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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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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13 16:5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张驰边走边数着手里的新生名单,在走廊上他碰到了系党委书记李昆玉,点个头笑了笑,李昆玉叫住他,“你做本科(2)班的班主任?”

  “是啊,刚想开个会。”

  “你们班啊,有个女生,长得像个狐狸!”李昆玉低声地说道,“你得多管教着点,别出事,咱们系今年正评优呢!”

  张驰厚道地笑了笑,答应了。

  六十个人一个班,坐得满满地,张驰在讲台上一站,马上有大胆的女生喧哗尖叫,他自若地一笑,是的,所有人都说他长得像刘德华,不过比刘德华年轻,比他瘦,而且,还戴着一副五百度的近视眼镜。

  他扫视这些年轻的脸,红粉芳菲,像早上望向太阳的向日葵,一律的热切、幼稚、微笑——只是除了她。

  他一眼就把她看出来了,在人群中,即使她有意隐藏,有意坐在最后一排,角落,套着一件大的灰色的T恤,头发凌乱地剪得又短又碎,像个刚睡醒的小男孩。

  张驰不敢在她脸上多停留一秒,不敢多看细看一眼,然而这张脸却清楚印在他心上。
那个狐狸是她。
  
  每个人都站起来自我介绍,她的话平平常常,张驰边听边把眼镜摘下来擦拭,她便模糊成一个没有面目的人,但他听见她的名字,她叫做花雪。
  
  回来找她的档案,翻开,父亲一栏是空白,没有兄弟姐妹,社会关系,只有一个从事个体美容业的妈妈。她的字,小小的,笔划平直,中学老师的评语,十分平淡,一堆字,有与没有一样。她十八岁,小一寸的照片里,她凝素得像个圣女,但世人是绝不会把一只狐狸错奉为圣女的,她天生就是一只狐狸,媚斜的眼角,精细的鼻尖,微挑的唇线,小而尖的下巴,即使她静止屏息,还是有隐隐的邪气缭绕不散,还是有冉冉的风情悄悄盛开。

  深夜里张驰竟然打了个哆嗦。

  只原天下太平,即使闻到惘惘的危险,仍然这样心寸侥幸。

  可想不到开学的第八天,花雪就惹事。不过是参加学通社,稿件评比她是录取名单第二,面试的时候,不知何故没通过,她一气之下,出去抓了块石头,抬手就把人家的窗玻璃砸了。

  张驰去学生科领人,不顺利,花雪死不肯认错,抱着手臂,倚着墙,眼睛斜着看灯管。科长说不写检讨就别走,就这样耗着,到了下午七点。然后科长说回去吃饭,办公室剩下他们两个。

  张驰叹了口气,拉了张椅子过来,“你坐一会吧。”

  花雪想了想,有点摇晃地坐下,宽大T恤掩不住她婀娜的姿态,而她极力对抗的眼神,也好像支持不住了。

  张驰伏在桌上代她写一份检讨,这种东西,他平生还真是第一次写,但是只要语气谦恭,态度诚恳,细节摸棱两可,整体痛改前非也就差不多了。

  有意的,他模仿她的笔迹,小小的,平直的笔划,他在包庇、窝藏、协同犯罪,他无声地笑笑。

  带花雪出来时,星星满天,她踟躇地跟在后面,欲行欲留。

  饭堂早就打烊了,张驰自然地说,“去我宿舍吃碗面条吧。”

  张驰的宿舍在校园里一个老院子里,一排红瓦平房,院子里光秃秃的,什么也没种。

  简陋的单身宿舍,简单的荷包蛋面,花雪抱着碗就吃,滚热的汤水烫着她的嘴,她不时吹着气,呲牙咧嘴地,小小的狐狸,其实她还是个孩子。

  张驰不再看她,背了身备课。

  一大碗面吃的精光,她自觉地洗干净碗筷,水声停止,她的脚步细碎过来,终于说了一句话,“张老师,我吃饱了,是不是还得回学生科罚站?”

  “不用了,你回宿舍吧。”张驰头也不回。

  “可是我还没有写检讨,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

  “你不是死不认错吗?”张驰写着教案。

  “我哪里有错?我一进去还没说两句话,他们就说我不行,还没出门,就有人说我像妖精,长得不正路!”花雪的气又上来了。

  “所以你就砸人家的玻璃?”张驰没停笔。

  “我长什么样关他们屁事!”

  “人家怎么说又关你什么事呢,这世界多少玻璃,你砸得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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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16:55 | 显示全部楼层
“凭什么全世界的人一看见我就说我是坏女人,我干什么坏事了!”花雪带着哭腔喊。
  
  张驰停下,回过头,看着她,说,“你是个好孩子,我相信。”说罢仍转过身备课,“回去吧,回去看看书。”

  花雪怔了许久,小声说,“老师,我走了。”细碎的脚步声到了门边,“吱呀”一声掩好门,远去了。

  张驰扔了笔,长舒了口气。

  其实除了那张脸,花雪算是个好学生。她勤快、认真、好学。只是有时太过刻意的抑制自己,比如,上课老师提问,她明明知道答案,却从不举手,非到了老师从头到尾地一各个问,指到她头上,她才肯说,她以为这是低调,但很多女同学却说她装蒜。周末的舞会,别的女生极尽装扮,花枝招展,她还是一件大T恤,蓬头短发,缩在蚊帐里做功课,不想招惹是非,却偏偏引来院里最惹眼的男生排着队在楼下高喊她的名字。渐渐地她也明白,想获取女生的友谊是个奢望,只要能相安无事就好,她也便习惯了独来独往的日子,习惯了女人对她有意避开的冷淡眼神,男人不敢直视的炽热目光。

  只要平平安安,快点毕业,有个体面的工作,自己可以赚钱攒钱,实现一个梦想。花雪的愿望是别人猜测不到的简单。

  转眼冬天就来了,黄昏下了场薄雪,天更是黑得凄惶。张驰早早的上了床,盖了张毛毯看书。
  
  十二点左右,他听到有人细细碎碎地敲门。

  夜半的敲门总是让人不安的,他厉声:“谁?”

  门外浓浓低低的鼻音,“老师,是我。”

  花雪?!

  张驰的心跳得快起来,门外,缩成一团的花雪,零下九度,她却只穿了一身厚布的花睡衣,脚上连双袜子都没有,抖得厉害,张驰连忙把她拽进来,回身抄起棉被把她重重包上。

  花雪不停地打喷嚏,小脸冻得惨白,却努力挤出一句,“对不起,老师,我借件大衣就走。”

  “发生什么事了,你得跟我说!”张驰手脚麻利地用电锅煮着姜汤。

  花雪垂着眼,她的睫毛长而微卷,美丽而凄楚。

  她努力地把眼泪咽回去,直直脖子,清了两声嗓子,“我出来上厕所,宿舍里的女生就把门锁了,我叫不开,在外面站了半小时,实在冷得没办法,只好翻墙出来找你。”

  “她们怎么可以这么干?”张驰生气地。

  “上周李夏的男朋友约过我,我当然不会理睬他,但是昨晚李夏哭了一晚上,说是分手了,她恨我吧,她们都恨我吧,何必有理由,我天生就是个坏女人,和我妈一样。”花雪讥谑地一笑,“以前是这样,想不到大学里还这样,早知道,我这么辛苦考什么?”

  张驰掀开盖子用勺子搅着姜汤,热气蒙上来,他把眼镜褪去,不懂得如何安慰她。

  “我这个人是没有希望的了,到哪都一样。”花雪整个人缩在厚厚的棉被里,但脸上的寒气却深起来。

  张驰装了碗姜汤,暖香的热气,“来,过来喝了。”

  花雪裹着被子重重叠叠地移过来,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她低下头,剪短的发,像黑软滑亮的裘。

  “我说过,你是个好孩子,我一直相信 。”张驰说,“希望是自己给的,别太在意别人。”

  花雪抬抬眼,姜辣出了眼泪,“我就知道,你这儿是最暖和的。”

  院子里有脚步声,夜归的小两口在讨论着什么,吵嚷着开琐,他们住在隔壁,墙壁薄,一举一动,声音清楚。

  张驰不由得向窗外张望了一会。

  “老师,我喝完了,真暖和,那我也就回去了。”花雪轻松地,“只好麻烦你借一件大衣给我了,你平时不怎么穿的那些,有吗?”

  “那你去哪啊,已经这么晚了。”张驰犹豫地问。

  “我想起一个师姐,是老乡,我过去找她,和她挤一晚吧。”花雪说,“哎哟,还得向你借双袜子。”

  张驰已经动手找大衣了,却还说道,“要不,你在这儿住一晚,我出去找地方。”

  “不了,要是被人看见了,我几辈子也洗不清了。”花雪不由得地笑了。

  张驰尴尬地笑了笑。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16:56 | 显示全部楼层
看见她蹑手蹑脚,迅速地消失在黑夜里的身影,张驰不止一次想叫住,“花雪,别走了。”

  寒气从门外庞然地逼进来,他徒然后悔又徒然心疼,她能去哪儿呢?漠漠的冬天,漠漠的雪野。她是一只无处藏身的小兽。

  第二天下了课,叶翠琼在办公室等张驰,她是留校的学生,系里负责女生风纪的辅导员。

  她仰着下巴笑着看他,意味深长地,直到感觉张驰看紧了她。

  “张老师,你们班的花雪,一夜没有归宿,今天早上穿着男人的衣服回来了——你怎么看?”

  张驰淡淡地,“你找她谈过吗。”

  “谈过了,就在里面,花雪,你出来一下。”叶翠琼向里间喊了一句。

  花雪已经换了衣服,眼圈乌青,故意不去看他。

  “你看,班主任都来了,你不该瞒着大家,这也是为了你好啊。”
  
  “我已经说过了,我去同乡那儿了,衣服是她哥哥的。”

  “但你又说不出是哪个同乡,你要知道,我们必须为你负责。”

  张驰平静地打断,“她昨天是去我那儿了,这衣服是我的。”

  “可是我只是借了一件衣服,不到半个小时就走了,真的!”花雪惊愕地看着他,忙大声辩道。

  叶翠琼停了一会儿,笑笑,“花雪啊,你先回去上课吧,这件事算了。”

  待到花雪走到门口,叶翠琼又有意无意地补上一句,“张老师,这事儿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看着她会意的样子,张驰有点憋气。


  不管别人怎么想,期末考试成绩出来,花雪考了年级第二。

  有人说她作弊,监考老师被她迷住,所有男生被她迷住,改卷教授被她迷住,答案被她迷住。

  张驰在路上看见她,肩膀上披着个大口袋,难得穿了件火红的滑雪衣,像个偷了粮食的火狐狸。

  一看到他,她脸上舒然笑开了,妩媚地。他要避开眼睛。

  “张老师,我们要开化妆舞会,你来吗?”花雪热切地看着他。

  “他们让我买点东西,我也有份布置会场的。”花雪喜滋滋地,“大家一起忙活,我心里特别高兴啊!”

  张驰点头,“嗯,你看,慢慢地不就好起来了吗?”

  “不知道化妆成什么好呢?我想不过来,好兴奋!”花雪正说着,一辆银灰色的沃尔沃无声息地开过来,花雪的脸色马上严峻起来。

  车窗缓缓摇落,一张保养极好的中年男人的脸诚惶诚恐地探出来,“花雪。”

  “老大爷,我说了你别来找我!”

  “我只是路过,来看看你。”男人脸红了,小声嘀咕着,“我哪有那么老,什么老大爷。”

  “看完了就走吧,啊,走吧,快走!”花雪不耐烦地挥着手,男人不情愿地开车走了。

  “是谁啊?”张驰问。

  “管他谁,反正是打坏主意的。”花雪撇撇嘴,“男人都坏透了,不过除了老师你,还有我爸爸。”

  “你爸爸——”

  “我爸爸,在阿尔及尔,也就是阿尔及利亚,北非呢!”花雪孩子似的自豪。

  “那么远啊!”

  “对啊,我爸是工程师,支援非洲的,等我毕业了,攒了钱,就去找他!”

  不断有过往的人回头猛看着花雪,她的兴致被打破了,“以后有了钱,我还要整容,整个好人的脸。”

  张驰忍不住笑了,不禁伸手摸一下她的脑袋,“好人脸?孩子话!”

  化妆舞会,本2的女生各领风骚,纯洁的白雪公主,妖艳诡异的女巫,楚楚可怜的古典仕女,热烈豪放的卡门,还有可爱的大白兔,小花猫,脸上是闪烁的面具,在闪烁的灯下忽隐忽现,哪个是花雪呢?张驰被旋转的人群围着,有点眩晕。

  但是他知道花雪是高兴的,因为终于她的女同学们肯让他一起参加化妆舞会了。

  张驰找了半天,没找到,他挤了出去,到后台上透透气,回头却见到一个大白猪落寞地坐在椅子上。

  很厚大的面罩,笨笨地,脏脏地。

  “你是谁?”张驰笑着问。

  她不出声。

  “那我就要掀开你的真面目看看了!”张驰佯装要拿掉面罩。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16:57 | 显示全部楼层
她也不挣扎,张驰轻轻掀开,丑陋面具下,那张绝美的脸,“花雪!”

  花雪的眼泪流在脸上,却悄无声息。

  “你为什么坐在这里,怎么哭了?”

  “他们让我扮成这个大肥猪,说我扮这个最好看。”花雪试着笑笑。

  “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自己,好不好?”张驰要把面罩摘下,花雪拦住他。

  “别,张老师,我,我想和他们一起玩”她的长睫毛滚下一颗泪珠。

  张驰想了想,“好,你等一会!”他回到大厅,在乱纷纷的道具箱里翻出一套大猩猩的面罩,也不嫌脏,胡乱套上,跑到花雪面前。

  “嘻,张老师。”花雪破涕而笑。

  “看我比你更丑,你肯跟我跳舞吗?”张驰笑问。

  在缤纷的人群里,在狂欢的人群里,灰扑扑的大猩猩牵着灰扑扑的大白猪疯狂起舞,谁知道面具下面是谁,只管随意地任性地蹦跳扭摆,张驰很少这么活泼,他拉着花雪,一曲又一曲地旋转,注定无法轻松的旋转,张驰想像自己带着她飞,注定飞不起来,笨重的面罩啊!他只听得花雪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她的笑声,是有韵律节拍地,每一声,都撞中他的心,有的轻,有的重。

  也许这是花雪短暂的大学生涯中,笑的最多的一天。

  放假了,空寂的校园。

  系主任关永亮让张驰参加一个研讨会,在哈尔滨。

  关主任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胖子,眼睛生得不好,太小不算,而且是小三角,又喜欢高一阵低一阵的干笑,笑的时候,看不见眼睛,却感到有细密的精光天罗地网地撒来。

  “这是个机会,你今年不是想破格晋副高吗?我关某人是爱才心切的呀!”关主任用肥短的手指敲着茶几,嘿嘿地笑几声,忽又撑大两粒小眼珠,盯住张驰,“你们班那个花雪,怎么样?”

  “什么?哦,她成绩还可以。”

  关主任撇着嘴摇摇头,“是个尤物啊,搞不好就是祸水,我会看相,那是千古一见的相啊,风骚到骨子里,妲己,赵飞燕,潘金莲——”
张驰的脸色明显不悦。

  关主任干笑着打住话头,“嘿嘿,我只是想说,你作为班主任责任重大。嗯那个研讨会,你回来再做个选题,我们开学报上去。”

  哈尔滨,张驰的心飞远了,离花雪住的城市只有一百多公里。

  开完会,张驰去了花雪的城市。

  顺便做个家访,反正是顺路,他这样给理由自己。

  塞北的深冬,快过年了,天气晴好,到处银装素裹,厚厚实实,是江北那可怜的薄雪所无法相比的。连空气都是最冰爽的,他喜欢这儿,还打算着,住个两天,就算了解一下北方人民的风土人情。

  下了火车,他又乘了半小时出租,在街口问了几个人,不果。只好打电话给花雪。

  “谁?!”是花雪的声音,不过真冲得可以。

  “我是张驰,在你家街口,是不是要撵我回去?”

  电话传来高分贝的尖叫,“你等等,你等等,我就来,站着别动,千万别动!”

  他看到花雪奔跑而来,果绿色的长大衣,来不及系扣子,一条白色的围巾随意地搭在颈上,大冷的天,头上也不戴顶帽子,脸颊红润可爱,眼睛里似乎盛不下这许多喜气。

  他真想张开手臂把她迎进怀里。

  “张老师,我太想不到了,我做梦都想不到你会来!”她喘着气,高兴的不知说什么好。

  “我只是开会路过。”张驰不自在起来。

  两个人在街上说着话,远处摇晃着走近一个粗汉,瞅瞅张驰,又瞅瞅花雪,诞笑着说:“哎呀哎呀,你妈不是说你不卖吗,咋地今儿改主意了,那咱是不得挂个号啊!”

  “你给我滚!你奶奶才去卖!”花雪气得眼睛喷火,从地上狠抓一把雪打过去,张驰拽住她,粗汉闪躲着乱骂着逃了。

  张驰的心也好像被这把雪打中了。

  花雪回头急着看他的反应,“你一定嫌弃我了。”

  “没有。”

  “你一定看不起我了。”

  “没有。”

  “真的吗?”她弯下腰小心查看他的表情,他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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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16:5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就知道你会明白,我就不带你去我家了,我妈——我不想说。”花雪闭紧嘴,又忽然想到什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玩,那有全世界最好的雪。”

  所谓全世界最好的雪,只是一个寂寞的小公园,有一架生锈的秋千,铺着一层雪尘的木椅前,正对着一片平整的雪地,因为人迹罕至,所以这雪,很白,很细,完好无暇。

  “爸爸小时候带我来玩,荡秋千,荡得老高,吓得我哭了!”花雪指指点点。“还做了个大雪人,用胡萝卜做鼻子,一个冬天都不会化掉呢,只有我爸会做!”

  “他为什么去了阿尔及利亚?回来过吗?”张驰问。

  花雪掉了头,抓住秋千的铁链,有“呀”的一声放手,“差点粘掉一层皮!”

  她揉搓了半天,才说,“爸爸为什么去,我也不知道,妈妈什么也不告诉我,还说他死了,是一个叔叔说在阿尔及利亚见过他,爸爸是做工程的,去那修铁路吧。我会去找他的,爸爸对我好,我记得。”

  “我爸长得好帅。”花雪从口袋里掏出钱包,看着夹层的相片。

  张驰凑过去看 ,“这不是刘德华吗?”

  “谁让刘德华长的像我爸,我爸比他还是帅!”花雪任性的龇龇牙。

  张驰只得摇头。

  她累了,蹲下来,拾起一根树枝,“张老师,快来看阿尔及尔的房子!”

  张驰笑着说:“你又有什么新花样?”

  “喏,这是他们的清真寺,这是他们的别墅,阿尔人最喜欢白色了!”花雪用树枝在平整的雪地上画出一幢一幢的房子,“爸爸在哪间房子
里呢?你猜猜?”

  张驰不知怎的有点难受。

  “这一间!”她自言自语,“靠海边的,还养着骆驼,只要别养个阿拉伯女人啊,爸爸,也真难说呢!”

  “不玩这个,咱们玩卖豆腐吧!”花雪又兴致勃勃地提议,她又移到另一片雪地,“你买几块豆腐?”

  张驰笑道,“两块。”

  “好咧!”花雪用细细的树枝划出板正洁白的两块豆腐,“拿走吧,嘻嘻。”

  张驰也笑了,“你瞧,这雪地都被你弄脏了。”

  “哪有不被弄脏的雪啊,迟早的事。”花雪懒懒地应道,又妩媚地一笑,“就算没人碰它,春天来了,雪化了,脏得更惨!走吧,我带你吃好东西去。”

  “吃完饭,我就得走了,还得赶回学校报告课题——”张驰期期艾艾地,生怕她看出什么,虽然他自认没有什么。

  “好。”花雪却答应得爽脆,反而叫他有点讪讪。

  转眼就开雪了,张驰很忙,申报职称的材料表格繁琐,他几乎每天都耗在上面。

  花雪早上来了,穿着合身的嫩黄色的春装,头发长了,弯曲着一绺依在额前,分外娇俏,她也开始不动声色地打扮自己了,所有的绽放,自

  然是为了某个人。

  “我带了些榛子和松子给你,特产,上次你来去匆匆地,什么也没带上。”花雪嫣然道。

  “这么客气,谢谢你了。”张驰也打开糖果盒子,“我们老家是农村,只有这红泥花生,尝尝吧。”

  花雪笑着拈点一颗,正想剥掉壳,只听门一响,叶翠琼也笑着进来了。

  “呵,我倒情愿做班主任,学生多孝敬,不像辅导员,到处惹人嫌!”

  花雪叫了声“叶老师”,张驰也把盒子递上,“难得你不嫌弃,大驾光临寒舍。”

  “今年晋上了副高,你就能搬新楼了。咦,这里面是松子吗,我最爱吃了!”叶翠琼眼尖,看见了桌上花雪拿来的口袋。

  “喜欢就全拿去吧,我不爱吃零食。”张驰大方地。

  “说真的哟!”叶翠琼夸张地抱起那口袋,不经意触到花雪狠勾勾的眼,又讪笑着放下,“我哪吃得完。”

  “老师,我先走了。”花雪面无表情地推门出去,张驰低头干笑了两声。

  春夜迟迟,空气里有氤氲的香气,蠢蠢欲动的香气。

  张驰从大堆的材料表格中挣出头来,信步走出门,却见竹篱笆外有个细巧的身影来回地梭寻,又好似有细吸的歌声时断时续。

  他辨认了一会,叫了声,“花雪,你在那儿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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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16:58 | 显示全部楼层
花雪精美的脸惊惶地从黑暗中闪出来,“张老师,我吵着你了吗?”

  张弛无可奈何,“你没吵着我,你吓着我了,你在那里逛来逛去,像个幽灵。”

  “嘻嘻。”花雪龇着细白的牙齿笑了,“我呆在那儿好安心。”

  “啊?”张驰不解。

  “离你近啊,看见你在窗户上的影子!”花雪率真地说。

  张驰的脸红了,好在是夜里,只有自己知道。

  “张老师,我有个问题,怎样成为你的同事呢?”

  “这个,要好好学习,争取留校,或者考研,怎么你喜欢做老师?”张驰不解。

  “不是喜欢做老师,但是只有做了你的同事才可以去喜欢你啊!”花雪脱口而出。

  张驰不禁退了一步,半天反应不过来,脸又涨个通红。

  花雪上前一步,勇敢地望着他,眼睛里,绵绵的情意就快斜斜地漫溢出来。

  “我可以喜欢你吗,老师。”

  张驰不敢看她,真的不敢,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连只蚂蚁也打不过,一颗心软绵绵地,晕乎乎地,呼吸也要牵动全身力量。

  好久好久,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但还算清晰。

  “不行,花雪,对不起。”

  花雪又冲上一步,焦灼地问,“为什么?”

  他要倒下去了,却咬着牙关死撑,轻轻地说,“我养不起你。”

  “我很节省的,我不乱花钱,我也不挑吃,我什么都会干,煤气瓶也扛得住!”花雪一气说着。

  “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讨厌我?”

  “不不,我绝不讨厌你。”

  “嫌弃我?看不起我?”

  “没有,绝对没有,我说过,你是好孩子!”张驰的心乱得不可开交。

  “那就是你不敢!”花雪悲伤地喊着,泪珠在双眼里翻滚,更添迷离的美。

  她后退着,后退着,茫然间碰到了院子的篱笆,便愤然地转过身,拼命地朝篱笆乱踢几脚,犹不甘心,回头哑着嗓子大喊:“骗人!都是骗人的!”

  她扭头跑了,越来越远。

  张驰颓然跌坐在地上。


  桃花落,栀子花开,夏天来了。

  张驰和叶翠琼五一节就要登记结婚了,快是快点,但正如同学们侃笑他一样,“你都30岁了,你以为你还年轻?”

  叶翠琼的父亲是大学里的宣传部长,住在学校,现在张驰晚上有时就去她家吃饭,从宿舍到专家楼,要走一段长长的路,路边长满了柳树,牵肠挂肚地萦萦绕绕。

  他不讨厌叶翠琼,这样便是可以结婚的条件。

  只是花雪绝不会想到,是她促成了张驰和叶翠琼的姻缘。

  叶翠琼一次次心急火燎地来找张驰。“花雪怎么把头发全染红了,还文身!”

  “花雪穿透视装上课,被老师撵出去了。”

  “又打架了,我们系的男生,为了花雪呗!”

  “花雪晚上不回来过夜,校外的男朋友交得太复杂了。”

  “她这样下去就完了!”

  好多次,在这条长长的路上,他们谈的叹的忧的急的,都是花雪。

  那次张驰特意在女生宿舍传达室等她,12点半,一部音响开得震天的小车才搭着花雪回来。

  她款款摆摆地下车,尖尖的鞋子,极短的刚好裹住臀部的血红裙子,双腿修长丰美的让人惊心,上身是简单的紧身黑衣,出彩的是后面,几乎裸露了整个背部,白皙的滑腻的背部。

  她的红头发像丛烈焰,唇却涂成银灰色,双眼轻佻地媚斜着,睨向张驰。

  “老师啊,你也等我吗?有什么节目?”

  张驰黑着脸,“你进来坐下。”

  花雪回身用食指轻弹了个飞吻给小车里面目模糊的人,“回吧!哦。”

  传达室的昏黄的灯下,花雪斜着身子坐了一点椅子,翘起大腿,裙子便退到了看见了内裤的颜色,她翻着五指看指甲上的印花,漫不经心地,“干嘛啊?”

  张驰忍着气,“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狐狸精。”花雪飞快地答道,“我本来就是狐狸精,你们不都是希望我是狐狸精吗?”

  她媚媚地抬起眼,勾勾地看着张驰“我做个搔首弄姿你看,瞧,得心应手,我天生就是勾引男人的人,以前还装什么好孩子,大白猪的,多蠢啊,狐狸装好孩子,笑死!”她夸张地笑一阵,见张驰木然的脸,止住,用脚尖踢踢他的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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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16:59 | 显示全部楼层
“想入非非了,找我,后悔了?”

  张驰忍不住狠狠地推了一把她的头,“我真是看错了你!随便你怎么死吧!”

  花雪抱住头起身要走,抬眼凄然一笑,张驰的心又疼起来,“你得爱护自己!”

  花雪跑了进去。

  

  “就先登记,婚礼以后再办行吗,要知道,这次进修机会太难得了。”叶翠琼走进会议室,把资料递给张驰看。

  “行啊,你放心去吧。”张驰说。

  “你同意真太好了,那么我下周就要去报名,得去个三五天的。”叶翠琼看还没别人来,又悄悄说,“别想我才好。”

  张驰笑了。

  党委书记李昆玉急匆匆地冲进会议室,后面跟着副书记,政教主任,脸色严峻。

  “你们都在,好,出大问题了!”

  “怎么了,开什么会这么急?”叶翠琼问。

  “你们班的花雪!”李昆玉指着张驰,“闯大漏子!”

  张驰紧张起来。

  “你说,什么学生敢这么大胆,勾引系主任不遂,竟敢殴打师长,反了,反了!”

  李昆玉喃喃自语。

  政教主任接道,“我就知道迟早出事,这个学生不正路,一眼看去就是!”

  这时,系主任关永亮行动艰难一脸沉痛地挪了进来,政教主任想去搀扶,被他摆摆手拒绝了。

  “我沉痛啊,一世的清名,被一个烟视媚行的女学生毁了!”关主任坐下,痛陈始末,“我给他们开了门课,期中测试那个花雪考得极差,我给她不及格,正告她不认真学习,就准备补考,补考一门,就没有学位。谁知道她胆子这么大,以求教为名,上门色诱,好以此挟制,我坚拒,呜呼,竟遭她恼羞成怒暴打,可怜我老迈之身,何等的羞辱不算,而且事情传扬出去,好事者必多猜疑,以为我欲行不义,啊啊,我有何面目再见各位?!”

  说到此,他竟掩面流涕,脸上的肥肉扭挤的不像话,众人围上去,纷纷痛斥花雪,支持关主任。

  张驰冷笑道,“你信吗?”叶翠琼赶紧使劲推推他,低声说,“你的职称在他手里呢!”

  紧急会议的主题无非是严肃学纪,剿灭毒草,历数种种劣迹之后,李昆玉决定打报告上去开除花雪,以清除害群之马,清正学风,树立某某系的健康形象。

  叶翠琼紧紧抓住张驰的手,张驰挣了几挣,终于低下头去。

  “张老师,你有话说吗。”

  张驰摇摇头。

  

  花雪还来上课,她手臂支在阳台上,眯缝着眼看下面。

  张驰走到她身边。

  “老师,你是来告诉我,我就要滚蛋了是吗?”

  “我知道他说的不是真的。”

  花雪点点下巴,半笑着,“我就知道就算全世界都不要我,你还站在我这边。”

  张驰不敢看她,花雪,你怎会想到,连我也不在你那边了。

  “你知道我怎么收拾他?”花雪问。

  “怎么收拾?”

  “老色鬼,平常一本正经,一肚子坏水,关了门就动手动脚,我最恨这种人!”花雪恶作剧地说,“我就叫他先脱裤子,然后这样——”

  她做了个狠狠踢脚的动作,“一脚踢中他下面,嘻嘻,估计他被我踢废了!看他还敢打坏主意吧!”

  张驰又好笑又痛快又悲哀,心里打翻了五味瓶。

  “你打算怎么办,以后,不能在学校里念书——”

  “该怎样就怎样吧,反正,我要去阿尔及利亚找爸爸,一定要找!老大爷肯带我去。”花雪回眸看看张驰,“你会想念我吗?”

  张驰笑笑,有点涩,点点头。

  “我不会这样离开你的!”花雪忽然诡异的一笑,轻飘地走了。


  月亮很好的晚上,开着窗,月光洒在桌上。

  张驰躺在床上看一本书,头疼,他把书盖在脸上,像个死人。

  窗外有细碎的声响,听得“嘻”的一声笑,起身看时,花雪已经推门进来。她穿着一袭白裙子,无袖,心字开领,头发又变成了黑色。“你没锁门,好在我不是小偷。”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张驰的心跳又快了起来。

  花雪从容地锁上门,抬手把灯关了“怕别人看见,这样行吗?”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17:00 | 显示全部楼层
只剩下银白的月光,屋子里半明半暗,她也半明半暗,美丽得让人惊悚。

  “放过我吧,花雪。”张驰闭上眼睛。

  “怎么放过?”

  “五一节我就结婚了,我配不上你。”

  “我知道,你的未婚妻已经暗示所有的女生送礼物了。”

  他感到温热腻香的身体步步靠近,花雪轻轻地用双手扶正他的眼镜,吹气如兰般,“张驰,你好好看看我吧,行吗?”

  张驰慢慢睁开眼睛,第一次,他敢这么近这么真这么大胆地看她,便猝不及防地失足跌入她深窈媚斜的眼神,那是潋滟的波光,那是喷吐的火焰,那是蹦跃的星,那是流闪的钻,他毫无抵抗之力,只想把她抱紧,再抱紧,紧到身体里面,把她揉碎,揉碎到只有掌中一攥。

  月光如雪,她的脸色莹润,水一般荡漾的眼神,仰在床上轻声道,“你看我这里,长得可好了,你看。”

  那是她的腰肢,纤细平滑的一握,小小圆圆的脐,像一朵梅花。

  她紧紧地箍住张驰,牙齿试着咬向他的肩膀,又不舍得,只轻轻含着,发出含混地快乐地叫喊。

  张驰的汗水滴落手臂,她舔在唇里,笑着,又无声地哭。

  他们疲惫地躺倒在床上。

  “这是我的第一次呢,连你也想不到吧。”花雪的肌肤凉凉爽爽的。“我全部的好东西,都愿意留给你。”

  张驰的手温柔地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头发,感动地说,“我的傻孩子。”

  “再说一遍,你说我是——你的?”花雪翻过身来。

  “你是我的。”

  “你也是我的,嘻。”花雪深深地伏在他怀里,像个疲懒的婴儿。

  就这么紧紧相依,假如一夜如一世般长,又或者一世如一夜般短。

  良久。花雪说:

  “我饿了。”

  “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我最想吃你做的面条,荷包蛋。”

  “你等着。”张驰穿了衣服,钻进厨房忙了起来。

  面好了,热气腾腾地端出来,房间里已经空空无一人,床上只有空落的月光。

  他慌忙开了灯,压低声音叫,“花雪,花雪。”

  静寂的夜,静寂的月光,好像她根本没来过,如果不是散落的床单,如果不是床单上那一点殷红的血迹。

  花雪走得干干净净。

  五月二十一日下午,张驰在日历上小心地写了个“45”,花雪离开这儿的第四十五天,他登记结婚的第二十一天。

  她一点消息也不给他,让他在四十五个夜里,夜夜辗转,夜夜憔悴,瘦了八斤多,整个人,魂不守舍,如一空城。

  叶翠琼从身后环住他的肩膀,“上课去吧,晚上妈妈要你过去吃饭,记得刮刮胡子再去!”

  “哦!”张驰木木答道,叶翠琼笑着出了门。

  他的手机响了,不知为何他突然紧张的厉害。

  “你好,我是张驰。”

  对方不答话。

  “请问是哪位?”

  “嘻。”花雪!

  “花雪,你是花雪,你在哪里。告诉我你在哪里?”张驰乍惊乍喜。

  “我在阿尔及尔,刚起床,看见地中海,真蓝。”花雪轻松地说。

  “你真的在阿尔及利亚?”

  “又怎么样,想把我捉回去吗?”

  “啊——啊,你那几点了?”

  “早上,快八点了。”

  “你看,我这儿已经是下午了,我哪能捉住你呀?”

  “我找到爸爸了,找了一个月,从中建一局找到八局,总算找到了!”

  “真好,你见过他了?”

  “今晚约好去看他,我一晚上都睡不着,太激动了,还是忍不住打电话给你。”

  “我一直等你的消息,花雪。”张驰抑制不住,声音有点变调。

  “你想我吗?”

  “是。”张驰的眼睛潮湿了,“好想。”

  “你已经登记了。”

  “是,对不起,花雪,我什么也不能给你。”

  “你给了。”

  “什么?”

  “你给了我最想要的。”

  “啊?”

  “我想要个你的孩子,一辈子跟着我。”

  “什么?!”张驰惊愕得不知说什么。

  “是个好消息,昨天去检查,我有了孩子,嘻嘻,是你的。”花雪高兴地,又说,“但他要管别人叫爸爸。”

  “花雪,你何时回来,花雪?喂喂——花雪?”

  那边沉默了片刻,只听得幽幽低低的一句,“我也好想你啊。”就挂断了。

  张驰急忙再拨过去,打不通,再没有打通。

  他焦躁地摔了手机,像头困兽。

  又是一夜无眠,下半夜,月光又照了一窗。

  他闭上眼,恍恍惚惚睡着,忽然,他听见窗外有人“嘻”地一声,真真切切地。恍如花雪菀而一笑。张驰一骨碌爬起来,鞋也不穿,追了出
去。

  什么也没有,窗外干干净净,院子干干净净,门好好拴着。只有月光,满地,如雪。

  他惘然伫在那里。

  此刻,凌晨两点五十分。

  

  

  后记

  (新华社阿尔及尔 5月22日讯)当地时间21日晚上7点45分左右(北京时间22日凌晨2点45分),阿尔及利亚首都阿尔及尔附近地区发生强烈地震,地震强度为里氏6.7 级左右,属于“强破坏力灾难”,这是该国近几年来最为强烈的地震,目前至少已经造成250人死亡,另有1700人受伤。

  (又讯)地震发生时,中建公司八局驻阿尔及尔员工的一座6层宿舍楼倒塌,当场11人受伤,其中2人因伤势过重死亡。另有7人被埋在瓦砾中,其中6人死亡。到目前位置,在阿尔及利亚工作的7000多名中国工程技术人员中没有发现其他员工伤亡。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17:21 | 显示全部楼层
很久以前听过的一个故事,很是喜欢,其实原来有时候,美丽也是一种错误!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9-3-18 20:21 | 显示全部楼层
没人喜欢这个故事吗?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发表于 2009-3-19 11:54 | 显示全部楼层
美丽也是可悲得  葬送在一个世俗男子的手里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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