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知道你们有奸情（继续更新中）

为爱而活 · 发表于 2009-3-13 18:30

本帖最后由为爱而活于 2009-3-13 18:55 编辑

（第一章）
这话是别人骂俺的。
　　　　不，是骂两个人的。
　　　　
　　　　奸，女人干。奸情，离开女人啥都干不了……的情。
　　　　从字面上看，奸情就不是啥光彩事，上不了桌面。大家每个人都有，或正在有，或者内心极度渴望有。但你们要么大人物，要么正人君子，要么大家闺秀，爱面子，讲人权，有奸情或奸情未遂或奸情欲望，也不会到处去显摆。
　　　　
　　　　可俺是小人物，不懂啥叫隐私权，半个文盲加半个法盲，32年的床上炮灰一情盲，有点奸情就憋屈的慌，就想唠叨唠叨，就像知道国王长了驴耳朵一样，忍不住喧哗喧哗。
　　　　
　　　　扯远了……俺就是想……少点罪恶感。
　　　　
　　　　这奸情，得从女人说起。
　　　　不从女人说奸情，俺的性热爱就有误差了。
　　　　
　　　　这个女人叫彤。
　　　　七八年了，俺一直这样叫她。
　　　　七八年了，她一直俺俺当男人。
　　　　
　　　　俺俩是熟人。
　　　　熟悉得有时像兄弟，有时像姐妹，有时像父女，有时像母子……熟悉得就像左手抱右手，好的啥滋味都尝过了，啥关系都发生了，可就是没有男女关系，压根不来奸情。
　　　　
　　　　所以，当彤的男朋友指责俺和彤：
　　　　“我早就知道你们有奸情”。
　　　　俺和彤的脸色真是比窦娥还冤，比岳飞还惨。
　　　　
　　　　因为彤从不把俺当男人，俺也不把她当女人（当然是表面）。
　　　　彤这几年为俺介绍了两三个女朋友，每一个都媚眼如丝清纯可人，俺也见过她三四个男朋友，每一个都宝马奔驰威武有神。
　　　　这样互帮互助的雷锋朋友，咋可能有奸情？
　　　　
　　　　虽然七八年了，这些风花雪月下面，是俺那颗饱受摧残的心。
　　　　因为彤是俺知己，彤是俺熟人，彤是俺只能暗恋的红颜。彤也不知一次给她的朋友们这样骄傲的描述，俺俩就是在一张床上，也不会发生什么事；就是想发生点啥事，那个啥的过程中，俩人都会笑场的。
　　　　太熟了。
　　　　
　　　　可身正就怕影子斜。
　　　　挨了冤的彤，有逃婚嗜好的彤，柳眉倒竖，把计划中的准丈夫枪毙了。俺那个欣喜若狂呀，觉得上帝太公正了，月老太帅了，机遇太难得了。年少谁不轻狂？爱情都嚼成了口香糖。可她今年27了，俺也熬成32了，多少轻狂也熬成皱纹了，就是再羞涩的兔子，也熬得要吃窝边草了。
　　　　
　　　　于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一个暧昧滋生的酒吧角落，俺借着一杯啤酒壮胆，大声嚷着，彤，别伤心，天下男人千千万，不行咱就天天换。大不了，俺来凑合凑合……
　　　　
　　　　可俺表白还没完呢，彤举起杯说，“干！”。
　　　　她打漏了俺的一腔勇气，还伤口撒盐，给俺讲了个成人笑话——
　　　　
　　　　彤说，
　　　　某年某月某日啊，计生办的干部，到农村宣传优生优育知识，提了一个问题，问，群众们哪，为啥近亲不能结婚哪？全场鸦雀无声。干部台上再三鼓励，近亲为啥就不能结个婚呢？终于，一个老农举起手，站起来，满脸羞涩，呵呵，呵呵，干笑了两声，很不好意思地说了句：
　　　　太熟了，不好下手！
　　　　
　　　　彤冲俺说这话时，像哥们一样搂着俺的肩，平日聪慧得能杀人的眼神，闪现着酒意和疑似诱惑。
　　　　
　　　　可她这个笑话，明明就是对俺这个熟人下了“逐客令”，把俺蠢蠢欲动了七八年心，一下按成了一泡屎……但这个醉眼朦胧的女人，这个聪慧的妖娆女人也许不知道，她身边这泡屎，正发酵着奸夫的理想。
　　　　
　　　　太熟了!不好下手？
　　　　
　　　　狗屁！俺从认识彤的那天开始，早就频频下手了。
　　　　可她给俺机会太少，以至于奸情未遂熬成熟人了。

（第二章）
让俺好好想想，第一天见彤的样子。
　　
　　那是02年一个深夜。当时天很冷。
　　赖柯又领回来一个美女给俺观赏。
　　
　　赖柯是我的小弟，是个正常男人，体瘦而精壮，能够连熬7个通宵还和女人上床的男人。赖柯称呼我老大，并非俺真的很老大，只是俺早几年出道而已，带过他，帮过他。因为他才华横溢，在床上阅人无数。
　　
　　我的小弟赖柯玩电影，玩报纸，玩出书，也玩女人。就是玩不动职业，所以一直很潦倒，经常找俺打秋风，抢一碗面吃。
　　
　　那时的赖柯比俺这个老大还年轻，还荷尔蒙一些。
　　他的经常在俺面前班门弄斧，炫耀新女人。事实上，他那醒目的大门牙，和羞涩的口袋，每次带给俺观赏他的猎物之后，都要被俺批判得体无完肤。
　　
　　俺常告诫他，柯子啊，别为了娱乐牺牲身体啊，男人那玩意就是充电电池，每充一次血，就会减少一次使用寿命的。这就是为啥有些老人82还能娶妻28，有些人还没老就早早把武器束之高阁，闹得家庭不和。
　　
　　赖柯一听就激动，发誓，说一定去找个让俺目惊口呆的女人。
　　
　　终于有一天，赖克像吃了药，兴奋的嚷嚷，说他刚结识了一个美女，叫彤，超级性感，还是小富婆，才二十出头，已有自己的公司，还有几家国画社。他计划竭尽全力，生捉拿下。
　　
　　俺是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赖柯那嘴。
　　就他那一个月不刷的黄色门牙，非恐龙不掩鼻而逃，才怪。但赖柯这次也很奇怪，嘴上一直给俺炫耀，就是一直不让俺见传说中的彤。
　　
　　若干年后，彤才告诉俺这个熟人，说你当年的小弟不让我见你，说即使见了你也要保持二十米安全间距。因为赖柯他说你这个老大天生少女杀手，尤其是未成年杀手，靠一碗小面就能把第一次见面的女人搞上床的角色，且采花无数，从不挨刺。最为神奇的是，上床的女人和你分了手，还能死心塌地……
　　
　　俺愕然。
　　俺真不敢相信，俺以前是这样一个邪教教主。
　　俺02年的时候，是年少轻狂，是热爱人民币和美女。但俺以德服人。从不做伤天害理的勾当。当时刚认识彤的时候，我还正和一个15岁的小女孩同居。
　　
　　年轻的俺，就像一个中学老师，热衷于那些发育中的少女。俺有十足的耐心和金钱去培养她们，照顾她们，让她们辞职，供她们上学，做新职业规划，涅槃成有钱的女人，然后一个个发育成熟了，从俺的床上毕业，去送给她们的丈夫。
　　
　　俺这样大公无私，可竟遭小弟如此出卖。
　　赖柯之所以把俺描述得很黄很暴力，因为他太明白了，如果俺认识了彤，只要俺愿意，他真的没丝毫的机会。
　　
　　所以，俺迟迟见不到传说的彤。
　　不过终于有一天深夜，赖柯终于忍不住了，他到底领着彤来见俺了。

（第三章）
那真是一个相当惊艳的深夜。
　　　　
　　　　那个深夜，俺正坐在22楼的工作室。那是一套22楼的两室一厅公寓，俺个人住，也友情提供给赖柯当钟点宾馆，为了他的四处游猎，俺特意了他把卧室钥匙。他平日带实习的女学生过来，都要提前给俺电话通知，免得撞车。
　　　　
　　　　那个深夜，俺好不容易哄了15岁的小女友去看降低智商的动画片，然后自己偷偷上网，欣赏成人网站-凹凸俱乐部(现在疑似被关了)，如饥似渴，恶补中国荒芜地性教育。
　　　　
　　　　哪料到，俺刚点了一张图片，微软浏览器就自作多情，一口气开了三十几个窗口，关都关不赢，且场景一个比一个让俺瞠目结舌、自卑顿生。
　　　　
　　　　可就这当口，赖柯突然破门而入，直奔到俺电脑前。
　　　　
　　　　俺一扭头，惊觉他身后还跟了个长发女人。俺的脚丫子顿时变得比手指头还灵活，咯噔，直接把电脑电源插销踹掉了。
　　　　
　　　　俺赶紧站起身，拿起眼镜布，使劲擦拭950度的眼镜片。
　　　　
　　　　赖柯笑的声音听起来很复杂，他指着身后的女孩说，老大，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彤。然后又指着俺，彤彤，这是我老大，天啸，很铁的哥们。
　　　　
　　　　赖柯说着话时，一脸的不安，并堆着深刻的严肃，接着强调说，我老大人品高尚，从来不吃窝边草，你放心接触吧。
　　　　
　　　　可赖柯说这话时，依然牢牢站在彤和俺之间，坚决不移脚步。
　　　　
　　　　俺带上了眼镜，彤也终于从赖柯身后绕了过来，向俺伸出手，微笑着说，你好，认识你很高兴。俺带上了950度的眼镜，才无比清晰地发现一张惊若天人的脸，比太阳还耀眼，让俺乱糟糟臭烘烘的卧室顿时灿烂起来，地上臭袜子都散发出玫瑰香气。
　　　　
　　　　不低调的说，俺见过不少美女，以前因为工作便利，零距离接触过电视女主播，甚至一位当红谋女郎。但在彤之前，还从没有哪个女人，能让俺的智商迅速下降了90%。
　　　　
　　　　俺几乎失忆了整整10秒。
　　　　
　　　　彤再次往前伸出手，说您好。
　　　　
　　　　俺的手却像见了蝎子，迅捷地缩到屁股后。可怜俺的手啊，那是一把江湖盛传多年老少统吃的准咸猪手，那是一把平日见了稍有姿色的女人都会不听使唤独自起舞的手。
　　　　
　　　　可是，今天，这把平日耀武扬威的手，在彤那柔软如玉晶莹剔透的小手面前，突然龟缩了，抽筋了，彻底罢工了。
　　　　
　　　　俺傻笑着，保持固定的口型，一连吐了三个“好好好”字来。

为爱而活 · 发表于 2009-3-13 18:32

本帖最后由为爱而活于 2009-3-13 18:34 编辑

（第四章）
后来俺也不知道怎么和这俩人一起来到的客厅。
　　
　　反正俺在客厅还在嘀咕，赖柯这个猥琐的家伙咋有这等艳福？这不是一朵狗屎浇在鲜花上了吗？
　　　　
　　　　俺在客厅慢慢听了个大致明白。
　　　　
　　　　在这个深夜，赖柯终于破釜沉舟，带这个传说中的彤羊入狼口，纯属迫于无奈，有求于俺。当时彤在一个四星级酒店新开了一间国画社，马上要开张，要炒作，急于在本城一家重要时尚媒体上搞版宣传。恰好，俺混迹媒体多年，脸厚人熟，拿个整版不是问题。
　　　　
　　　　问题是，彤是赖柯的猎物呀。
　　　　
　　　　彤很聪明，细微察觉到俺调侃中的失落和不快。她再三澄清，她和赖柯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比普通话还普通。
　　　　
　　　　俺一听，顿时想吃了30颗西洋参大力丸，浑身来了力气，两眼放射着X光，满嘴的口水倒流入胃。俺马上帮她出谋划策，滔滔不绝，一发不可收拾，以至于小女友困得在一旁发飙了，独自去钻冰冷的被窝了，俺都丝毫不在意。
　　　　
　　　　那一夜，俺的眼里只有彤。
　　　　
　　　　那一夜，俺眼里放射着X光，只渴望把她看个明透。
　　　　
　　　　俺的殷勤让小弟赖柯大为光火，他闷闷不乐的抽烟，并不断打断俺的口水，而彤水汪汪的眼睛似笑非笑，高傲的面孔居高临下，欣赏着两个饥渴男人的勾心斗角。
　　　　
　　　　俺本以为，俺第一步做得非常公益，非常责任，非常绅士。
　　　　
　　　　
　　　　可若干年后，俺才知道，在彤来见俺之前，赖柯早把俺出卖得皮毛不存，十恶不赦。若干年后，彤告诉俺，其实来之前，经过赖柯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渲染，俺在彤眼里就是一个采花不留痕、偷心不留印、上床不吐骨头的家伙，见了美女比找到党还亲，而且老少通吃皮毛不存……
　　　　
　　　　赖柯这样说自然有他的用意。
　　　　但赖柯没想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越是想拉开彤对俺的距离感，彤越是对俺兴趣盎然，这个世尚竟还能容存这么一个劣迹斑斑的男人……这种是一种好奇，它的直接后果是，大大推迟了彤和俺的奸情，整整八年。
　　　　
　　　　扯远了。当时，俺可并不知这些。
　　　　
　　　　俺把彤和赖柯送走后，俺的内心就开始煎熬，开始挣扎，俺要不要塑造一个无比纯情面孔，俺要不要贪色弃义横刀夺爱，俺到底要不要改变现有口味，从未成年少女升级到资深熟女？
　　　　
　　
　　彤走后的那一夜，俺饶有兴趣注视小女友。
　　
　　俺突然发现,纯真并非一件美好的装饰，小女友昔日楚楚可怜的眼睛，突然变得空洞乏味。那一夜，本该正常重复的劳动停摆了，那一夜，俺连抱着小女友的兴趣都没了。彤优雅的背影和性感的臀部，在俺脑袋里晃呀摆呀。
　　
　　可俺拧自己的大腿根部，不断告诫自己，朋友妻不可欺，奸情事小，失节事大，万一传出江湖以后还咋带后生。可俺又不断安慰自己，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手足不要只是残废，可冬天不穿衣服就会一命呜呼地。
　　
　　为消解疑似失眠，俺凌晨4点多又起来插上电源，转悠成人网站。
　　
　　俺是一个崇尚自由的糜烂主义者，长年保留着青春期的固执和坏脾气，早上从下午开始，然后摇摇晃晃穿过马路，到对面的办公室出勤几分钟。
　　
　　可是，不到1点不起床不见罚款不上班的俺，今天不到9点就醒了。小女友还在熟睡，小女友本是个勤劳的孩子，高中毕业就跟俺学会了堕落，俺让她从辛苦的婚纱店辞职，给她连报了个模特培训、平面设计培训。不过她如此紧密追随着床，把上课当成了打渔晒网。
　　
　　昨夜失眠造成大便堵车，俺被迫蹲了二十分钟的厕所。
　　
　　在厕所的掩护下，经过臭气熏天的思想斗争，俺忍不住拨响了彤的电话，以宣传包装打探情报。彤电话的语气很高兴，为俺殷勤援助感到欣慰。彤说今天国画社整好开业，邀俺去国画社品茶下棋，然后中午一起聚餐云云。
　　
　　最关键的是，彤郁闷的说，赖柯这家伙本说来帮忙的，可临时有紧急采访，来不了了……
　　
　　俺语气很镇定，表情很抓狂。挂了电话之后，俺几乎是蹦跳着从马桶上起来，血从头部瞬间冲刺到了下半身，顿时脑部缺氧两眼金星。俺摇摇晃晃摸到卧室衣柜去换久违半年的西服和领带，愕然发现，他妈的手纸还紧攥在俺手里呢，还被攥出了不少水。
　　
　　
　　出门前，俺特意找一个单位的信封，装了两百大洋。
　　
　　像俺这种只想投资一碗小面来骗女人上床的垃圾，突然慷慨激昂，准备牺牲两百大洋，来讨好第二次见面的女人，简直是破天荒地，超越心理承受极限。
　　
　　你们也许难以想象，年轻的俺是一个多么多么吝啬的守财奴。在人情世故上，俺是出了名的急功近利甚至于薄情寡义。同事和好友的结婚，只要不是大俺两级以上的领导，送来的罚款单照收不误，可就是不出席不出血，装失忆。
　　
　　但俺西服领带人模狗样的去拜见彤，恰逢美女第一天开业，俺决定大出血送两百大洋。
　　
　　揣着两百大洋的心痛，俺终于来到王府酒店。在这家四星酒店的二楼，俺终于看到了彤的国画社——荷烟深处。多有意境的名字啊，和社长一样让俺多向往和意乱情迷。国画社很大，中间放着一张古香古色的树根桌子，功夫茶香味四溢。
　　
　　人不是很多，所以俺很快就发现了彤。彤被一群朋友包围着，簇拥着，笑声不断传出来。彤过来招呼俺，安排俺坐着喝茶，因为不断又有人来送花篮和红包。
　　
　　俺终于坐定，终于能够仔细打量彤这些朋友。
　　
　　俺惊讶地看到，竟然有三四个是俺电视上看到过的脸孔，这些江湖上大人物，有知名作家，有新华社高干，有最星级酒店的掌门人 ……他们在彤的面前，不再鼻孔朝上，不再吝啬微笑，往日的伪装一扫而去，他们谈笑风生，有的像兄长，有的像父亲，但都绅士而风趣，对那些墙壁上的国画指指点点，对彤开着玩笑，提着建议，那种放松和亲切，就在像自己家花园一样。
　　
　　俺以为到了虚幻仙境。这些不乏亿万身家的人，到了国画社，怎么都原形毕露，变得谦卑而活泼，比儿童还开心，还纯朴，还亲和。尤其是，当俺看到，俺最仰慕却一直未曾谋面的某开发商，亲手抱了一个花篮，并当场掏出三千大洋贺礼，并拿出几卷个人珍藏的张大千字画送给了彤。
　　
　　俺越来越目瞪口呆，感叹人生如梦。
　　
　　这就是传说中的彤么?百万富婆俺见过，百万地年轻地美丽地富婆俺也见过，可是彤身上那种祥和，那种优雅，在这些铜臭贵人的簇拥中，显得如此超凡脱俗，洒脱不羁。俺把逃出来两百大洋又紧紧摁在裤裆里，伶牙俐齿的俺甚至连一句祝福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俺发呆的当口，有人走，有人来。国画社一直很闹热。
　　
　　接近中午时，又来了一个长发飘飘的中年人。俺一看，竟然俺专访过的，著名某画家，名字俺都不说了。他满脸歉意，解释说上午有研讨会耽搁了。作为赔礼，他当场挥墨作画题字，送给了彤。据俺简陋文化常识，俺很清楚他的名气，有多少企业欲求字而不得。
　　
　　那个上午，俺的智商再次下降了。
　　俺再没有信心和力量去读懂彤了。
　　但俺肯定彤不是一个俺想象出来的女人。
　　至少，肯定不是一个性感而高雅的花瓶。

为爱而活 · 发表于 2009-3-13 18:32

本帖最后由为爱而活于 2009-3-13 18:35 编辑

（第5章）
俺坐在功夫茶前，看着四周挂满不知所以然的国画，百无聊赖啊。
　　
　　不过，俺很快找到一项快乐的工作，俺大口大口喝功夫茶，像老牛嚼牡丹，像鳄鱼吞汤圆，然后一次次体验五星级厕所，体验五星级服务，进，有印度阿三开门，出，有和蔼阿姨送热毛巾。
　　
　　到了中午时分，荷烟深处国画社终于清净了。
　　
　　那些铜臭而有让俺嫉妒抓狂的大佬们终于走光了，那个轻盈起舞的彤终于有空隙来招呼了。彤满脸的歉意，连说对不起对不起呀，让你一个人寂寞品茶。
　　
　　俺挤着笑说，说不孤独不寂寞。挺好，挺香的龙井（事实上是铁观音）……对了，俺想了一下，计划给你做个人物专访，来宣传咱这个国画社，好几个版呢，都发在那杂志上，效果？贼好！
　　
　　事实上，人物专访不在俺的计划之内。
　　
　　俺本来都策划好了，给彤策划一次国画公益拍卖，来炒作国画社，但到了嘴巴，不知不觉变成了专访。因为俺好奇心极具膨胀，巴不得把彤的前生今世看个明明白白，把彤的衣服下面问得清清楚楚。
　　
　　泡妞第一招，知己知彼。
　　对女人下手，情报先行。
　　
　　彤有点羞赧，说，不好吧，我个人有什么好写的。哦，中午了，先请你吃个饭吧，那，就在酒店吃自助餐吧。
　　
　　那是一顿滋味复杂的自助餐。
　　
　　俺第一次看到那些梦里才吃上的鲍鱼、鱼翅和燕窝。尤其那血红冰冷的生鱼片，彤给俺加了一块，俺塞进嘴里，又吐了出来。俺大声招呼服务员，能俺煮完面条吗？
　　
　　彤扑哧一声笑了。
　　彤笑的时候，露出很性感的小虎牙。彤问俺是哪里人，俺神秘地说保密，要不你猜，才出来有奖。上大学那阵，全市五四青年节普通话演讲大赛，俺可是得过二等奖的。何况俺在这个城市呆了6年了，口音哪能轻易被识破？
　　
　　彤没有猜，只是顽皮地说了故事，让俺很囧：
　　彤说，当年董存瑞同学和班长去炸碉堡，班长说，存瑞，你先顶起啊，哥们去找个棍子来支起来啊。别乱跑啊。班长一溜烟不见了，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大部队冲锋号吹响了，董存瑞无奈举着炸药包，饱含着热泪，哽咽着说：中国万岁！又慷慨激烈地大声喊了一句：同志们，千万不要相信河南人呀！
　　
　　对对对，千万不要相信俺，是俺骗了存瑞兄弟，俺绝不能再祸害美女了。俺哈哈大笑，用来掩饰着内心的窘迫，直到笑得喷出一只鸡小腿来。
　　
　　俺好不容易止住笑。
　　彤突然问，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你经常去必胜客吗？
　　俺大囧，必胜客？还有星巴克，那是俺见高级网友的压箱菜，也是半个做案现场，如当晚有搞头，俺会出点血；当天搞头希望不大，俺会在买单前佯装打手机溜之。
　　
　　俺迅速回忆了网友档案分类，初聊的，见面的，发生浪漫的，删入黑名单的……也许，好像，可能……肯定没有彤。
　　
　　俺断然否决这句似曾相识的橄榄枝。虽然若干年后，彤一直强调很久很久见过俺，让俺觉得真是1000年的等待，终于换来500年的一次回眸。
　　
　　俺信誓旦旦对彤发誓，俺从没去过啥鼻涕客，要是去过，哪怕路过见过听过，就让俺被豆腐撞死被美女爱死。
　　
　　不对啊，俺突然醒过来，彤，俺今天是来采访你的，咋变成你采访俺了？彤停住笑，正色起来，想听听我的故事吗？可以，我给你讲，我就是觉得你这个人没有传说中那样……
　　
　　彤说，你很搞笑，能给别人带来开心。我把你当朋友信任，也愿意和你做一辈子的好友。你听了我的过去，要是觉得有点意思，就随便编吧。发不发出来，都无所谓。
　　
　　俺被这种突如其来的信任和幸福彻底击溃了，眼镜片都起了雾。俺不敢相信，老天对俺会如此开眼。俺更想不到，外表如此高傲的彤竟然是这样一个大大咧咧随意抛洒信任的女子。
　　
　　那一瞬间，俺想到了秋瑾，想到了花木兰，想到了上下五千年……扯远了，俺讲到哪里了？对了，专访，彤要讲自己的故事。
　　
　　彤说，读大一时候，因为家境，她要给自己交学费，要吃饱肚子，于是开始混迹江湖。青春期的彤，见过太多江湖凶险、黑暗和不平。她找不到答案，于是早早皈依了佛教。
　　
　　佛家弟子彤长发飘飘，抱着一把古典吉他，孤身去夜总会跑夜场，去酒吧唱歌。彤说她很喜欢田震的声音，沧桑、忧伤而纯净。佛家弟子彤悟性超级高，把赚钱规则迅速摸得清清楚楚，当时她还真的有好多粉丝。
　　
　　彤说，有机会，给俺看她当年唱歌的照片。那个时候，我真的好年轻好无畏哦。彤说这话的时候，是2002年一个冬天，彤刚刚过完22岁的生日。俺听这话时，仰视着她完美无瑕的脸孔，觉得她脸上的四射佛光、智慧和祥和，完全是……一条修炼千年的白蛇。
　　
　　这个蛇一样妖娆灵动的女子，不断跑场子，跑哑嗓子，终于赚了点积蓄。她就迅速离开那种声色犬马的夜场，转行做化妆品代理，又多赚了三五斗，又做地产广告公司，看到赚钱，又做模特公司……因为信佛，彤对人生和财富的感悟，比同龄女孩子都要深刻，因为热爱宗教和擅长唐诗宋词书画琴棋，她结实了商界的三教九流。不比财富，只问灵犀，不问风花雪月，只谈高山流水。
　　
　　俺至今都难以想象，02年的彤，22岁的彤，一边在读MBA，一边继续实施着诗情画意的梦想。荷烟深处有女子，轻歌曼舞采莲子。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呀。
　　俺觉得彤可以写一本书了。
　　
　　饭后，俺根本没有告辞的意思。俺挪不动脚步。
　　彤就说，我弹古筝给你听，或在画社下围棋吧。我说古筝听不来，围棋伤脑筋，老得快，咱下五子棋吧。
　　　　那天下午，天气很冷，但我很热。
　　俺走着围棋，看着彤的洁白小衬衫，俺能用余光扫描到彤隐约迷离的乳沟，俺的内心充满躁动、兴奋和罪恶感。那个下午俺这个围棋业余三段的家伙，连输了三十几把五子棋。俺一边下，一边预谋，这个荷烟深处的女人，怎么才能让俺跟她一起到莲子呢？
　　
　　一边五子棋，俺一边不怀好意，旁敲侧击，问彤，你觉得我的小弟，赖柯这人如何？彤说赖柯啊，我们也只是见过三四次。他很有才华的，他给我说，很想拍一部反映创业女性生态的独立电影（其实就是DV）。可对于陌生的天才，上帝总是闭着眼睛啊。所以我愿意帮他，去给他引荐电影投资人。是的，有才华的人，我总是欣赏。
　　
　　俺那个酸呀。
　　
　　俺不服气的说，有才华的人，连白菜都吃不起，还能叫男人吗？彤察觉了俺的情绪，她笑了，说那当然了，赚钱能力是男人能力之一。连自己都养不活的男人，怎么养爱的人？我欣赏的成功男人，就是看综合指标的，有才华，还有能把才华卖出去的能力。
　　
　　俺好受了一些，又小心翼翼的，说，彤，你很喜欢钱吧？
　　
　　彤瞪了一眼，谁不喜欢钱？喜欢钱，有错吧？有了钱，你才能孝敬父母，帮助残疾，成立慈善基金，做自己喜欢的事，不为五斗米折腰……俺半开玩笑的鼓起勇气试探说，那赖柯有一天成了张艺谋，有了钱，又有才华，他追你行不？
　　
　　哈哈哈。彤咯咯咯笑了起来，花枝乱颤，完全没有矜持。说什么呀，我有主了的，我男友在外地，我们准备结婚了呢。若干年后，俺才知道，彤当时的准男友是一个在其他城市白手起家、短短数年就千万身价的天才，他一直追求彤，想和彤结婚，但彤却一直想有自己独立和热爱的事业。至于才华横溢的赖柯，只是是彤欣赏的过客之一，至于恶名远扬的俺，只是她倍感好奇的恶俗风景之一。
　　
　　但当时俺的心，瞬间掉入了冰窖。俺嫉妒赖柯，原来是没有任何的道理。其实俺的失落，也没有道理。俺不是也有15岁的小女友吗？怎么能吃着锅里看着人家碗里，做人不能太西门庆吧。
　　
　　但俺那天下午，很失落，很失落。
　　
　　俺一向自鸣得意四五千的工资，突然变得异常寒酸、战栗和自卑。至于后来，俺发愤图强，离职创业，发誓要做一个超越彤身边所有成功男人，做一个让彤怦然心动的伟大男人，那是后话。只是俺清晰得记得那天俺走出国画社时，精神恍惚，内心装满了火焰和冰峰，装满了欲望和羞愧，以至于出门撞了五星级酒店的玻璃门。

（第6章）
俺回到家，已是下午7点了。
　　　　一开门，小女友竟然化了浓妆，雷得俺，如同见了王母娘娘。
　　　　俺哆嗦着，问，咋啦咋啦？相亲啦咋啦？
　　　　
　　　　这里要郑重交代一下，俺不是自私的人。
　　　　
　　　　俺和小女友早有约定，俺享受已婚待遇，但绝不承诺娶老婆。多年江湖经验告诉俺脆弱的心，同居保鲜期一般超不过一年。你们用脚指头思考一下，那整整360多夜，再新鲜的牛奶都会滋生三聚氰胺了。所以俺的爱情速度和生日同步。有些年，俺还要过两个生日，一个是在农历，一个在阳历。
　　　　
　　　　鉴于年轻时的俺，内心荒草疯长，剪不断理还乱，俺很公平，俺告诉小女友，不要在乎俺，俺是这世上最坏的男人。要是你遇到好男人，个人就去相亲，如果泡到手，俺送大红包。
　　　　
　　　　小女友跟俺四个月了吧。
　　　　
　　　　小女友身材比年龄大一点点。四个月前俺去电台门口连锁文具店买记事贴。
　　　　
　　　　那天，很大的雨啊。俺买了就走了。结果，把鞋忘了拿。俺去买鞋子，有个好习惯，这个大家要学习，那就是直接穿上，把旧鞋子放在盒子里，然后装在手提袋里，就像拥有了两双新鞋子。要是不小心丢了手提袋，也不心疼。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没想，天黑了，小姑娘给俺送来到单位了，原来俺一盒新名片也放在手提袋里。
　　　　
　　　　那天，雨真的很大，小姑娘湿透了，湿透了小姑娘特别……让俺怜惜。俺就很慷慨，请她吃面，吃面中俺听说了，高二还未上完，她就出来帮亲戚做事，因为还有弟弟在读高一。俺很心疼，热泪盈眶，就是流不下来。俺邀请小姑娘到家换湿衣服，于是去俺家的小姑娘，自然而然（此处省略XX字）就成了俺的小女友。
　　　　
　　　　俺觉得小女友很辛苦，早上8点到晚上8点，让俺想起包身工。每个月才400块。俺命令小女友不上了，去学习吧，做个上进的女青年。小女友很听话，去报名平面设计，还有免费的模特培训，是俺个朋友的公司。可是，俺的固执习惯，很快就影响了勤奋小女友，她也和俺一样，早上从下午开始，学习就像打渔晒网……
　　　　
　　　　哎呀，扯到哪里去了。
　　　　继续说俺从彤的国画社里回来，本来就莫名其妙精神恍惚的。突然一开门，小女友浓妆艳抹如一头斑马冲来，俺吐了一半的痰被吓得活生生吞了肚去。
　　　　
　　　　小女友拉着俺到厨房，俺闻到了椒麻鸡的香味。这是小女友四个月来第一次做饭。因为俺从来不让她做饭，俺一直科学地认为做饭影响内分泌，会让女人衰的快。俺挥了挥了手，打断了小女友殷勤，独自进了卧室打游戏。
　　　　
　　　　小女友似乎吓坏了，连忙辩解她今天真的只去了太平洋百货，接触了一个男保安而已。真的……她说真的没有相亲，也没有和男网友聊天，也没有去上课。她之所以想尝试化个妆，只是她看到昨天化妆的彤……
　　　　
　　　　莫名其妙，提彤干嘛。俺大声呵斥：烦！
　　　　俺不再理她。
　　　　
　　　　那天夜半，俺隐约听到小女友的肩膀在啜泣。可是俺没心情去抱她，俺有些走火入魔了，俺做了一夜的梦，都是下午五子棋时彤隐约的乳沟，可惜梦里都是马赛克，啥也看不清楚。

为爱而活 · 发表于 2009-3-13 18:36

（第7章）
后来，俺突然发现小女友再没逃课了。
　　再后来，俺还发现赖柯也很少来找俺吹牛了。
　　
　　赖柯是俺亲手带出学校的，赖柯是俺小弟，是俺最忠诚的跟随者和忠心耿耿的朋友。平日里，他每天都思念着俺，几乎每个中午都要来找俺蹭饭吃，要么就是身上揣着1块5角钱，电话都不打，直接打的找俺借大洋。当然，月有阴晴圆缺，有一次俺不在单位，也不在家，赖柯在的士上，享受了近2小时才下来。
　　
　　可是，俺亲爱的赖柯，俺的无产阶级兄弟，自从他带了彤来见俺，自从俺独自去了国画社，他快1个星期露过面了。俺两三次次打电话，却不知为啥，俺拨不动那小小的摩托罗拉。
　　
　　俺怅然若失，痛心疾首。
　　俺的数码照相机还在这小子手里，价值3千1百大洋哪。
　　
　　再再后来……其实也不是很后来啦，也是俺俺去了国画社的第11天，老贾，就是那个很时尚很杂志的总编，终于帮俺实现了承诺，老贾电话里说，你的那个人物稿定了，三个半版，这期马上出。啊，明天排版啊。
　　
　　老贾！真是够哥们。俺电话里都疑似哽咽了。
　　
　　俺清楚，老贾这年头做总编不容易，上头还有社长呢，他顶着巨大的职业压力，临时撤了两篇记者稿子，才腾出地方给俺这个关系户。不过谁让老贾是俺多年的江湖兄弟了，虽然年纪比俺大一半，但一颗心比俺还青春期，还能七上八下。
　　
　　所以，老贾最后的话让俺更哽咽了。
　　
　　老贾意味深长笑着对俺说，那个啥，兄弟，那个撒子彤呀，抽时间你请她来趟杂志社吧。让我见见本人，就问几个简单的问题，确保你这个写科幻出身的家伙不出乱子，假新闻要追究责任的……
　　
　　俺呸。俺愤怒得哽咽了。俺不明白谁规定人物专访就非要配照片呢？让俺拿了彤最漂亮一张送给杂志社。可是，这老贾之心，阿姨皆知。因为据江湖旧闻，去年杂志社某个扫清洁的阿姨的老公，凌晨4点半冲到老贾家头施暴，差点酿成血案。
　　
　　所以圈内兄弟们都清楚，要推荐刚毕业的女学生去老贾那里实习，完全是小母鸡给老狐狸拜年。所以，一般原则是，不残自用，非残不荐。
　　
　　可老贾的话有很重的威胁味道。
　　
　　
　　俺给彤手机，很委婉地表达了一下老贾的喜好，说你的稿子明天排版了，老贾啊，很仰慕你，想见见。但俺接着高声强调：彤，俺知道你忙，国画社离不开人，你不用来，不用来了。俺去，俺去帮看版子效果。
　　
　　可彤电话里好开心，她的声音就像风铃滴着蜂王浆，没什么，没什么，我应该请人家老贾吃顿饭吧，应该感谢的。正好，我最近也想去看看排版，我对办杂志很感兴趣。
　　
　　俺郁闷得直锤脑壳。
　　
　　俺咬牙切齿地想，妈的，要是老贾敢流鼻血，俺就像伟大的清洁阿姨老公学习，让这老小子血溅五步。
　　
　　　　
　　　　第二天晚，夜色很铁。7点多，杂志社。
　　　　
　　　　俺和老贾美编部等彤，都没吃饭，俺吃不下，表情凝重，老贾是不想吃，还哼着红歌。俺突然理解了赖柯的心情，理解了赖柯为什么迟迟不敢把彤介绍给俺的良苦用心。
　　　　
　　　　老贾正在叮嘱美术总监，把彤的稿子放到后面排。
　　　　
　　　　这时，彤来了。彤像一只穿着蝴蝶服的小兔兔，俺都几乎认识不出来了，她穿了一身很洋气很紧身的的小洋服，发型攒了起来，看起来英姿勃发，真是……一个字，帅。两个字，真帅。
　　　　
　　　　和彤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女孩，短发，没有彤十分之一妖娆，但身材极其……帅，真帅。俺那天晚上，像喝了10瓶二锅头，找不到更好的字眼来形容彤，还有彤的严肃跟班。俺想，俺要是女人，哪怕是奥巴马的老婆或女儿，俺那天晚上都会主动以身相许。可惜了。
　　　　
　　　　但那天晚上，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老贾像看到了UFO，神情突然转变得很严肃，很庄重，很客气，连握手都省略了。平日里这老狐狸见了美女都是握着人家放不开，5个手指头像涂了502胶水。可是，那天晚上，他也变了，他像一个多么和蔼的长辈，非常慈祥，夸了彤几句，夸了彤的同伴几句。然后就匆匆离开了，计划中的晚餐、KTV及后半夜的项目都突然蒸发了。
　　　　
　　　　老贾离开时，反复叮咛那个长发飘飘的美术总监男，小袁啊，你要听人家主人公的意见啊，她想怎么排，你就怎么排，你多学学啊。
　　　　
　　　　这……TMD还是老贾吗？
　　　　
　　　　俺对老贾突然有了点好感。
　　　　
　　　　是啊，有些人，是我们无法看懂。那些微笑的同事，那些严肃的领导，那些诚实的股评家，那些神圣威武的城管……哪怕就是你睡了一辈子的老公，在他合眼之前，你都无法看懂他的心，到底有没有精神偷腥。
　　　　
　　　　当然，俺对老贾的好感仅生存了四天零十三小时。
　　　　
　　　　四天零十三小时后，俺又到国画社喝茶下五子棋，彤才无意中说起，那晚跟她来的那女孩，叫宁宁，是她最要好的朋友，跆拳道练了5年。重大应酬场合，彤不说话，她都要寸步不离，帮彤喝酒开道，俨然一无枪侍卫。最让俺目瞪口呆是，这个神情严肃面孔直帅的短发女孩宁宁，竟是本市公安副局长的千金。而最不幸的是老贾，老贾去过她家，求过事，打过一照面。她没认出老贾，但老贾八成认出了她……
　　　　
　　　　俺当时听得刀光剑影唏嘘感叹。
　　　　
　　　　不过，彤当时有一点最重要的秘密没告诉俺，这也是俺若干年后，才艰难获悉的，这里先曝个光。那个副局千金，当年一直暗恋着彤，为了彤差点搞翻了爱情的方向盘。
　　　　
　　　　对不起哈。这事扯得太远了。俺还是接着说当夜老贾走后吧。

为爱而活 · 发表于 2009-3-13 18:37

老贾走后，彤守着美术总监做板子。
　　
　　美术总监是个忧郁青年，抽着不点的烟，长发乱糟糟，像圣斗士。通畅搞艺术的人，骨头都很高傲，俺平日里来找老贾，俺是领导的兄弟伙，可他都爱理不理。今天也是这样。他没多话。彤说这张图片放哪里，那张图片怎么出效果，他就一个字。哦。但俺凭借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灵犀，俺能察觉他指头的微颤。他的鼠标经常不是很听话，南辕北辙的跑。
　　
　　排完版，彤说请俺和艺术总监吃夜宵。
　　
　　俺连忙拒绝了。虽然俺这个铜臭满笔，一般企业专访没有两三千大洋，俺是不动笔的。可是在彤面前，俺铜臭不起来，连夜宵都不敢吃。第一，吃人家最短，帮了忙就要求立刻回报，太功利了，太暴露意图了，这是泡妞之大忌。俺内心此刻相当清醒。虽然内心忍不住的渴望，浮想联翩一夜香艳的夜宵……
　　
　　可是，彤身边那个短发女孩，真的好锋利，她很冷的眼神刺了俺一眼，几乎刺透俺的心肺。俺舌头和大脑立刻中断了联系，俺的舌头硬硬的，不情愿的嘟囔，俺，吃，过，了，俺从来没吃夜宵的习惯。
　　
　　艺术总监的表现比俺酷多了，话都不说，缓缓摇摇头。俺数了数，整好三摆。俺窃想，难道这是什么暗示？俺小时候很羡慕孙猴子，好聪明，师傅发飙敲了彤脑袋三下，孙猴子就心有灵犀，半夜三更，四处无人，偷偷钻进师傅卧室，拜师取经。
　　
　　彤带着短发女离去了。但看得出彤很感激，对俺做好事不留名的风度很认可。彤说，没事就去国画社坐坐吧，免费品品茶，听听我的古筝。俺听得心潮澎湃得，第一步预期达到了。而最让俺心潮澎湃的是美术总监长发袁，俺要走时，他说了一句话：你好运气。
　　
　　长发袁说这话时，第一次咧开嘴笑了。
　　长发袁笑的时候，路出很斑斓的门牙，全是烟熏妆。
　　
　　冬天来了，春天确还很远。
　　这个冬天，彤再三邀请俺，去国画社坐坐，喝个茶什么的。但俺一直口是心非。俺不知道，俺在害怕什么，隐藏什么，也许是怕聪慧的彤察觉到俺的五脏六腑。没有十足的理由，俺实在没有勇气和彤单独相处，俺怕眼睛走神，俺怕智商降低。
　　
　　过了将近一个月，报道出来了，赖柯也出来了。
　　
　　赖柯看到了彤的报道，赖柯来找俺，很殷勤的问，老大，要不要俺向她给你要点润笔费？俺说，爬爬爬，俺差那点银子么？俺当时没察觉，赖柯这一招真是阴狠毒辣。好不容易，俺才在彤面前树立起来了一座绅士丰碑，这小子一句话，就足以让俺近两月的心血轰然塌陷。
　　
　　俺当时很欣慰，很哽咽。
　　俺的无产阶级兄弟，赖柯同志，他终于回到俺了身边。虽然俺也清楚，赖柯回到俺身边，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人民币，或为人民币找一个伟大的理由。果不其然，国内著名的未来大导演，俺的无产阶级赖柯，很激动，非要请俺去喝茶，聊天。
　　
　　这个时候，彤电话来了。
　　
　　打给俺的。但俺不知为啥犯了邪，竟然把手机拿给了赖柯接。喏，彤找我们呢，要不去彤画社喝茶吧，免费的。俺说这话时，内心竟然隐约的一丝愧疚。
　　
　　可当赖柯说，这些天他没事呆在彤那里喝茶，俺的一丝愧疚顿时化成满腔悲愤，心脏隐约阵痛。俺懊悔无比，谁让彤每次电话里邀请俺，却从来没告诉俺，赖柯正在那里，用他的黄色的大门牙，品鉴着香气四溢的龙井，用他半年未洗的的耳洞，贪婪占有彤的悠远的古筝、玫瑰笑语和纤指如葱。
　　
　　到了国画社，赖柯继续激动，俨然一部泰坦尼克大片的男主角。
　　
　　他激动的嚷嚷，冲着彤嚷嚷，他终于开始要拍一部凄美的爱情电影了。用俺现在的话，比英雄还雄，比夜宴还艳，比无极还极，绝对能把窦鹅感动成烤鸭。赖柯说，剧本一稿已成功尾声。为了庆祝这一改革开饭以来最伟大的文艺巨著，赖柯非要让给俺和彤先听为快，但俺看得出，他主要是想告诉彤，只有这样，才能平息他此刻内心的汹涌澎湃、血压倍增。
　　
　　倾听吧。没办法，赖柯是个长期郁郁寡欢的天才。
　　
　　和俺的铜臭郁闷不同，赖柯有着深奥无比的艺术天赋，常遭人世不公正的砖头。即使如此，令俺唏嘘感慨的是：赖柯依然能够为了电影，靠半根胡萝卜度过一个寒冷除夕，或就凭腰包揣着鼓囊囊一叠借据（面额最高达48元）,就敢亲自导演，亲身主演本城第一部民间伦理片《一个陌生男人的来信》。自从97年认识，赖柯就一直和尼采同学一样，内心狂热，生活崩溃。俺嘱托过所有同事，只要赖柯来找俺，俺恰巧不在。请拜托，给他点银子吧，控制50元以内，随要随给。
　　
　　一个MM同事，很好奇很好事地问，为什么呀？
　　恩……因为也许大概……俺说，俺上辈子欠了他。
　　
　　所以，你们大可放心，在俺崩溃之前，赖柯是不会崩溃的。他对艺术的热爱程度，即使瞎子也会闻着流泪，即使聋子也会听着伤心，即使植物人也会变成爬行动物的……扯远了。
　　
　　继续说赖柯的大片构思。赖柯在慷慨演讲前，非常感谢听众，还等一下要请彤和俺吃酒店的自助餐。这种大义凛然让俺深深感动，感慨善有善报，勿以善小而不为啊，俺多年人民币灌溉，今日终成正果。俺正想问，这小子是不是刚抢了银行发了笔横财，突然留意到两个细节，第一，刚才来国画社的公交车上，他连币都不主动投。第二，下了车，他去买3块5的什么烟，和老板讲价半小时未果。搞得俺俺条件反射，忍不住又抢着买了单，还请他吃口香糖。
　　
　　俺买口香糖，主要是为了保护彤。
　　
　　那天的国画设，似乎春意萌芽，气氛相当地玫瑰。赖柯喝了彤为她斟的第12杯功夫茶，终于开始清清嗓子，满脸绯红，讲述他伟大的大片计划。
　　
　　这个大片的原型就是赖柯本人寻找初恋情人的光辉事迹。大片目的主要是告诉中国数亿情窦初开的小朋友们，要珍惜大好时光，年少力强，及时行乐，否则过了这个村，没有那个店，想吃包子没那个馅。所以，与其说赖柯这部大片是爱情片，不如说是中国先锋性启蒙教学片。
　　
　　赖柯的大片电影情节很深奥，足足讲了150分钟。
　　俺留意到彤听得两眼朦胧，那种专注和深情深奥无比。俺非常恐惧地察觉到彤对赖柯才华的欣赏、折服和盲从。这种欣赏特别能一叶障目，让彤根本就看不到赖柯的大门牙、口臭和羞涩腰包。
　　
　　
　　
　　
　　

为爱而活 · 发表于 2009-3-13 18:37

　　　　这里时间有限，俺就不多说俺当时恐惧和失落了。
　　
　　俺先大家简述一下当时赖柯这部电影的剧情构思—— 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抛弃了，然后去找另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他的初恋情人，可是这个初恋情人被另外一个男人抛弃了，现在带了一个小孩。这个初恋情人和来找她的男人，终于发生了非工作关系。然后女人很喜欢男人，男人很喜欢女人。但是，因为小孩问题，然后男人走了。女人惆怅了。（小沈阳式的）嘎蹦！鸣谢，完了。
　　
　　俺内心酸溜溜的，因为彤看赖柯的专注眼神。但俺还是大大肯定了赖柯，对未来百年中国电影开创性的贡献。起码嘛——俺感慨地对赖柯评价，说赖柯你绝对值得激动啊，最起码，你这个片子，故事情节比《红高粱》露的点多了，比《天线宝宝》深的奥多了，比《恐龙特级开塞号》紧的张多了……那老谋子，可都是国际粗的腕。可你赖柯你不出500年，俺坚信你绝对比他还腕，气喘得比他还粗，烧钱比他用手纸还快。
　　
　　赖柯那个感动啊。赖柯一感动就抱着俺领带揩鼻涕。
　　
　　彤也在一旁感慨唏嘘，陪着赖柯摸鼻子。这种搭配既不协调，让俺大为不快。俺还没有看见彤这么楚楚动人的，就为了这个未来大导演初恋复兴的曲折诱人？
　　
　　那一刻，俺觉得赖柯面目可憎。
　　那一刻，也许赖柯没意识到，也许彤根本察觉不到，这个祥和的国画社突然硝烟密码，成了两个男人的战场。
　　
　　俺深啜了一口功夫茶，开始正色地对赖柯的大片提出若干建议。
　　俺这些建议基于两个事实：
　　
　　第一，赖柯的确寻找过自己的初恋情人——那个昔日班花今日黄花的单亲小妈妈。但事实上，作为唯一陪同方，俺很清楚，这个初恋复兴事件的来龙去脉，他压根就没找到那女的。他之所以要在电影中和人家单亲小妈妈发生非工作关系，完全是一种期待和想象而已。
　　
　　那么，压根就没发生过的床上戏，这剧本肯定要重新打补丁，补漏洞，杀病毒。可俺的郁闷兄弟赖柯啊，长期囊中羞涩造就的性格腼腆，很缺乏和花朵接触的经验。这点俺太了解了，俺之所以必须得给他提醒。因为俺年轻时电视台编导的经验告诉俺，只靠意淫，床上镜头肯定有极大误差。
　　
　　俺给赖柯建议，不要把床上戏想得太简单了。你这大片本来极有可能傲死它提名的，结果就因一段比赵大叔《动物世界》还简陋的床戏，中国电影事业就失去了荣耀国际问鼎傲死它的机会。第二，排片子嘛，要轰动，你赖柯就必须得向大腕们学习。必须让人看得朦胧，让人莫名其妙；让人焦灼，让人抓狂，让人恶搞，让人骂娘，让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男人看了讨厌女人，女人看了爱上人妖……总之一句，不郁闷，不大片，不吐血，不大腕。
　　
　　彤不再深情专注赖柯了，笑得前俯后仰。赖柯自己也听得如痴如醉。
　　
　　赖柯说，老大啊，你说咋改就就咋改，可女主角还空缺啊？赖柯说这话时，眼角老瞄彤的衣领口。俺气愤填膺，想象那些俺不在的时候，他竟然独自一人天天泡在国画社，给彤讲那些简陋的故事。俺皮笑肉不笑地扳过他的脸，说注意听着，为了向大片看齐，你得重新调整剧本情节。
　　
　　首先，咱得描述这个男主角，为啥会怀念家乡、回家乡寻找初恋呢？是因为他遭到女人抛弃了。确切点说，抢他女人的，就是他的老父——哎，现在流行乱伦大片。别怕《三国》吕布告咱抄袭，这个乱伦卖点，谁抄谁还说不定呢？打官司？好哇。一打，赖柯哇，你这片子不卖座都不行了。闲话少说。赖柯你这剧情开篇大成功，关键是得来一段畸形的四角恋——这个女人，为什么要离开这个男人呢？这个男人的原型就是赖柯你吧，你亲自主演的男一号。感同身受，理解了吧？被抛弃，一个字，穷。但男一号老父有钱啊，可是他老父很抠门，很霸权，遗嘱也不立，所以做儿子很郁闷，很潦倒，每天街头卖小曲不说，最后还要被老父抢马子带帽子。这老头必定是董卓的血脉丝。他对未来儿媳妇的口头铲就是：父不行？我看行！
　　
　　你好坏哟。彤笑得捂着肚子，说，莫绕了，赶紧往下发展啊？
　　
　　俺看着满眼惊讶满眼崇拜的赖柯，俺想到若干年前赖柯第一次来拜见俺，就是这样的眼神。信任，崇拜和热爱。但俺很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你们无法想象，俺内心多么的阴暗。嫉妒让人失去智商，俺那天就是要思索着，变着法的贬低赖柯，要给赖柯设计一个最悲惨的结局。
　　
　　赖柯他永远不会明白，在彤面前，和俺抢风头，哪怕是无意，俺一旦较了真，就绝对要穷追猛打剥皮抽筋。彤推了我一下，莫发怔呀，讲啊继续讲啊。赖柯也催俺，说老大，你太有才了。赶紧说，这剧本咋修改？
　　
　　俺清清了嗓子，突然良心发现，有些不忍，说，算了，赖柯，下面的剧本太惨烈，太变态，为了保护你脆弱的尊严，俺姑且把这男人暂称为冯凯谋吧。你的初恋复兴，找个名字来替身一下，你不介意吧？赖柯咧着嘴，说不介意不介意，快说，这个什么冯凯谋的，后来怎么啦？
　　
　　彤也插进来，摇着俺胳膊，快呀，赶紧让他去找初恋女友吧。
　　
　　彤的手指接触到裸露的小臂，俺顿时活力四射，就像《机器人总动员》里的瓦里，俺顿时有种易中天的感觉，俺立刻口若悬河文思敏捷起来，俺说，丢了女人，还不郁闷哪！咋办？此时男主角首先不能去找初恋女友，这不符合人性逻辑呀。甘愿被女人抛弃，甘心被老父抢食，应该是自暴自弃的男人。他下一步应该去……嫖妓，对，就是找鸡。这样的剧情，才真实，才人性化。
　　
　　现在大片背景明晰了啊，这个冯凯谋的女人，被老父抢了。可咱是文明社会，讲究孝道，象《三国演义》里为抢老婆杀老父的提倡是万万不对的，也没多大现实教育意义。所以，精神崩溃的男一号应去找鸡。找鸡，这是违法的。不过鉴于他就是被抓了，也没家属来认领，所以大可肆无“鸡”惮。
　　
　　彤笑着打断我说，高雅场所，不准讲黄段子。
　　
　　俺说，放心吧，女神，这个剧情没有露点的。绝对健康。话说这个冯凯谋伤心欲绝，路过一家按摩院。冯凯谋平时胆子很小的，要是胆子大了，那就可能刺父了。所以冯凯谋以前从没进过“鸡店”。这说明了，这个男人本质是好的，都是受了精神创伤才性情大变，自甘堕落。
　　
　　切换镜头，冯凯谋进了粮店。粮店老板娘笑咪咪上来，说客官挑一个。冯凯谋说，随便。
　　
　　注意！随便，这个台词很重要。赖柯你记录一下，俺说，这个词很点睛，说明了冯凯谋本人，进来的本意，是不想吃粮食的，只是想找一个方式，来发泄人世间的不公平。当然，这是一种狭隘报复的大男子主义。
　　
　　冯凯谋吃鸡，本大片的情节起伏紧锣密鼓，就在于此。
　　
　　冯凯谋随便挑了一只鸡，正欲好事。他突然发现这只鸡，竟非常象他昔日的初恋情人李素芬。到底是不是，不能确定，可实在是太象了，尤其是在那种昏黄路灯下。冯凯谋3年前开同学会，远远注目过素芬，素芬那个端庄的样子依然清晰在目。但这只鸡显然根本不认识他，不是素芬。但相似度，足以勾起了冯凯谋当年和素芬在红高粱、野草地和麦秸垛的甜蜜回忆。
　　
　　注意，赖柯，这时候，要有一个回镜头：这对初恋小男女，牵手，对眼，拥抱，开司……停！最后因为害羞和紧张，冯凯谋提前泄露国家机密，啥也没做成。但是，那一次50%激情，让冯凯谋足以惆怅8年。
　　
　　佛说了嘛：得不到，最珍贵。
　　
　　你信佛?彤问。彤很惊讶。俺说是啊，俺是大乘佛教。酒肉穿肠过，色字心头留。百无禁忌的弥勒佛。哎呀。俺在讲找鸡呢，别把佛请出来了——
　　
　　且说冯凯谋睹物思人，马上取消了欲望，准备出鸡店。老板娘不干了，这怎么行？都脱了，不吃不能走。冯凯谋说，我不吃快餐可我给钱哪。老板娘更火大了，他妈的，有钱就了不起了吗？有钱就可以践踏人家的劳动？就可以糟蹋人家姑娘的敬业吗……
　　
　　最后妥协的结果是，冯凯谋被迫又进去了20分钟。但他啥都不能作啊，没那个情绪了。EVD了。于是他对那只鸡讲了半天话，讲曾经的初恋。那只鸡一句话都开口，只是一个劲点头。终于，在鸡一个点头的配合下，冯凯谋才躲过老板娘。这个郁闷的男人，扔下两张大团结，火辣辣的走人。

　　逃出淫窟，冯凯谋感慨万千，这他妈什么世道？
　　但是，他还是在怀疑，真的很像他牵挂的素芬。
　　
　　彤听得有些脸红了，就像两朵玫瑰开在酒窝就。
　　
　　但很明显，她舍不得走。俺突然留意到她脸上的红晕，好像俺6岁初恋的同桌，如婴儿般的粉。只有赖柯这家伙，兴趣盎然，说不可能吧老大，没吃，就给了钱？老大，这肯定不是李素芬吧。对了，老大，那个原型的女人，我的那个初恋很纯的，一直在家种地。大城市都没咋进过。老大，你不能乱给女一号泼污水哟？

为爱而活 · 发表于 2009-3-13 18:39

那只鸡到底是不是李素芬？俺说，这个问题，大片的男一号冯凯谋也很纳闷。他就第二天回到小县城，通过一位关系广大的政府同学，打听到了素芬的状况。同学说，她去年就离了婚，带着三岁的孩子。好象就在县城东住，听说过得很惨。然后，冯凯谋就想法找到了这个初恋的情人。至于男一号如何找到女一号的，过程经过哪些曲折泪水。俺说，这不应该是一个大腕导演考虑的事啊，要有那么多副导演干嘛？助理呢？
　　
　　俺说，赖柯，作为一个大腕导演，你得牢记床戏。
　　
　　床戏是文明之根本。要不观众看什么？就像上面哪个楼的兄弟，一直嚷嚷，奸情啥呀，有色金属在哪里？
　　
　　当时，彤就笑了，你们男人呀，真无趣。男人和女人，就是往日的初恋，重新邂逅，就必须得发生点什么吗？
　　
　　俺说，当然得发生了。要对得起投资方（当然后来这部大片俺和彤成了投资方，这是后话）。俺说，每个人都有初恋，都希望能找到最初的那个，发生点那个。当然很多美好的东东，一旦得，男人会发现人生了无生趣。这个大片要表白的，也就是这个真理，失去了，再拣起来，肯定不一样的味道了。这和刻舟求剑一个理，这和初恋棍子美是一个理。
　　
　　男女关系可不是回锅肉。
　　
　　但这个博大精深的理儿，要变成真理，得大片床戏来验证。俺给赖柯说，最后的床戏是高潮，观众花钱，就等这个。起码得安排80分钟的床戏。要对得起观众，届时女主角再有名气，再有后台，哪怕是就章阿姨她妈，也得全裸出镜。赖柯激动得咬牙切齿，说，对对对，在我赖柯手下，绝对不准替身，否则就换张白痴。
　　
　　可不是嘛。替身和假唱和盗版有啥区别啊？
　　群众化了几十块大洋，苦熬一个多小时，难道就是了最后为看两堆白花花的假肉……
　　
　　最终，为了80分钟史上来最激烈最缠绵最直观最清晰最难度最极限最不马赛克最不省略XX字的床戏，赖柯强烈要求，自我牺牲，献身艺术，为中国导演带个好头做个榜样。是啊，不能惯着那些大腕导演们台下潜吃食，要吃就得参与高潮戏，深入体验探照灯下、众目睽睽下、女同志流汗的艰辛。
　　
　　整整80分钟床上戏啊。之后呢？赖柯说，够了，他们在一起了，多美好。
　　
　　但俺说不行。这时，彤非常非常灵犀，插了一句，女人很想留住男人，但男人才不会珍惜呢？你们这些臭男人的天性哦，得到的，都不是最美好的。回答正确，加十分。俺给了彤一个赞许的眼神，那一瞬间，彤的眼神闪耀着静电。
　　
　　彤急切的问，快说你的设计？
　　俺不敢直视，侧过头，继续设计赖柯的大片尾声——
　　
　　和初恋上了床，冯凯谋所有刻骨铭心的感觉消失了。他和初恋每夜重复着人类最复杂的劳动，也不是不快乐啊，但他总是忍不住想念那个在按摩院的女子。她怎么样了呢？难道我爱上一只鸡？冯凯谋和初恋情人缠绵六天七夜，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有一天，孩子成了炸弹。孩子困惑呀，闹床呀，怎么妈妈不和他一起睡了？于是三岁的孩子，拿老爸的照片威胁向这个来着不善的大叔叔，我爸要回来了哦？我爸打架比你厉害哦。
　　
　　这个让冯凯谋很尴尬。
　　尤其当邻居家大妈小声嘀咕，不正经，又带男人回来。
　　冯凯谋开始有逃的心了。
　　
　　赖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说老大，说，全局终吧。
　　
　　算了，别太残忍了。彤也说，此时结局，彷徨点，让人回味，空间会更多一些，让观众头更大一些，脑袋更肿一些。影片才更轰动一些……但俺马上纠正了这种不时髦的想法，俺说，为了迎合当代国产大片的主流潮流意识流，结尾应该这样安排——
　　
　　冯凯谋托口说出去买鸡，就失踪了，偷偷回城了。他自认为没必要给李素芬什么承诺，他只不过完成了若干年前进行一半的工程。素芬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冯凯谋当夜没有回来，这个女人第二天就带着小孩南下了。
　　
　　冯凯谋回城第一天晚上，脚丫子不由自主又去了那个按摩院。
　　
　　不知道什么催眠着他，让他满怀迷乱。他突然冲动极了，他决心去自甘堕落一次，完成上次未完成的堕落任务。他对老板娘说，给我来一个，随便。
　　
　　来者都是客。老板娘也不计前嫌，笑眯眯说，随便哪个哟？
　　不，冯凯谋想了想，说还是，还是上次那个？
　　
　　哈哈哈，上次没吃到，遗憾吧？老板娘很得意大笑着说，那可是本店最漂亮的姑娘。可是这快餐和就想初恋一样，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换个吧，你那天走之后，人家姑娘也回县城了……
　　
　　全局终。
　　留下一张冯凯谋式的迷茫的、恐惧的、脸部的、粉刺大特写。
　　
　　彤不说话了，满脸掩饰不住的的悲愤。她扭头去加开水。但俺留意到，彤眼睛里突然起了雾。可赖柯那个激动啊。赖柯努力拍着俺的肩膀，一连说了三个好好好来。赖柯嚷嚷说，老大，悲剧啊，莎士比亚呀，悲剧铸造经典哪！赖柯热泪盈眶，紧紧抱着俺，用俺的领带揩着他的鼻涕，大声哽咽着——把美好撕个粉碎吧，让欢笑化为悲痛吧，诅咒吧，骂娘吧……老大！这真是中国大片最MB的精髓哪……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老大一日老大终身老大啊——
　　
　　打住！俺吼到，使劲推开赖柯。肉麻个啥啊，别凑那么近好不？你几个月没刷牙了，都熏死俺的直肠啦！哎哎哎赖柯你这是咋啦？咋啦咋拉？
　　
　　俺只看两行鲜红色的超稀长的鼻涕，悄然无声，从赖柯鼻孔窜了出来。俺把赖柯推倒在椅子上，拿餐巾纸堵他火山喷发的鼻孔。然后，俺望着彤，彤不看俺，小心的给俺斟茶，一句话也不说。俺突然异常懊悔，怦然心碎。俺真的好后悔，去和赖柯发动这场不值得的战争。
　　
　　整整有一百多秒，俺的心跳了一百多下，彤不说话，情绪低落。
　　俺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为爱而活 · 发表于 2009-3-13 18:39

（加班加点，趁着午休，在办公室继续奸情……）
　　
　　俺心怀鬼胎明讽暗嘲，大刀阔斧地改了赖柯的初恋复兴剧本，结果，彤有些黯然。俺是重重打击了赖柯的形象，但俺怅然若失。彤不开心，她甚至，好像，似乎，也许都没有留意到，俺努力地给赖柯的右鼻洞猛插餐巾纸拧成的纸棍，以防决堤泛滥一泻千里。
　　
　　彤给俺倒茶，低拉着双眼皮。
　　彤的双眼皮真好看，还有些蓝影的炫，可是她的小嘴微微翘起，似乎有很多的幽怨。这种幽怨，让俺彻底从艺术意淫中醒来，俺双眼饱含着乞求和歉意，俺内心暗暗的发誓，从那一刻起，为了彤，俺要做一个高尚的人，做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做一个主流价值的人，做一个有才华的人，做一个积极向上的文艺工作者。
　　
　　感谢赖柯，他很快打破了这两分钟的凝固。
　　
　　赖柯抬仰着脖子，很贪婪的样子，大口大口，像喝鸡尾酒，嘴里还嚷嚷着，靠，我靠，还流哪。不行，从哪来的就回哪去，这新鲜的血，大补，可不能浪费了。
　　
　　彤扑哧一声，笑，很关心的说，赖柯，你又熬夜了吧？我说要上火了的吧。我家里有西洋参片，明天给你带一瓶。俺听着很生气，很心酸，彤满眼暖意和心疼，俺简直又要失去智商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俺看到彤笑了，虽然笑得很浅，酒窝很隐约。
　　
　　彤恢复了淡然和娴静。俺愧疚的心稍安了些。
　　
　　俺说，赖柯，血喝完够了吗？喝完了，有力气了，就就去把这片子拍出来吧。大导演赖柯很兴奋，说，哎呀老大，我今天就是跟你们谈这个事的，要不你来当制片人，我来当导演，还有男一号……哎哎，这女一号……赖柯说这话时，像花和尚鲁智深一样搓着手，眼睛眯起看着彤，喷着源自下半生的三味真火。
　　
　　不不不——彤笑起来了，摆着右手五指，连忙拒绝，说，这女主角太惨了，太曲折了，太反复了，太夸张了，我演不来，演不来的。我喜欢听故事，可我对当演员不在行，也不感兴趣。
　　
　　俺火冒三丈，揪住赖柯领口，你娃去影视系找女学生演不行呀？你不是有那么多女生追随的嘛？不反投怀送抱的吧……俺这样说，也是在提示彤，看清赖柯这家伙，整天一副为人师表道貌岸然的大导演作风，把影视系的小女生潜规则得一愣一愣，都跟在他屁股后抢着买单，比如公交票呀，牛肉面呀，过滤嘴啊，总价不得超过10元。
　　
　　俺说赖柯，先说说这个大片拍摄计划吧。
　　
　　赖柯拨拉拨拉三下装满黑渍的指甲，说，马上去租台DV，先根据咱三个下午讨论的定稿，去拍个样片吧。有了样片，就去国家电影总局报批，准能过，准叫座。不过拍样片，哎，得些前期投资……六千多吧。
　　
　　六千？才六千？彤一脸惊愕，有些怀疑，更有些欣喜。
　　
　　俺留意到，彤的手放在她的LV包上。俺直觉很不好，俺想这赖柯真是个会钻空的家伙。俺让彤给俺倒茶，让她的手离开包，然后慷慨激昂，说，赖柯，六千算个啥？这是咱三个人的心血结晶哟。开花就要结个果嘛。这钱，俺来投，不图赚票房，只图傲死它小金人。
　　
　　彤惊愕看着俺，两眼放着很微妙的光。
　　俺很受用。
　　
　　彤揶揄俺，说，哎哟哟，想不到啊，今天国画社诞生了中国最伟大、最精算的大制片人哟。俺很激动，俺一激动就行为失常，俺嗖的摸出钱包，放在功夫茶几尚，把啪的一声，把一张银行卡给了赖柯，说，这卡上有八千九百多，拿去，按需去取，包括租女主角，你娃多租几个女主角享用吧，假戏真做真戏假做你看着办，反正不能为艺术献身的，你不要多给镜头。
　　
　　俺的意思很明显，女主角有了，你小子可不准打彤的主意了。
　　
　　彤大笑着，小手捶着俺肩膀，说，看不出你很魄力哟。
　　
　　俺也大笑着。俺看着彤充盈着温暖的、赞赏的、期许的眼睛，俺觉得这个下午好有价值。俺终于有了点收获。事实上，你们难以想象，平日里，俺借赖柯钱，从不超过50大洋，俺很明白，多少钱给赖柯，都是肉包子打狗小白兔砸狼。但是，彤一脸的欢喜，两眼的温情，有欣赏，有欢乐。这就够了。
　　
　　俺真的很满足，即使内心隐隐的阵阵的肉痛。可大男人博美人一笑有烧烽台，还有冲关一怒当国家叛徒的，咱这几千算个毛呀，不就是一个月的工资嘛。何况，当着彤的面，俺当了一次艺术制片人，当了一次投资方嘛，值。
　　
　　赖柯拿到俺的银行卡，很兴奋，很果断。一溜烟失踪了，留给俺和彤一个迅疾的背影和三个字拉长尾音的字，“开工啦”。赖柯喊着。你们不了解赖柯，赖柯真TMD地有执行力，一出门就把俺的钱取得只剩下13元了。
　　
　　俺肉痛，俺手里里骂这个没良心的家伙，说干嘛不再商量一下呀。赖柯笑得很贼，说，老大你一诺千金呀，咱不能辜负老大的你的信任呀。当夜，赖柯拉着俺，去看他16人的大型剧组，以影视系女同学为主。后来，俺才知道，赖柯的剧组是成立已久的，剧本有若干个，就是差点米下锅而已。
　　
　　可不到一个星期，赖柯就消耗完了俺的投资。
　　
　　又向女学生们借了一屁股零钱债的赖柯，愁眉苦脸，到俺的工作室兼卧室，找到俺，说，老大啊，再给一张卡吧，床戏真花钱啊，那女主角换了一个又一个，都是关键时候撂挑子呀。俺笑骂他，说，你这大门牙，去演床上戏，母驴子都会撅蹄子的，换头老母猪演吧……哎呀，去去去，莫掏我口袋，不行不行，俺不做长线投资。
　　
　　赖柯反复游说，俺就是不松口。
　　直至俺小女友看着不忍心，把俺给她的150元零花钱给了赖柯，这才欢天喜地离开了。
　　
　　小女友很善良。这是俺最欣赏的。俺常告诉江湖同仁们，女人嘛，必须得具备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心是善良之心，两点当然是脸蛋和身材。只要有着三点，这女人就是有前途的，哪怕年龄再小，都是可以培育的嘛。
　　
　　善良的小女友从来不过问俺，工作、应酬和私生活。直至那年不幸的圣诞节，赖柯这家伙，下午突然带了女同学到俺的工作室作案，最后竟嚣张地在俺卧室地板上，抛下三个报销的杰士邦。小女友回家看到了，哇哇大哭，搞得俺在办公室，开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最后回到家一看硝烟违禁的战场，俺气得发疯，直接电话赖柯和那女学生，到现场来认错。这才消除了一场鸡飞狗跳。
　　
　　但小女友第一次生气了，竟然干涉俺了。
　　
　　小女友态度很坚决，收回了俺留给赖柯大门和卧室俩钥匙。这让俺很没面子，很不快，俺是大男人，纯爷们，传出去，俺能让江湖兄弟瞧不起么。但是哪天，看到小女友止不住的泪水，俺叹了口气，俺对她第一次让步了，但俺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为爱而活 · 发表于 2009-3-13 18:40

杰士邦事件第3天，也就是俺和彤上次喝茶的第7天，彤突然给俺了电话。这7天里，赖柯继续忙他的大片，俺悠闲得忙于斗地主打电玩开暴力摩托。彤也奇怪，一直没给俺电话，其实就给俺电话邀请俺，俺还是没勇气去国画社。很怪异的感觉，俺心急如焚，俺每天看着手机，俺绞尽脑汁，找不到一个去国画社的充分理由，俺甚至怕再碰到赖柯。
　　　　
　　　　因为上次从国画社走时，彤执意送俺出酒店门。俺有些受宠若惊。可是出门时候，突然说了一句，你和别人口里有些不一样哟。
　　　　
　　　　这个别人，自然赖柯。
　　　　
　　　　虽然俺当时不清楚别人是咋描述俺的，但俺在江湖上是多年臭名昭著，那么的肆无忌惮，何况，俺是这贪色能杀友的家伙的眼中钉肉中刺，何况俺当时的确正处着最易激起公愤天怒人怨的小女友，就像养宠物一样。
　　　　
　　　　彤当时话，让俺当时的心，咯噔一下。
　　　　
　　　　俺对彤苦笑，说，别人口中俺啥样，俺不在乎。唐伯虎同学说了嘛，别人俺我太疯癫，俺笑他人看不穿。俺只在乎俺在乎的人咋说俺——最后这句很绕口，俺其实很想直接大声说，彤，俺不在乎天下人咋看俺，俺只在乎你一个人的看法。可是，俺当时没勇气。多少年少轻狂，满身多厚污泥，肯定经过别人的嘴巴，在彤的耳朵深处根深蒂固了，那是不可能一下子就能消除的。
　　　　
　　　　俺是一个坏男人，可那些都是俺多年躲避江湖凶险的保护色嘛。
　　　　人之贱，则无敌嘛。
　　　　
　　　　但是，俺有耐心。俺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充满耐心。所以俺一直备受煎熬，但就是不去那个梦牵魂绕的国画社，甚至连个电话也不打给彤。俺用最克制的行为表明，俺不是那号人，无所企图，无欲则刚嘛。俺常常给江湖同仁们讲，泡妞最低级莫过于用钱，泡妞终极法则，攻心。攻心的前提，就是让这个女人放松所有警惕。所以俺这样一遍遍告诉自己，对彤，要有耐心，欲速则不达，让时间来证明自己的清肉白骨吧。哪怕几个月，几年，哪怕耗尽一生。
　　　　
　　　　哎呀——太肉太麻了。不扯了，不扯了。继续刚才的。
　　　　
　　　　彤终于给俺了打电话。彤的声音很兴奋，就像春天来了。她说天哪天哪，好多熟人给我电话哟，手机都爆了，不能再接了，都说看到我上杂志了。出来到底是什么效果啊？呵呵，太不低调，我太不低调啦。
　　　　
　　　　可是，俺听得出，彤真的好开心，彤似乎好想马上见到俺，和俺分享这份开心。俺想像着彤一笑就涌现的香甜小酒窝，想象着彤一笑就微微皱起的小鼻子，俺想象着彤一袭如瀑的长发和那性感幽深的敞口小衣领……俺再也按捺不住啦，再也不能保持矜持了。
　　　　
　　　　俺急吼吼彤早早泡好了龙井等俺。俺把杂志递给了彤。
　　　　彤很激动地翻看着杂志，说，这是200克的铜版纸吧，摸着手感真好哪，哇，效果真好，我的那颗小豆豆都看的好清楚。
　　　　
　　　　接着，就发生了，俺诞生后，史上最悲惨的事。俺正在反复扫描彤那小手，还有手背上隐约透明的毛细血管呢，那小手失踪了，突然跑到了彤的LV包里，拿出厚厚一叠钱来（若干年后，俺才听说整整有4000大洋哪）。彤把钱塞给俺手里。俺慌乱无措，面红耳赤，又赛给彤手里，说，干啥咧干啥咧，彤，你这是干啥咧？
　　　　
　　　　彤说，拿着嘛，你写的好辛苦哟。我就当广告费了，三个版多，这么优惠。俺说不不不不，彤统统，咱俩之间不讲钱啊，啊，不讲钱啊，俺拿你当好朋友，俺帮你做宣传，俺没有任何企图。
　　　　
　　　　俺说这话时，都急得快哭了。
　　　　
　　　　可是彤坚持把钱赛到俺的怀里，俺只有紧紧攥着彤的小手，好使得这只俺平时想了又想却碰都不敢碰手不能松开那叠钱。彤板起了脸，说拿着，赖柯给我说了，这是你们的行规，你怎么能破坏行规呢？俺最担心的事发生了，俺气得四下瞄砖头，恨不得把赖柯马上揪出来，把这厮就地正法了。
　　　　
　　　　就这样，彤攥着钱，俺攥着彤手，僵持着。弄得一旁看国画的夫妇俩，一对像归国华侨模样的夫妇，赶紧跑过来，用蹩脚的普通话，嚷嚷，别打的别打的，小两口的，不记仇的，过日子，就是这样的，磕磕绊绊的，免不了的。
　　　　
　　　　彤的脸，当时腾的就红了。红得像俺心里澎湃的液体，红得像那抹多情的长河落日，俺看得都迷糊了，忘了俺还紧紧攥着一只白玉。彤小声说，松手，松开啦。
　　　　
　　　　俺依依不舍，把她的手和钱，从怀里慢慢，慢慢，慢慢掏了出来。俺郑重其事，很严肃，说，彤，俺不是那种势利的人，俺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俺就是只想你做个朋友。你看，你名花有主，俺也名草有土，俺对你，一不图钱，二不图色，俺就是你的好朋友，一辈子的朋友。空了，说说笑话，品品龙井，听听古筝，就这，够了，就这。真的。你不要玷污俺的这份美好，好不好？
　　　　
　　　　俺说这话时，俺的眼睛扫过那叠钱，很有些动摇，那么厚的一叠啊，整好，把在赖柯身上损失的找回来了。可这份动摇，瞬间就熄灭了，俺强大无比的小宇宙因为彤爆发了，俺就是天生一个屎壳郎，视金钱如粪土。
　　　　
　　　　彤终于收回了钱，正色的说，反正，我从不欠别人的人情哦，尤其是男人的。这是我的原则。这个钱，你可以不要，但是你得马上让我帮一个忙，对，帮个忙，让我心里踏实。你说吧，只要我能帮上的，我马上忙。
　　　　
　　　　俺看着彤红嘟嘟的小嘴，红扑扑的酒窝，感慨千万，思绪万千哪，有一个声音在俺脑袋里盘旋，呼唤，上帝啊，要是你能帮个忙，让俺香泽一口，俺就是少活20年，不，就是立马GameOver俺也心甘情愿。
　　　　
　　　　俺痴呆呆的望着彤，用一种只有几乎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彤，我想……能不能……那个…这个…不不不不，彤，俺最近很好，将来也很好，过去更好，俺没啥，俺没啥要帮的。俺就想，每天来坐坐，喝喝茶，看看古筝，就够了。
　　　　
　　　　同学们呀，你们难以想象，俺当时理智终于占了上风的代价有多大，俺用指甲把大腿掐出了五条血痕。
　　　　
　　　　不行，必须，马上，立刻，说！彤嘟起嘴，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突然，俺灵光一现，俺突然想到了这辈子都引以自豪的一妙棋。
　　　　
　　　　俺说，你见过俺的小女友撒。要不，让她来跟着你，学学国画知识，陶冶陶冶情操，好不好？
　　　　可以可以啊。彤拍掌，笑了，整好，我也缺个人手呢，我给她开工资吧。一千加提成够不够。
　　　　俺说，不不不，不要钱，让她给你学习文化知识，不要钱，学徒。
　　　　彤生气了，就这么定了，啰里吧嗦，还像个爷们吗你？
　　　　
　　　　
　　　　就这样，俺的小女友有了新工作，卖国画。
　　　　就这样，俺终于找到了一个充分的理由，美其名曰，送女友上班，然后慢慢品茶，等女友下班。一方面，俺充分表现了一个男人对爱情的的责任心，一方面，俺充分守护和品鉴着内心那份最神往最香艳的风景。说，彤，俺马上过来哈，俺给你买两本杂志送来。

为爱而活 · 发表于 2009-3-13 18:41

小女友在国画社上班，俺每天一空闲就打的过去。
　　　　
　　　　本来，俺和小女友一直话就少，所以俺在国画社，只有彤陪俺说话。小女友在国画社很勤奋，学习国画介绍，把价格记在小笔记上背诵，俺来的时候，也不和打招呼，在她老板面前一副很认真很专注的样子。但俺还是发觉，俺和彤和功夫茶，吹牛，小女友就来回的围绕着功夫茶机，在墙上挂国画。
　　　　
　　　　彤说你咋不和你小女友说话呢，喊她过来一起喝茶吧。俺说，不不不，让她安心学习，认真工作，小孩子，喝什么茶？！彤捂着嘴笑，悄声告诉俺，你还是很有眼光的嘛，她很有悟性，也有潜力。我来帮你培养一下，学学功夫茶呀，画画呀，下棋呀，把她培养成你期待的类型。好朋友嘛，两肋插刀。
　　　　
　　　　俺讪笑。不知说什么。倒是彤，生怕冷落了俺的小女友，一会说，哎呀，小鱼儿，你老公又在说你的好话了。说你在家，做家务好勤快哟。
　　　　
　　　　事实上，俺啥都没说。可小女友，一脸害羞，很幸福。
　　　　
　　　　彤说，看看看，她多高心，女孩子，你要在嘴巴上对她好一些。小鱼儿好像有些恋父情结哟，她跟着你，真是幸福得很。俺对彤说，俺只是小女友的爱情学校，俺也希望她早点毕业早点嫁人。彤说你说啥子话哟，你的小朋友对你多崇拜你知道不？给我说你的科幻小说，你说你竖笛横箫，口琴吉他，啥都会玩，还说你半夜起来熬稀饭，有多好吃……对对对，你看过《这个杀手不太冷》没有？我觉得你真是那个少女杀手，里昂啊。
　　　　
　　　　俺大窘，俺说有那么老嘛，俺才25哪。
　　　　
　　　　但俺心里很高兴，俺一高兴就对小女友态度好多了，再也不大声呵斥她了，也不让她用手帕拖地板，也不让她洗衣服了……俺知道，单纯的小女友，虚荣的小女友，会把这些将给彤听。泡妞第二招，就是发动群众，善于借用口碑的力量，千万不能自卖自夸，别人说你好，你才是好。
　　　　
　　　　就是这样，小女友成了俺一颗攻心的妙棋。
　　　　
　　　　不到2个月，通过小女友的口，彤对俺越来越刮目相看了，赖柯对俺的污水逐渐洗刷清白了。彤对俺赞不绝口，甚至还说，看不出你这个花花肠子还是个情痴哩，哪个女人跟着你，真是幸福。哪怕和你做朋友，也都受益匪浅哪。这些话，让俺很受用。但俺内心很愧疚，俺发誓无论如何，俺绝不能伤害小女友。她是无辜的。
　　　　
　　　　俺和彤的关系突飞猛进，和季节一样春暖花开着。
　　　　
　　　　有一天晚上，彤打电话邀请俺去酒店吃饭，带上小女友。俺到了之后，才听说是彤的生日，俺要给两百现金，彤说别，这是私人聚餐，不谈钱。彤说，每年生日都过得很繁琐，今年就想清净点，只找几个好朋友一起快乐一下，庆祝一下。俺很是受宠若惊，特别是俺发现赖柯没来。
　　　　
　　　　后来俺才知道，赖柯没有来，是因为彤的妈妈要来。
　　　　彤说，我妈妈讨厌艺术青年，说男人留啥长头发，脏兮兮，穷酸。
　　　　俺悄声问，那你妈妈喜欢啥？
　　　　彤说，喜欢一个字，钱。然后，彤和俺会心的开怀大笑，若干年后，俺再次和这个热爱人民币的妈妈同一桌吃饭，俺却再也笑不出来了。但当时，俺很兴奋，第一，彤这次邀请了十二个人吃饭，想想看，俺是彤最重要的人了，十二分之一，其中还包括了彤妈妈，彤弟弟。第二，当一个女孩能带你见她妈妈，这意味着什么呢?
　　　　
　　　　俺浮想联翩，心潮澎湃。似乎望见了一丝计划中的曙光。
但这丝曙光很快就遭抹杀了。
　　　　
　　　　因为彤妈妈来了。彤妈妈是个胖妈妈，很富态，穿着彤孝敬给她的4万块的衣服，在彤的搀扶下入座。很不巧，俺的小女友就坐着彤妈妈身边，看得出，小女友很紧张，拉着俺，就不放手。
　　　　
　　　　这是一顿繁忙的自助餐。
　　　　
　　　　吃的过程中，有人送鲜花来，有人送蛋糕来，彤不下楼。俺看到那些大腹便便的家伙们，很吃力的把花送上来，把蛋糕提上来，把红包递下来，说了一些长篇巨幅的祝福。当然，这些肥头大耳的家伙，主要是说给彤妈妈的，夸彤妈妈生了好女儿呢。俺留意到，彤妈妈眉开眼笑，彤妈妈眉开眼笑的注视着那些厚厚的红包。并很热情挽留他们一起吃饭。但彤很不高兴，说，这些朋友都是大忙人，妈，你别添给人家添麻烦。
　　　　
　　　　彤起身把一波又一波的朋友送到二楼楼的电梯口，然后回来招呼一桌人。
　　　　
　　　　正吃着，彤接到一个电话。彤很生气，声音很大。
　　　　
　　　　俺直觉告诉俺，打电话的就是就是彤传说中的未婚夫。若干年后，俺才知道，彤对这个男没一点好感，但是这个聪明的男人攻克了彤妈妈的心。虽然身在外地，但竟能击败如此多的近水楼台，俺实在难以想象，他的根基之厚，代价之大。
　　　　
　　　　彤生气的挂了电话，并关了手机。
　　　　彤妈妈在一旁开道彤，人家忙，回不来嘛。彤说，钱能赚得完吗？我和钱结婚吗？我不要一个连我生日都不来的男朋友，就不要，你们喜欢，再生个女儿呀。
　　　　
　　　　气氛很紧张，俺连忙起身去安慰彤妈妈。这个中国第一批诞生的的万元户阿姨。彤妈妈这才留意到俺。彤给妈妈介绍说，说这是啸，那是啸的女朋友。彤妈妈问俺是做什么的，俺连忙回答，俺不是做艺术的，俺有工作室，俺在创业呢。
　　　　
　　　　彤妈妈不再问俺，又开始关心俺的小女友，多大了，孩子。小女友很诚实，说，快16了。彤妈妈很吃惊，相当的惊愕。彤开心的大笑起来，妈妈，人家啸关心下一代成长，培养一个，成熟一个，毕业一个。人家有很多女朋友的。
　　　　
　　　　小女友和彤相处这么几个月，知道彤的嘴巴之锋利，什么话都要当玩笑来理解。所以小女友还是呵呵，拉着俺的手，很害羞。彤妈妈瞥了俺一眼，眼神冷得结了冰，冷得让俺要找地洞钻。俺后悔带了小女友来，俺更没想到，彤的这句玩笑话，为若干年后的奸情埋下了悲剧的种子。
　　
参加完彤的生日宴，俺内心很沉重。
　　　　
　　　　一连好几天，没有去国画社了，小女友说，彤问你怎么不去接我下班了。俺没好气的说，你自己没腿啊，自己认识不到公交车牌吗？还是不会打的啊？彤给了你的那么工资，你不会花呀？小女友很委屈，小声说，关我什么事，我只是帮人家问一句，你冲我吼什么？
　　　　
　　　　俺忘记了风度，俺很内疚。
　　　　俺想安慰安慰小女友，所以摸摸她的脑袋，准备上床执行公务。
　　　　
　　　　俺骨子里其实清心寡欲，对床上工作并没特别浓郁的热爱。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和小女友频率越来越少，几乎中断。小女友年龄小，懂得少，那方面兴趣也不浓郁，所以从来不主动，不勉强俺。为了安慰小女友，俺上网去找成人网站，没想到遭屏蔽了，俺只要到天涯上，好不容易扒拉出一篇身体写作，那是一个女孩的帖，很火爆，名字叫：《我下一个下半身的男人》。
　　　　
　　　　俺看得血脉喷张。俺很粗野的剥光了小女友的衣服，小女友很配合，很很乐意。可是，电话想了，是彤。俺电话一接，顿时兴趣全无了。俺急匆匆穿衣服，找鞋下床。
　　　　
　　　　彤电话里说她正在医院，刚遭抢了，胸口被捅了一刀。
　　　　这个血案过程是这样的，彤去那裱号的画，四副很名贵的国画。在距离小区门口还有30米的样子，遭了不幸。30米，彤足以看到那个小区保安电视机前的二郎腿。可是，就是这30米，从路边冒出来有四个小孩子，很小的孩子，十三四岁的样子，围住了彤，其中一个刷的一把，抢了她的LV包。
　　　　
　　　　彤很镇静，彤一向胆大。彤说，把身份证还给我，钱和包归你们。可话还没说完，一个紧张的小男孩手哆嗦着挥了一下手，彤感觉到胸口一热，就像被铁锤重重击打了一下。彤退了两步，差点摔倒。但是彤紧紧抱着画。生怕掉在地上，弄脏了，因为当时地上有些小雨，又湿又滑。那四幅画，至少可以买100个lv包了。可小孩子根本不懂欣赏，他们只是急于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研究一下LV包包的结构。于是他们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彤这才发现，胸口不断有血渗出。
　　　　
　　　　彤走到小区保安亭门口，借着灯下看伤口。那个保安依旧在看电视，老的港片谈笑风生，以至于那个保安没嗅到丝毫血腥。彤在保安室的灯光下，把胸口的领口解开了两个。她才心疼的发现，衣服有一个小洞，衣服的洞下面，皮也有一个洞，就在乳沟上方，虽然浅浅的，但依然像个温泉，咕嘟咕嘟，冒着血泡。
　　　　
　　　　彤招手喊了一辆的士，去了最近的医院。
　　　　在医院包扎的时候，彤开始打电话。
　　　　
　　　　彤在电话还在笑，说，天哪，我的胸部遭毁容了，这可怎么嫁人哟。可是俺笑不出来，俺浑身都在冒汗了。俺说，彤，别怕别怕，俺马上过来，马上。彤说，不用，小伤口而已。俺说，不不不，俺马上出门。俺四处找鞋子，小女友突然从身后抱住了俺的腰。她纤弱的手臂如此有力，俺第一次感觉到小女友肌肉发育得如此好。
　　　　
　　　　你去哪里？小女友的问，去哪？
　　　　俺说，有急事啊，得马上出去。
　　　　小女友抱着我，不松开，也不说话。
　　　　
　　　　俺说干嘛呀你，放开！放！
　　　　小女友哇的一声，哭了，说你是不是喜欢她？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俩眉来眼去的。我是没她好嘛。呜呜呜。小女友哭得越来越嘹亮，越来越来像个孩子，一个委屈的孩子。事实上她本来就是个孩子。
　　　　
　　　　小女友哭着，嘟囔着，你不就是嫌我胸小吗？我有啥办法。你嫌我不好好读书，我明天就去上学还不行吗？你不要去，不去……俺操了，说啥呀你，赶紧睡！俺真的有点生气了，嗓门很大。往日里，俺哪有嗓门耍威风的机会呀，俺只需一个冷冷的眼神，小女友就乖乖的钻进被窝了，俺该打雷电打雷电，该打飞机打飞机。
　　　　
　　　　可是今天，邪气了，小女友抱着我，声音比俺还大，近乎歇斯底里，让俺惊讶这还是那个小女孩吗？小女友哭着嚷着，你就喜欢她。就喜欢她，你每次来都来找我，从来不正眼看我，就和她说话，一天说的比和我几个月说的都多，你什么时候和我一起说过那么多话。你说啊，你说话呀。
　　　　
　　　　俺心烦意乱，俺没任何心情，来安慰这个失去理智的小孩子。俺发现，小女友也许不再是一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子不知道啥时候变了一个女人了，地地道道的女人。也许，她该从俺这个学校毕业了。
　　　　
　　　　俺正在努力掰开这双固执的手。突然电话响了。
　　　　是赖柯，赖柯电话焦灼的说，老大，彤遭抢了，你知道不，我现在打的到医院门口了，你干嘛呢？你过来不？
　　　　又是赖柯。俺突然心灰意冷。彤肯定给赖柯打了电话。
　　　　这一次，他又比俺先到，他一定是第一个接到电话的。
　　　　
　　　　这个推测如一盆冷水，浇熄俺的烦躁。若干年后，俺才知道，彤第一个电话给俺的，第四个电话赖柯的。彤说，你的姓名是c开头，在我手机里的第一个位置。你真的天生会占位置啊。
　　　　
　　　　但当时，俺并没有珍惜这个位置。

为爱而活 · 发表于 2009-3-13 18:42

看到位置的俺，脆弱的自尊心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这个决定让俺至今懊悔。俺淡淡的说，说赖柯，俺不去了。听说也没多大问题，就破了点皮吧。……赖柯挂了电话。是的，俺终于战胜了冲动，俺冷静下来了，俺不想做一个类似电灯泡的萤火虫，去欣赏赖柯殷勤的口水，去品味彤注视赖柯那温暖的眼神。所以俺给赖柯最后的话是，俺还有事要忙，你去吧，代俺问候一声。
　　　　
　　　　俺放下手机，浑身没有了丝毫力气。
　　　　小女友真是个娃娃，说变就变。她破涕为笑，松开了俺的腰。俺扭过去，坐在床上，俺很细心的小女友擦眼泪，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小女友。是的，这个小女孩已成了一个女人了。真快呀。
　　　　俺说，不哭了，俺哪也不去。
　　　　今晚，俺不出门。
　　　　
　　　　那天晚上，俺很烦躁，感觉很累很累。好像俺要放下什么，但好像什么又都没放下，就像千钧巨石，压在胸口，做了一夜的鬼压身梦。好不容易醒来了，才发现汗水涔涔的胸口尚是小女友的拳头。
　　　　
　　　　第二天醒来，中午11点49了，俺发现床头一张字条。
　　　　
　　　　是小女友的，上面说：我不去国画设（社，错别字）上班了，我去上课了，我要好好学习。灶台上有个大碗，大碗里有包豆浆，开水温着的，你喝吧。
　　　　
　　　　俺苦笑，俺叹口气，俺摇摇头。
　　　　这个小女孩该毕业了。俺不能再骗自己，最后让她受伤。
　　　　俺起了床，看到11个未接来电，都是彤的。
　　　　
　　　　俺打过去，彤说，小鱼儿没来上班呀？生病了吗？
　　　　俺支吾着说，嗯。她病了，病得不轻。她可能要休息一段时间。俺给你另外找一个帮手吧。免费的。
　　　　彤说哦，彤哦了半天，若有所思，又说不用了不用了，我忙的过来。然后，彤哼哼两声，半玩笑半发飙，说，你真够狠啊，好朋友遭捅了一刀，危在旦夕，你竟不到医院慰问慰问。说，你准备怎么补偿我？
　　　　
　　　　俺很尴尬，俺陪着笑，说彤，俺真的有事，赖柯不是去了吗？代表俺慰问了嘛。
　　　　彤说，不行，得补偿我。当时你不知道我有多怕，多需要点温暖，多想找点安全感。你倒好，哼，哼哼，贪色轻友。
　　　　
　　　　最后，俺提了几十种方案，包括请她去漓江双飞，去迪斯尼乐园，但统统被枪毙了。彤说，我现在要吃稀饭，我昨天流了好多稀的，我现在要马上，立刻，用稀饭来补上。
　　　　
　　　　俺说，是，女神，马上就来，八宝豆浆稀一碗。
　　　　
　　　　俺把小女友给俺留的那包豆浆早餐，放了一点红枣、葡萄干、碎苹果、花生、冰糖、山楂片。最后为了凑足八宝，俺又加了两片绿茶。俺把八宝豆浆稀饭，热得滚烫，用饭盒装着，打的给彤送了过去。
　　　　
　　　　一路上，大概是热腾腾的稀饭温度，俺的心又温暖而兴奋起来。
打的不到6分钟，俺就带着稀饭、温度和兴奋到了国画社。
　　　　
　　　　俺像春晚刘谦变魔术一样，把八宝豆浆稀，从怀里慢慢掏出来，打开盖子。彤看着俺，眼神很奇怪，表情诡异极了，似笑非笑，似囧非囧。彤接过一盒带着俺体温的稀饭，谢都不说一个，只是说你的衣服没偷吃吧……哈，我是和你说玩笑的，你还真……你不知道我最喜欢说笑了嘛。
　　　　
　　　　俺是认真的，不说笑。俺说，彤，俺是认真的。
　　　　彤说好嘛好嘛，我就享受一次你的小宠物待遇。
　　　　
　　　　你比小宠物待遇好多了，俺这是第一次送外卖，俺第一次……俺突然觉得有很多话想给彤说，但是俺说不出来，俺的嗓子好像塞了幸福的棉花糖，平日流利的大嗓门，变成了无声手枪。
　　　　
　　　　彤用勺子扒拉这豆浆里的内容，竖着样数，眼睛起了雾。就是不吃，好像在迟疑什么，犹豫什么，等待什么。俺拧了大腿一下，醒过来，俺打趣彤，说，别担心，没下药。咱们是好兄弟，心情如水，一辈子。是好兄弟，吃吧，赶紧吃。
　　　　
　　　　对头！彤仰起脸，释然而欢悦，一脸的纯，笑，原来……我们是好兄弟。哼，不，是好姐妹。你不能把我当女人，绝对不能。我呢，从今天起，也不把你当男人。这样嘛，我才吃得安全放心。俺苦笑不得，一碗满稀饭，把俺改变了性别。后来，俺发现，被彤改变性别的男人，并非只有俺一人。
　　　　
　　　　彤坐着工夫茶几旁，埋下头，吃的很香，很醉。
　　　　
　　　　彤吃饭的时候，被热气蒸红了脸，荡漾着俺的心。俺看着彤，很仔细的端详着，就像看着一只袖珍的小白兔，在细细咀嚼绿油油的青草。俺内心充满喜悦和阳光。从今天起，俺终于可以不再躲避，可以理直气壮，大献殷勤，可以肆无忌惮，可以和彤说笑嬉耍。
　　　　
　　　　从今天起，俺是一个女人，一个彤不用感动和担忧的角色。
　　　　
　　　　俺终于能够如此近距离的观赏着彤，品味她从不带耳环的耳垂，每一根透明发光的长发。俺内心装满了欢乐、酒和憧憬。从心怀鬼胎到一步步预谋，目的明确态度端正，俺只是一直找不到一个轻松的理由，现在，彤帮俺找到了，一个坦然相处相知相守的坦途。
　　　　
　　　　轻松了，欢乐了。俺却找不到话来说了。俺只能满眼纯洁，寻找着彤的小开领了，她嫩白的胸颈，一条绿色的丝巾打了个结，很复杂的结，很性感的结，也许，俺得穷尽一生才能解开。俺发现，结的下面，依稀细细的绷带，依稀俺内心的羞愧，滋生蔓延。
　　　　
　　　　彤吃完了，调皮地伸出舌头，舔舔了嘴角。
　　　　彤说，哇，姐姐，你的手艺真好。
　　　　姐姐？俺还没反映过来，一个看国画的年轻女人，回头瞥了俺一眼，充满了惊讶和鄙夷。俺苦笑。彤说，真的好好吃呀，忘了给你留一口了。不过，姐姐你放心，哪天等你被抢了，被捅了一刀，我也给你做稀饭吃，一定做得和姐姐一样好吃。
　　　　
　　　　俺连忙转移话题，说，彤，晚上不要出门了，天黑了就回家，不能赚钱不要命。
　　　　彤瞪着眼睛，像俺欠了她一千万一样。

为爱而活 · 发表于 2009-3-13 18:44

（18）
俺惊奇的发现，彤的印象在俺心里越来越背道而驰，她完全没了在众人面前那种高傲、矜持和优雅。在俺面前，越来越低龄，越来越不斯文了，看不到半点优雅和华丽，倒是顽皮地一种孩子气，一种心醉的纯。俺让她来培养小女友，可难道她的心智却被小女友影响了？
　　　　
　　　　其实，是俺忽略了，那年，彤才22岁。
　　　　 22岁的彤，哪有俺25这般，内心沧桑。
　　　　
　　　　 22岁的彤瞪着眼睛，说，不拼命赚钱？谁养我啊？姐姐你呀？不准辩解！好姐妹，就是拿来养的吧，我没饭吃，姐姐就要天天我送稀饭，我没房住，姐姐就要把最大最大的主卧室让给我。是这道理吧？瞪什么？反悔啦？不愿意？哼。我早就知道你，贪色轻友，不可托付。
　　　　
　　　　俺尴尬异常，其实俺什么都没说，俺只是用乞求的眼神，打手势，让彤小声点，再小声点，尤其是那个姐姐，姐姐的。可是彤根本不理睬俺的暗示，声音还越来越大了，说，哦哦，我可算明白了，你是只在乎你的小宠物吧？你只照顾16岁以下的，16岁以上的，连朋友都没得做，是吧？
　　　　
　　　　彤的挖苦真是富有攻击力，一环扣一环。俺理屈词穷，招架不住。
　　　　
　　　　为了招架，俺突然嚷了一句，彤呀，你也不小了，赶紧结婚吧。
　　　　这招真有效。彤一下子不说话了，怔怔了看了俺半天。过了好几秒种，彤没有调皮的笑，彤的声音很幽远，彤说，连你，也催我去结婚，你们，都催我结婚。妈妈催，弟弟催，一家人催，那个家伙，也天天电话里催。我结不结婚，和谁结婚，干你们什么事啊。我非要嫁一个有钱人吗？非要嫁给一个我只是点点喜欢，但那不是爱情的人吗？我自己不能挣钱吗？我能赚很多很多钱。我讨厌男人的钱？带着目的和伪善。我讨厌，被养着，惯着，宠着，像个小宠物。对了啊，就像你的那个小宠物……
　　　　
　　　　俺哀求，说，彤，俺错了，别说了，别烦啊，别不开心。
　　　　
　　　　彤扑哧笑了，我哪有不开心啦。我喜欢好姐姐来养我，来宠我。好朋友嘛，两肋插刀不求回报，那是天经地义嘛。对了，你是想结婚的吧？和你的小宠物？她咋不来上班了，不是生病吧？看看，骗我的，吵架了吗？
　　　　
　　　　俺无语。彤面前，俺不想撒谎，俺宁可一句也不说。
　　　　
　　　　彤说，其实，你的小宠物很好哦。你也是因为她，才变成好男人的吧？你看看，你天天来接她上下班，风里来雨里去，只有一次没来，你还打了两次电话来问我。你的小宠物有多崇拜你，你知道吗？常在我面前说你的好，炫耀你对她的好……哎，对了，你会那么多乐器，怎么没给我提过？总是听我的古筝，不公平了吧。
　　　　
　　　　俺安插小女友的这步棋，如愿以偿，可是听着彤这么说出来，内心还是充满了愧疚。俺说，年轻时好玩，现在没有心思玩了。玩物丧志嘛。可事实上，俺每次来，彤弹古筝给俺听，俺都在想象着，俺在一边吹箫，想象着那传说中的笑傲江湖奸夫淫妇。
　　　　
　　　　对了，你啥时候结婚，彤问？我们一起结吧，找个婚庆公司，团购，成本低嘛。结婚？俺艰难的说，俺……俺不会结婚，也许这辈子都不结婚，俺是恐婚族。
　　　　
　　　　彤问，你不喜欢小宠物吗？
　　　　俺说以前喜欢，但她现在长大了。
　　　　
　　　　哦哦哦，彤面有得色，说，原来你只喜欢傻傻小女生呀，看来和你做朋友，真是最安全啦，咱们可是一辈子的好姐妹哟。不过你怎么会发善心，准备放生么？还是，人家小丫头长大了，懂事了，你就忽悠不住了？
　　　　
　　　　俺说，不是这样的。
　　　　俺说这话时很真诚。俺也的确是这么想的。俺说，俺只想帮她，想让她不要自甘平庸，条件不差，多学习，多上进，长大了找个衣食无忧的好男人，不能就这么一辈子了，不能就跟着俺喝西北风。俺给给彤讲俺的慈善事业，努力想把气氛快乐起来。别像刑讯逼供似的。
　　　　
　　　　姐姐，我发现了……彤突然说，你的皮肤真好。一个豆都没有。
　　　　俺笑了，俺说赖柯说自从俺来国画社喝茶，比以前漂亮了。彤笑，捂着嘴，说你漂亮？赖柯是暗恋你吧？我听说搞艺术的人，癖好不一般？原来是真的呀。俺知道彤是说玩笑，也不辩解，俺还给彤讲了一个更夸张的事，俺的领导，一个东北大汉，经常请俺吃饭，对俺很耿直，如心腹。有一个夏天，领导和俺在外吃面，领导眼睛直钩钩顶着俺的小腿肚，像看着一块肉，领导说，你的腿真白呀，连根毛都没有？俺听得毛骨悚然，为了保护自己，连忙回家用剃须刀刮小腿，因为听说，腿上的汗毛，是越刮越旺。
　　　　
　　　　俺讲得眉飞色舞，彤笑得花枝乱颤，前俯后仰。
　　　　
　　　　突然，彤嘎然不笑了。俺看到国画社走进来三个青年，平头，黑衣，表情严肃。手背上纹身很醒目，很狰狞。中间的小胡子，还带个金丝眼镜，看起来很斯文，但是小虎子额头的疤，就显得很不斯文了。
　　　　
　　　　俺一看，就清楚，是道上的，黑道上的。

(19)

两个平头壮汉站在门口，比城管还威严。
　　　　
　　　　瘦瘦弱弱的小胡子取下金丝眼镜，更显得满脸煞气。他大步向俺和彤走过来。俺两腿发软，站不起来，俺心头嗖嗖的凉，心想，这国画社开在星级酒店，也得交保护费呀？这星级酒店的治安也……这时，彤英勇地站了起来，声音像黄鹂一样清脆，大喊了一声：
　　　　
　　　　乳娘！
　　　　
　　　　乳娘？！俺惊愕，像看到了鲸鱼跳高恐龙攀岩，俺看着小胡子，那并不发达的胸大肌，似乎也不是硅胶做出来的。小胡子咧开嘴，大笑起来，皮肤黝黑的小胡子一咧嘴，像极了奥巴马，俺感觉到，国画社突然阳光满地。
　　　　
　　　　小胡子哈哈大笑，他笑真是比破锣还动听。
　　　　画社的几个顾客真不懂欣赏，赶紧溜走了。
　　　　
　　　　若干年后，俺才知道，乳娘是叫阿康（彤不告诉俺真名），纯爷们。乳娘是彤的高中同学，轻度近视，身材瘦弱，比刘烨还文质彬彬，说话比花木兰还温柔。但就这样的一个温柔无比、面相怯懦的小男生，从高一开始就敢悄悄尾随彤，保持20米以上距离，风雨无阻，双休不休，生怕彤走路绊倒了，或撞上树了，那份心，简直比彤她妈还妈。所以，彤后来发现了，直接给了他一个伟大的慈祥的封号：乳娘。并一直大呼到现在。高中时的乳娘为了锻炼排骨身板，每天在家打沙袋，或找幼儿园的女同学切磋。结果，日久天长，技艺大增，最后除了彤，他连校长都敢当沙袋了。
　　　　
　　　　就在即将结束的高三，五月风高月黑夜，彤的生日宴会上，城西的某街霸，带着四个黄毛，突然不请自来，给彤送了很大很大的蛋糕，还很礼貌的，敬酒。生日宴会后，街老大余兴未尽，力邀彤去KTV。KTV的结果，就是乳娘用未开的酒瓶，优美地砸开了五个红里透白的西瓜，没一个熟的。
　　　　
　　　　后来，派出所到处寻康未果，再后来，乳娘去了部队当兵，疑似士兵突击的老A；再再后来，乳娘离开部队回到城西；再再再后来，乳娘成了城西最稚嫩的老大……若干年后，彤的乳娘也成了俺乳娘，还在俺创业的厄运关头救了俺一次。
　　　　
　　　　这是后话了。继续说，那天，俺第一次看到的乳娘。
　　　　
　　　　乳娘根本就没瞅俺，径直走到彤面前，很粗暴伸出手，准备去解彤脖颈处的丝巾。彤瞪了他一眼，乳娘的手触电般缩了回去，说，哎，让我看一下，这伤口，有多深。妈的，啥玩意，老子一定剥了几个小崽儿的皮。乳娘不敢碰彤，就激动，就只好解开自己的扣子，乳娘穿了一身很名贵的西服，如果他不开腔说话，如果不看他额上的浅疤(似是枪疤，或火烧疤)，如果他不解开衣服表现胸大肌，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很有文化的儒商。乳娘解开衣服，拉开包，拿钱，乳娘拿钱的时候，俺清晰看到一坨乌黑铮亮的家伙，很像一把手枪，像极了一把手枪。
　　　　
　　　　那就是一把手枪。
　　　　
　　　　看到乳娘拿钱，彤刚才还欣喜若狂的脸，一下子变成了寒霜。彤说，人家抢我时，你在哪里？是不是又去赌了？乳娘陪着笑，把钱塞给彤，彤又把钱扔在乳娘身上，掉在地上。乳娘小心的捡起钱，说，别，别生气呀。那天晚上我正在云南看货嘛（后来俺才知道，货就是白粉）。你看，我听到你电话，就连夜飞回来了。
　　　　
　　　　彤冷冷说，谁让你回来的？我不稀罕。谁让你回来啦。半年多了，连个电话都没一个，算哪门子乳娘，也不亲也不疼女儿，女儿被捅了，也没人理。算撒子娘嘛？
　　　　
　　　　乳娘很尴尬的红着脸，讪笑着。
　　　　乳娘尴尬的样子可爱极了，像个大一学生。
　　　　
　　　　俺看到那两个平头在门口标直地站起，比城管还威武，但满脸浮现着忍俊不禁，可又不敢笑出来。但俺笑了，俺笑得也很干，俺说，彤啊，你乳娘也是这么远来看你，关心你，你好歹也请人家坐下来，先喝口茶啊。
　　　　
　　　　乳娘很感激，看了俺一眼，可马上感激又变成了凶残。大声问，彤，他？谁呀？

为爱而活 · 发表于 2009-3-13 18:44

本帖最后由为爱而活于 2009-3-13 18:47 编辑

20
　彤扭过头，看了俺，扑哧笑了，说，谁？这是我姐姐，你的新女儿。人家女朋友在我这上班。可看人家，第一个给我送来八宝稀饭大滋补品。你看你，没文化，就知道钱，钱钱钱，心疼人，都不知咋心疼，怪不得这么大个块头了，还找不到老婆。
　　　　
　　　　乳娘顿时满脸堆笑，伸出手，和俺握手。
　　　　
　　　　乳娘的手很有力，捏得俺生疼。乳娘笑得很真诚，这和俺看的古惑仔电影完全是两回事，乳娘真的就像一个慈祥的乳娘。乳娘和俺寒暄了两句，就开始围着彤团团转，说一大堆伤口怎么处理小心感染等等等的废话。
　　　　
　　　　彤说算了，看你这么远回来看我，我这次就不生气了，可是你得把我的包找回来，LV的哟。可不准你买，我就要我自己的那个，我认得出。不过后来，乳娘挺神奇的，比俺还会变魔术，第二天一早，彤的LV包就送到了国画社。里面除了钱被跟新了，多了厚厚的一叠，其他东西都在。
　　　　
　　　　但俺当时低估了乳娘的决心。
　　　　
　　　　俺对彤说，算了吧彤，你这个愿望太渺茫了，那些小孩子拿了你包里的钱，还不把包扔到臭水沟里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俺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俺年轻时曾卧底过小偷团伙，真的，他们只要钱，其他东西全扔到下水沟里。如果你们家厕所堵塞了，俺建议先下去看看有没有LV包、钱包还有信用卡之类的。
　　　　
　　　　乳娘抿了一口茶，慢条斯理，说，哎，妈的，世道变了哟，现在的小孩子啊，都是小霸王。惹不起呀。城东不夜城的大彪，百十号小弟，还不是上个星期六12点准时挂了。五个小孩子啊，都才十多岁，他正关门，背后留出了空门，遭了。被捅了八十多刀哪，血都流干了。
　　　　
　　　　彤吓得，连忙拉住乳娘的胳膊，算啦算啦，不要了不要了，我给你说笑的，你知道，我最喜欢说笑，那包不要了，啥都不要了。你别去找了。我又不是么有第一次被抢，何况，这次是轻伤。算了啊。
　　　　
　　　　哈哈哈。彤一急，乳娘就高兴起来了。乳娘一高兴，表情很活泼，说，别担心，我还不是孩子王。我还没脱离孩子群呢。然后，乳娘非要给彤两个保安用，就是门口那两个平头。乳娘说，其中一个是正宗的华山弟子，另一个是省散打第四名，说上下班，接送你。
　　　　
　　　　彤气得，说不理你了，没你这个乳娘，把我当啥了。
　　　　彤连嚷带推，才把这三个家伙打发走。
　　　　
　　　　乳娘出门之前，特意拍着俺的肩，整整三下，乳娘几乎是乞求的口吻，低声说，小兄弟，看得出，彤把你当哥们。大哥我常在外，不方便，你可要替大哥看好她，帮彤挨几刀呀，大恩大德，拜托拜托。
　　　　
　　　　俺如小公鸡吃米般点头，俺为这份重任热泪盈眶。
　　　　但俺也羞愧不已，乳娘可能不知道，俺这人从小晕血，都25岁了还从来不敢杀鸡，不敢打针，不敢吊水。俺是个多么衰的男人啊，连心里的女神都保护不了。那一个下午，俺内心荡漾着自卑和感慨。俺好后悔中学时代没早练沙包。
　　　　
　　　　彤的包被送了回来，是在第二天的早上。但乳娘没来，送包的小平头说，乳娘又飞回云南了，那边交货出了乱子。不过，乳娘的传说深深刻在俺的心脏上，俺的嘴巴上，俺的博客上。可当俺兴致勃勃，把乳娘讲给赖柯时，赖柯大惊失色，满脸的恐惧。
　　　　
　　　　俺说，赖柯你恐个啥呀？乳娘让俺替彤去挨刀，又没让你。
　　　　赖柯不说话，他大口大口的三块五的过滤嘴，满脸死灰状。
　　　　若干天后，俺终于明白了当时赖柯的恐惧。
　　　　若干天后，发生一件骇人听闻的恐怖事件。
　　
　　
　　　　春天来的时候，小女友培训结束了。可她不喜欢设计或当模特，或者说。她对生活还缺乏审美体系，所以掌握了技术，并不代表能创造作品。俺建议她继续去国画社上班，她死也不去。俺发了句脾气，说，年纪轻轻，老呆着家，有什么出息？
　　　　
　　　　俺说这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你老呆在家里，俺怎么去国画社？俺去不了国画社，俺和彤的如干柴烈火的姐妹友谊不就搁浅了嘛。可小女友很倔强，说，不要你养，我自己找工作，我给缴交房租，交生活费、分摊水电气……等我赚多多的钱了，你要呆在家里，不上班了，我养你。我养得起你，反正你不准出门了。
　　　　
　　　　俺喷笑，差点被这小大人的话噎死。
　　　　
　　　　俺感觉，这生活太TMD无厘头了。俺纵横江湖多年，天天打雁，没想到，现在这只小雁要打俺。不过，小女友真是有行动力，她第三天就去了麦当劳上班。那家麦当劳就在酒店门口，隔离一条马路，就在彤的国画社对面。不过，这也方便了俺，俺常常溜到国画社，透过二楼的玻璃窗，时常看到小女友蹦蹦跳跳，在麦当劳门口，带着一群三四岁小朋友跳舞，真是弱智。俺给彤说。
　　　　
　　　　若干年后，小女友告诉俺，当时在麦当劳上班，就是要瞅瞅，俺是不是常以上班为由，然后溜到国画社了，俺问，那，你看见了？看见了几次？小女友给俺看她的日记，那几个月画满的“正”，歪歪扭扭，格外狰狞，似乎是按断了铅笔。俺突然明白了，俺突然后怕了，那段时间，小女友为啥要天天回来做晚饭，为啥切菜时刀刀见声，为啥眼神怒烧哀怨，为啥，俺总在牛肉面里吃到固体，疑似女人切断的指甲。
　　　　
　　　　当然小女友本质是善良的。这点大家不用怀疑，不用挂虑俺的安危。否则，俺现在也不会在这里，给大家分享奸情了。大家应该怀疑赖柯，你们看看，俺好多天都没有讲述他了吧。俺也是有一天，突然想起来，给他个电话，问问大片的进展。可赖柯的小灵通关着。一般来说，除了便秘和床上，赖柯的小灵通是从不关机的。
　　　　
　　　　但那天，俺上午打，下午打，赖柯始终联系不上。俺又问了赖柯的几个铁杆女学生演员，她们都说，快一个月都没见到赖柯了。大片剧组也处于瘫痪状态。
　　　　
　　　　赖柯蒸发了。可怜的兄弟。
　　　　俺很急。俺一急，第一个就想到彤。彤找人渠道多嘛。
　　　　但彤手机里，很不愉快，彤说，赖柯啊？我也在找他。哼，你们真是好兄弟吖。我好几次都想问你的，都没问。怕你不高兴。俺怎么会不高兴？俺最怕彤不高兴。听到彤的不高兴，俺马上就更急了，说咋啦咋啦。彤电话里声音沉默了好大一会，不说话。俺再三追问，彤才大致说了一下。
　　　　
　　　　这一说，让俺五雷轰顶。
　　　　
　　　　
　　
　　
　　　
　　　　原来，就在彤被抢的前2天半。赖柯找过她，说大片床戏难度很大，姿势很多，技巧很高，日夜反复重拍，加上近日通货膨胀，更换的女主角，片酬水涨船高。可是就差最后一把火了，赖柯说，真的，彤，就差最后一点了，否则，这大片可就要难产了……
　　　　
　　　　赖柯平时一激动，要要拉俺的领带擦鼻涕。可当时俺不在，所以彤一看鼻涕泪下的赖柯，就做出了至今都隐痛的决定。彤也没和俺商量，主要也是受了俺上次拿卡给赖柯的影响吧，彤也和俺一样慷慨激昂，直接给了赖柯一张卡，一张白金信用卡。那张卡的额度，足足有30万。赖柯说，破涕为笑，再三保证，一点点就够了，还报了个具体的数目，比俺上次差不多。彤说，自己取吧，按需支取，既然是大片，也不能太节俭了。
　　　　
　　　　随后的事嘛大家都清楚了，彤被抢了，被刺了，心里烦躁，也就忘了卡的事。彤的卡也太多了，少一张多一张没感觉。结果，前不久，她在太平洋百货，给爸爸选中了一件原价两万促销五千多的貂皮大衣，在刷卡时，突然才想到这个事。
　　　　
　　　　彤给赖柯打电话，小灵通关了。
　　　　彤打到银行查了查信用卡，立刻和俺一样五雷轰顶。
　　　　她立刻挂失了这张卡。
　　　　
　　　　彤电话里告诉俺，赖柯按需支取的程度和速度，大大出乎意料。
　　　　
　　　　俺电话问，透了好多吗。彤不说话。彤不说话就印证俺的推测，穷人赖柯，艺术家赖柯，大导演赖柯，烧钱速度一流，尤其是烧别人的钱。这也是俺借款给他从不超过50的原有。上一次俺投资大片的几千块，俺一直还抱有幻想，想着大片在某个地下室首映了，俺到大学去推销电影票，把钱一定找回来。可没想到，实在是没想到，彤重蹈俺的覆辙，历史悲剧重演了。
　　　　
　　　　俺突然意识到了，俺最后一次见赖柯，俺给赖眉飞色舞讲述乳娘的传说，赖柯为什么面如死灰了。俺心里很明白，乳娘如闻风此事，俺早已破产的无产阶级兄弟，赖柯，会变成无腿阶级兄弟的。
　　　　
　　　　唉。可怜的赖柯。你在哪里啊？
　　　　
　　　　俺语气相当的悲痛，俺问，彤，到底透了好多嘛？
　　　　
　　　　俺说，彤呀，这事整的，你看，俺也有责任，怪俺教育无方，都怪俺哪。要不，要不这样你看行不，俺拍拍左胸大肌，说，要不，俺来替赖柯还吧，多少？俺给你做50年免费小工，帮你看着国画社，行不？事实上，俺当时本来是准备说，彤，赖柯透你的钱，俺50年分期还款嘛。可到了嘴边，俺突然想，利滚利，估计50年俺也还不上了，俺不如直接给彤当包身工吧，日常给彤当保姆，晚上给彤当保安，出入给彤当保镖……三保服务一生，50年不动摇。50年不够，俺下辈子也行，反正贴身肉搏跟着彤，俺乐意。
　　　　
　　　　所以俺给彤说，徒债师还，俺卖身抵债。
　　　　彤一听俺的计划，咯咯笑了，彤的声音变得轻松起来。彤说，说什么傻话呀，这事和你没关系。钱是小事，我就是不能容忍男人的不诚信。这是我的原则。我本来很欣赏他，也想帮他，可是他这次，真是太……他算是透支尽了我的信任。不过，我一定要见他，让他给我一个理由。如果理由不充分，就得把钱还了。我是有原则的。对了，你要是遇到他，就转告他，他要还是个男人，就让他赶紧来见我。我就想问个明白。
　　　　
　　　　俺说好，好好，俺一定把赖柯这厮绳之以法，把他负荆捆绑带到你面前。俺保证，俺绝对保证。俺说这话时，恨不得把心吐出来，放到手机上，让彤听听俺扑通扑通的誓言。
　　　　
　　　　可那谁说的，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不能相信男人那嘴。
　　　　俺是男人。所以，俺第二天就违背了自己的山盟海誓。
　　　　第二天，赖柯在一个公用电话亭给俺电话了，电话信号相当的不好，以至于听起来赖柯声音如此发颤，犹如惊弓之鸟。

为爱而活 · 发表于 2009-3-13 18:49

(21)

俺问，赖柯你在哪里哟，彤到处在找你。
　　　　
　　　　俺故意语气低沉，很夸张地说，彤的朋友四处在找你，宾馆，网吧，洗浴房……不过你娃也太蹉了吧，咋能去忽悠女孩子的钱，还透人家的信用卡？人家都报警了，挂失了。赖柯哭丧着声音，老大，那我咋办吖，这可咋办。俺说赖柯你先过来，你先过来，俺在工作室等你。咱一起想办法，你这次，真的可把彤惹操了。
　　　　
　　　　赖柯来的路上，俺打电话通知彤，想让彤抓个现行。可是俺手机拨通了，彤愉快的问，什么事呀？你终于主动电话了我一次。俺说，彤，那个……这个……你吃饭了吗？彤说才5点多点，吃过午饭了。怎么啦？姐姐良心发现，想请我一顿鲍鱼吗？俺说，行。改天一定。俺挂了电话，俺听得出彤开心的心情。俺不想让任何事件影响了他这份开心。何况，俺也看看赖柯的态度。俺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可调和的男女关系吧。
　　　　
　　　　赖柯来了。俺几乎都认不出他了。
　　　　
　　　　赖柯一到，俺的工作室就洋溢着汗味，脚臭味，牙齿上的菜叶味。赖柯胡子茬满脸，头发睡成了蘑菇云。俺搂着赖柯的肩膀，安慰他，说，别怕，没事了，你去见见彤吧。最多有点点皮肉之苦嘛，俺保证不让乳娘打你脸，你是靠脸吃饭的嘛。最多挑个脚筋手筋的，没事，你的再生能力比壁虎还好的。
　　　　
　　　　赖柯脸色苍白，说不去不去，我不去。
　　　　
　　　　俺说赖柯，你是不是男人啊，没事。俺陪你去，去认个错。俺们还等着看你的大片呢。赖柯神经质的抖了一下肩膀，说不拍了再不拍电影了。后来，俺才听别人说，这小子拍电影，拍大了一个大一新生的肚子，人家父母带着几个舅舅找到学校，四处抓赖柯，准备起诉他。
　　　　
　　　　俺精壮兄弟赖柯呀，大片没排好，娱乐圈规则倒是炉火纯青了。可他真够衰的，咋不学学人家老赵老张老陈老李老冯……哎呀，还是江湖经验稀缺呀。赖柯祸不单行，俺也没辙了。俺说赖柯咋办？你说咋办？你这屁股谁擦得干净？鞋刷也不行。赖柯说，老大，我给你电话，就是来告别的，我准备去西藏，去一年，一年后就回来，我出去避避，西藏山高路远，我在那里……说不定能找点灵感。
　　　　
　　　　俺真是哑口无言了，这小子要开溜呀。
　　　　
　　　　不幸的是，彤突然又打电话过来，说鲍鱼今天请不行呀，今天我就想宰姐姐一顿。俺说不行呀，俺整在擦屁股。彤说，好恶心，你在上厕所呀，以后厕所不准接电话。彤挂连电话，俺还看到赖柯在一旁摆手，面红耳赤。一边是俺的兄弟，一边是俺的女神。兄弟如手足，女神如衣服，衣服伤了，慢慢来修补吧，手足断了，可是长不出来了。所以你们可以想象，俺当时的挣扎、矛盾和煎熬。面前这个家伙，要不是姓赖名柯，俺的拳头早已落在他门牙上了。俺平生最恨忽悠女人钱的男人，那种男人可比吃软饭还软，可比抢劫女人还可憎。
　　　　
　　　　可他不是别人，他是赖柯，是俺亲手带出来的天才学生，是未来中国电影的栋梁。
　　　　
　　　　俺绝不能让他毁在一念之间。谁说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是百年身？救人一命，胜过七个屠夫。当然啦，俺也不是说没有半点私念，俺的确万分实在肯定……没把握彤一定不会原谅赖柯，一定不会又爱戴赖柯的才华而恢复好感，俺突然想起来彤是信佛的，不喜杀生。所以，与其那样，俺决定，永久隔离彤和赖柯，绝缘。
　　　　
　　　　这是俺第一次赢了彤身边的男人。虽然是俺可怜的兄弟。谁让他撞到俺枪上了呢？所以彤委托俺寻找赖柯的结果是，俺破天荒地掏完了身上所有的钱，1109元，让赖柯把头裹个毛巾，赶紧打个的，到火车站，确认无人跟踪的情况下，赶快去西藏。俺说，赖柯，你到了西藏就个俺电话。俺啥时候说安全了你再回来。可是赖柯走了后，再也没和俺联系过。
　　　　
　　　　若干年后，江湖传说他在西藏当导游，直到现在也没回来。若干年后，彤给俺说，她当时只是气话，她也压根就没想着赖柯能还，或者还得起那些钱。
　　　　
　　　　这些真是让俺庆幸和后怕，俺终于做对了一次。

为爱而活 · 发表于 2009-3-13 18:50

(22)
上次说到，无产阶级兄弟赖柯，在俺的协助下，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障碍物没了，可俺一直兴奋不起来呀，就像打拳击，对手明明是一非洲饥民，但是俺这种生活懒汉，情场阴谋家，为不浪费气力，就贿赂对手一块大洋，请他羊癫疯，软脚蟹，举着白色内裤到头顶弃权。可观众不买账，群众不答应，老天有眼良心有温度的嘛，所以，失去赖柯的日子，俺内心越来越惶惭，以至于赖柯走后很长一段时间，俺掐指算算，大概有两个多的星期，俺都没去国画社找彤。
　　　　
　　　　俺不敢面对彤，面对彤的问题。
　　　　
　　　　彤打过几次电话，问俺病了否。当然，也顺带会关心一下赖柯。俺总是用很甜美的普通话，说，对不起，赖柯不在服务区。然后，俺给彤这样很严肃地补充，说彤呀，俺的确不知赖柯躲在哪里呀，就是知道，俺也不可能告诉你吧？你就忘了吧，就当他是一棵逃跑的树，就当他是一个走失的伤口。对对，我相信，我相信你不在乎那点大洋，庸俗，你只是想见见他，让他给你说个明白，认个错，可是彤啊，你不了解男人呀。男人，不能丧失尊严，对于男人，尤其是艺术天才赖柯，认错比杀头更痛苦，尤其是向美女认错。
　　　　
　　　　俺这样说赖柯，事实上在阐述自己的世界观。
　　　　俺这样为赖柯作着无罪辩护，彤也欣然接受。
　　　　
　　　　不过，俺还是不敢去见彤，俺内心总是有点不安。俺总觉得，俺这辈子做了一件很阴险的事。与其说，为小弟，骗红颜，不如说，俺处理了一颗眼中钉，天衣无缝，滴水不露。可俺妈从小一直教育俺，训诫俺，走路不能踩蚂蚁，做人不做亏心事。有时你可能也许在某个地方，处心积虑占了小便宜，赢得辛苦龌龊，但某个地方某个时候，你肯定会会失去更多，输得莫名其妙，输得一塌糊涂。
　　　　
　　　　俺妈信佛。大乘佛教。倡导因果循环，得舍守恒。
　　　　真的。俺真的很快就遭了报应。
　　　　
　　　　这个报应来自小女友，这个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准成年女人，报应了俺。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中午，俺还在床上梦游巫山呢，只听见厕所一声尖叫。小女友披着浴袍，拿着一条纸冲了进来，一半脸兴奋，一半脸惶恐，颤着声音说，有，有，了。
　　　　
　　　　俺一激灵，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妙了。
　　　　
　　　　俺噌地从被窝里鲤鱼打挺，窜了出来，端详着那张传说中的试纸，一边摸着小女友的脑门，说，你，你没发烧吧？事实上，俺相当的纳闷，作为曾经的妇联工作者，作为对女性生理的了如指掌，俺也一直坚持安全行驶，从不违章。可这，这算哪门子事呀？俺脑海里迅速扫描着每一个白天和深夜，每一个动作和点滴，俺排除了主动犯错误的一切可能。俺突然回忆起来，小女友从国画社离开后，变化很大，天天给俺带汉堡包，还主动陪俺看毛片。
　　　　
　　　　这个被麦当劳催熟的小女孩呀，变化好大，很女人了，很沉稳了。女人心，海底针，深不可测呀，难道是小女友……想想，俺都不寒而栗啊。
　　　　
　　　　若干年后，小女友很愤然地告诉俺，说都是彤的错月亮惹的祸。小女友说，她在国画社上班那会，彤常开导她，说要拴住男人的心，就的拴住男人的胃。当然，最毒的办法，彤悄声给小女友说，你要是喜欢这男的，打算栓他一辈子啦，就干脆给他下个崽儿，多一个人，力量大，拴得才牢固一些。
　　　　
　　　　可是彤这个玩笑开大了，彤看错了俺这个属蛇的冷血动物。
　　　　但是，彤也给俺的人生上了非常非常重要重要的一课。
　　　　
　　　　扯远了，还是回到那天中午吧。

为爱而活 · 发表于 2009-3-13 18:51

(23)
小女友一脸惶恐，说咋办？俺没好气，发火了，声音巨大，俺说，咋办咋办？你想咋办？你到底是咋想的呀？咋整个这事呀？俺其实很明白，俺负大部分责任。俺心乱如麻，俺真是懊悔得要死，俺本来早就开始计划让小女友毕业了。没想毕业前还多了挂了一课重修。小女友看俺发火了，小女友小声说，我去医院吧。
　　
　　俺给彤手机。俺当时真的六神无主，俺六神无主的时候第一个就想到彤。可是，这么没面子的事，俺怎么说呢？彤会在意吗？俺犹豫了很久，俺迟疑了半晌，可俺想，这种鸡毛蒜皮，彤迟早也会晓得。现在彤和俺心情如水，是姐妹一样的朋友，朋友嘛，就要两肋插刀排忧解难嘛。于是俺还是拨通的彤的手机。
　　
　　彤电话里咯咯的笑个不停，彤说，这下你玩大了。风流债，一辈子也偿还不完的。俺问彤，彤，咋办？彤说赶紧结婚吧，别人孩子满街的找爸。俺那个气，俺说彤你这不是诚心火上浇油？朋友是哪来出卖的吗？彤不说笑了。彤很严肃的说，人家都有你的孩子，你的有个交代吧？别逃避责任，我最看不起没有责任感的男人。结婚吧，我也打算今年结婚。咱们一起举办婚礼。还能节约成本呢。
　　
　　彤说的最后一句，听得俺心灰意冷，俺问，彤，你真的，要结婚了？
　　
　　彤说，是啊是啊，未婚夫下星期都回来了哟。到时请一起吃饭。我们准备进入结婚倒计时了……后面，彤还说了什么，俺再听不清楚了，俺只是突然觉得有气无力，浑身酸软，俺只是记得，俺电话里说，彤，俺答应你了，俺要做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你结婚，俺也结婚，咱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那就同年同月同日婚。
　　
　　俺说这话时，精神恍惚，俺对婚姻已没任何憧憬，俺能从水龙头上看到自己一生的寒颤。俺最后请求彤，说可你得帮俺个忙，俺不要那孩子，俺没做好心理准备呀，你帮俺一次，找个好一点的医院，带小鱼儿去一趟吧。
　　
　　彤真的很耿直。彤耿直的带着俺的小女友，火速去了一家女子专业医院。那是本市最尊崇最有名气的一家私立医院，传说一个感冒都能服务到两三千。小女友做了手术，彤还陪着小女友吊水休养。休养了整整一个星期啊，每一天，俺拿着卡去取钱，恍惚的过马路，清晰的看着电线杆，上面贴满了无痛三分钟一百大洋包干的膏药小广告，俺的心都在滴血。不过，俺一进到那间粉红色的病房，看到彤正陪小女友嘻嘻哈哈看动画片，还品着粉红护士提供的拿铁咖啡，俺的心晴朗多了。至少嘛，彤不止一次称赞俺，俺的确是一个相当有责任感的男人。
　　
　　可是俺表现的太有责任感了，以至于半个月后，被感动的小女友把爸爸妈妈喊来看望俺，商讨结婚大事。小女友爸妈看起来很年轻，小女友的爸爸搂着俺的肩，喝醉了，直呼俺兄弟，说女儿跟着你，放心，来，干。
　　
　　在每个城市，男人结婚是很辛苦的一件事，什么见面万里挑一（给女方1万零1元），扯证前四平八稳（四万八），拜堂前要补足天长地久（九万）。可俺更没想到，小女友爸妈竟如此不明事理，说结婚不要俺一分钱，还要把他们在农村的土地工业占地补助款，数万元给俺买房子。要搬过来照顾俺和小女友的新婚生活。
　　
　　俺哭笑不得，不过还是有一些感动。
　　
　　俺跑到了国画社，给彤说，俺即将进入爱情坟墓。
　　
　　彤哈哈大笑，说，你运气好哟，捡了个宝。还不赶紧去结婚。彤继续教育俺，说，你知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什么最重要吗？家。你和哪个结婚，先得有一套房子吧。女人要什么？家庭，安全感。安全始终什么感？你看你，混到现在，房子也没有买？也只有像小鱼儿这样单纯的，才会嫁给你这个租房客。现在天将横福，你还不赶紧抓住?
　　
　　这下子，俺一丝幻想彻底破灭了。
　　
　　原来，像彤这样的女人，俺这个无房阶级，是根本没资格去幻想的呀。可是俺有些不甘心，俺很快给自己算了一杯账，大惊失色。俺每个月工资也不低啊，竟一直买不起房子。每个月5000的工资和外收入。每个月租房800，个人吃喝拉撒2000，通讯费300，请客应酬送红包600，斗地主小赌怡情-300或+300.每个月给父母邮寄600。小妹零花钱500元。每个月能攒钱300大洋。俺也工作了两三年，36个月，按道理能攒1万零八百了。可是俺勤俭节约，竟攒了2万，严重地巨额财产不明罪呀。可就是这样，俺就是工作十年到34岁，也才攒3万多呀，举例一套二十万的小两室，连首付都付不起啊。
　　
　　那一刻，俺满怀悲壮。
　　
　　俺暗暗发誓，俺给彤说，彤，俺不会要别人施舍的，俺要自己买一套房子，俺要有一扇小小的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到时候，彤，俺邀请你第一个来家做客。彤笑，彤说那我一定给做新家的第一顿饭吃。对了，等哈我的未婚夫要过来了，介绍给给你认识……俺仓皇而逃，俺想想不出宝马和自行车的对称。
　　
　　俺不做电灯泡，尤其是不发光的电灯泡。

为爱而活 · 发表于 2009-3-13 18:51

(24)

不过，有些事，躲也躲不掉。在彤的生日上，俺第一次看到了彤的未婚夫。
　　　　
　　　　那天晚上彤请俺们一起KTV，俺K得正酣，他进来了。一个看起来很憨厚的青年，有1米76的样子，长了青春痘和很善良的鼻子。他提着一个包，一进门就给了彤拿出了生日礼物，若干年后听说是一枚2万7的戒指。但当时彤推开了说，生气的说，迟到了，啥礼物都不行。那人不断憨笑，像极了俺家的旺财。最后俺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俺上去给青年搭讪，说彤，都是朋友，不要那么计较嘛。
　　　　
　　　　彤不计较了，收起了撅起的小嘴，露了一连阳光.
　　　　
　　　　彤给俺介绍，说，来，认识一下，这是志，是我未婚夫，我们计划国庆结婚了，你要准备大红包给我们哟。然后彤一一介绍她的未婚夫给在场的兄弟们认识。俺呆若木鸡。介绍了一圈，彤又回到俺，指着俺说，这是我最铁的姐姐。俺连忙握住志伸了半天的手。志的手很有力气。俺大声和志说话问候，但志好像一个字都没有听懂。志问彤俺是那个地方的人，彤说，董存瑞牺牲的地方。志说，不会呀。他口音还有广西和黑龙江的口音……
　　　　
　　　　志深深打击俺的自尊心，志揭开了俺最痛最深的伤疤。
　　　　
　　　　志听不懂俺说话。可俺说的的确是普通话，俺的普通话都是跟大学宿舍7个地方的同学分别学的，结果一个都不像，结果俺说的普通话宿舍的同学一个都听不懂。俺早就听说了志天南海北都走过，白手起家，做手机商。可为了彤，志回来了本市。用志后来的原话说，为了彤，他可以放弃一切，从陌生的城市从熟悉的零开始。
　　　　
　　　　但俺那天很生疑，因为彤在俺以前面前似乎一直没有提这个什么志，彤一直不曾答应过他的求婚，完全是在家庭意见的逼迫下。可俺那天那夜那包房，俺看到的情景是，彤和志很要好，准结婚的样子。
　　　　
　　　　尤其是当志搂着彤的肩膀唱情歌时，俺清晰地听到内心血滴如注。
　　　　
　　　　俺不断的喝酒，虽然俺只有一杯啤酒的酒量。俺很快想吐，找到离开的理由。俺一个人摇摇晃晃去了厕所，俺蹲厕所时从口袋里掏出《乱马》漫画书，半个小时很快过去了，彤不断给俺电话，俺才站起来，天晕地旋，俺才突然发现自己如此步履蹒跚，老态龙钟。想当年俺也是金戈铁马嚣张跋扈的。可现这个世界，专属于80后90后了。就是和彤的未婚夫志相比，终于找到同龄人了，可志是MBA，俺是大学肄业生，志白手创业资产千万，俺确只有比命还轻薄的工资单，想象遥遥无期的私车梦，真是自古秀才多穷酸，可惜俺连秀才都算不上。英语4级5次不过，大学4年补考24课，重修7课，工作3年了还有2课遗留，所以俺至今还不晓得毕业证的身材如何。尤其最让俺纳闷是，志懂三国语言，还精通藏语、粤语，俺确连普通话都说不伸展。以至于，俺从厕所回来，志又和俺敬酒，又说话，俺说的很吃力，志听得很迷茫……
　　　　
　　　　这和俺酒后舌头大，没任何一点关系。
　　　　
　　　　志和俺没法交流。只有彤在中间当翻译，因为只有彤早早适应了俺的诡异口音和方言。因为志和俺的普通话不是一个阶层。因为普通话不好，俺毕业后找工作比找媳妇还痛苦。据调查，俺周围朋友同事只有不到三分之一才能听清楚俺的口音。俺妈说，俺小时第一次吃汤圆，吞了一个滚烫的，咽不下，又舍不得吐，嘴巴唏嘘了3分钟，舌头被烫短了5毫米的长度。造成了俺今天吐字犹如吐浆糊的现状。俺是被迫当了“记”，为了一口饭，俺常常有种逼上梁山的郁结。没办法，俺和你们一样，热爱人民币和美女，热爱美元和欧元。三年前俺刚毕业，去一个报社应聘，面试老总表情痛苦之至，说，你，你说了这个大半个小时，可我只听懂了3句话，你想来上班，你想来试用，你不要一分钱工资都行。很庆幸，这位领导听懂了俺的这三句话，给俺换来了一份糊口工作，让俺得以在这个城市不至于流落街头和垃圾桶夜半聊天。

为爱而活 · 发表于 2009-3-13 18:51

(25)

但彤和彤的未婚夫普通话超级好。尤其是彤，俺喷着酒气说，彤，你的普通话，真是非常非常地悦耳。彤鼓励俺，说，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你的普通话和周杰伦有一比嘛。千万不要对自己的舌头丧失信心。然后彤要俺对她的口型练习。以免俺一KTV就疑似粤语。志当场就很支持她的提议。俺也套用了哲人说的话，一个成功的嘴巴的背后，肯定有另外一张嘴巴。
　　　　
　　　　可是志和彤，都没留意到俺欣慰背后的醋酸。
　　　　
　　　　彤是第一个当面夸俺吐字清晰的人，尤其是在彤未婚夫面前。这让俺久违的信心像肥皂泡一样倍增。如果有彤的帮助，俺真的能吐字清晰，口水都清如自来水了。彤很坦率的告诉俺一个故事，彤用很标准的普通话说了她的以前，她曾经严重口吃，同学们都学她，讥笑她，可是终于有一天她找到一个不讥笑她的人，一个很帅很帅的新搬来的邻家男孩，她勇敢的找他练嘴，因为邻家男孩就是个哑巴，就只会微笑听彤结舌的费力的演讲。这种演讲整整持续了一个暑假，彤说，突然有一天，她在男孩家门口，竟然听到了男孩开口在说话，在和父亲说去外地读高中的事。那个男孩竟比彤当年结舌还结舌。那天之后，彤再没去找男孩练习结舌了；很神奇的是，彤的口吃彻底好了。
　　　　
　　　　可是俺愁眉苦脸，俺给彤说，俺可从小没有练嘴的，尤其是异性。俺长年被动画片浸泡，俺已近乎弱智，又喜欢独自发呆。除了和手机说话，俺没有其他机会。是的，诸位，直到现在，直到33岁的俺，仍然只有10岁的心脏，生活就是和电脑相思对望，或一个人玩积木，叠飞机，或一个人夜半三更看《灌篮高手》并不时狂笑，直到吸引得邻居家的旺财夜半狂吠。
　　　　
　　　　那天的KTV包房，俺就在彤的耐心陪练中，努力练习着普通话，练习用普通话唱歌。以前俺说不来标准普通话，俺只是缺乏动力。明天太遥远，说普通话缺乏目的。勤快的人都是一样的，但懒汉总有不同的理由。比如俺把不敢辞职归咎于没有房子，俺从不敢计划去西藏游玩。俺的明天缺乏安全感，俺已无法摆脱对日子的惶恐和沉醉。
　　　　
　　　　作为对彤的耐心的感谢，俺很单纯很单纯的邀请彤，一起唱《知心爱人》。俺邀请彤的时候，完全考虑到了彤未婚夫志的心情。俺说，志，俺和彤可没任何深刻的嫌疑。为了确保彤的绝对安全，俺还主动提议，俺和彤对歌，让志站中间，端一盆满满的浓硫酸。
　　　　
　　　　彤笑。彤说，别显摆思想了，你有这么纯洁嘛？
　　　　
　　　　为了核实俺的纯洁本性，彤很严肃问俺了一个问题，要俺用刚学的普通话郑重回答。这个问题是：你说你单纯？那老实交代有多少女的吻过你？为了表示俺对彤的无私忠诚，俺以普通话的名义坦白相告。第一个是俺一生嘴重要的人，大我20多岁。是俺妈。俺当年还没睁开眼，她就亲得俺一脸口水。彤说，本处普通话达标过关。第二个，肯定是俺姐了。小时常从俺嘴中抢糖，完全是猛虎扑食式，俺牙齿现在至今还缺了半颗。彤笑，说本此普通话也算达标过关。俺说第三个呢，应是幼儿园的杨老师了。俺从小怕打针，大哭。老师说。乖，打针不疼的，就是在屁股上亲一口的，啵一声就好了。俺说亲一口不疼吗？杨阿姨亲俺一口。俺觉得感觉真好，就欣然同意医生在俺屁股上亲一口。然后，啊～啊～啊(彤捶着俺，笑得气绝，彤说，本处普通话勉强达标啦)……第四个是俺九岁时，正冲往草场去集合跑步，一个马尾巴瓜子脸女生冲进校门。一下子俺俩都状倒地上了，嘴巴对嘴巴，俺完全是闪电般亲嘴，代价是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没味道，还上嘴唇肿老高。不过这个女生后来记载在俺9岁的初恋里，并有着长达18年友谊连绵藕断丝连。（彤打住说，此处普通话，严重跑调。俺说第五个是俺上大学…本此叙述了3边；第六个是俺游泳池……本处叙述了6边。当俺讲述到79个亲嘴关系的女人时，彤开始爆怒了。
　　　　
　　　　彤大声吼说，去喝罐煤气漱漱口吧，你的普通话说得再标准不过了。大灰狼。俺普通话演讲时，彤突然发飙时，志就在一旁很耐心的听着，很默默的看着，一会看着彤，一会看着俺，一会眼神很近，一会眼神很远。但俺很清醒，俺突然留意到，志满脸天生的阳光，有了一丝阴云，志满眼堆满的微笑，开始凝固出来一根冰棍。

为爱而活 · 发表于 2009-3-13 18:52

(26)

那天的KTV气氛很诡异，俺的小宇宙超强发挥。彤被俺逗的前俯后仰，志虽然非常绅士，但从倒酒的动作中，看得出，内心已渐渐失去平衡和耐心。后来，志拉彤对歌去了。俺被一个叫依依的美女灌了不少红酒。
　　
　　依依很像一个明星，1米72，凸凹有致不说，还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声如风铃豪如游侠。俺后来才听彤说，依依是彤弟弟的前女友。依依真的很黄圣依，有一种很清纯的性感。可惜，彤弟弟这家伙不懂得怜香惜玉，爱情很周星驰，荡漾着无厘头作风，也因为彤弟弟获得过本市情感大赛最佳辩手，太有女人缘，彤弟弟很快厌倦了黄圣依，找了一个疑似章子怡的女友，并在父母压力下，生子后被迫登记结婚了。
　　
　　依依是彤长年的跟随者，依依和彤弟弟多年的风花雪月爱恨情仇，丝毫不影响依依对彤的忠诚，对彤的言听计从。那天夜里，彤让依依来招待俺，服侍俺，照顾俺，怕俺被冷落了。若干年后，当彤又给俺介绍了若干模特女友后，俺才明白，那天夜里，彤是有意让俺和多种类型美女亲密接触。彤说，当时她直觉上判定，俺和未成年小女友无论从年龄上、智商上、还是床上，相当不协调，不平衡，不符合和谐社会。但当时俺只有一杯红酒酒量，依依不依不饶，用她的芊芊玉手，把俺按在沙发上，捏着俺鼻孔灌酒，俺很快就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俺又喝醉了，就去厕所躲猫猫。
　　
　　等俺回来的时候，俺的心情相当愉快。因为俺听见彤和未婚夫激烈争吵。不，严格来说，是彤在吵。内容不是很清晰，但俺依稀听出来，原来志接到一异性暧昧电话，但志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是何方红颜。于是彤发飙了，发飙的彤冷若冰霜，就像一尊喷火的冰雕。
　　
　　若干年后，彤告诉俺，她的原则是，男人精神出轨比身体出轨更可怕。若干年后，俺阴险地手把手教彤，用黑客软件破了志的聊天记录，印证某种伟大猜想，并发生剧烈沧海桑田……当然，这都是后话啦。俺继续先说当晚的硝烟吧。
　　
　　当晚志很沮丧，几乎是跪在地上了，拥挤着满脸的笑，哀求着彤，但彤让他滚蛋。滚蛋，这词让俺听着很悦耳，很解气。但俺满脸悲痛，俺拉着志，说，你先走，等她消消气哈，彤消气了，你再进来，送个999朵玫瑰，玫瑰全部用百元美元制作，就行了。
　　
　　志的眼神很不甘心。志最后说，那，先交给你了。
　　
　　志说这话时，语气非常意味深长。若干年后，俺听彤说，志曾经质问她，和俺啥关系？咋个有些喧宾夺主感？当然，那天俺还没有感觉出志对俺的咒怨2。志忿忿的走后，彤情绪也非常不好，彤跟着也出去了。一会儿，彤就回来了，说，俺结账了，包夜的，你们继续Happy吧。这怎么行，俺说，没有主人公的夜宴还能继续吗？俺们都簇拥着彤，散场了。
　　
　　散场时，俺才发现志把宝马开到门口。志去抱彤，彤一把推开了。俺听见志的嗓门越来越小了，志小声说，到我那里吧？或者，我去给你买裙子？就你上次看到的那条？
　　
　　彤很生气，彤大声说，你，给我记住，我妈从不允许我12点以后回家的。你，也不例外。你算我什么人？志勉强的笑渐渐变成绝望而焦躁。志也大了声音，说，我回来这么多天，你拿了多少时间陪我？你不给我时间，你怎么来了解我……
　　
　　但彤不再给志发火的机会。彤跑到路边。俺非常不识趣，俺非常善解人意，俺拦了一辆出租。彤说谢谢，上了出租，一溜烟走了。剩下尴尬站立的一群醉酒男女。尤其是志，看俺的眼神，简直如同大白鲨上岸。
　　
　　俺看势不妙，赶紧喊了的士溜之大吉。

为爱而活 · 发表于 2009-3-13 18:52

(27)
在回家路上，俺老娘来电话，说她明天晚上就到了。
　　　　俺心情突然很沉重，俺说好好好，俺明天就车站接。
　　　　
　　　　在小女友肚皮事件中，彤是全程陪护了的。俺也答应过彤，俺要做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结婚就是一种责任，对父母，对国家，对社会治安，都是很重要的责任。所以，俺决定了，让老娘来看看小女友，如她满意，就结婚啦。反正，结婚证不就9块大洋离婚证3块大洋嘛。
　　　　
　　　　俺决定结婚，更深层次的原因，因为俺河南那地方，无后为罪。2000年，俺大学毕业时，同学们都娇娘配色狼，纷纷双栖双飞了，可俺却孤家寡人，一无所获，孤苦伶仃，走出大学校门。俺河南那地方，男人超过22岁，都是大龄青年，娶个媳妇难不说，还超级贵。俺哥18岁结婚，19岁生孩子，20岁又超生，现在俺哥的大儿子都能做俯卧撑、打酱油和躲猫猫了。可是俺，毕业2年后都22岁，仍然风流快活不思进取，可皇帝不急皇太后急，父母比俺还着急。早在96年从上一进大学校门，俺父亲就说，娃呀，咱上大学，不为找工作，就是找个城里水灵灵的媳妇，毕业证不重要，有结婚证就中。可惜，俺毕业证没拿到，结婚证也没着落，一无所“证”，甚至有一年时间，连身份证也搞丢了，档案也失踪了，变成三无人员……扯远了，继续说俺要结婚的事。
　　　　
　　　　俺这种肉食动物是恐婚的。张爱玲都说了嘛，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在没有享受完各种爱情之前，俺对婚姻极度免疫。在遇到小女友前，俺的女友很不固定，也不稳定，甚至有时和其他男人合伙制。但就在遇到小女友前的一段时间，俺桃花运极衰，爱情处于空档期，连类似芙蓉姐姐都看不到。可老娘专门从老家跑来，24小时监督俺结婚执行情况。结果，习惯寡人生活的俺，一下子乱了套。吹嘘的媳妇变成肥皂泡，萌芽中的爱情临阵脱逃。可老娘那阵势，看来俺不结婚，她逗要动用家法了。老娘很严肃，差点声泪俱下了：儿啊，你逗25了，再老点，哪个女孩敢跟你？再说，人老，身体差，生个孙子也是劣质品。尤其是当老娘说，老嗲在家头常常老泪纵横仰天长叹，怀疑自己和俺奸商爷爷上辈子做了啥坏事，以至于报应得俺找不到媳妇，抱不上孙子。
　　　　
　　　　猛一想，那年老嗲块满60了，俩眼珠望孙子都望出血了。这让俺很内疚。俺回忆起大四那年春节，俺突然发现，老嗲比俺矮了一个头，俺昔日的大山突然变成一棵断桥老树，俺鼻子蓦然发酸了。没办法啊，不孝为大。俺那段时间的政治任务就是找媳妇。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找一个婚了先，让老妈眉开眼笑，回家报喜去。为此，俺SOS以当中央歌舞院的名义，火速发给俺的好友同学婚介所激情交友视频网站等……
　　　　
　　　　有一位报社高层领导很体恤俺，很快给俺介绍一个日报的年轻妹妹。只有21，比俺还小4岁。相约在家见面，协商结婚大事。俺很忐忑，问领导，人家不会嫌俺老吧？毕竟咱大人家4岁了呢。这个……领导安慰俺，说，男人嘛，老点吃香。可是第一次严肃相亲结果很让俺内心沮丧，吃了饭后，领导悄声告诉俺，遭达，人家说，你娃是河南骗子，身份证是假的吧。俺说，咱咋啦？领导说，人家说了你娃分明就是十七八岁小崽儿，干吗要说二十五六？人家妹妹还觉得你还比她小5岁以上，好没安全感哟。
　　　　
　　　　俺TNND真比窦鹅她妈还冤啊。爹妈生了一张娃娃脸，俺怨谁去。
第一次速配，以惨败告终。
　　　　大学的老同学得知，给俺介绍一驴友妹妹。照片发了过来，真是让俺直流口水。可惜人家是名花已开。俺说逗结婚一星期或一天逗行。假戏真做，安慰安慰老人家嘛。漂亮妹妹说，出场费少了四位数不干。俺一问，原来妹妹是职业模特简地下歌手。经常跑场子，见过大世面。俺欣欣然，同意以三十年分期付款的方式支付。俺们在肯德鸡在相约面谈合同，协商具体细节，妹妹一个电话，浇熄了俺心中所有的火焰。她接到一个姐妹的电话，在电话里肆无忌惮，脏话如洪，把身边吃鸡腿的小朋友吓得没了食欲，哇哇大哭。俺二话不说，散人。俺老娘心脏很老，经不起冲击波。
　　　　
　　　　二度花落。俺那阵子真是心急火燎啊。老娘天天催，俺一下班老娘就问媳妇媳妇在哪里？说你电话说的儿媳妇呢？咋不来咱家吃饭？俺叫苦不迭，那还不是以前安慰安慰老人嘛。随口说个妹妹，孙子正制造中。可老人较真了。俺终于央求到一合作广告公司的侠义妹妹，她同意来扮演媳妇角色。俺们讨论到红包问题。俺说，妹妹，中午逗过来陪俺妈一起吃饭嘛，按俺们家的传统，见媳妇是要给大红包的。侠义妹妹说不要。俺说要哈。多要点咱俩一起开面馆，取个名字“面对面”。妹妹火大啊，说俺是做义工，不要报酬。俺说哎呀配合一点，咱们把老人的五千存折逗掏出来，可以包装咱们的面馆上市嘛。侠义妹妹很愤怒，说，才不和你同流合污。欺骗老人本来都够俺内疚了的，还去骗老人养老钱……×……％哎呀。俺连忙说，那钱，羊毛出在羊身上，那是俺给她老人家，用来笼络媳妇的。但侠义妹妹很正直。在讨论细节时，她拒绝俺若干亲热镜头，比如拉拉手啊亲亲嘴啊和同房表演之类的企图。妹妹最后被高难度的演技打鼓退堂了。侠义妹妹说，你还是正儿八经找个媳妇吧。老人家最终会晓得你是骗她的，会很伤心地。可女人这东东，你不需要时，多得招架不住，你越想找时，可就找不到。俺到哪里找临时媳妇呢？天亡俺，网不亡俺。上网！哈哈。。这可是俺的拿手好戏，大学里，俺可是网络江湖第一号辣手摧花。可事出紧急啊。俺的计划是在1通宵之内搞定此事。上网找媳妇，就应该目的明确态度端正。
　　　　
　　　　于是俺狂热地加了很多在寻找另一半的MM。俺第一句就直奔主题：“嗨！咱俩凑合凑合结婚吧？”可得到的回答通常是：“神经病！”“无聊！”“弱智！”最后终于出现一个善良的MM说，你真是找媳妇吗？真的找媳妇，也不用这么直接的吧？俺说，不是你们也在找老公的嘛，俺是应征而来的。MM说，可也不能太直接，女孩子都是慢热型的，喜欢含蓄的。天，可俺时间太紧迫，老妈逗要动用家法处置俺了的嘛。好吧好吧，改变策略。上QQ，大量地问陌生MM。“传说你的男朋友职位有所空缺，俺特来应聘……这是小生的资产报告证明若干……”俺很真诚狠诚实狠急切。可结果，陌生MM均鉴定不是大灰狼就是人贩子，说这么好的条件怎么可能没有花朵呢？一个MM还强调说，在网上哪有这么老实坦白自己动机的人呢？
　　　　
　　　　结果1个通宵下来，临时媳妇没有找到，俺遭了一键盘的砖头和口水。早上告别老妈去上班，头重脚轻。俺摇摇晃晃穿过马路去公交车上。那个清早，有很多超短裙和长头发擦肩而过，俺从牙缝里呼喊，就让咱俩凑合凑合结婚吧！一天逗行啊。可是，俺布满血丝充满渴望的眼睛和牙齿缝中丝丝的呼喊声无论是看起来还是听起来逗象响尾蛇来了，没有一个敢直视俺恐怖眼神的红袖添香，甚至，最终把俺公车临座紧挨一个美女都半途吓走了。
　　　　
　　　　唉！一个清早的、长发的、性感的迷一样的女孩啊。她悄悄的走了，正如她悄悄的来，挥一挥手，带走了俺的手提电脑。那是俺上月才买的。价值1万3千多呀……
　　　　
　　　　后来，俺姐在桂林破腹产，才把俺娘心急火燎地绑走了。俺娘走时，恶狠狠地留下话，一年之内，俺再找不到媳妇，就给俺在河南农村买一房，膀大腰圆，能挑水担粪和有能力超生的。
　　　　
　　　　再再后来，俺很快就遇到了小女友，俺遇到小女友时，已没有丝毫结婚的念头和政治压力啦。俺就觉得，没有父母在身边，俺又成了一所女子大学，培养一个成熟一个，专门为人做嫁衣。
　　　　
　　　　可即将结婚的彤，很善意提醒了俺，悄悄警告了俺，蓦然提醒了俺，俺要做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俺要做一个孝顺的儿子。即将结婚的彤，浇熄了俺内心对爱情的最后一丝幻想，俺想所谓爱情，不过日久生情嘛，结婚才是人类社会最伟大的义务，俺不能再逃避了。俺决定和小女友结婚，婚期和彤婚期一致。
　　　　
　　　　俺决定，一定要和彤一起，走入爱情的坟墓。
　　　　俺决定了，要和彤一起，坠入万劫不复的种族繁殖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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