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

金鱼

最早发表于 传说论坛  

2006-12-04 在无为 及无为博客发表

（一）
金鱼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地方。
驿站外黄沙弥漫，遮天蔽日。
金鱼感觉有滴汗正顺着他的额头滑落，他不敢动。
任何的多余动作都会耗费他的体力和精力，最后导致被杀的下场。
而他想活下来。
究竟是谁？
金鱼的眼睛在面前几个人的脸上滑过。
谁是凶手？是他、她、她还是她？
为什么自己被困在这个满是灰尘和沙子的驿站？
二个月前，金鱼还在繁华街市的小店中喝酒，他遇见了蒙面。
这个被他叫做酒鬼的家伙真的是酒鬼，蒙面醉得厉害，居然把去憩乐无巅的地图给了他。
如果释迦牟尼是尘世的神和传说，那么宋别离就是江湖的神和传说。
上古十神剑，不抵鱼鳞一现。多少爱恨别离生死情愿只不过成为了鱼鳞上一瞬的反光，远去的远去，被遗忘的遗忘。现在少年心中，那些延绵情仇和幡然彻悟如同飘拂的尘粒，对他们来说胸中激荡的热情才是最重要的。
宋别离和鱼鳞自然是他们最向往的传说。
憩乐无巅就如同一个永久的神话。
也许存在，也许不存在。
也许真的藏有宋别离的武功秘籍和鱼鳞，也许只是后人为了不想遗忘而安慰自己的故事。
可多少年来仍旧吸引着无数的武林豪杰，少年英雄去寻找。
蒙面醉了，不然也不会为了一盘毛豆就把地图抵押给金鱼。金鱼一直过着平静的生活，每天就是在县衙当差，做一个拿微薄薪水的捕快助理。清晨去，傍晚回，然后闲暇去酒馆喝酒。他当然也会有自己心仪的女孩，那是个很可爱的长着明亮眼睛的姑娘。
该不该去寻找呢，那存在于传说中的地方。
十四天前，金鱼进入到大漠；七天前，他被困在了这个几近荒废的驿站。那无上快乐并且藏有珍宝的极乐之巅真的就在不远处吗？
金鱼不是个宿命论者，但这一次，他信命了。
冥冥中一定有一直他看不见的手，残酷地玩弄他们，看他们挣扎。
一同被困住的还有9个人。
娥眉派3弟子美人如花、莉香和桃桃、崆峒派易牙、妙手身肥的神偷元凯、平安镖局的么样、水筑天香阁的胭脂少主李龙喜、妖女可可、无须花和尚难了大师。
而现在只剩下了五个人。
和尚难了是最先死的。
金鱼对他已经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他喜欢和女人说话。
可他却第一个提出有人会被杀死。
不出所料，他成了第一个死者。那时候没人意识到死亡还会继续，是的，一个接一个。
现在想起来，这个饶舌的和尚一定掌握了什么，才被凶手匆忙杀掉。
如果他不死，是不是他们现在就可以走出困境？
幸运的是，难了留下了证据。
金鱼不知道和尚用了什么方法，把微弱证据留给了其他人，却没有留给他这个捕快助理—公安部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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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鱼

[二]第二夜死的三个人
金鱼现在还记得那天的情景。
他和李龙喜下棋，可可在很仔细的保养她那双纤纤玉手，元凯和往常一样找了个看不到他的地方呆着（虽然按照他的体格隐藏起来比较困难）。
易牙用块洁白的丝巾小心搽着自己的剑。
娥眉派的三个女孩子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讨论绣一朵梅花的第二十二种针法。
么样靠过来看金鱼和李龙喜下棋。
变故突生。
李龙喜手里的黑棋本来应该落在左上角粘一手，现在却飞了出去。
目标居然是么样双眼之间。
莉香手中的瓜子变成了佩剑，和如花配合，攻向么样左侧。
易牙的丝巾不见了，他的剑早就封住了么样的右手。
金鱼还没反应过来，么样就已经被拿下。
可是，他们拿下的是具尸体。
么样在明白事情无法挽回的时候选择了服毒自尽。
“绿玉清光”，毒药的苦涩的味道四处弥漫。
原来么样在房间内洒下了武林致毒。
么样一边睁着他血红的眼睛，一边指着大家吐出恶毒的话语：“事情还没有完结，你，你，你，你们都将死亡。他从不会放过他的猎物。”血从他的眼睛和嘴里流出来，滴在驿站大厅的地上。
追究起来为什么大家没死，只是因为有可可在。
霁雪满林无月丽，谁信幽香能盗魂？
大家看着妖女可可一直没说话，他们听过很多关于她的事情。这女子是用毒的好手，她那双飘逸袖子中总是藏着销魂香，一闻毙命的消魂香。
可也因为如此才能察觉，亦然化解了这里人的性命之忧。
事情没有完结。
就在那天晚上，么样死后不久，元凯突然出手攻击如花。
他肥大的身形居然在此刻超乎想象的灵活，使用的是被称为乱世佳人飘的轻功。
元凯出了一双神机妙手，原来还可以有三尺双刺。
屋内的嘈杂很快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众人赶到时，元凯的双刺直取如画。
如花跃起由上而下持剑斜刺。元凯上挡，动作却突然一缓。
在金鱼看来，他简直是自己把胸膛空档送给了如花。
元凯就这样死了。
大家研究了元凯的尸体，他后脑的红点证明，这次的攻击事件是被人控制。
看来真正的元凯在攻击如花前就死了。
攻击如花的，只能说是一个叫做元凯的活死人。
如花第一次杀人，抽抽噎噎地哭了半晌，却突然扑地而亡。
在她的后背也找到了一个细微红点。
只是一天，日出到日落，原本的10人，只剩下了6人。
无须花和尚难了大师，娥眉的美人如花、妙手身肥的神偷元凯、平安镖局的么样都已经死去，而且毫无头绪。
这所简单破旧的驿站霎时被恐惧笼罩。
门外风沙依旧，风声凄厉。
看不透，也走不出。

金鱼

[三]第三个夜最安全的人却死了
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很微妙。
金鱼再次打量剩下的另外5人。
是什么力量一下就勾走了4条人命，在这封闭的驿站里，难道真的存在勾魂的黑白无常？
这种想法就像毒药，迅速的在每个人心里蔓延。
可事实上，金鱼似乎明白，那要命的鬼就在他们之中。
人人自危。
从言词和神态上看，易牙和娥眉弟子早就熟悉。
李龙喜又和他们联手擒住么样。
莉香则怀疑桃桃。么样死前虽没说另一个凶手是男是女。可莉香清晰的记得美人如花哭的时候，桃桃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轻声安慰，用手拍打着她的背。
是啊，在那个混乱的时候很多人都靠近过美人如花，谁都有机会对她下手。
但桃桃不一样，桃桃一直为元凯的事情指责美人如花。
正邪不两立，冰炭不同炉。
美人如花和元凯，可他们又奇妙的有某种感情存在里面。
这些金鱼在这几天内也注意到了。
这样的事情有前车之鉴，灭绝师太不就一掌打死过纪晓芙吗？
可可说，要说可疑，这李龙喜最可疑。
她修着指甲漫不经心的说：么样知道自己必然要死的时候，就自行了断了。那么他的同伙难道就不会杀了他自保。
然后她往指甲上吹了一口气说：要是我，我一定会这样。
金鱼看着妖女可可一直没说话。
在这里大家不敢靠她太近，她就像美丽却有毒的花，没人想死得太早。她似乎是个喜欢看着别人扭曲痛苦，却把这些当作乐趣的女人。
妖女这个词让所有听过的人即害怕又好奇，隔着人心和肚皮，抱着各自的想法去猜测她。
夜晚到来就要睡觉。
昨天晚上闹了一晚，大家都没休息好，如果再不睡觉，不用鬼，疲累就能把人击倒。
夜晚是魑魅魍魉的舞台，隐匿于暗处嗤笑被恐惧笼罩的人。
睡或不睡，成了一个两难问题。
金鱼提出了一个建议，在当时看来，这建议完全是无懈可击。
他们把旅馆南北两边堵死，只留下东西两厢。
然后把东西两厢做成了房间套房间。
最里面的房间有一个小天窗和通向第二房间的出口；第二房间没有窗户，出口通向第三房间，只有第三房间的出口才通向楼梯下到大厅，再通过大厅走到另一边房间。
更妙的是，房间是从里面锁的。
金鱼知道易牙怀疑他，主动提出来睡最外面。
可易牙说什么也不做金鱼的隔壁，选择了最里面的房间。
李龙喜叹口气做了和事老，搬到了中间。
西厢划给了女孩子。
娥眉的莉香和桃桃，要了里面两间。
妖女可可哼了一声，住到了最外面。
于是就形成了大家都比较放心的格局：
西厢 东厢
莉香（最里） 桃桃（中间） 可可（最外） 大厅楼梯 金鱼（最外） 李龙喜（中间） 易牙（最里）
当时看来，这实在是最稳妥不过的方法，每个人相互牵制，相互监督。
他们小瞧了来自地狱的召唤。
又有人连行李也没打包就去了黄泉路————李龙喜死了。
李龙喜死了，在最安全，最不可能的地方死了。
易牙打开门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金鱼的心仿佛被重击了一下。
他看到易牙的表情——面无表情。
那是面对死人才有的表情。
在易牙眼里，金鱼一定是凶手，即将被杀死的凶手。
李龙喜的房间没有人，他静静的谁在床上，胸口插着把匕首。
房间没有一丝凌乱，真奇怪，有如蛇柔剑，百尺断丝的水筑天香阁的少主竟然没有反抗的死去。
金鱼去敲开西厢的门，三个女孩子都在。
莉香和桃桃说她们什么也没听到，一直在睡觉。
妖女可可说她整晚没有睡，只在刚才离开了房间，但也只有一会儿。
东厢这边，最里面的易牙的房门是锁着的，为了防止凶手从他的房间进入，他甚至连天窗也锁了。
至于金鱼，和易牙一样，他什么也没听到。
没有人从他房间经过。
再说了，每个房间的门只有在里面的才能打开
李龙喜处于中间的这房，既不可能从外面打开门，也没有窗户和天窗。
一个密室
究竟是谁，用什么方法杀死了李龙喜？
金鱼瞪着眼前的这些人。
易牙在安慰莉香，桃桃在吃瓜子。
她总在吃瓜子，好象在这里的唯一可做的就是吃瓜子。
可可在看她的手，那双嫩白修长的手。
她要不就在指甲上画花朵，要不就在修指甲，要不就在用凤仙花粉给指甲上色。

金鱼

[四]是谁在说谎
一滴汗从金鱼的脊背滑到了他的腰上。
仔细想想，这密室一定有问题。仔细想想，一定哪里被他忽略了。
他说：“你们能再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一遍吗？”
易牙冷冷的说：“李龙喜进房后我就进了房，锁了门窗一直睡到想出来的时候，打开门一看，人死了。”。
莉香灵动的眼睛，充满了恐惧：“我进了房间后锁上了门，睡觉一直到你们叫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桃桃吐出了瓜子皮，说：“我听见莉香在里面锁了门后，我也就锁了门。睡觉，一直到你们叫我，和莉香一样，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我听见桃桃锁了门就上了床，然后么…….”依依吃吃的笑了起来，“其实这一晚上我都没怎么睡呢，有点失眠。后来我离开了房间。”
“离开了房间？你干什么去了？”易牙警觉的问。
“讨厌，”可可斜瞥了易牙一眼，“我能干什么去，不过就是…….方便一下。”
莉香哼了一声。
金鱼苦笑着说：“那么大概用了多长时间呢？”
“也没多长时间啦，一会儿，真的只有很短时间。然后刚回房间还没躺下，就听见你敲门找我说死了人了。”依依看着金鱼说：“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我么…….”金鱼尴尬的咳了一声：“我听见李龙喜重重锁上门后也就锁门睡觉了。直到后来耳边传来易牙开门的声音。我保证这期间没有人经过我的房间，他们经过时我会察觉。可见这事情不是西厢干的。”他扫了易牙一眼。
如果
如果易牙说谎，那么整件事情迎刃而解。
易牙打开门，走到李龙喜身边，摸出刀，然后一刀下去，干净利落。
但是，易牙在明知道李龙喜死了自己嫌疑最大的情况下，真的会出手吗？
——不会。
如果莉香说谎，那么莉香是怎么来到李龙喜房间的呢？
她通过门走出来的危险太大，或者她通过天窗走出来，然后通过易牙房间的天窗进入李龙喜房间，接着举起刀，直接捅入了李龙喜的心脏？
——不会。
金鱼摇摇头，那样太危险了。她要冒着被易牙发现的危险。而且，一个人晚上在屋顶上走？
如果桃桃说谎，她是怎么在锁了门后走过可可的房间，又走过金鱼的房间呢？难道在这样的一间破驿站中会有密道或夹层？
如果……是可可……
他突然想起了一首童谣：
小老鼠，偷油吃
上灯台，下不来
猫来了
叽里咕噜滚下来。
现在的金鱼就象卡在灯台上的老鼠，向左边*是灼热的灯芯，右边黑暗中已经能听到猫的鼻息声。只要滚下来，滚下来就安全了。
可是问题是，什么时候他才能滚下来？
都没有嫌疑，那么现在能怀疑的只剩下自己了吗。
在场其他人也都沉思着，他们似乎也很容易的得出和金鱼一样的结论。
金鱼是隐藏在这驿站里的吞噬姓名的恶鬼。
他又一次看了一遍在场的人。
崆峒的易牙，面目英俊却性格耿直，他会来这里因为莉香来了。
自从元凯死后，易牙就开始怀疑金鱼。从那时起易牙再也没有让那把清风剑离手。
他是用右手使剑，但金鱼知道他左手也可以用剑。
如果金鱼有一句话说错，易牙会不会扑上来。
如果易牙动手，金鱼有多大的胜算？
娥眉派的桃桃——莉香和美人如花的师姐。美人如花在不经意间曾和金鱼说过，师姐虽然入门较早，悟性却没有她和莉香高。所以师父打算在她和莉香之间选择一个做将来的掌门人。
桃桃样貌平凡，性格古板，的确很难讨师父的欢心。
她会不会是凶手？会不会因为这个而杀了美人如花？
可桃桃也在怀疑金鱼。如果她和易牙联手，金鱼有多大的把握制服他们两个？
娥眉派的莉香，有人说她和易牙有婚约，有人说没有。
难了和尚说易牙原来是和桃桃订婚的。
莉香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又很会撒娇，是个可人儿，和易牙一样爽直，从藏不住心中的想法。
可谁说可人儿就不会去杀人？
金鱼知道她轻功不好，剑术也平常。
万一这是她装出来的呢？她说她怀疑桃桃，但那只是她说的。万一她是凶手，她会杀谁？
妖女可可，她的年龄是个迷。
没有人记得她什么时候开始在江湖上出现，就好象没人记得她为什么会来这里一样。
她有双斜挑清澈的眼睛和一对飘逸艳丽的衣袖。
她总是穿的很迷人，说话很迷人，动作也很迷人。
她很少显露身手，江湖传言至少有5个顶尖好手死在了她的手上。她在怀疑谁？如果她出手，会从什么方位？
这几个人究竟是谁作了驿站的饿鬼！
金鱼真的觉得头痛，他很想知道其他人的想法。
但如果知道了，如果所有人的怀疑都指向他。那时候，他该怎么办？

金鱼

[五]矛盾重重
此刻，可可却帮他问了。
妖女可可用这段时间在自己的袖子上画好了一枝梨花。
她站起来，一边展开袖子欣赏，一边仿佛无心的问了一句：“金鱼和易牙，你们哪个是凶手？”
她的口气很悠闲，好象在谈论今天吃什么。
空气顿时紧张。
易牙看了金鱼一眼，冷淡的说：“其实进入李龙喜房间很简单。根本不必费什么事情。只要敲门对他说：我有事情和你商量就好了——你说对吗？金鱼。”
金鱼觉得嗓子有点发干，他端起茶喝了一口，反问了一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莉香咬着指甲，看着桃桃说：“师姐。这几天先死了多嘴的难了和尚，是他把你和易牙的事情说出来；然后又死的元凯，你最讨厌他和美人如花卿卿我我，正邪不两立吗？接着死的么样和李龙喜都怀疑过你。师姐，是不是什么时候就该轮到我或者易牙？”
桃桃的脸白了，她似乎想哭出来却又忍住，冷笑了一声说：“是啊，我真是聪明！在自己这么危险的时刻还把自己放到了一个这么让人怀疑的地位！”
“桃桃不是凶手，”易牙缓慢地转身面对莉香：“我相信她一定不会是凶手。”
“你到现在还那么相信她！”莉香的声音突然拔高，尖利的如同指甲划过玻璃。
“你怎么蛮不讲理，不可理喻。”易牙忿忿地说：“反正这凶手，不是可可就是金鱼。他们嫌疑最大。”
“为什么我们嫌疑最大？”可可显然为和金鱼被划做了同一阵线而不满。
可可道：“莉香就不能用绳子上了房顶，再用绳子下来到你房间，然后躲在房间中杀了李龙喜。等易牙和大家出来看尸体的时候她偷偷离开？”
莉香看着可可哼了一声，不冷不热的说：“你以为我是卖麻绳的吗？到哪里都吊绳子！天窗是张了关的，我怎么能够爬出去以后再从里面反锁天窗呢？再说了，就算我是在易牙去通知大家看尸体以后走的，我是女孩子啊，就算可以嘿呀嘿呀爬上爬下，可是能赶得上巴巴在我前面跑的金鱼吗？”
这种争吵逐渐升级，易牙插进来劝阻，反而让事态进一步恶化。
金鱼打了个哈欠，突然想起他们攻击么样的场景。
这念头刚起，立刻觉得立在那里的四个人个个目露凶光。
他打了一个寒战，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我去睡觉了。”
可可大将风度的从人群中旋身跃出，笑咪咪的扯着他的袖子央到：“我和你一起去。”
这句话可以有30种解释。
金鱼脸上毫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和可可一起离开。
观众和煽风点火的都走了，剩下的两女一男想再动手。
莉香和桃桃同门师姐妹，招数熟悉，谁都知道对方下一步要做什么，弄得好象相互陪着练功。
莉香忽然笑了，站在桃桃对面，非常认真地说：“师姐，我怀疑你是错的。对不起。”
她实在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桃桃含着眼泪轻拥了她一下，默默走了。
易牙牵住莉香的手说：“我知道你一定能明白的。相信我，桃桃虽然说话不好听，但绝对不是凶手。”
两个人肩并肩的上了楼。
金鱼从外屋大梁上翻身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三个人消失的楼梯口。
可可耸了他一下：“偷听结束了，可没什么收获啊。”
金鱼点点头，又摇摇头，回身对可可说：“那天真的不是你？”
“你要死啊，居然怀疑我。”依依假装嗔怒做了个鬼脸，说：“……那天，哪有时间单独出去。”
“很难说。”金鱼重重地吐出口气。“我现在一直在想，我的确听到了易牙开门的声音。但是，另一个应该听到的声音我却没听到。”
又一个黑夜过去了。
可可现在有点怕黑夜。
以前有段时间，她认为黑夜的另一个名字叫浪漫。
风凉爽干净，有温柔的情人陪伴左右。月下美人灯下花，黑夜里她巧笑盈兮，美目倩兮。那是她最美丽的时刻。
但是现在，她突然怕起黑夜，怕起睡眠来了。
她怕她一睡不醒。
这个世界这么美妙，她还没享受够人生。
她睡不着，如果她闭上眼睛，再也不能睁开，该怎么办？
她翻身下床，出门去找金鱼聊天。
金鱼不在房间。
房间总是反映居住人的品性，即使是客居。
金鱼的房间空空荡荡，所有东西都放在该在的地方，与房间浑然一体，虽然一切都井井有条，仍然可以感觉到主人的一种刻意疏离感，仿佛时刻准备离开，又时刻会回来。
可可又向里走，穿过中间的房间到达第三间房。
向天窗探头的时候，她看见金鱼的背影，还有桃桃。
两个人肩并肩坐在房顶。沙暴已经停了，窗外，是经过沙尘洗礼的碧蓝天空。
可可没有惊动他们，悄悄退了出来。
她在门口碰到易牙
易牙说：“我要和你谈一谈。”

金鱼

[六]又消失的两个人
“我很害怕。在到大漠的时候我不害怕，在杀么样的时候我不害怕，但是现在，我突然非常害怕。”桃桃看着远方说，仿佛怕冷般的蜷缩起了双腿。
她摊开手，阳光就从她的手指缝中滑了下去。
金鱼默不作声地听着。
“美人如花死了，元凯也死了。他们都是我认识的、天天活生生在眼前跑来走去的人，”她转过头看着金鱼，脸上带着忧郁。
“莉香怀疑我，易牙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也怀疑我。他最近一直小心翼翼不和我单独在一起。我不知道该相信谁，该向谁说。”桃桃叹了一口气，收回了摊开的手。
“所以你来找我？”
桃桃偏过脸定定的看着金鱼，一字一句说：“你是捕快。我相信你，你决不是凶手。”
“你们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桃桃垂下眼睛，半晌才又抬起看定金鱼：“也许是和你一样的东西，也许和来这里每个人一样的东西。”
“憩乐无巅。”
桃桃没回答，只是说：“武林中人都想得到，憩乐无巅……如果宋别离给了那个地方这样的名字，可以看得出他多想要一个没有纷争和贪婪的乐土。也可能因为这个他才把他毕生所学的武功和鱼鳞封在那里，却不知道，这样的做法根本无益。越是不可企及的，才让人们越疯狂，越是贪念，那种丑陋的欲望越可怕。甚至……不惜杀人。”
这世上最珍贵的是什么，就是真情、信任和生命。
憩乐无巅，那理想的地方现在却成了罪恶的开始……
他感到一丝沮丧。
桃桃笑了笑，站起来拍拍身上土，说：“谢谢你听我说了么多，”
她看着远处，沙尘依旧，荒凉和单调的大漠说：“等天气好些，来这里的人会更多。这大漠荒凉的就像人的心……”
一阵感动在金鱼胸中翻滚，他握住桃桃的手，冲口而出：“我相信你！”
事情就这样慢慢进展，这一天过去了，然后是一夜。
天黑的早。
风沙停了不久，外面下起了雨。
一开始只是一滴两滴，渐渐雨大起来，肆意狂泼，仿佛整个天河的水倒了下来，吸收走了沙漠上所有的光和热。
雷声隆隆，闪电象树根一样从天空最深暗的地方伸下来，喀嚓一下刺破夜幕。
气温的骤然下降让大家在房间里呆不住。
五个人裹着被子聚集在大厅，劈了木头取暖。
金鱼本来打算提议所有人分时间警戒，想想又把话咽了下去。
无论派谁警戒，睡觉的人总有不放心的。
谁知道谁是鬼？上次防范那么森严都没有用，这次索性靠自己。
人们满心担忧，就这样昏昏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金鱼被人从梦中晃醒。
他睁开眼，桃桃满脸惊惶叫到：“易牙和莉香不见了！”
准确的说，是易牙不见了。
半个时辰后，他们在驿站附近发现了安琳。
昨天的暴雨过后，驿站旁突然出现了一条小河，莉香脸朝下躺在河旁，头浸在水中，长长的黑发随河水飘荡，如同会拖人下水的湿冷水草。
她在一片沙漠中溺水而亡。
身边布满了凌乱的脚印。
着嘴冲回了客栈。金鱼站在河边出神，若有所思。
可可看着这场面，出乎意料的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金鱼点点头。
“他们两个人昨天晚上的被子都在大厅，行李也都在房间里没有收起来。如果说是易牙干的，他为什么不收拾东西直接离开？可见凶手一定是我们中的一个。”可可的分析若有所指。
“未必，”桃桃睛肿肿的摇了摇头。
地图其实就是一个谜，这驿站就是标示的最后地点。
显然这里不可能是憩乐无巅，每个人都相信它就在这附近。
可为什么这里不能是呢，既然没人见过，金鱼这么想。
那是不是聪明的易牙也想到了，或者他在这里发现了什么，从而杀了发现他得到宝藏和秘籍秘密的人。
金鱼觉得应该表现一下他作为官方人员的权威，咳嗽了一下表示下面的提议很重要：“我建议我们应该彻底搜查一下他们的行李。”

金鱼

[七]易牙的暗语和有毒的早餐
他们先来到了莉香的房间。
莉香的房间没人动过，里面散落的各种东西，还保持在她前一天随手放的位置上。
似乎它们都没意识到主人不是暂时离开，而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桃桃拿起莉香留在桌子上的花绷说：“莉香最喜欢绣花了，一朵牡丹她要用上七种颜色搭配。”
她转身，又指着莉香挂在墙边的佩剑说：“莉香最宝贝她的佩剑了，剑柄的字还是找易牙帮她刻的。”
金鱼不忍心继续听下去，他对可可作了个眼色，然后低声劝桃桃：“你还是在外面休息一下，这里我们来查就好了。”
可可迟疑了一下，附和着说：“是啊是啊，这种搜查工作还是让专业人士做好了，你陪我出去喝口茶好么？”
桃桃点了点头，和可可一起出门了。
她们在离开最外面的房间时带起了一阵风，啪的一声带上了门。
在那一瞬间，金鱼突然想到了什么。
“找到什么了么？”金鱼出来的时候，桃桃情绪已经比较稳定。
金鱼失望地摇摇头。
可可从易牙的房间走出来。
金鱼疑惑的看着她。
桃桃解释说：“在你查莉香房间的时候，我们查了易牙的房间。”
可可皱着眉头说：“我在易牙的佩剑剑鞘内找到了这个，这是什么意思？”
她手上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谁把热忱追了吞到太早。“
金鱼楞了一下，不确定的说：“难道是暗语？那他是给谁的呢？”
“那么明天，易牙一定会再来。”
一夜无语。
桃桃睡不着，她想起刚住进这客栈的那一天，三个女孩子嘻笑打闹，一转眼，突然就天人两别。
可可睡不着，她认为解开这个暗语，一切就都明白了。
金鱼也睡不着，这几天的事情实在太突然，而这种所有人都必须怀疑的生活让他难过，他感到一种以前从没有过的悲伤。
夜凉如水，新月似钩。
金鱼推开窗户，负手仰望月亮。
他听到凄凉的呜咽声在沙漠中一荡一荡地漫开——那是桃桃在哭。
天亮了，易牙并没有回来。
可可弄了一锅粥，叫金鱼和桃桃来吃早饭。
金鱼目光闪烁的看着锅，于是可可板着脸一声不响，当着两人的面把一支金针插入锅里，表示里面并没有毒。
金鱼汗颜，是什么时候，他开始谁都怀疑了呢？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怀疑可可的那天。他们之间的隔阂居然已经有那么深了。
这插曲给这顿早饭蒙上了一层阴影，饭桌上谁也没说话。
只到吃完饭，桃桃才打破沉默，开口说：“我不能把莉香就那样丢在那里，我要把她埋起来。”
“我陪你去。”金鱼说。
“我和你们一起去。”可可补充着。她的意思很明显，不能让金鱼和桃桃独处。
桃桃感激的笑了笑。
她刚站起来，突然软下身体，顺势倒在了地上。
金鱼和可可都楞住了，不能相信的看着地上的桃桃。
可可忍不住向外张望，金鱼抢到桃桃前面蹲下身查看，接着毅然起身拔出剑，指着可可恨声说：“我早该想到！锅里没毒，不表示碗里也没毒。妖女可可就是妖女可可，还是忍不住下手了！”
“哼。”可可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亮出十指，指缝之间夹着金针，只只闪着蓝光。
“我可没在饭里下毒。你是知道我的本领，我何必做这种手脚。这事情为什么不会是易牙做的。再说，如果我真的下了毒，为什么你没事？”
“那是因为我早有防备！”金鱼丝毫不敢大意横剑在胸：“你的手段我还不知道吗。易牙又怎么能在我们三个人眼皮下下毒。他恐怕早被你弄死了吧。可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时候你还要这样说？”可可气急，找不到话应对，怒极反笑的说：“好，好。既然这样，我何必还说些什么。”
她突然出手，打出了漫天花雨，几千根几万根金针布满房间，织就一张闪闪带刺的网，扑天盖地，向金鱼裹来。
金鱼行动了。
谁都以为金鱼只是个拿着薪水混饭吃的家伙，都以为他不会多少武功。
可现在他快的比江湖第一轻功的逸还快。
他的身形一晃，手中已有一剑，在地上轻轻一点，好象一尾灵活的鱼，从针网的缝隙中滑过，在金涛中留下一道银色的弧线。
绚丽针网消失了，可可踉跄一步倒在地上，嘴边渗出一丝血迹。
她怨恨的看了金鱼一眼，扭转了头。
刚才她并没使尽全力，也许只是想制住金鱼。
三千八百根鱼刺补天针是没有毒的…….
金鱼楞楞地看了看手中剑，仿佛不相信自己真的这样做了。
他叹息一声，扔下剑走过去，可可已经闭上眼睛。
“这是怎么了，难道鱼鳞对你那么重要，得到又如何呢？”金鱼喃喃的说，突然喷出一大口血。
他也中了毒，只是用真气强压着没有显露。
金鱼摇摇晃晃走到门口，手扶着门框慢慢向下，终于背*着墙坐到了地上。
他回头看了一眼一片狼籍的房间，头垂了下来。
远远看过去，他好象睡着了一样。
憩乐无巅，如若这里真的是，那么这永远不是一个快乐的地方，只是坟墓。
来来往往、有着贪婪的人们葬在这里，却没有一个人能带走传说中的鱼鳞和宋别离的宝藏。

金鱼

[八]真正的凶手
就这样过了良久。
“结束了么？”从这个安静的房间里传出来一句问句。
躺在地上三具尸体中的一具突然起身，四下查看，自言自语的说：“看样子是都死透了。我居然睡着了。”
她伸了个懒腰，快速的去到驿站外面。
那里有一杆迎风的破旗杆，上面的旗子已经破烂不堪，看不出什么图案。
本来轻功奇差的她忽然飞身上去，两指捏住旗杆顶端，居然这样悬于半空，她猛地撤下了旗子……
“憩乐无巅你就这里啊！”她眼中放光，喃喃的道。
没错，谁也不会去注意一个已经荒废驿站的旗子，何况那已经零落破碎模糊不辩。
可就在她在屋顶时发现了秘密。
这印着官案的旗子，背面图案模糊熟悉，是什么呢？！
憩乐无巅地图的最后一角，就镶嵌被缝补在这旗中。
她俯瞰下去，十几天前还吵吵闹闹，有争夺、有恩怨、有情仇、有贪婪的驿站，此刻寂静的就像拂晓前的黄泉。
她拿到了旗子，走进驿站，收拾好自己的行李。
在她走出驿站前，看到地上金鱼和可可的尸身，她忍不住走过去道：“我是不会把这个让给任何人，要怪就怪你们到了这里！”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脚踝。
“啊！”少女尖叫一声，手里的包裹应声落下，还没沾到地就被另一只手捞去。
尸体金鱼含混着说：“我死的冤啊。”
“知道了知道了。回去后帮你烧钱。居然遇见炸尸！”少女从最初的惊惶中清醒过来，皱了下眉头，居然一点不惧怕的自绑腿处抽出一把匕首。她手腕翻转，匕首毫不犹豫划向抓着自己的手。
金鱼猛地跳将起来，一边躲一边叫：“可可，快过来帮忙。这女鬼还真难缠。”
可可从地上翻身坐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说：“活该！就是你想的好主意，害我在地上睡了那么久。不过金鱼，你也太厉害了，刚才居然能忍住不笑。我如果不是急中生智脸朝外，就要穿帮了。”
桃桃停下攻击，不能相信的睁大眼睛问：“你们！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演这出戏？你们怎么会识破我的？”
“我们演这出戏，只是为了确定你究竟是谁。”可可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说：“可惜易牙，如果不是他……”
“不可能，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漏洞。”桃桃咬牙切齿的说。
“你的漏洞有很多。”金鱼笑眯眯的说，“只不过我们最开始没注意罢了。”

金鱼

[九]金鱼的分析
“你说谎，那密室…….”
“那根本不是个密室。因为那天我离开过房间。”
“一开始我非常纳闷，我是非常警觉的一个人。那天晚上没有人从我的房间通过，而易牙证实他的房间通道全部上锁，那么凶手是如何到达我们中间的房中杀人的呢…….”金鱼看着桃桃阴晴不定的脸。
他继续道：“我原先怀疑是易牙记错了，他准是忘了给天窗上锁。但当我回想所有过程时，突然想起来：我在睡前听到在中间房间的李龙喜重重的锁挡板声，可是，我在被惊醒时听到的却是易牙挪挡板的声音，那个开锁的声音呢？”
可可补充说：“是的，如果易牙要到你的房间，一定会先要开锁，才能挪动挡板。这么重的声音不会听不见吧？”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把锁在打开的时候，我不在房间里。也就是说，在我不在的时间，有人已经进入里面了，”金鱼说：“当天我和可可选择最外面的一间房间，就是为了晚上能够在大家睡熟后可以方便见面。谁也没想到捕快和妖女居然是…….”
可可瞪他一下，金鱼收住口。
桃桃铁青着脸，似乎对金鱼咬进去的词不感兴趣。
金鱼继续道：“当时我肯定除了易牙外没有人有机会进出我的房间。因为我们没离开屋子，在这期间没人出来。如果是你的话，你是如何从西厢出来的呢？这个我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我们在搜查莉香房间时，你不小心弄出的关门声让我恍然大悟。”
“没有人下来不代表没有人利用这个时间进入我的房间。事实上，你根本就没回自己的房间！”
“可可说她听到锁门关门的声音，只能说她以为自己听到了。一个急于在夜晚……恩……有特别事情的人会很留意别人是否休息了。所以当她竖起耳朵听到一个锁门的声音后，就误认为是隔壁的你锁的……”
金鱼看着面前的桃桃说：“…….但实际上她听到的是，最里面莉香锁门的声音。在这里从外面听里面的声音是非常清晰的，相反从里面却未必能听到外面发出的声音。还有一个细节，就是我们两个都住一间，但对隔壁锁门的声音的描述是不一样的，我听到的是重重的一声，因为要关紧挡板。”
“但可可听到的只是普通的一声，说明了我们的区别，所以通往你房间的挡板一直是没锁的。”
桃桃听到这里，嗤笑了一声说：“算你聪明，居然想到了这点。”
金鱼摇摇头：“我想通这些还是晚了，如果早想通的话，莉香就不会死。当我想通这点后，接下来的问题是，为什么你非要去杀李龙喜呢？”
“答案就是：为了摆脱嫌疑。因为你所住的地方正好为你提供了无法外出的密室证据，杀了东厢的人，嫌疑怎么也不会落在你身上。你利用李龙喜的死，让我们把猜疑完全从你身上转移。”
虽然可可都明白了，可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仅仅为了说明不是自己而去杀一个与己无冤仇的人。
桃桃接口说：“没错，如果你不是和可可约会了，那么死的就是你。”
“谁和他约会！”可可大叫。
金鱼接到了可可凶恶的眼神，用手擦擦额头，苦笑一下，看来这个大小姐脾气还一样暴躁碰不得！
金鱼说道：“这些想明白了，你如何返回房间的就非常简单了。你一定是躲在西厢连接走廊的门后，等待可可去方便的时机快速返回房间的！”
桃桃面无表情的说“只是我没想到会等了那么久。”
“所以你趁那个时候快速返回房间后锁上门，等候我们的到来。”金鱼总结性的说。
“你那只不过是在知道我是凶手基础上的猜测。”桃桃找了把椅子坐下来，伸手拿了杯茶。“是事后诸葛亮罢了。我的行动，没有任何漏洞。”
“你错了，你有。”
“你是不是记得，那天在屋顶上时我曾握住过你的手。我就是在那时开始对你怀疑的。你是用剑的，但我握上去，你双手指关节处却没有任何老茧。这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你毫不会武功。其二是：你的老茧因为练功已经磨去。”
“你们三个同门，功夫均稀疏，不可能达到这样境地。这样看来，只有一种可能：你这个桃桃是冒充的！”
“桃桃本来就性格孤僻，冒充她也不难。如果用易容之术小心应对，是很容易过关。我索然这样推论，仍然不能完全肯定，因为易牙和桃桃毕竟很熟悉，应该对对方非常了解。而他一力承担，认为你不是凶手。我本来以为大家都在取暖，你不会下手，还有一天时间可以旁敲侧击。没想到这时候你忙不迭下手，杀死了莉香。”
“莉香死后，我又特地检查过她的手，她手上老茧仍在。这样看来，真正的桃桃早就被人掉包。现在混在我们中间的，是你——一个‘女鬼’！”
“你杀了难了是因为他多嘴，他比你早发现地图的秘密。他说过这里一定会死人就是证明，当时至少不是他一个人发现，也许还有元凯，和么样，剩下的自然就是你。”
“哼！”桃桃冷冷的说：“那你又怎么发现的。”
“杀了和尚，元凯可能预感到自己的危险，他和峨嵋的美人如花关系非同一般，一定会把这事告诉她。在危险的情况下，人是很难自己有勇气承担一切恐惧的。”
“所以你又必须杀死他们！”
“那是他们该死！我不杀他们，他们也一定会来杀我，你以为……”桃桃讽刺的看着金鱼道：“他们杀了我，就会放过你们吗！”
金鱼微笑着没有回答这句话，却继续说：“你本来想杀了他们拿着地图溜掉，可是这时却被易牙发现了。易牙和桃桃虽不同门，可都有彼此在对方门派修行的情谊，他自然关心她。每次莉香因为吃醋而冤枉真的桃桃的时候，易牙都很担心，于是他某田跟在你后面，想要和你谈一下，却不料被他发现真相，你必须杀他。你以莉香的生命作威胁，不准他说出去。可为了保险，你还是把他们都杀了……:”
“那易牙到死也不知道她不是真的桃桃了？“可可问。
金鱼点头，这岂非是很可悲的事情。
“易牙的留言更明确了我的推论。”
“易牙的留言。”桃桃撇撇嘴：“只不过是一堆没有意义的字。”
“你错了。”可可拿出那张留言，把它打开。“这句留言，是用密码形式写的一句话。”
她找到一只笔，在字条上划了几道，把句子隔开。于是那句子就变成了：“谁把/热忱/追了/吞到/太早”
“一般人看着几个字，都会以为他是慌乱中写下的，因为言语错乱，似有所指，却毫无头绪。我也琢磨了很久，热忱代表什么，谁又把什么给吞掉了呢？可后来可可发现了怎么回事。”

金鱼

[十]消失的憩乐无巅
可可走过来，得意地笑着说：“你的失败就在于这里存在了很多你想不到的，你是想不到我除了看人倒楣和痛苦，除了喜欢用毒，却也读过书吧。这是一种很简单的‘切’的注音方法。《广韵》中讲到用两个汉字为一个汉字注音，前一个字叫做上字，后一个字叫做下字，取上字的声母，取下字的韵母就能注出一个新的字。”
可可摊开那张分割好的字条道：“shui谁ba把成为一个sha杀字，以此类推，就可以得出下面的几个字，那就是‘杀人者桃桃’！”
桃桃沉默着，最后摇头说：“我没有先杀你们两个，是我的最大错误！”她伸手在鬓角处动了动，低头揭下面具，于是桃桃消失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另外一个女孩子，那是一个脸尖尖很漂亮的女孩。
她的左额上有明显深刻的一朵梅花纹络。
可可首先叫出来：“落梅谷！”
“没错！”面前的女孩边说边摆出奇特的姿势，一手指天，一手护在胸前，：“我的确是落梅谷的，也是为了憩乐无巅的宝藏来的！”
“鬼鬼祟祟的，想来怎么不自己来，要假借他人身份！“可可不屑的说。
“那就不劳你过问了！”话音刚落，她出手了。
她右手多了一只泛着绿的钢爪冲向可可，金鱼大惊，叫：“小心上面有毒！”
可可跃起，十指夹住毒针，向她散去。这次的攻击和与金鱼打斗时完全不同，狠毒凌厉。
但是女孩用右手在地上一撑，身躯出乎意料的柔软，在空中直角折向一边，正好从空挡穿出去，多门而逃。一人来对付一个妖女和不知道武功究竟有多深的人，根本没有胜算！
可可仿佛屏住呼吸一样看着这惊人的一幕：“这是柔术！”
“现在不是钦佩的时候！”金鱼把女孩的包裹扔向可可。“看好包裹。我去把她抓回来。”他仗剑冲到门口，突然眼前一花，一道热气划过面颊。
金鱼本能侧身，那道热气就偏过他的身体咄的一声钉在木楼梯上，楼梯立刻烧了起来。
他顺方向定睛观看，远处一骑黑马奔来，马上黑衣人正搭上第二支带火长箭瞄准。
女孩一声呼哨，远处那骑黑马驰近，黑马速度不减，马上人低下手中的弓，伸出右手将女孩拉上马背。
马如流星，两个人向西绝尘而去。
“就这样算了？”可可奔出来，站在金鱼身边问他。
“是西域醉马，追不上了，”金鱼耸肩。
“那你就不追了！”可可举起拳头砸在金鱼身上：“有你这样没用的哥哥真讨厌！
金鱼握住她的拳头，眼里含着笑道：“我们回家吧。”
可可安静下来，点点头偎依着他。
驿站在他们身后燃烧，把寂寞的沙漠在这一瞬间灼得火热。
金鱼展开旗子，模糊不清的上面有字迹，他把它扔向空中，手中挥出一剑。
剑出灿若流星，锦鳞闪耀。
旗子化为细碎的支片，随着沙漠的热风消失在不知道那里，永不存在了。
金鱼记起落梅谷的女孩在屋顶说的话：“越是不可企及的，才让人们越疯狂，越是贪念，那种丑陋的欲望越可怕。”
从此后，沙漠将会寂寞起来。
这里没有了地图上的驿站，没有了旗子，空旷的就像寂寞人心，憩乐无巅就让它永远作为一个传说吧。
希望能激励那些热血的少年明白他的真正含义。
憩于浮世彼妄中，乐得悟道证迷情，无明亦为无无明，巅空无上尽狂生。
“哥哥，你的鱼鳞给我玩两天”
“不，我拒绝！”
可可和金鱼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可美好的东西和那些他们憎恨的丑陋的东西还都永远存在。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