妞宝典要修正了。
    得加一章:如何面对浪女。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16:31 | 显示全部楼层
醒了,我躺在丽丽怀里,紧紧贴在她的温暖的胸前。
    这种感觉很奇怪,怎么会这样?我发现躺在她的怀里,我居然在怀念妈妈的怀抱!
    那种温暖,那种安祥,那种……
    我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她也醒了,像兰梦一样轻轻摩挲着我的光头。
    我感激而尴尬地望着她撩人的睡姿,回报以一身鸡皮疙瘩。
    我似乎有些明白,我选择了丽丽而不是兰梦来完成这个成人仪式,究其原因,除了是她强有力的诱惑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我个人的原因——我可以给肮脏锦上添花,却不忍让纯净沾染瑕疵。

    丽丽陪我在著名的南极批发市场跑了整整一天,又帮我到货站把货发走。
    这一天把我折磨得六体投地。
    从挑选到砍价,从打包到付钱,从托运到装车,她一概胸有成竹大包大揽,不管不顾不阴不阳不知天高地厚,损着我,亲着我,骂着我,帮着我,搂着我,掐着我,打着我,踢着我……
    光天化日之下,我只能恬退隐忍逆来顺受。
    回来的路上,丽丽仔细盯着我:“今天我彻底确认了,你根本就不是个混子!”
    我急忙用狡辩来证明,结果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是想像她正非常粗暴地在光天化日之下把我扒得一丝不挂,把我立在街上对我施暴……
    羞愧中挨了一脚,才听清她的下文。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发现了,不过没好意思说,你记不记得打我的那天你说什么了?”
    立刻回答:“大姑娘钻高粱地!”
    抢答的原因是这问题印象深刻,我对自己的愚蠢行为总是记忆犹新,还有个原因就是不快点回答就会掐!
    这是今天总结的经验,一脚过后肯定一掐,相当于雷声过后必有闪电。
    “就那句话,我就觉得你像个老夫子,还有昨天出去玩你扭扭捏捏那德行,跟大家闺秀似的,真搞不懂你,就这嘴和光头还带点痞子味,不是流氓硬装流氓,干嘛这样呀,这不是糟践自己,亲者痛仇者快吗?”她跟训孩子似的。

    “那是因为你比我流氓,我整不过你,服了。”

    “切,就知道油嘴滑舌,”她开始唠叨个没完,“还有啊,刚才从上货到发货,你怎么那么木呀?被人坑了都不知道。比老太太还心软,比山炮还山炮,要不是我发现及时,你今天一准得发一堆假货回去,你以后上货要看准了,别光听人忽悠,价钱要使劲往下砍,现在的人,一个比一个鬼,全靠你这样的傻子,他们才发财……”
    她说得句句在理,我以前的确经常装一堆假货回去,但被她数落得一无是处,我心情指数还是急剧下降:“操!有完没完?你属妈的啊?”
    她楞了楞,扑到我怀里,扁了扁嘴,大眼睛里积聚一层晶莹,仰头看我,一副纯真可爱的无辜少女形象:“你骂我……”
我操,她还会这个,这会甭说心,哪都硬不起来了。
    怎么落到她手里了,魔女!

    看来我只有在床上采取主动,才能彻底扭转这种被动局面。
    我心里暗暗发誓,你等晚上的……!
    接连的几个白天和黑夜,我以张飞之勇,盘古之力,精卫填海之决心,辛苦耕耘,努力播种,终于收获了丰硕的成果——她不得不承认,在床上,我的确是个混子!
    天才等于百分之一的头脑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辛勤努力,笨鸟可以先飞,后来者可以居上,我对自己在混子道路上的前途充满了希望。

    离开省城时,丽丽忙着跑工作的事情,没有来送我,只剩我一个人,突然感觉空荡荡的。
    虽然自己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男人了,可咱本来是想泡妞,谁知却被妞给泡了!“信可乐也,岂不痛哉”!老王家那个羲之,你除了会写字,造句也经典!

    就这样功成名就又若有所失地回到了土城。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我先去了北极冷饮厅。

    兰梦在吧台里静静地站着,不知为什么,看见她宁静冷淡的形象我突然感到一种酸楚,想哭。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16:31 | 显示全部楼层
她不爱多说话,虽然初中毕业就开始走入社会,却一直守在这个冷饮厅里,与外界的接触并不多。因此,她没有那种社会流行的老到和油滑。因为是女孩,在这个与农村接壤的县城,她的父母延承了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古老传统,早早地让她加入了养家的队伍。
    其实我并不了解兰梦,不知道她到底是真正的内向还是一座沉睡的火山。我只知道,我所鄙弃的又经常不由自主去维护的古老传统在她身上有着很深的沉淀。
    我也不想了解她,做为一个梦的形象,越是飘幻就越是美丽。她只是我的一个梦。在我的梦里,她可以无限温柔,永远美丽,有着仙子般的纯洁、圣人般的智慧、超越凡俗的清新,如烟如云的浪漫……
    “你来了?”她很惊喜,“我去找过你,你不在,我留了条子在门缝里。”
    她居然没有问我去哪里了。
    “哦,去哈尔滨转了几天,上点货。”我懒得油嘴滑舌,静静地坐下,“你忙吧,不用管我 。”
    “嗯”,她冲我笑了笑,居然还调皮地眨了眨眼。
    我只想静静地看着她,就像当初捧着奶咖啡的孙一那样。
    心里很乱,又很静……
    之后,我悄悄的走了。
    我不知道是聪明还是愚蠢,正在肮脏的现实中创造着一个纯洁的梦。
    梦总是无限回味,却又难以琢磨,寻找时不见,不经意间又会出现,于是就令人常常渴望。而我能在清醒中体会梦的感觉,我很满足,老天对我不薄!
    回到我的蜗居,开门时在门缝里发现了几张条子,为了捡起条子还撞了一下头。
    当我看到第一张上面有一个错别字时,我便不再看下去,全部撕了,就像撕掉初中女孩给我的情书一样时。
    但这次不是嘲弄,而是一种恐惧,怕梦破碎的恐惧。
    静静地躺在小屋里,揉着刚才撞到的秃头,不知怎的想起了鲁迅的《自嘲》: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
    人家是三合一的大家,咱哪里敢比,不过“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和“躲进小楼成一统”倒的确跟我有点像,难道鲁迅也当过为梦惆怅的混子?
    鲁老啊鲁老,你害我不浅啊!对于我的今天,你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果不是你指桑骂槐地瞎写我就不懂啥叫用文字战斗,如果不是你写什么《阿Q正传》我就不会写《阿拉法外传》,如果不是写《阿拉法外传》我就可能还是信仰琼瑶的三好学生。
    我要呐喊,痛打鲁迅!救救孩子!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16:32 | 显示全部楼层
对鲁迅的控诉必须从最初的崇拜说起……
    从小最崇拜的就是老师,刚上学时趁下课摸摸教鞭,拿粉笔写两个字,能兴奋得想尿裤子。当时的等级观念是这样:除了毛主席,最伟大的就是老师!
    我少年立志,一定要成为一名高高在上的教书匠。
    那时候我小巧玲珑聪明伶俐浓眉大眼一脸稚气,都初中毕业了还跟幼儿园大班似的,所有老师也都非常崇拜我,一如游客崇拜动物园中的小猴。一直到初中毕业,老师们都拿我当宝贝疙瘩惯着。
    然而,在最后的关头,我挨了一次刻骨铭心的揍。
    中考考场,气氛凝重。所有人都在专心答卷,操场的树都不敢哆嗦一下。
    我刚刚学会骑自行车因而特别迷恋,正如女人有了第一次之后的一发而不可收拾,所以考物理时提前了一个小时交卷,在操场上体验“骑趣”。
    后来知道,我的“骑趣”绝对小儿科,因为不管是骑别人还是被别人骑,那些在官场上混得天昏地暗的政客和喜欢玩多种姿势的嫖客都早已体会得妙趣横生,淋漓尽致了。
    我风驰电掣,沿着圆形跑道体会离心力的作用和自行车大梁硌小弟弟的疼痛——那时候够不着车座,骑大梁,正在惬意和痛苦之间沉醉时,猛然间听到一声断喝:
    “下来!”
    声音极其粗暴,跟解放军对国军吆喝“缴枪不杀”没啥区别。
    忍心这么跟我说话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校长。
    校长也是被逼无奈才故作威猛,毕竟是一校之长,他很清楚,如果他不能采取有效手段对我进行有限的震慑,那么我就会像恐怖分子拥有核武器一样有恃无恐,大搞特搞。所以他才故作严肃威猛,偶尔打击一下我撒娇耍赖的热情。
    “滚下来!”他还在装严肃。
    于是乖乖下车,准备接受那“虚情假意”的狠毒训斥。
    出乎意料,刚走到距他大约蹬两圈脚蹬的距离,只见他脚尖轻点,身轻如燕,一只比沙锅大很多的校长之脚重重的踢在我柔若无骨的屁股蛋子上。
    痛彻心肺!
    后来看了港台电影后才明白这种情况绝非偶然,我怀疑当时他的脚没有到,脚上的毛已经震断了我局部经脉。
    我似乎好久才明白,我挨揍了,确切地说是埃踢了。
    反射弧慢的原因不是我跟阿Q一样麻木,而是我不太相信他居然舍得踢我。
    “谁让你出考场的?你全都会啊?”声如霹雳。
    我委屈地点头。
    “能打多少分?把你能的,中考还敢提前一个小时交卷,你能打100啊……”暴风骤雨般的训斥铺天而来。
    也许很久,感觉雨点小了些,再一会似乎万籁俱寂了,我才战战兢兢地回答:
    “估计能打100。”这不是吹牛,后来公布成绩时我的物理成绩的确满分。
    感觉校长好像被什么噎着了,也许是刚才一股子猛劲真气消耗太大,他干嘎叭嘴,没声。
    半晌,他才吼道:
    “你等着,成绩下来时你要打不了100,我把你屁股踢烂了!还要让你爸妈狠狠揍你!”最后这句很显然是给自己找台阶下,就如打架时吃亏后那常用的“你等着”。他狠狠瞪了我一眼,鼓着腮帮子一瘸一拐地走了,估计是刚才踢我时被我震伤了穴道和腿骨。
    挨揍之后,我把志向修正为做一个可以踢人的校长,当然,决不能像他似的踢人反被震伤。
    没用多久,我就知道这一脚踢得有多亲切,乃至于常常希望再听到他真心实意的断喝和虚情假意的威猛训斥,希望他能在百忙之中挤出时间来踢我一脚。所以偶尔见到初中同学,听到他们谈论校长喝酒喝到尿裤子的程度时我根本不想笑,只希望将来能有一天请校长喝最好的酒,让他尽情的尿裤子,完了我给他买最好的裤子。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16:32 | 显示全部楼层
升入高中后,我立刻体会到以吹竽闻名于世的南郭先生的哀痛。

这里的老师不喜欢小巧玲珑型,我又不能迅速加高加宽加长,于是我从宠物降格为野物,这回想求人踢我都没门了。

就在这危难之机,阿拉法向我伸出了比马拉多纳还要高明的“上帝之手”,让我在感受维苏威火山的温暖之后,迅速接受北冰洋的洗礼。为了培养我的抗击打能力,为了把我锻炼成一块好钢,他像铁匠一般把我连烧带淬了一番。
可惜我不是快好料,一锤子下去,我不但没成钢,反而成了一堆废铁渣子。


阿拉法是我高一入学时的班主任,据说水平很高,后来发现,的确很高!此人当教师的的确确是瞎了材料,他应该担当共和国人力资源部部长。
他擅长挖掘潜力,调查学生家庭情况,发现学生家长的闪光点,然后合理地挖掘并整合资源,一概加以开发利用——有大能耐的就占点大个的便宜,能耐不大的也要占个小点的,雁过拔毛,决不放过。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他突然开始对我关爱有加,让我猝不及防地享受了几天阳光般的照耀和春天般的温暖,那真是“有空找我说话,没事跟我唠嗑,还经常给我暗送秋波”,然后突然宣布要登门拜访我的令尊,我受宠若惊,魂飞魄散差点呜呼哀哉。
赶紧通知令尊清水洒扫,红缎铺地,然后沐浴更衣以待贵人。
详情此处不提,反正被他占了便宜。
占咱点便宜咱不怕,就盼对咱好点。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挟天子以令我爸,占了个不大不小的便宜之后,他就视我如不在了!
我一下子从天子沦为庶民!
本来这一时期人家单恋就够痛苦的,不给人家点关怀鼓励还勉强可以原谅,他却落井下石火上浇油往我伤口上撒盐!
想当年后主李煜,被废之后何其痛苦!从他的词句中就能体会到我当时的一江情愁。
于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用实际行动演绎了沉默……

突然,鲁迅说话了:“沉默啊沉默,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一句话将我唤醒,岂能容忍如此耍弄!我要爆发!
当时腐败才露尖尖角,早有阿拉法落上头,算是先驱——估计别处也有,咱目光短浅,没看见,就盯住他了。于是采访同学,搜集罪证,成文一篇,名为《阿拉法外传》,借习作之机排心中块垒并交老师批改。此文一出,登时掀起一场腥风臭雨。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16:32 | 显示全部楼层
全文基本如下:
    阿拉法外传
    一、题目的由来
    阿拉法原本有名有姓,但由于他坚定不移地把数学教材中的α读作阿-拉-法,并且在讲课中严格遵守字典的标准音,坚决不带儿化音,最经典的例子就是“阿拉法不在这——在哪——”,因而被昵称为阿拉法。又因为我所要写的事情都是人所不能为的事情,也就是人以外的动物才能做的事情,故称“外传”。
    二、阿拉法其人
    阿拉法个头不算高大,基本和一般女生持平,但有几处可以和女生明显区别开来。一是额头有条艳若桃李的疤痕,每当兴奋或发怒时,这疤痕便充血变红,不停蠕动,如一条活泼的蚯蚓。它一直延伸到发根,并扩展为极其平滑明亮的一块,分外耀眼,头发也就此分向两边,使这光亮的一片更适合反射阳光;二是上唇有一层薄薄的胡茬,从两边嘴角处弯下来,直到下巴处汇合,环绕着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如同农家蒸干粮用的简易笼屉——中间刷得很白,四周挂一层油腻。
    阿拉法平日里非常和蔼,一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里总是透出温和的光,决不像野狗盯住食物时那么疯狂凶猛。就是这双眼睛打开了无数学生家的窗户和门,温柔地发现和关注着每一个有价值的亮点。
    因材施教的原则是阿拉法最拿手的,对于不同的人他有不同的方法。
    三、家访
    对于略有地位的令尊令堂们,阿拉法相当尊重决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而要亲自登门拜访。
    最近有件挠头顶那块明亮区域的事情,侄子要结婚了,从户口到房子到家具都要他一手抓。不过虽然挠了几挠,这些小事是难不倒阿拉法的。张三的爸爸是林业局的,李四的妈妈是房地局的,王五的爹是公安局的,赵六的娘是运输公司的,只要充分调动他们的积极性,让他们发挥主人翁责任感,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当然,这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能怠慢,得登门拜访以示尊重,美其名曰“家访”。
    如此家访,阿拉法轻车熟路。
    今日驾临张三家。张三全家不敢怠慢,山珍海味摆了一桌子。
    阿拉法是见过场面的人,吃相文雅而实惠,看不出半点狼吞虎原,却依然风卷残云。酒足饭饱,满面油红,头上那条疤也很兴奋,红艳艳地蠕动起来,显得明亮的哪一块更加光滑。
    随后,简易笼屉张开,呲出洁白的笼屉牙,开始大夸特夸张三在学校中的表现,并预言张三将是开创未来的精英,言外之意,只要有我阿拉法在,张三就离牛顿、爱因斯坦之流只有一步之遥了。
    令尊和令堂如凭虚御风,飘飘然也,张三更不必说,感觉自己已然功成名就,可以退隐江湖了。
    阿拉法俨然铁匠出身,趁热打将起来:“……有件小事要麻烦大哥,我的侄子……木材……钱……”
    那令尊早已如痴如醉,当然全盘接受这“二十一条”,虽不是丧权辱国,却也小伤元气。
    阿拉法志得意满,飘然而去。
    随后阿拉法分别拜访李四、王五、赵六,照例是弄得诸位令尊令堂们迷迷糊糊,而后分工明确,李四负责办理房产手续,解决移植问题;王五负责落户口,把农民变成城里人,解决扎根问题;赵六负责运输木材,解决交通问题。至此,此事基本圆满解决。
    只是把木材变成家具的过程使阿拉法深深遗憾,为什么班级的令尊中没有一个木匠!只好忍痛割钱了。
    三、召见
    对于广大劳动人民,阿拉法深知自己地位的崇高,做为灵魂的工程师,他必须凌驾于他们之上,不然就违背了圣人留下的师道尊严。
    据悉,孙七家里是菜农,种了一季大蒜之后,秋天还能收获一批白菜。
    白菜可是个好东西啊!
    首先叫孙七惶惶不安地前来接旨。
    阿拉法表情严肃,似乎天马上就要塌下来。
    “……叫你爸爸明天来一趟,我有重要的事情,关于你在校的情况,我要和他谈谈……”
    孙七的爸爸就不是令尊了,只能是孙父。
    孙父也惶惶不安地前来听令。
    “孙七最近在学校的表现不是很好,一、……二、……三、……,我费了不少心思啊,可是,唉……”
    孙父濒临崩溃,农民家的孩子考上省重点不容易,就是拼上老命也要把孩子的前程保住。当即老泪纵横。
    时机已到,先是安慰,后是保证,只要我在,你儿子还是有机会加入牛顿、爱因斯坦的队伍的。
    “……入秋了,白菜收成如何?家里生活还过得去吧?我这里连过冬的菜还没有准备呢,过日子都不容易啊……”
    孙父正满腔热血准备报答老师的再造之恩,此刻岂能无动于衷?于是在阿拉法的坚决的推辞下,孙父亲自赶车将满满一车白菜送入阿拉法府上,分文未取,虽然这一车白菜对他而言已属贵重物品。
    阿拉法深表遗憾,后悔夏天时错过了大蒜。
    四、末路
    如此这般,阿拉法像一只辛勤的蜜蜂在学生中采集着花蜜,深受花儿们的敬仰和喜爱。
    于是他的乖儿子来学校玩耍时经常不知道被什么人弄到花坛里,扒下裤衩,并热情洋溢地装上一裤裆肥沃的泥土。
    阿拉法走路使也经常被不知道哪里飞来的石子之类亲吻,以致于头上那光亮的角落时常失明。
    一个温暖的黄昏,夕阳似火,阿拉法踌躇满志地走出校门,正准备去享受无限美好的业余生活。
    突然,一条麻袋似一片乌云将他罩住。
    紧接着全身剧痛,似乎无数拳脚正落在自己身上。
    一时间,尘烟滚滚,鸡毛纷飞,打骂声、呻吟声、求饶声、欢笑声不绝于耳。
    忽而一切都安静下来,阿拉法敏捷地钻出麻袋,浑身剧痛,不知道该揉哪里。巡视四周,不见人影,连围观者都散得无影无踪,只有夕阳温柔地抚摸着他头上蠕动的疤痕和即将出现的新疤,并把他的身躯拉成长长的、斜斜的影子,又把影子紧紧贴在他坚定的脚步后面。
    阿拉法高昂起充满智慧的头,潇洒地抹去口角的血,顽强地继续向夕阳降落之处蹒跚,那条忠心耿耿的、歪歪斜斜的影子在身后无限伸展……伸展……
    这篇作文被评为特等。
    按道理,特等作文要在橱窗里展览,可是语文老师全面在考虑之后找我谈话,从各个方面分析利弊,比如给老师留面子了,保护自己了,自己毕竟要在人家手下混三年之类的,最终迫使我放弃了这次出人头地的机会。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开始怀疑语文老师的智商了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16:33 | 显示全部楼层
公布成绩时,全班都知道有这么一篇特等文,等到公开展览时居然消失,于是全学年、乃至全校都对这篇神秘的作文发生了兴趣。
    如果公然摆在橱窗里,或许就无人留意了,可如今……
    人有这样一种爱好,越是禁止的大家越神往,这种心理后来也导致我国的扫黄工作越扫越黄。
    我的作文就像黄色小说的手抄本一样,开始在校园里偷偷流传,几乎传遍了所有的班级和教师办公室,连阿拉法所在的数学教研室的老师们也都背着阿拉法过完了瘾。
    阿拉法迅速成了名人!
    全校师生大概只有阿拉法一人没有机会拜读本人的大作。这对他而言,就如同被人捅了一刀,却不知道是什么刀、怎么捅的、捅在哪里一般,无限茫然,感觉我在明,敌在暗,不知如何反击,也算是一种遗憾了。
    此后,只要阿拉法在公开场合出现,就会欣赏到一片嘘声,得到一阵指指点点,偶尔还能听到几声深情的呼唤“阿拉法——”,回头找时却无影无踪。
    毕业七年后,我回母校打探消息,一问“阿拉法”为何物,依然尽人皆知,看来文字的确可以成为战斗的武器啊!
    我都有点同情他了。
    但我的下场更惨,此文成了我与阿拉法公开宣战的宣言,敌我矛盾已达到白热化,不可调和。为了防止他的迫害,也为了更好地和他对抗,我主动地放弃了学业,开始集中精力和他斗智斗勇。
    有我在,他想顺顺利利的上课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他上课,我必迟到;他批评我,我就批评他;他赶我走,我就赶他走;他说一,我就说二;他说加减,我偏说乘除……课堂之上,我们二人唇枪舌剑,我感觉自己就像独闯龙潭的诸葛亮舌战一儒,从未落过下风。
    事实上,倒是我把他从课堂上赶出去好几次。
    此后,他为了在上课之前把我赶将出去,煞费苦心,我不走,他不讲课。我岂能轻易屈服?顽强抵抗,坚决捍卫自己上课的权力,守住阵地。但是最后,为了全体同学的前途,我投鼠忌器,忍痛放弃了打击他的机会,从阵地战改为游击战,被迫放弃了数学课的阵地,失望之余,又主动地逐渐放弃了所有阵地,到篮球场上休养生息、苟延残喘、落草为寇。
    这就是孙秃子诞生的第二个原因,鲁迅是始作俑者,阿拉法功不可没!
    阿拉法使教师的光辉形象在我心中彻底破灭,并且激发了我战斗的激情,而后由点及面,凡是比我强大的,在我之上的一切不干人事儿的王八蛋都能激起我打杀的欲望。
    武松说得好,洒家专打天下不明道德的强人!
    现在,我不仅要控诉鲁迅还要控诉施耐庵,没一个好东西!好好的孩子都让他们这帮耍笔杆子的教坏了。
    如果有可能,我一定把他们拎过来好好批评一顿,为什么不写点溜须拍马的啊?为什么不写点圆滑世故的啊?为什么要争强好胜斗来斗去啊?这么大人了,还要我一个小孩子教你们吗?一把年纪了,全都白活!
    我正在胡思乱想咬牙切齿地批评这两个“败类”,门“咣”的一声被踢开了,一股狂风顺势钻进屋里,把刚才思绪中的鲁迅、施耐庵、尿裤子的校长还有阿拉法全部卷得无影无踪,还把我眼睛迷了。
    谁这么牛逼啊!我揉着眼睛,刚要破口大骂,又马上笑容满面。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16:33 | 显示全部楼层
是兰梦。
    兰梦满面冰霜,正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一片茫然:“这,怎么了这是?”
    赶紧上前,准备用热情的拥吻化解冰霜。
    兰梦猛一扭头,我亲了个后脑勺,顺便硌了我的门牙。
    这下磕得不轻,兰梦捂着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发而不可收拾。
    我这人一不怕死二不怕苦,一怕老实人,二怕女人哭!这下彻底麻爪,不知如何是好了。
    兰梦跟我在一起之后还真没这么哭过,我顾不上揉牙,想把她抱在怀里,她一把推开,扑到我的床上,泪洒我被窝。
    我仔细反思自己回来后的一言一行,推断她哭的原因。
    只有一种可能,自己从冷饮厅悄悄溜走,让她在同事面前丢了面子,除此之外,我今天和她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在一番口干舌燥的铺垫之后,我亮出杀手锏:“兰梦,对不起,我临时有急事,没和你打招呼就走了,实在是对不起,你打我一顿得了,我要是再敢这么干,将来咱俩生儿子没屁眼!”
    要是平时,我这么一贫早就拨得云开见日出了,可今天,没用!
    她伏在床上,哭得更加伤心,更加投入,更加深情。
    我几乎被感动得热泪盈眶,柔情蜜意烦恼忧愁一股脑涌上来。
    一哭二闹三上吊,果然厉害,这第一招就让我无法招架,如果第二招第三招把将出来,我肯定引刀自宫,彻底与小妞决裂,从此不近女色。
    “兰梦,别哭了,有什么事告诉我啊……”
    “呜呜……”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杀了他去!”
    “呜呜……”
    ……
    一直到我江郎才尽理屈词穷,她就是一个劲的“呜……”,这不仅使我想起了飞驰在铁轨上的蒸汽机车,随着汽笛声声,它喷出一股股浓浓的白雾,凶猛地咆哮着,把一列军火送往战斗的前线……
    我被她“呜”得实在沉不住气了,一股无名业火焰腾腾烧将起来,当即舌绽春雷:“别他妈哭了,谁咋的你了,你跑我这号丧?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也许是哭够了,也许是我的怒喝震散了她心头的悲哀,哭声渐弱,直至停息,转化成一声声断断续续的抽泣。
    她抬起头,哭红的双眼中充满了未曾平息的委屈和怨怒,还有一丝恐惧。一滴大大的泪珠挂在脸蛋上,正胆战心惊偷偷摸摸地准备溜走。
    “说吧,谁把你咋了?”看她梨花带雨的可怜样,我心又软了,语气温柔平缓,轻轻地把她搂过来。
    她假装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抵抗,温顺地靠在我怀里,突然“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而且狠狠的把头扎在我胸口,就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突然扑到了母亲身上,扎得我心头一阵酸楚,怜香惜玉之情迅速由心头蔓延到全身。我情不自禁地紧紧地搂住她,任她把我新买的体恤衫污染得一塌糊涂。
    我急忙在大脑中搜索,琼瑶奶奶在这种情况下一般都用什么办法、什么语言来安慰女主角来着?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什么也没想起来!
    看来有必要再复习一下教材,不然很多突发情况无法应付,这直接影响我的远大前程。
    此时,只好用基督山伯爵的教导来指引方向:人类的所有智慧都在两个词中,那就是等待和希望。
    我等吧……
    苍天有眼,她终于哭够了!
    我也偷偷擦去眼角的“汗”——被她弄得共鸣,想起了万恶的旧社会。
    兰梦从我怀里仰起脸,眼睛哭得通红,眼圈里还盈着一汪清泉,那造型相当有杀伤力,估计就是铁骨铮铮的地下党员也一定会被她此刻的形象弄得柔肠寸断。
    她忽闪着弯弯的睫毛——眼皮肿得厉害,看不出忽闪了:“孙一,你欺负我了。”
    我摸不着头脑:“没有啊,你主动给我我都没要,我怎么就欺负你了呢?”
    她终于露出一点笑意:“你流氓,我说的不是这个。”
    一块石头落了地,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了!
    “那你就是怪我没要,不说好了等结婚的那天吗,你要着急,咱俩现在就圆房。”我继续耍无赖,手也不老实起来。
    “你少臭美,看你那不要脸样!”破涕为笑了。
    “你看你,人家没欺负你吧,你冤枉我,我可不当窦娥,反正罪名都担了,那我现在就把你欺负了,也算死得其所!”我摆出一副霸王硬上弓的架势,上下其手。
    她手忙脚乱的抵抗:“你正经点,听我说,听我说……”
    被我忙活得混了头,她抵抗渐弱,声音也没了。我一看不好,要假戏成真,赶紧住手、停嘴。
    “我听着呢,你说吧。”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我衣锦还乡的日子,也是你悲痛欲绝的日子,对了,你到底哭啥?”
    “你看了我给你写的条子,还不知道?”
    “没看见条子啊,是不是房东趁我不在替我打扫卫生了?”我极其真实地掩饰了我撕掉条子的事实,似乎我的人缘比八路还好,不用我给房东大娘挑水就有人主动给我打扫卫生了。
    “那就算了,我还以为你看见条子还不理我呢。今天是我生日,我费了好大力气才跟家里人说好,和你一起过生日,你也不等我,自己偷偷走了,我还以为你看见条子能去接我,等到下班你也没来,我跟同事说你肯定能来,结果,我都被人笑死了!”
    “妈的,谁敢笑你,我他妈废了他!谁,你说!”我义愤填膺,去枕头下摸砍刀。
    “行了,人家也没说啥,你别生气!”她慌了,赶紧抢刀,“你再拿刀弄抢的,我就永远不理你了!”
    得逞!我暗喜,怒火立刻平息了。
    “好,你说吧,今天你生日,怎么庆祝?我一手操办!”我自告奋勇。
    “哼,我还没想好呢,今天一定要好好收拾你,刚才还跟我扯着脖子喊。”她撅起小嘴,白皙的脸因为娇羞和刚才的大哭罩上了一层红晕,我此时才了解什么是娇艳不可方物!
    美人在抱,娇羞无限,浅吟低唱,吐气如兰,我心中一荡,登时热血上涌,刚刚从丽丽那里接受了启蒙教育,并且有了一定的理论基础和实践经验,此时此刻哪里还按捺得住!
    我饿虎扑食般把她按到:“兰梦……我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你吧。”
    “你干什么……”真正的半推半就。
    我意乱情迷,什么梦啊、纯洁啊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眼中、心中只有兰梦那美丽诱人的肉体。
    兰梦早已被我的热情点燃,毕竟已经演习过多次,她已不再矜持。
    她含含糊糊地不知在低吟些什么,手却紧紧地抱着我……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16:3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差点就要犯生活作风错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吱扭”一声,门突然又被推开了……
    我们手忙脚乱地分开,兰梦衣衫不整,赶紧钻到被子下面,幸好,我有不叠被的良好习惯,不然,我的兰梦可要走光了。
    我无所谓,不管不顾地张嘴就骂:“操你妈,谁啊?”
    定睛一看,气全咽回去了,笑吟吟站在那里的是我的黑道偶像,三小!
    怎么今天我这小屋里尽来些我惹不起的人物!老天爷是不是看我活得太滋润,故意整我啊!
    怒斥苍天之后,我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是因为骂了三小还是因为被人捉奸在床,讪讪的说:“三哥,你怎么来了,我门没锁吗?”
    “呵呵,我说老弟,办事也不锁门,我路过,来看看你,门没锁,我还不进来?”三小一脸坏笑,一双色眼使劲往被窝里扎,“出来吧,弟妹,让三哥看看,能不能配上我老弟。”
    “兰梦,出来吧,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三哥,不是外人。”
    兰梦在被窝里鼓捣了半天,估计已经把该整理的都整理好了,这才露出头来。
    我靠,我眼睛又直了!
    这时候的女人不能看,一看肯定犯罪——头发乱乱,脸蛋红红,眼睛里既像一团火又像一汪水,那模样柳下惠看了也肯定起立,除非他是东方不败。
    三小的眼睛猛然瞪得溜圆,嘴都闭不上了。
    我看他傻呆呆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把手在他眼前晃了几晃:“三哥,三哥……”
    “我操,小子,行啊!这妞太靓了!”三小对我表示由衷的敬佩,又忽然想起什么,“你不是北极冷饮厅的吗?”
    就冲他刚才那眼神,我就不能让兰梦和他搭话,赶紧接过来:“是,就是北极的——兰梦,快起来,洗洗脸,梳梳头去。”
    三小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兰梦:“平时她穿工作装我没看出来,这丫头这么水灵!”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三小会打破我的美梦!
    如果万一真的有这一天,一边是兄弟情深,一边是梦中情人,我该怎么办?况且三小可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道上混的,哪有像我这样玩精神恋爱的。
    我惊出一身冷汗。
    “三哥,快坐,站着干啥?”我赶紧分散他的注意力
    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魂不守舍的坐下,还把我吐在凳子上的口香糖沾了一屁股。
    我急忙帮他清理,结果是做无用功,他这条“老人头”算是废了。
    “算了,别管他了,回去我就扔了,不就一条破裤子嘛!”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要知道,那一条“老人头”可是一般人一个月的工资啊!
    “三哥就是管子,这点小钱根本不当回事。”我赶紧奉承,一边奉承还一边后悔,当初我要是这么奉承阿拉法,我能落到今天这一步吗!
    兰梦回来了,怯生生坐在床头。
    “兰梦,叫三哥。”
    “三哥……”兰梦算不上落落大方,顶多有点小家碧玉的风范。
    “怎么样,弟妹,我这兄弟还行?”他面带淫笑,问题提得含含糊糊,也不知是问我在哪方面的表现。
    兰梦脸一红。
    我赶紧打岔:“三哥,别闹了,找我什么事?是不是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尽管说话。”
    三小又狠狠盯了兰梦一眼,正和兰梦的目光碰了个正着,兰梦赶紧低下头,神色扭捏。
    “哈哈,老弟,你这妞还挺腼腆呢,还是个雏吧?你小子真有一套。”
    看他俩眉来眼去的我感觉有点窝囊,奸夫淫妇当着我面眉目传情,视我如不在!
    “三哥,你正经点,那不是兔子,是我老婆,你不是相中我老婆了吧?”我故作轻松地开玩笑。
    三小有些尴尬,看样子不大高兴,他没想到我会这么跟他说话。他可能以为经过上次一把事之后,我已经成为赤胆忠心的走狗了呢,孰不知我公私分明,兄弟是兄弟,老婆是老婆。再者,我堂堂一个爷们被人当面调戏精神上的老婆,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就为这,我敢拼命!也就是因为他对我有恩,不然我早和他刀兵相见了。
    “……呃,老弟,说正事。明天你和黑子他们几个帮我办点事去,”他清了清嗓子,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有个店面,我想拿下来,可是有个艮瓜不拉瓤的狗卵子赖在那儿不走,你们去把他的店给我砸了,到那之后一切听黑子的,我不出头,免得麻烦。”
    黑子是三小的狗腿子,就是上次牛逼烘烘拿刀架在我脖子上的家伙,我住院时,他奉三小之命去看过我几次,这小子挺佩服我的,跟我处得不错。明天我要和他一起去当打手,给三小抢地盘,就这么回事,跟电影里差不多。
    也不知是电影跟现实学还是现实跟电影学,反正我看他俩越来越像了。
    三小开了个酒巴,冲他的名头,黑白两道都挺给他面子的,在众人拾柴火焰高的形势下,他要拓展经营了。
    “没问题,几点?我准到。”
    “你在家等着,他们来接你。”他说着,又不由自主地王兰梦那儿瞟。
    兰梦感觉到他贼溜溜的眼神,往我这边靠了靠,挨在我身上。
    我强忍醋意,半真半假地开玩笑:“三哥,我说了,这是我老婆。三哥你不是想整点啥事吧?” 估计整个土城的新生代混子也就我这么一个不识时务的敢跟三小这么说话。
    “操,你他妈跟谁说话呢?我他妈什么妞没见过?尿尿刺琉琉,你还他妈当逼儿宝呢!”他恼羞成怒了。
    我哈哈一笑:“三哥,你生什么气啊,就凭你,还能跟兄弟抢女人?我开个玩笑,别当真。”
    “操,我还以为你小子活腻味了呢,啥都敢说,你三哥是那人吗?”一副英雄好汉的架势。
    呸!你顶多是个王矮虎,见了女人不要命,就冲你刚才那几个眼神我就看出来了,跟我装啥啊,兄弟我多少也能看出三分人品!
    “嘿嘿,三哥,哪能啊,我还不知道你,你是宋江,我就是李逵,谁要判你死刑我敢劫法场去,但宋江抢女人李逵真敢杀他。”我打着哈哈给他讲水“许”。
    “得了,让你小子气得我肝疼!不坐了,你俩继续吧。”他满腹遗憾地作势欲起,那神情就跟哪部电影里蒋介石逃离大陆前一个德行。
    我根本没留他:“三哥,你慢走。”
    三小今天的整个表现令我非常失望,我原本在他头上套了一个偶像的光环,可如今,那光环逐渐伸直,并且在阳光下幻化出七彩,变成一根色棍。
    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如此看来,梁山第一个好汉要数浪子燕青,皇上的妞主动泡他,他都能不为所动,这才是真男子!
    三小恋恋不舍地往外走,想回头看一眼兰梦还不好意思,都宋江了,还能看兄弟媳妇?所以说,好孩子是夸出来的,我不过表扬了他几句,他就这德行了,如果从小就让我负责表扬他,他没准现在都当土城县长了。
    我心中暗骂,怎么都跟我似的,看见漂亮妞走不动道,男人都一个德行!
    因此,我也有些坦然,既然大家都这样,那我就不算毛病了。
    但我还是暗暗决定,如果有一天,兰梦真的嫁给了我(当然,这是根本不可能的),我一定会远走他乡,就为了躲这个叫三小的黑道色鬼。
    不过,我还挺感激他,要不是他及时赶到,我今天就犯了有生以来最大的错误。
    “谢谢你啊,三哥!”我没头没脑弄出一句。
    他一愣:“啊?啊!没事,没事……”
    他正欲开门,猛然一声惨呼“啊——”一声闷哼“哎唷——”几乎同时灌入我的耳鼓。
    电光火石的瞬间!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16:34 | 显示全部楼层
具体过程是这样的:门突然被踹开,猛地撞在三小的奔头上,三小一声“啊”;紧接着连蹦带跳,载歌载舞地飞进来一个活人,三小没有半点迟疑,一手捂头,一手迅速挥出,动作迅猛而准确,那人结结实实挨了一记摆拳,一声“哎唷”,捂着腮帮子,歪在墙角愣愣呵呵地跟三小大眼瞪小眼。
    利索!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愧是资深混子!
    再仔细看,墙角歪着的是个茄子,本来像萝卜缨子沾了凉水,扎煞得正欢,现在是不仅被霜打了,还被拳头锤了。
    看着这一对难兄难弟,我想乐,但没乐出来,被三小一脸凶相吓憋回去了,但兰梦“扑哧”了一声。三小又借机看了她一眼,仿佛是瞪。
    这一眼,我没吃醋。
    三小看对方没有还手的意思,没有继续进攻,转头问我:“他,谁?”
    “啊,是我哥们,茄子。”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我后悔得想扇自己嘴巴子!赶紧一个箭步档在茄子面前。
    “谁?他就是茄子?”三小怒不可遏,抬腿一脚,我横跨一步,替茄子挨了。虽然也很疼,但没有那位爱尿裤子的校长踢得舒服。
    我呲牙咧嘴:“三哥,放过他吧,有话冲兄弟我说。”
    茄子愣头愣脑,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跟蔬菜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感觉自己落入了百慕大三角的超级漩涡,这下可好,全乱套了。情敌抑或是虚拟情敌一对,情敌和情敌的叔叔再一对,兄弟两对,再加上一滩红颜祸水,一个傻狍子,一个未来英雄,一个黑道老大,果然是十全大补营养八宝啊!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这难道就不能是个梦吗?
    每次遇到这难以超渡的关头,我都会向庄子学习超脱,但一直学得不到位,刚超一半就摔将下来,然后更疼,明显不如不超。
    如果有可能,我真想像电影中的女主角一样,扑到一棵树上,哭喊几声“为什么”。
    三小还算给我面子,外表气愤愤内心喜洋洋地退后,然后坐下,仔细揉奔头,眼角的余光又开始偏离轨道。
    茄子傻呆呆地爬起来,茫然地看着我,那目光、那一身灰土的麻木形象活脱脱就是个祥林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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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16:3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气不打一处来,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他的到来使三小有借口赖着不走:“你来凑什么热闹?”
    兰梦拿毛巾递给三小,拿抹布递给茄子。
    我由于怒斥茄子,没机会注意三小是否又在偷看兰梦,但还是生气——这婆娘明明是看人下菜碟,搞三六九等嘛!
    茄子怯生生地说:……我发表了一篇小小说,得了二十块钱稿费,我来请你吃饭……”
    有人请我吃饭!一种无上光荣的感觉霎时使我的形象高大起来,但还得装作不当回事:“我用你请?知道你撞的是谁吗?是三小!叫三哥!”
    茄子终于明白过来,赶紧卑躬屈膝跟满清太监似的:“三哥,对不起,三哥,我错了,三哥……”
    这小子将来肯定能当官,我给他的前途下了定论。
    三小根本没理他,估计还在体会兰梦递给他的毛巾上沾染的细胞屑的温馨触感。
    别臭美了,老子拿那个擦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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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16:3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感觉三小太能装了。为这事我都挨过两刀了,他也答应不再找茄子的麻烦,怎么还这样?不过转念一想,这也不怪三小,他的确没有去找麻烦,是茄子自己送上门来,制造了新麻烦,现在是二罪并罚了。
    在茄子诚挚的道歉和我的劝解下,三小终于开了尊口,但还是不肯放下我的擦脚布,放在嘴边嗅着;“就是你找秃子修理我侄的?就你这德行还想跟我侄抢妞?……”
    他整个这一段话的意思就是茄子已经没有必要在地球上生存,连打都不值得打,可以收拾收拾去世了。
    人活到不值得一打的地步,那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啊!何况是一个刚刚发表了小说的未来作家、明日之星?如果他就此辞世,果然是哀痛和幸福的完美融合。
    我不仅佩服三小的哲学天才。
    也佩服茄子超凡脱俗的忍耐力。
    换了我,拼了命再说,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
    兰梦在那认认真真地听,似乎还有做记录的意思。我气不打一处来,怒喝一声:“你傻坐着干啥?还不打盆水给他俩洗洗?”

   以前,我从未对兰梦吆五喝六,所以她似乎有些不大习惯,磨磨蹭蹭的起身,腻腻歪歪地斜了我一眼,这眼神也从来没有过,而且目光的末梢似乎不经意地扫了三小一下。
    我醋意又生,不敢直说,,满腔怒火化成一句话:“你快点啊,磨蹭什么!”
    她居然不动了,扁扁嘴要哭。
    我头脑中瞬间反应出刚才那无止无休的“呜——”
    天啊!千万别“呜”,这够乱了,还嫌不够热闹啊!
    我忍不住想仰头怒吼“苍天啊——赐予我力量吧,我是希瑞!”
    三小训话了:“秃子,你没事总欺负弟妹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少在我面前装大爷!”
    我住口不住心,还没勾搭上就开始护着了,居然还训我!你这能算怜香惜玉吗?你整个就一西门庆,我就是引狼入室的王婆兼亲夫武大郎,是我亲自把西门庆引见给自己老婆的啊!我追悔莫及,想结束自己可耻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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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16:35 | 显示全部楼层
茄子还算有点人味,给了我一个台阶:“孙一,你别生气了,我去打水。”
    “去你的,还不都是因为你!”语气严厉内心温暖地感谢着茄子,“你装什么好人?快倒水去给三哥洗洗!”
    挨了人家一拳,还要给人家洗脸,恍惚中茄子梳起了发髻,成了黄世仁家里的丫头。
    我,一个刚刚成为真男子、壮志未酬的英雄好汉,就在自己家里以旁观者的身份回到了万恶的旧社会。
    茄子四处游走,表现虽说不是尽善尽美,但也算是尽心尽力;兰梦坐在床头撅嘴不理我,表现远远不如茄子;三小像个恶霸地主,雄踞桌子;我傻呆呆杵在地当间,不知自己该干点什么。
    三小不依不饶:“茄子,你不是说要请客吗?怎么,不想请了?”
    茄子诚惶诚恐:“请,咱们现在就去,三哥,你说去哪吧。”
    三小横了我一眼,又顺便扫视了一下床头的某个部位,开始布置晚宴:“就‘北得月’吧!”
    北得月是养兔子的地方,楼上是客房,楼下是餐厅,听人说吃饭时都能听见楼上床板的吱呀声和惊心动魄的肉搏声,而且饭钱贵得离谱,只有“层次比较高”的人物才有资格光顾。
    看来茄子是活不过今天了,就算活下来,也得卖身为奴,留在南得月做男妓还饭钱。
    “好,好,就去那,那儿还近。”这傻狍子居然一口答应,可见请客心情之迫切。
    我看形势已不可扭转,偷偷摸了摸口袋,里面还有100多,估计能帮茄子全身而退,索性再加把火:“得了,茄子,今天你别请我了,就当摆桌酒给三哥赔礼吧,你那点稿费也算花得值——能请到咱三哥吃饭的人在土城可是不多啊,算你小子有面子。”
    然后面对兰梦:“走吧,别郎当着脸给我看了,我先送你回家,明天我再找你,你在我们哥仨说话不方便。”
    “别啊,你扯什么犊子,这么晚了,她还没吃饭呢,走,一起去。”三小居然伸手欲拉。
    我岂能容他得逞,一把扯过兰梦:“走吧,送你回家。”
    三小瞪起了小眼睛,凶光又现:“你他妈想咋的?有我在还有你说话的份?都他妈去!谁也别想走!”
    他一跺脚瞪眼,大家都一激灵,然后他竟兀自开门先出去了。
    这哪里是请客吃饭,分明是绑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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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16:3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不敢违逆,乖乖地跟在后面。偷偷长出了一口气——没让他碰到兰梦,继而心情又忐忑起来,天知道这顿饭还会吃出什么事了!
    说实在的,现在我有点怕三小,倒不是因为他是什么老大——人都一条命,老大也跟我一样,怕他的主要原因是自己总感觉欠着他的情。
    人情债能把我这种人压死!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谁他妈给我灌的迷魂汤?我真担心报来报去把老婆报给他,万一冲动起来,这事没准!
    我回头狠狠地剜了一眼兰梦,她居然若无其事,似乎还欣欣然有喜色。
    看来我真是需要好好了解了解她了!
    北得月离我的住处和我曾经的学校很近,大家都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地方,男生每次经过这里都口角流涎,女生便会面色潮红。在学校附近安排这样一个场所,是性启蒙教育的有力措施。
    一进门,几乎所有服务员发出齐刷刷的一声:“三哥好。”
    看来三小的层次果然高得非同小可。
    我们仨连听带看,全傻了——这哪是饭店,分明就是水晶宫!到处是玻璃,遍地是镜子,人走进去都透明!
    进了包房,三小连菜谱都不看,头不抬眼不睁地点了一堆菜名,基本都是我没听说过的,他俩更完蛋,还不如我见识广呢,我毕竟出生在股级干部家庭,在农村也算高干。
    茄子叫我去厕所,急得都快哭了:“我看了一眼菜谱,他点的那些菜都俟螅揖偷昧?0块钱稿费,加上兜里所有的钱也未必能够啊,你借我点。”
    我把兜里所有的钱划拉划拉都给了茄子。
    回来后,三小不怀好意的看着我。
    我操,大意失荆州,刚才就兰梦他俩在!
    我恨不得把茄子生吞活剥了。
    酒菜上齐了,我起身倒酒,三小把酒瓶抢了过去,给每个人满上,然后把瓶子“砰”地往桌角一砸,手里握着半截瓶口,斜着眼盯茄子。
    空气何止凝固,根本就是全部失踪。
    甭说针,就连头发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出声。
    “这杯干了!兰梦你随意。”三小下令。
    他居然不叫弟妹叫兰梦,我又出了一身冷汗,看来刚才我去厕所的功夫他俩的确有所举动。
    我和茄子战战兢兢的干了一杯,心里都盘算着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举动。
    我大脑不停地转动,设计如何阻止他对茄子的突然袭击。
    三小旁若无人,扔掉半截酒瓶,吃菜,喝酒。
    他每喝一杯,必然让我和茄子陪一杯,几杯过后,我就感觉脖子发软,顶不住光头了。
    三小没事就斜眼盯茄子,也不说话。
    这就使我们三个更加紧张,看来三小在心理学方面也有很深的造诣。
    我虽然极度紧张,但还略略放心些,毕竟他没有这样斜眼盯兰梦。
    除了我给兰梦夹了点菜,我们三个基本没有动筷子。兰梦也不敢吃,大家都木然地傻坐着,谁也不敢多说话。
    过了老半天,三小可能也装累了,谁吃饭不愿意气氛活跃点啊!
    “你们倒是吃啊!都傻看着干什么?秃子你放心,我说话算话,决不找茄子麻烦,吃完这顿饭,过去的事全了!行了吧?”
    这是他妈的特赦令!我晃晃悠悠赶紧起立:“谢谢三哥,那这杯我干了!”
    我先咬牙瞪眼,然后张嘴闭眼,又硬生生灌进去一杯。
    这杯酒一下肚,感觉一团火迅速在胃里燃起,沿着后脊梁就冲上了头顶。
    我把酒杯一摔,豪气冲天:“三哥,兄弟听你的,我啥也不说了!茄子,你也干了!”我知道茄子有点酒量。
    “吃菜,吃菜!”三小被我英雄气概感染,神情放松了些,房间里也似乎流进了一点空气,越来越浓,还有些怪味,我怀疑是茄子憋了个被吓凉的屁,才敢放出来。
    从紧张中放松下来,我突然感到胃里翻江倒海,脑袋汹涌澎湃,感觉天旋地转,朦朦胧胧地看见兰梦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越来越远,越来越虚,似乎还在轻轻地叫我……
    我实在支持不住,一头扎在桌子上,人事不醒了。
    我头疼得仿佛要炸开,浑身软绵绵地使不出力气,整个身躯似乎随风而起,飘啊飘地飞将起来……
    恍惚中,我又回到了校园,漂浮在空中,俯瞰着下面的一切。
    只见那个叫孙一的三好学生,正满头大汗地从篮球场往食杂店走来,边走边用脏兮兮的胳膊擦脸上的汗水,把小黑脸擦成了斑马线。
    食杂店的门口聚了一帮小混混,领头的是个矮胖子,本县副县长的公子,大家亦尊称他为县长。
    孙一犹豫了一下,但耐不住干渴,还是走了过来。
    都经常在球场打球,还经常被他们欺负,所以彼此都很熟悉。虽然又惧怕又厌烦,孙一还是主动和他们套近乎,跟这些混混打了个罗圈招呼,然后走到一个角落,偷偷买了瓶汽水隐蔽地灌进冒火的喉咙。
    “孙一,给我也买瓶汽水!”县长还是发现了孙一的偷嘴,跟吆喝儿子似的。
    “操,给哥几个一人买一瓶!”头头发话了,狗腿子就敢跟着起哄。
    孙一逆来顺受,堆上讪笑:“我没钱了,改天肯定请客。”
    “那咱就谁也别喝了,哈哈……”县长慢条斯理地踱过来,动作极具他爸爸的风采。他笑容满面,优雅地抓过孙一手中的瓶子,一点点倒过来,慢慢的,慢慢的……
    孙一舔着燥裂的嘴唇,喉咙和心里一起冒着火,眼睛里却想发水,脸上还是无奈而尴尬的笑容:“看你,又闹,白瞎了,再让我喝一口……”
    这个节目经常上演,已经使孙一养成了被欺负的习惯。
    “操,看你那贱样,还想追小姑娘!哈哈”在县长的领导下,混混们开怀大笑。
    “你不能写《阿拉法外传》吗?给我也写一个,德行,还逃课呢,有种你真揍阿拉法去呀!”
    ……
    混混们的每一句话都狠狠戳在孙一的心尖上,戳得他浑身发颤,眼泪就在眼眶里盈着,马上就要滚落。
    这两处是孙一心底最柔弱最敏感的痛处,平日的欺负还可以想方设法自我解嘲,委屈也能努力忘却,可是今天的羞辱实在让孙一忍无可忍!
    “我X你们妈!”孙一第一次横下心来和这帮混混对骂。
    “哎唷,你小子长脾气了,还敢骂我?”县长独自包揽了“我们”的所有内涵,若无其事的打了孙一一个嘴巴。
    混混们一阵哄笑,为领导喝彩。
    谁也没想到孙一会还手!
    他猛然间一个嘴巴重重地抽在县长脸上。
    县长被抽愣了,在这个校园里还没有人敢反抗他的威势,他转而清醒过来,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拳脚落在孙一的头上、脸上、身上……
    县长是练武术的,准备考体育院校,对付一个孙一完全是游刃有余,孙一很快就被打倒在地。那帮混子看看胜负已分,纷纷围上来,你一拳我一脚,表示对主子的忠诚。
    孙一只有抱着头在地上打滚才能略略减轻一点伤痛。
    打够了,县长留下句“贱X”,率领混混们扬长而去。
    这是中午休息时间,围观的学生可以算是人山人海,但没有人上前劝阻,大家都知道县长的身份和地位,谁也不愿意招惹他。
    孙一艰难地爬起来,低着头往校门外走。
    人群逐渐散去。
    茄子跑了过来,扶住孙一,给他拍打身上的尘土,两个人一起走了出去。
    出了校门,孙一再也无法控制,眼泪终于暴发了,他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疼痛都在这一刻随着眼泪奔涌出来。
    一个三好学生,没有资格喜欢女孩子,没有资格讨老师喜欢,没有资格逃课、打球,甚至没有资格喝一瓶汽水……
    谁能告诉他,他错在哪?
    他的泪不是软弱,是委屈,是来自心底深处的无边的痛苦和羞辱。
    他就那样坐在冰冷的土地上无声的哭着……
    茄子不住的安慰他,说的什么,孙一一句也没听清,但他很感激茄子——在这个时候,他身边唯一的一个朋友。
    过了很久,孙一止住了哭声,进入长时间的发呆。
    心里和身体上的疼痛似乎都已经留在了过去,此刻他什么也感觉不到,似乎他的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多余的声音,空旷而自由,寂静而飘渺……
    茄子吓坏了,使劲地摇晃孙一:“你怎么了?说话,说话呀!”
    孙一回过头一笑:“我没事了,你回去吧,我自己溜达溜达。”
    “你是不是哪里被打坏了?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你等我,我先去告诉学校,他们打人。”茄子急得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你放心吧,我啥事也没有,你让我清静一会。”孙一推开茄子。
    茄子还在磨磨叨叨地劝。
    孙一发火了:“让你走你就走,我不用你管!别他妈烦我了,让我清静一会!”
    茄子迟迟疑疑地往校门里走,不时回头看。
    孙一的眼睛又湿了,毕竟还有一个关心自己的朋友!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16:36 | 显示全部楼层
浮在空中的我眼睛也湿润了,我理解并同情此时此刻的孙一,因为我也似乎体验过这种绝望和温暖。
    在最孤独的时候,哪怕是一点点温暖都会让人终生铭记。
    一阵风把我从空中吹落,恍惚中孙一变成了我。
    我从旁观者变成了主角,用嘲讽的眼神关注着自己的每一个念头和每一个举动。
    我似乎漫无目的,却又似乎目的明确地走着。
    按规矩,失恋的痴情者、对前程的绝望者、无助的受辱者都是要自杀的,而我三者俱全,所以我决定以死来表达我的抗议!
    校门对面有一片幽静的树林,不是很密,以杨树为主。最可贵的是树下的土壤平坦松软,像处女的肌肤般富有弹性。
    我曾经在这里遥望伊人,曾经在无数棵软皮树上刻下无数梦中情人的名字,曾经在这里偷窥那口水四溢的热吻,也曾经在这里无情打击热恋的癞蛤蟆,残杀过几对呱呱叫的爱侣。
    如今我将在这里结束自己的不幸的一生,最可悲的是我这样一个热爱祖国热爱革命战争而又柔情缱绻一情不渝的风流才子在临终前居然没有任何雌性动物哪怕是虚情假意地挽留我一下——想走回头路却连个台阶都没有。
    到了决断的时刻。
    我拿出刀片,挽起衣袖,却突然感到一丝尿意。
    “最后一次撒尿了,难为你了,跟了我,只能撒尿,连点业余生活都不能享受。”我情深义重地凝视小弟弟,这将是最后一次凝视这位睡在我裤裆里的兄弟了。
    除了我的手他没有一个朋友。
    他根本没有见过他应该勇往直前的神秘而柔软的处所,更不用说去体验那种温软湿润、赴汤蹈火、爽心悦目、一泻千里的感觉了。
    然而,他即将伴随我远离尘世……
    他还没有完成使命就要消失在历史的天空了……
    ……为了自己的苦痛,为了一己之私居然要连累忠心耿耿跟随自己多年的小弟弟,让他无辜地和你一起离开人世,孙一啊孙一,你九泉之下如何向列祖列宗交待啊!我痛心疾首。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温情脉脉的关怀和凝视,居然昂首怒目,倔强地直立起来,反射着粉嫩的阳光,似乎要以挺拔来证实自己的价值。
    看着如此天真纯洁美丽动人的他,我醍醐灌顶,突然猛醒:是的,不为自己,就算仅仅为了这个可爱的小弟弟,我也要坚强的活下去!
    死亡的边缘就是生存,绝望之后就是希望!
    一股战斗的豪情从心底涌起,瞬间便弥满了我的胸怀,如同荡胸生层云一般。我绝眦入归鸟,将小弟弟轻轻收起。
    在这短暂的瞬间,我拥有了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念:我要为小弟弟而活!无论上承受怎样的打击,在享受美好的两性生活之前,我决不会放弃生命;不管遇到了什么样的艰难险阻,我都将坚强地上下求索。
    让纯真的爱情见鬼去吧!琼瑶奶奶,永别了!
    让三好学生见鬼去吧!阿拉法,永别了!
    让懦弱的文明见鬼去吧!县长,我来了!
    感谢你,毛主席,你在《论持久战》中给我指明了一条阳光大道!防御、相持、反攻,发展生产,积蓄力量,发动群众,土地改革,从前哨到敌后,从沿海到高原,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全面去日!
    我日他那些所有使我蒙受耻辱和委屈的人的先人!
    一轮红日悄悄爬上了远处的楼顶,几缕光束从树叶的缝隙中穿过,被幻化成缤纷的颜色,温柔的照射着我蠢蠢欲动的身体。我感到自己的血液在升温,我知道,沸腾的时刻不远了,我的热血将在我崭新的形象中爆裂!
    我要做一个强大的混子!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16:37 | 显示全部楼层
坐在理发店里,看着自己的头发一片片飘落,我突然感到非常可笑——和尚落发是为了看破红尘六根清净,而我剃光头的目的居然是为了泡妞,为了报仇,为了成为一个混子!
    新剃的光头在夕阳的关照下有些冒油,所以更加熠熠生辉。我的脑袋似乎成了第二个太阳,引得行人的目光有些散乱,似乎想看又似乎怕刺伤了眼睛。
    我索性高昂起光头,瞪大了本来就不小的眼睛,用故意挤出来的凶光照耀芸芸众生。
    从今往后,我就是孙秃子!不要命的孙秃子!
    我买了把菜刀,藏在怀里。
    初次出手,为了壮胆,还喝了半瓶啤酒。
    那东西又骚又苦!搞不懂人们为什么喜欢拼命往肚子里灌它。
    酒涌上来了,从脸到脚红得彻底,眼珠子更红,涨得要命。
    我努力回想中午挨揍的惨痛经历,把怒火和酒精一起积聚在光头,凶神恶煞般闯进了校门。
    在惊奇、畏惧的目光中,我穿过同学们让出来的通道,站在了食杂店门口。
    果然,不一会,县长他们一帮又向这里走来。
    在每个学校几乎都是如此,课余时间龙神混杂的地方一个是厕所,一个是食杂店。
    我一见县长那左冲右撞横行霸道的样子,一股热血和酒精的混合液体猛然在光头中爆裂,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我不知道是怎么抽出的菜刀,也不知道是怎么冲上去的……只听见一阵惊呼,菜刀似乎砍到了什么东西,然后我便像恶狼追赶羊群一样,沿着甬路一路追下去……
    县长不愧是练过武术,逃跑的姿势果然与众不同,与“动物世界”中奔跑的羚羊一般无二,我似乎看见他洁白的屁股正随着跳跃上下颠簸。
    他喜剧般地逃跑一下冲淡了我复仇的激情。我突然觉得很乏味,我所追杀的不过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下三滥,不值得我和他放对。
    四处搜寻他的那些喽啰,我居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些仗势欺人的东西远远的躲在各个角落,就如跟在狮子后面逡巡,等待一块腐肉的鬣狗,那可怜可恨可爱的眼神让我误以为自己正在欣赏一幕由好多个“奥楚蔑洛夫”联袂主演的幽默短片。
    回去的路上有一个被砍破的篮球,咧着嘴开心的笑着……
    “哈哈哈哈……”我放肆地狂笑,整个操场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天地之间似乎只有我一个人,我头顶苍天,脚踩大地,俯瞰着这些蝇营狗苟仗势欺人的孙子,这种感觉真痛快,无法描述的痛快!!
    孙秃子就此诞生了!
    “哈哈哈哈……”
    “孙一,醒醒,你醒醒!”梦一般的声音,飘飘悠悠的。
    我努力地张开僵硬的眼皮,呆呆地环顾四周,好久才清醒过来——身边根本没有县长和菜刀,我躺在自己的床上,兰梦偎在我怀里,正仰着头关切地望着我。
    “你做什么梦了,笑成这样?”
    我一骨碌爬起来,按住要裂开的头:“茄子和三小呢?”
    “把你送回来就走了,你吐得到处都是,从饭店一直吐到家里,”兰梦皱着眉头,捂住鼻子,“怎么还这么大酒味!”
    “三小没把茄子怎么样吧?”
    “没有,后来他俩好着呢,称兄道弟的,喝得痛快着呢,估计以后关系可能比跟你都铁。”
    我眼珠子差掉没掉出来,我还活着吗?天地之间茫茫人海,还有可能发生这种事?
    “人家三小可不是小气鬼,我看哪,他挺看重茄子那样有才的人。我猜,他是啥人都交,像茄子那样的将来没准还用得上呢,就你傻,把自己喝成这样。”
    我感觉自己的确有点傻,现在想想,三小要是真想收拾茄子,根本不用那么多前奏。
    “连饭钱都是三哥掏的,200多块呢!没等茄子算帐,他趁上厕所时就把帐结了。”
    我突然觉得三小远比我想像的要可怕,摸不准他心里想的是什么;还有兰梦,他居然能猜到三小在想什么,那么她肯定也能猜到三小眼神的含义,却依然敢和我们一起去那种地方吃饭,这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怎么越来越看不透?
    原来只有我一个人是真正的傻瓜,拎着一腔仗义之血胡乱挥洒。
    我忽然觉得万念俱灰。
    “再睡会吧,天还没亮呢。”兰梦温柔地拍拍我的肚皮。
    “不睡了!你们都跟猴似的一个比一个精,就我他妈傻笔一个,让你们涮着玩!给我滚犊子!”我把怨气全都发在兰梦身上。
    “你怎么不讲理啊?我好好一个生日让你搅成这样,我连家都没回,明天还不知道怎么跟家里交待呢。这一宿又给你收拾又给你擦的,都快把我恶心死了,你反过来还拿我撒气!你还是人吗你?良心都让狗吃了!”
    我的妈呀!这是我认识的兰梦吗?她这张温柔的小嘴怎么突然变得如此锋利!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两口子吵架吗?以前只看别人吵过,自己还真没试过,新奇,刺激!
    此刻决不能示弱,必须把她嚣张的气焰消灭在萌芽状态!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不想活了是不是?”
    “孙一,你少跟我来这套,有能耐你冲三哥去啊?在人家面前点头哈腰的,你就欺负我的本事。”
    这次居然没吓住,她比我还凶猛,直指我的短处。
    看见她二目圆睁张嘴怒吼,跟那些在大街上撒泼吵架的农村妇女没什么两样,我的头“嗡”的一声又大了一圈。
    还有她话里“三哥三哥”地叫,刺得我心口疼。
    “叫得这个亲,三哥三哥,当着我面眉来眼去的,你干脆跟他去得了,少他妈在我这装纯情!”我气急败坏,憋了一晚上的醋味终于冒了出来。
    “孙一,今天我算认识你了!你居然这么说我,从今往后,咱俩谁也不认识谁!”兰梦在地上跺脚,乱蹦,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认识我还是不认识我,反正她没走——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时期,她往哪走啊?
    “我就知道你,你认识了三小肯定得甩我,够快的啊,连一天都不到就开甩了,厉害,厉害,我服你了。” 吵架不过如此,新鲜劲过去了。我懒得吵,便开始心平气和地气人。
    “孙一!你……呜……”
    坏了,又“呜”了。
    虽然有些心疼,但我还是硬起心肠不理她。“呜”,使劲“呜”,这就叫惩罚,谁让你既像荡妇又像泼妇的?本来梦见过去那些窝囊事心里就不痛快,你还火上浇油!
    我幸灾乐祸地欣赏着。
    看着她粉白的脸蛋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小鼻子一抽一抽,小嘴扁扁的,我长吁了一口气——兰梦回来了,怜爱之心又油然而生,心肠登时软了下来……
    经过我诚挚的道歉,深刻的检讨,温存的爱抚,油嘴滑舌的哄骗,那飞驰的蒸汽机车终于逐渐消失在天地交接之处,世界清静了,兰梦在断续的抽泣中逐渐睡去。
    云开雾散,窗子里透进一点微光,鸟鸣也零星地响起来。
    我居然和兰梦一起过夜了!仔细想想,这实在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可以当作吹牛的素材。
    这叫成功勾引一个未婚少女,共处一室共度良宵,是风流韵事,够那帮俗混子羡慕半年了——他们也就跟浪女胡混的本事。
    欣喜之余,睡意全无。
    回头看看,兰梦哭乏了,正在我的床上沉沉的睡着。
    我仔细端详她的睡姿,真的很美,那种恬静的睡姿让人没有邪念,和丽丽那个浪女完全是两个层次!
    一个是妖精,一个是仙女,遗憾的是这个仙女已经沾染了很浓的烟火气。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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