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音

金鱼

世界的末日。
我来拯救你们——上帝出现在天空，抛下了金灿灿的钱币。
这，就是你们的福音……
——题记



圆月。金黄色的。
这她是看不到的，因为她双目已盲。她缩在一张乌黑发亮的破毯子里，面前摆着一个破旧不堪的盘子。在水泥森林的角落里，她有一个通用的名字——乞丐。
她怀里还有一个孩子。城市的污垢掩盖不了孩子的童真，他在梦里甜甜地笑着，天真无邪的笑。
她木然地拍着孩子。硬币与盘子碰撞的余韵，被消灭在商店里喷射而出的周杰伦的“R&B”中。
曾经看过不少圣母图。画中丰腴的圣母幸福地笑着，抱着胖胖的圣子。
那背景当然不是肮脏的马槽。金光灿烂，才能烘托出圣诞的气氛。

我记起一个曾经。
一间医院的门前有一个几乎全裸的男子，他背后粘着一道由肩及脚的血迹。
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动作，他就只是呆呆地站着。眼前，是飞奔而过的车流。
“行为艺术家。”旁边有人小声地说。
哈哈哈。
围观的人群哄笑起来。我所能做的，也只是放声大笑而已。
灯光、霓虹、流光溢彩；幸福的眼眸、雪白的大腿、鲜亮前卫的衣饰——辉煌。
在他的眼中，看到的也是这人造的辉煌之城吗？

第二天，朋友约我去喝茶。金色的阳光洒在身上，很暖和。
当经过那个角落时，她已经不见了。清早的街道，被清洁工打扫得一尘不染。
在这片白茫茫中我突然感到一种虚空——无时间、无空间、无灵魂的混沌。
那里的上空是块巨大的广告牌，一家出名的百货公司的。上面用很鲜明的红色写着：让一部分人先享受起来！
的确，在繁华的商都中会出售各种各样精致名贵的玩意，装点一部分人的生活，使其更为美丽。
那一部分人，是谁？

大厅。轻音乐。
朋友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说，不错不错，几十块钱就有这种享受。
享受……我叹了口气：小时侯我偷拿了家里的十块钱，结果挨狠狠地揍了一顿。
朋友颇感兴趣地问：那你把钱拿去哪了？小时侯的十块钱，算是很多的了。
我买了一瓶洗发水。那种盖子可以折叠的洗发水。然后我把洗发水全倒在阴沟里——我想要的，只是那个盖子而已。也只有在小时侯，我们才会花十块钱来买一个盖子。
朋友听后很得体地微笑：你这人，莫名其妙的。他掏出了鼓鼓的钱包，喊道：小姐，买单！
刹那间我耳边响起了周杰伦的“R& B”。
一个穿着旗袍的小姐，笑盈盈地捧着雪白的帐单盘飘了过来。

2000年圣诞的夜，我在繁华的街上选购一件礼物。
紫水晶不错。店员介绍说：它是会带来幸福的。
哦？！我抬起头：你认为什么是幸福呢？
这个……店员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有钱。有钱还会不幸福吗？
哈哈哈。
据我所知，真正的紫水晶，是经不起任何雕琢的。
当我捧着包装精美的所谓紫水晶走出店门时，城市上空爆满五彩缤纷的烟花。
一颗。又一颗。它们像上帝赐予人类的福音般，遍洒整个城市。

人类拿爱来制造辉煌。
最后。辉煌，有了。爱，没了。
在这世界的终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