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十日谈——云南印象（转贴）

雪花漫天

作者：韦小宝




时间：2006年1月29日（初一）——2006年2月7日（初十）
路线：北京——昆明——大理——保山——隆阳——保山——腾冲——和顺——保山——瑞丽——保山——昆明——北京



引子

日军铁蹄蹂躏的日子，是云南滇西溅血的岁月。
日军的残暴，致使滇西这个神奇而美丽的地方、丰饶而温殉的土地、勤勉而淳厚的人文，遭受了有史以来最惨烈的涂炭。
2004年5月11日，是中国远征军向怒江以西日军全线反攻的60周年纪念日。
滇西抗战的胜利，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重要的组成部分。
滇西抗战的胜利，是近百年来中国抵御外辱，取得彻底将入侵者赶出国门的首次胜利。
翻开这一辉煌篇章，数万中国远征军将士喋血疆场，数万民工献身抗战，我们为他们的壮烈和英勇心怀敬意。

——云南保山市文史资料之滇西抗战专辑



一、流浪

关于出行，走了也就走了，人们兜里的银子不花在这儿，也会花在别处。踏上旅途行走在他乡，每一刻都隐含着扑朔迷离，这种事情复杂也简单，我就这样复杂也简单的背上行囊，想以游荡为主，以放浪为行。

初一飞往昆明，在长达四个半小时的时间里，飞行距离为2200公里，空中飞行时间仅为两小时三十分钟。节日期间出行的人们悠闲自得其乐，有人看书，有人沉睡，有人握着手呢喃，也有人被云层宛如丰硕盈厚的棉花，又如碧波荡漾的深海吸引着，阳光明艳四溢，一派夺人魂魄的美景，无不令人意乱情迷，我时而张望，时而潦草的涂抹，任自己天马行空。

傍晚时分，飞机徐徐降落，没有急急加入紧密的人群，而是最后一个下的飞机，看着候机楼地勤人员包围着游客，兜售着旅游线路和酒店，饶有兴趣地听了几耳朵，知道机场离市区很近，便打了一辆的士，车子缓缓进入车流，载着我漫无目的的四处浏览。

昆明的街道市景和北京无二，太熟悉不看也罢。告别司机，我在街道小巷中穿梭，去了小吃街，逛了酒吧一条街，有乐队演出的酒吧很少，和北京不能比。人们在透明的大玻璃酒吧里三五成群地喝酒打牌，几家音像店看了看，没买什么东西。行李不多，但长时间行走，还是感到累赘，于是决定夜宿桑拿浴所，在哪儿，比住酒店有意思，还可以好好按摩体验一番。

出行的人尝试见未曾见，闻未曾闻，这样的一个愿望也是很惬意。在大理开往保山的大巴，人不多，车子和车上的人蛇行盘亘在崇山峻岭中，满眼都是山，以及镶嵌在青山之中一座座青瓦白墙的民居，委实羡煞人眼；偶见一缕缕炊烟，想沿线的普通百姓，也许他们正沉浸在朴素浪漫的自然生活里。我曾一度维护着自己的陌生感，期望用陌生感来发觉新鲜的东西。终于，我来了，敞开了心扉，带着虔诚和我的天真，向这片有着丰功伟绩，及动人故事的土地，表露长久以来的仰慕之情。



二、相聚在金水阁

这两年，因由互助活动，云南于我们不在是某个省份那么简单，未曾谋面，但曾经和现在发生在那里的人和事总能格外地引起关注。这次出行，没有事先通知什么人，是不想过份打扰，也是想更自由随意些。

走近同样互助了100位抗日老兵著名的金水阁酒店，这里鸟语花香，一派古风古韵，前来迎接的杨老板个子高而清瘦，比想象中更见风度，除了各种应酬中无法回避的烟酒，略微给他的面色带来淡淡的印记外，他的言谈举止，让人想起“古代乡绅”的摸样与风骨。寒暄后得知：新近加入互助活动的中兴公司也到了保山，他们一行25人利用春节假期，探望受助老兵并派发半年的互助款。很巧合的，参与活动三个兄弟单位的人聚合在此，只缺深圳民先网的朋友，可谓大会师了。杨老板为我们安排了两个单间，下午云南德宏洲的捐款人虎虎赶过来，他和捐款人舍利子备有两箱衣服，想在探望部分老兵的时候带给老人。

初听虎虎的电话，颇感意外：好浑厚磁性的声音。不由得猜想，本人将是怎样的呢？见到本人果然一表人才，简单的装束，干净利索，头发不很茂密，看来工作是比较费脑子的那种。在老家探望父母的李老师，并没有被我们的突袭搞得不知所措，初一哪天，当获知我的出行，一路之上电话和建议不断，搞得很像我老爸一样的为我担心。这不，抵达保山，他立刻告之曾在史志办工作现在政协工作的沙老师，在他赶回来之前由沙老师安排接待我们。

沙老师和二姐接我们家中小坐，盛情的邀请我们与其家人亲人们共进晚餐。坦白说，我不很喜好也不擅长酒桌间的推杯换盏，每当这个时候，我只会闷头吃，别人给我夹菜，我道谢，别人给我倒饮料，我道谢。还是虎虎提醒我：是不是应该举杯说点什么，我才慌忙站起身来，结巴地说着感谢的话，脸也开始泛红。这个时候不由人想起了京酒同志，这种场合于他在合适不过，这个活动对外宣传负责人04年曾来过一次，拍摄102位老兵的影像资料，简直把当地人忽悠痴迷了。如今我只能庆幸身边还有虎虎，虎虎是云南人的身份吸引了大家。

晚上几路朋友，来自不同地方，却因共同的善举相聚在著名的史迪威酒吧，交谈甚为欢颜。我们的虎虎也非常之快乐，说比起在家说那些重复多年的话不知要开心有趣多少倍，因为他见到了很多有特色鲜活的人，也因为即将开始的老兵探访之旅。



三、他乡有亲人

在大理开往保山的大巴上，邻座是一位工作在大理，家住保山的护士，也许我的装束或口音引她好奇，问我到保山干什么？我说：探亲啊，保山有亲人呢。这样的回答自然而然也贴切。这两年随着互助活动的深入，越来越多的同道中人，不仅挂念着受助老兵，为老人的健康祈福，也尽心尽力的为活动的开展延伸做着无私的奉献，日久天长，怎么不生出亲人般的情感来呢。

我的云南行，一路之上不断地收到朋友们的关切与问询，像方军老师、甲壳虫、南国冰心、寂静的声音、慕容秋水、京酒、长风、虎虎等。探访受时间及山高路远的局限共见到了11位老兵，根据拮据的不同程度，按300元、200元、100元三个档，分发了慰问金和衣服，同时带去了大家的问候和敬意。我的摄像机记录着点滴，也直截了当地询问了互助款领取的情况，考察活动所募集的善款是否诚信有效的送达到受助人手中，有些许听力的老人一般能亲口答复，没有听力的其家人证明：北京互助抗日老兵活动每月的50元互助款，一年四次分发，每次150元。都有领取。

此次春节慰问一共派发金额：2100元正。他们分别是：

1月31日（初三）隆阳区三位老兵——顾文林（200元）、杨盈光（100元）、林聪（100元）；
2月01日（初四）在保山市及隆阳区四位老兵——熊世超（300元）、郑海彬（200元）、李儒（200元）、张元称（200元）；
2月02日（初五）在去腾冲县路上两位老兵——范如何（200元）、刘风蒋（100元）；
2月03日（初六）腾冲县两位老兵——郭自益（300元）、李华生（200元）。
2月04日（初七）返回保山市


1、子女或亲属孝敬，家庭祥和的

    a，现由航空母舰认捐的张元称老兵，1939年从军，编入54军炮兵营，参加过攻克高黎贡山战斗和收复腾冲的战斗。一生未婚，单独吃住，由侄孙等负责提供粮食，没有固定收入。张元称老兵所居住的独院和侄女家庭院相连，中间隔着一道门，老人平时爱呆在自个的院落。小院前种满了蔬菜，院子及一间房虽然老旧，但还干净，用品也比较周全。我们的到访，让一家人很开心，觉着这时代真是不同以往。这家荡漾着一种很祥和的气氛，落座一小时，看到老人平和的生活，心理塌实了许多。真希望所有的老兵都能达到或者接近于张元称老兵的晚年生活，这样的话，所有关注老兵的人们该多么高兴和放心。

    b，现由洋和尚认捐的李儒老兵，原籍四川自贡，1941年从军编入71军，参加过松山战斗和收复龙陵的战斗，战斗中右脚负伤，后编入36师。老人刚刚得了脑溢血，出院不久，一般这种病即便出院，有的人不是手就是腿会失去知觉行动不便，但老人康复得不错。我们进去的时候，他正在耀眼的阳光下躺椅之上晒着太阳，见我们，儿媳妇沏茶又削果，说老人的病愈，都说是上天的保佑。这一院子住有三、四户人家，老人的房子是68年盖的，比较陈旧，一家人的生活艰难，这样的情况下，老人还能得到好的护理真让人感到欣慰，迎送我们出去的时候，我看见儿媳妇眼里含着泪水。

    c，现由名片儿认捐的郭自益老兵，居住在腾冲县老城区的一条街，这位左腿高位截瘫的老兵，曾考入远征军大理干部训练团，后分配到滇康缅游击二区司令部任中尉，多次深入敌后收集情报，参加过滇北游击队。老人左腿的高位截瘫并不是抗日时期造成的，而是日后的一次事故中。当前，老人以刻图章为生，一家六口人居住的房子建造在过道中，女儿在疑是厨房又是储物间中劳作着，瓶瓶罐罐充斥着极窄而小的空间，一个人在，第二个人很难进去。我略看了一下，拍了一些照片，无法想象老人是如何拖着一条腿，天天爬到阁楼上睡觉。这一家穷困无疑，这样的家境，居然收养了许多的流浪猫狗，我问这是谁的？老人的女儿欢快地答：我的呀。老人的老伴儿也说着，只听郭自益老人说：别听她的，她疯了。我哈哈笑，这家人即便生活十分艰难，却没有因现实的周遭忘掉活着的欢乐。老人的女儿拿出一把香蕉和一袋糖，不忍看她眼里的目光，揣了两把，老人的女儿立刻快活起来，这真是奇妙的一家人。


2、子女或亲属不孝敬，令人遗憾和担忧的

    郑海彬老兵，每月的互助款来自“金水阁”的互助。老人居住在女儿的家，房子坐落在保山市区中的一幢小洋楼。进入庭院，一条狗狂犬着，老人不在，他的女儿和孩子去外边找寻。李老师说：“老人不爱回家，一天到晚在菜市场，我买菜的时候时还能见到他。”我审视着豪宅，想老人的子女如此这般殷实，又怎会进入金水阁受助名单呢？李老师说：“这个老兵原服役在美国飞虎队，还能说些外语。”一段时间后，一位衣裳褴褛的老人进入视线，一双大而破烂的鞋咣里咣当，手里一根拐杖，脚步蹒跚——这哪里是居住在洋楼豪宅里的人？！我迎上前搀扶，心也暗暗酸楚。听老人讲述时，我使用了更多敬语，说了更多感谢的话。一方面老人曾经的付出和贡献，值得晚辈的我如此称道和敬重，一方面我也希望老人的女儿看到：他父亲的晚年生活是否安详，这件事牵动着许多年轻人的心。陌生人尚如此，为人儿女又当如何？我的这点心思，也不知道她是否有所领悟。老人一高一低的到自己的房，给我们拿政府发的滇西抗战胜利60周年纪念章。我跟了去，老人的房有一张床，被褥破旧，其他地方堆砌着各式破烂老旧的物件，这分明是个储藏室。告别时，我对他女儿说：麻烦你费心多照顾老人，他是你的父亲也是民族英雄，拜托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