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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九姨太

一个关于风水的文章,文字很幽默,看了还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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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1 16:55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句还没说完,只听到“嗖噗”两声,一杆红缨大枪从掌门师兄的嘴巴掼入,锋利的枪尖从脖子、脊椎处一破而出,正对准后面一位的眉心,只差半毫米就一枪穿俩了。

枪尖上一滴腥红缓缓滴下,正落在此人的鼻尖上,还以为是自己中枪,他眼白一翻,活活惊死过去。

众人呼啦啦的往后一闪,玄空掌门师兄张着嘴、瞪着眼轰然倒地,虽然他眼睁睁看到了,但他还是到死也不相信,这枪是从平时懦弱卑躬的矮冬瓜手里飞出来的。

矮冬瓜此时的一张呆脸上忽然抽搐了两下,没人知道他飞枪那一刻的想法,也没人来得及去分析他的想法。

在经过一刹那极短促的死寂之后,周边术人开始疯狂进攻,玄空门的一杆大枪,拉开了今夜最为惨烈的一幕。

近千疯狂术人挥着刀、舞着枪,海啸一般向两排被迷术人压来。

但令所有术人没有想到的是,就只这排成弧形,守护在楼门前的十个人,如同十根巨柱连成的大坝,一滴不漏的把成千上百的术人挡在身前。

此时被迷术人已进入全迷状态,最大限度的调动了体内潜力,不但力猛招快,而且已经丝毫不知道疼痛和恐惧,常常在三把刀同时插入身体的时候,这三人的头颅也几乎在同时,被迷中术人一刀挥断。

十个岿然不动的术人,只有倒下的,绝没有退后半步的。

而后面一排的术人并不急于上前,只等前面十人中有倒下的,后排中便相应走出一位替补在空缺上。

一时间,小小的楼院内砍杀声、惨叫声撕心裂肺,残指断臂、烫人腥血横舞空中,不消片刻,楼门前已经残尸如山。

厅堂内列队而出的术人也已经换了五排,每出一排,朝歌就会走下一级台阶。

当第七排列出的时候,朝歌步入厅堂。

房东老太仍在揣摩着事态发展,厅堂内被迷术人已经只剩下三排了;但此时的周边术人也损失惨重,况且厮杀间又有相当一部分术人中了迷香,行动开始迟缓。

如果利用这个机会,把剩下的三排术人全部放杀出去,也一并引起大乱,朝歌会不会是在等待这个机会呢?

一直在观战的梁库、老王、蝎子眼三人,被眼前的场面几乎震傻了,他们无论是在看电影还是做梦中,都无法想像出如此的惨烈杀阵。

一阵夜风吹来,梁库顿觉脸上微微一凉,顺手抹去,一层血雾化成一手的腥血之水。

房东老太过去一脚把古傲踢醒,然后吩咐众人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预料不错,接下来朝歌就要催动术人制造混乱了,大家扶在一起,我开头,梁库殿后,一等场面乱起来就一同冲出去!听清楚了没有?”

外面的喊杀声震天动地,老太几乎是嘶叫着说完这番话,听起来仍微弱得有如残烛。

她见众人中,唯独古傲看起来恍惚恍惚犹在梦中,抄起拐杖上前,劈头盖脸的就是一下,打的古傲差点真的昏过去。

房东老太又对众人重复了一遍后,组织好队形,带领大家摸下楼道,潜伏在门后,等待朝歌发起最后催动。

看样子,朝歌真的发起最后一次催动了。

仅剩的三排术人倾巢而出,围成了一个圆圈,把朝歌护在中心。

外面尸堆如山,朝歌有如僵尸元帅般,面无表情的立在术人中央。

围攻中的术人终于在如此近的距离,见到传说中的神易后人,满脸血污中,双眼射出兽一样的利光。

源源不断汇聚而来的术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把朝歌一圈人紧紧围在当中,似乎随时都会发起吞噬一切的最后进攻。

楼门后的房东老太嘴里不断的念叨着:“催动术人、催动术人!快!朝歌,快催动术人!”

此时的朝歌已经完全进入到全迷状态,即便房东老太拿着超大扩音器喊,也没办法让他清醒过来,所以,她也只能依靠神经质似的念叨来排解担忧。

可让房东老太彻底绝望的是,一直等到周边术人发动了最后总攻,朝歌仍是静立不动。

究竟发生了什么差错?如果这样下去,被迷术人很快就会拼光,到时候那可真是插翅难逃。

梁库等人也意识到危急,纷纷向老太投来惶恐目光。

正在众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时候,老太太终于意识到,可能是朝歌在迷捕众人的时候,也同时被术人的杀性所薰染,所以表现出嗜杀成狂,照这样发展下去,说不定还会出现什么不可预料的糟糕情况。

梁库大声叫:“不是说很少副作用的吗?最多只是没效果而已,现在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古傲更是欲哭无泪,本来朝歌算是最后的希望了,如果他出了事情,自己这帮子人,百分之二百是没活路了。

情况还在继续恶化,被迷捕的术人就像赶死队一样,痴痴的呆笑着,与数不清的术人展开惨烈厮杀。

他们身后已经没有了替补队员,每倒下一个,就意味着离全军覆没近了一步。

无奈之下,房东老太决定用自己来控制朝歌的潜意识,这样也许能停止住当前的恐怖局面。

众人纷纷期待中,梁库抓住老太的手:“这回该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吧?”

在众人的复杂注视下,房东老太慢慢道:“不管结果怎样,这都是唯一的办法。”

梁库的担心被证实了。

当房东老太闯入……确切说,应该是当她被卷入到朝歌意识流中的时候才发现,她所面临的不单单只是朝歌一人的意识流,而且还有成百个被迷捕的术人。

本来一个意识超强的朝歌,就已经够可怕了,现在又多了这些术人的干扰。

老太立时像是漂浮在大海之中,想脱身已经来不及。

老太索性集中全力对朝歌进行渗透,虽然有点冒险,但现在只有控制住朝歌,才可能渐渐控制住其他术人。

但老太说什么也没想到,当她试图强行控制朝歌意识时,她竟然无意间打破了朝歌与众术人之间脆弱的平衡,一下子,三方意识混乱的交杂在一起,组成一个恐怖的崩溃效应。

所有被迷术人都失控了,更加意想不到的是,这种崩溃效应也以迅雷之势,摧毁了迷香蔓延范围内的所有中毒术人。

他们不但开始杀外人,而且同时自相残杀起来,见人就斩,碰人就杀,其疯狂状态无以复加。

梁库等人立时陷入到危急之中,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中。

老王、蝎子眼强打精神再次拿起了战刀,不过这次情况不同,被迷术人已经不是行动迟缓,而是疯狂了。

刚一交上手,两人一个被震飞,一个险些丢了条胳臂。

幸好术人间是没目的的互相残杀,两人才在关键时刻得以生还。

吴姨母女就更加危险,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横竖左右都是死。

看着小叶恐惧无助到极点的一张惨白俏脸,古傲终于挺起精神,开始担当起保护爱人同志的重担。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9-6-1 16:55 | 显示全部楼层
一次偶然中发现,地面是疯狂术人的盲点,于是古傲就手握双刀匍匐在地,左爬右滚间专门砍杀术人的脚,虽然样子狼狈,但效果奇佳。

危急无奈之下,梁库等人也学着古傲的狼狈像,匍匐在地,穿插在术人的众脚之下。

几个没来得及逃出被围困的清醒术人,也发现了这种妙法,为了生存,他们竟然暂时和古傲、梁库联合在一起,边打边匍匐着退向小楼一角。

真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但如此下去还不是办法,目前首要的是如何唤醒朝歌。

此刻的朝歌和老太僵持在场中央,因为他们是意识流的中心,术人无论如何疯狂,都不会伤及他们。

从刚才的几次经历中知道,要想唤醒深陷迷香中的朝歌只有一个土办法─剧痛!

万般无奈下,梁库决定冒险上前。

古傲大惊失色,如果朝歌清醒过来,也就意味着术人也会醒来,那岂不是更惨?

梁库已经管不了那么多,至少清醒的朝歌更让他心里有底,他开始艰难的靠近朝歌。

老王和蝎子眼已经没有丝毫的战斗力,吴姨母女就更别提,几个暂时联合起来的术人,又贼眉鼠眼、各怀鬼胎。

梁库一走,保卫众人安危的重担,一下子就砸到了古傲肩上。

没了退路反倒豁出去了,古傲眼珠一转,趁几个术人不注意,在小楼烟道里抄起两大把香灰撒向术人,并威胁道:“你们已经中了烟氏奇毒,只有我和老太有解药。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只要你们好好和我联手,完事一定给你们解毒!”

几个术人被古傲一顿加油添醋的恐吓,再想想这一夜来所经历的种种恐怖烟毒,心理作用下,更暗暗感觉到脸上烟灰隐隐作痒,哪里还敢不信?

他们只得紧紧护在古傲等人左右,更是万般小心他的安危,因为如果没有解药,自己的死状将是无比的惨绝人寰。

虽说地面是术人的盲点,可单身匍匐在地的梁库,不但要费力爬过尸山血海,还随时都有被术人一脚踩爆的危险,左右躲闪中险象环生,爬进速度简直比蜗牛还慢。

梁库明明只与朝歌相隔不到十步远,可就是望断秋水也难进一步。

正急切间,梁库忽然听到“噗嗤”一声,几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地狱似的疯鬼院子哪来的笑声?

可准备再爬行前进时,又听到“噗嗤”一声。

这回梁库听清了,这诡异的“噗嗤”笑声,就来自身下一具尸体。

梁库差点被吓的弹起来,他奶奶的!难道诈尸了不成?

他连忙滚到一边,看都不敢看一眼,恨不得一步飞离这所疯魔尸院,可身前左右都横七竖八堆满了尸体,滚到哪里无非都是死人堆。

更没想到的是,从刚才“噗嗤”笑的尸体滚到另一个尸体,马上又听到一声像是踩到老鼠尾巴的痛叫声。

梁库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用手一摸尸体的心脏,扑通扑通地正跳的欢。

梁库立时被气坏了,原来这几个清醒术人,为躲避疯狂术人的乱相残杀,竟然倒在这里装死!

刚才一定是梁库在他们身上爬行时,触到了痒处,才让装死术人忍不住“噗嗤”笑出来。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9-6-1 16: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怒不可遏

梁库心脑一亮,顿时有了主意,用手探在装死的术人腋下痒处一顿狠搔。

装死术人闭着眼睛咬着牙,但奇痒难耐,没几下便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身体边扭动边嘿嘿笑起来。

可一等梁库住手,术人又马上僵直不动在那里装死。

梁库一耳光煽了过去,对周围几个术人狠声道:“他奶奶的!再装死,老子就大声喊,把术人全招过来,把你们几个龟孙子砍成尸酱!”

这一招果然有效,假尸马上睁开了一只眼,用手拽拽梁库的衣角,悄悄求道:“爷!我的亲爷!只要你不出声,你让我怎么做都行!”

梁库把眼一瞪,装出一副狠状,威胁几个装死术人掩护他靠近朝歌,否则他就大喊大叫把疯狂术人引过来。

偏巧梁库运气好,这几个术人正巧是同门,虽然武功不弱,可胆子小得没盲肠大,否则哪有那么容易就教人给唬住,梁库可谓天生福大命大造化大。

在术人的开路掩护下,梁库终于靠近了朝歌,在地上摸了一把尖刀,可一时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制造剧痛。

屁股肉最厚最没危险了,但剧痛效果又不是很好;十指连心效果最好了,但又怕一时失手,把朝歌整只手伤了。

犹豫间情况更加危急了,几个疯狂术人,已经发现躲在楼角的古傲几人,正拖着血刃步步围逼过去。

而梁库这边因为几个术人开道,不可避免也引起了疯狂术人的注意,纷纷挥刀向地面的几人乱砍,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

急中生智,梁库张开血盆大口,对着朝歌的掌心就是狠咬,朝歌身体一震,终于惊醒过来。

这一刹那,由于意识流的核心突然清醒,全场猛的静了下来,刚刚还疯狂无比的被迷术人们同时一呆,就趁这个间隙,梁库和古傲早商量好了,夹着朝歌和房东老太,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刚刚脱离没几步远,身后就传来一阵凄惨无比的叫声,所有尚处在半迷半醒中的术人,都被残杀一尽了。

由于刚才双方的疯狂杀戮,在通往烟自熏家门的路上,形成了一段暂短的真空,即便偶然看到几个人,也无法辨清彼此。

古傲和梁库本想还是继续威胁利用几个术人,但全给房东老太迷倒了,毕竟留在身边总是隐患。

男女老少一行人走在一起,目标太大,怕引起术人注意,八个人分成两伙,前后往烟自熏处去。

因为吴姨母女还有老王、蝎子眼都需要人来照顾,所以朝歌、梁库带着他们;古傲和房东老太带着吴姨母女。

可途中不久,便遇到了一次突发事件。

朝歌和梁库各扶着老王、蝎子眼走在后面,怕被人怀疑,特意跟房东老太等人拉开些距离,没想到,穿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房东老太和古傲四人先过去,横向路口迎面走来了十几个提着弯背短刀的术人,与朝歌四人擦肩而过,忽然被其中一个叫住了他们。

这可惊坏了梁库,还以为是被发现了呢!但一说话才知道,那术人是打听小楼方向的。

梁库眼珠子一转,骗道:“我还是劝你哥几个别去了,那里死的人太多了,看见我们扶的这两人没有?还没进院子就已经成废人了!”

梁库说话的时候,术人中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边听边用贼眼睛上下打量梁库几个人,朝歌也在不动声色的盯着他。

尖嘴猴腮中年人一双三角眼,在朝歌身上转了一圈后,道了一声谢,便向同伙使了个眼色,于是一伙术人一齐转身往梁库指的小楼方向走。

就在双方各自刚一转身时,那几个术人便猛的回身,一齐把手中的家伙往梁库和朝歌身上招呼。

变化实在太快,幸亏朝歌早有提防,本就不会武功,也不讲什么章法,只用足了劲把手中的一截钢管,向术人抡了出去。

只听得短刀与钢管发出短促的两声撞击后,紧接着,又是两声肉中骨碎的闷响,两个靠前的术人,猝不及防地被击飞了出去。

朝歌虽然没习练过武术的攻防技巧,但饱含术力的这一抡之势,着实惊人,立时把剩下的八、九个术人逼退了两米多。

电光石火般的瞬间变化,让梁库搞不懂哪里让术人看出了破绽。

原来是梁库的外地口音,引起了那个狡诈中年人的注意,再上下打量朝歌,隐隐跟传闻中有几分相似,于是决意动手,反正已经天下大乱了,杀错人也没所谓。

三角眼虽然不是首领,但显然起着军师作用,刚才进攻就只他一个人旁观,一见朝歌出手就看出,他只是力大惊人却丝毫不懂什么武术。

他和剩下的术人私语几句,马上又重新把朝歌、梁库四人围了起来。

趁术人耳语空档,朝歌向房东老太等人去的方向,迅速看了一眼。

老太几个人已经走的不见身影,看来这里的突然遭遇,并没让他们察觉。

朝歌心中一定,希望他们走的越远越好,事情毕竟是因自己而起,如果有机会能让他一人承担,那将是他最欣慰的事情。

这八、九个术人再次围上来心里已经有数,只要他们不跟朝歌硬碰硬就成了。

朝歌让梁库把老王、蝎子眼搀到墙角,自己上前一步,把两米钢管往地一拄,大有一人当关、万夫莫闯的气势。

术人中一个瘦子“嘿嘿”一声阴笑,脚下一搓便窜向朝歌。

朝歌不由分说,搂头盖脸的就是一钢管,怎料对方肩头一斜,碰巧让过钢管,像泥鳅一样欺近身来。

朝歌不懂攻防,这一抡用力过猛,再想收回已经来不及。

旁边看的梁库等人,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9-6-1 16:56 | 显示全部楼层
不料那术人却只是用刀背,轻轻在朝歌脖子上一滑,便又跳了出去,“嘿嘿”又是一声阴笑。“我怎么舍得伤了这么一个宝贝,还要等着他告诉我们那宝藏秘密呢!”

梁库狠骂道:“靠!早说嘛!害得我差点心爆!”

刚才这一惊险也让朝歌心中不免一跳,深知单凭蛮劲已经无济于事。自己落入术人魔掌倒没所谓,身为神易后人,这是他必须要承当的,只是害得旁人无辜受累,尤其是梁库,日子越久,越觉得自己亏欠他兄弟情太多。

危机时刻不容分神太多,刚一想远,朝歌又马上把思绪拉了回来,现在最需要的是冷静,只有冷静,才可能在众强环伺中想出脱身办法。

蝎子眼虽然是混黑道的,但却是个典型的血性汉子,深知术人手上功夫的厉害,如果只是朝歌一人,独自放手一搏,也许还有冲出去的机会,但要顾及到自己和老王两条半废的人,恐怕连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没了。

于是他把心一横,对朝歌背影道:“小兄弟,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烂命一条,今天也杀的够本了,再拼他几个都算是赚到了!”

说着,蝎子眼歪歪斜斜的站起来就向术人走去,看样子要与术人拼个鱼死网破,可就凭现在连走路都费力的架式,跟自杀没什么区别。

老王也发话了:“蝎子眼,你不是一直都在恨我吗?如果就这么走了,我怕你死不瞑目啊!”

老王说完,也摇晃着站了起来走前几步,紧紧握住蝎子眼伸过来的一只手,两个老家伙互相搀扶着,走向群狼术人。

老王并没蝎子眼那样血性冲动,他之所以这样做,也许出于对现实的一种绝望,忙活了大半辈子的他,不但没能力功成名就,就连小小的家庭也照顾不及,当了几十年的员警,临退休了还要为黑道老板去拼命。

轰轰烈烈、痛快痛快的死去,对于无路可走的他,应该是种解脱。

老王和蝎子眼并肩歪歪斜斜的走向术人之际,忽听得身后梁库一声暴喝:“靠!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老东西!”

老王、蝎子眼被骂的莫名其妙,对望一眼,回头一齐看向梁库。

此时的梁库眼睛几乎都要冒出来了,正怒不可遏的瞪着两人,厉声喊:“我问[下.载`T.X.T.小说网整理提供整.理提.供]你们,是谁不顾个人安危,把你们一步步扶到这里来的?”

老王和蝎子眼不知道梁库要干什么,两眼发蒙的指着梁库:“是你。”

梁库更加声嘶力竭了:“对呀!我拼着小命,累死累活把你们俩搀到这里来,现在可倒好,想甩下我一个人走啊?我告诉你们两个老东西─没门!”

说完,梁库几步上前,左扶老王,右搀蝎子眼,两老一少三人并肩,义无反顾向术人们走去。

此情此景真是怒骂中带嬉笑,悲壮中有欢声,竟把术人们看的目瞪口呆,更有一个感情脆弱型的,忍不住感动的哭出声来:“好悲壮!好感动哦!”

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看不顺眼,骂道:“别他妈像个娘们似的在这丢人现眼!”

他说着转过头,对着走来的梁库三人邪笑道:“要逞英雄是不是?老子成全你们!”手中短刀一挺,恶狠狠的迎了上来。

一方凶神恶煞,一方悲壮英雄,liming前的古镇夜街上,正上演着一出荡气回肠的感人大戏。

可就在梁库三人一脸英雄、两眼悲壮的挺进中,却被朝歌横起的一条钢管拦住去路,大戏暂停。

朝歌冷冷望了一眼,估计已经快激荡得忘了自己是谁的梁库,只这一眼,就像三九严寒,把他赤条条扔进了雪地,一下子清醒过来。

梁库止住脚步,咧开嘴向老王和蝎子眼呵呵笑了:“看来,还有救!”

梁库早和朝歌默契非常,刚才一个眼神,他已经看出朝歌想好了对应之策,至于这个对应之策究竟是怎样个策法,并不是他要操心的事情。

他现在要做的有两件事,一是把两个从没做过英雄,却很想过把英雄瘾的老家伙弄回墙角,二是等着看好戏。

三个肉弹的临时退去,让横肉汉子多少感到有点失落,对他来说,毕竟这是在同门面前逞威风的机会。

不过横肉汉子马上笑了,他又找到了一个更大逞威风的机会─神易后人,朝歌。

说实话,包括镇上的所有术人,在心里对神易后人都抱着一种畏惧心理,大概是几百年前的神易太神了,让他们不争气的祖先丢尽颜面,以至于他们这些后辈,有了这种遗传式的惧神症。

不过经过刚才一番对斗后,这种与生俱来的惧神症,得以相当程度的缓解,甚至可以痊愈了,因为在他们眼里,如果面前这位酷哥就是神易后人的话,除了他的惊人蛮力,实在没有其他什么地方值得畏惧。

此时横肉汉子看着朝歌的表情,就好像正看着一块煎得香油直冒的夹肉大馅饼,只要他稍动动手中的短刀,这馅饼便会任他宰割饱餐。

也可能是横肉汉子过于理想主义,他竟然把冰山一样的神易后人,看成是块夹肉馅饼,他至少应当注意到,朝歌的手里还有根两米长的钢管。

如果事后能采访到这位冒失的横肉大哥,对此次进攻有什么感想,估计只有两个字:后悔!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就当横肉汉子挥舞着狼牙般的锋利短刀,效仿着第一个攻击得手的同门手法窜向朝歌的时候,忽然眼前一花,明明刚才真真还在,冰峰似的那小子,竟然一下子在他面前消失了。

紧接着,他就听到一阵比台风还要恐怖的风声,他下意识举起刀往来风处一挡,“铛、噗、哢嗤”几乎四种声音,是一同发出的。

“铛”是钢管与短刀的撞击声,“噗”是短刀被猛力的反撞回去,导致刀背切到自己肩膀皮肉里的声音,至于“哢嗤”,当然是肩胛骨碎裂的声音。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9-6-1 16:57 | 显示全部楼层
朝歌这一钢管的余势未消,横肉汉子一百八十多斤的身体,被平地击飞了起来,飞起的那一刻,感觉大概很美妙。

旁观术人的惊呼声和梁库的欢呼声,几乎是同时发出的,内容颇不同的是,术人惊呼的是“阵衍”,梁库狂喊的则是“隐身术”。

没错,冷静后的朝歌,终于想到了可以弥补自身攻击缺陷的隐身术。

梁库咧开大嘴、口沫横飞、大雨滂沱的,开始给老王和蝎子眼,吹嘘起玄得不能再玄的隐身术,而当初的小闯也正是在他的传授下,利用这种玄术,打得八卦门鬼哭狼嚎。

对方的术人们则是另一番景象,原本以为痊愈的世代惧神症,现在又加倍回来了,看脸色之惨状,应该到了无药可治的晚期。

三角眼又是一阵聚众耳语,接着还剩下的七、八个术人,两个一对的配成搭档互为犄角,因为他们世代都深知阵衍的厉害,虽然还没彻底看懂朝歌的诡异步法,但隐约明白,阵衍大多是针对不同人的命局,并结合地势施展,两人一组互为照应,多少会减轻威胁。

一场出乎意料的对决后,术人们学乖了许多,再攻上来的时候,无论是神态和脚步,都谨慎至极。

这对朝歌的考验更加高难了,原本以为术人们没那么快摸出阵衍的路数来,却忽略了一个事实,几乎所有术人,都世世代代研究破解阵衍之法,几百年下来虽然还谈不上破解,但多少还是有点收获。

朝歌迅速观察了一下形势,选准了左侧尾部的一对偏弱术人,要用最快的速度,把他们各个击破。

但朝歌很快发现,情况比他预计的要糟。

对方任何一对术人都早有默契,无论是谁看到朝歌现身便出刀,并大声喊出位置。

而另一个被隐身术避开视线的术人,立刻也向搭档喊出的方位出刀,这样就大大削弱了朝歌隐身术的优势,再加上术人们都是技击高手,攻的快、守的严,朝歌连试了几次都无功而返。

几个回合下来,众术人越发有信心了,竟然分出几对人手,趁朝歌忙于应付的时候,对梁库等人大打出手。

术人们阴险至极,对梁库三人也不下死手,好像有意折磨,薄薄的雪刃短刀就像凌迟一样,一片片、一条条、一点点的在他们身上削割。

因为术人们很清楚,梁库等人就是朝歌的包袱,一旦包袱没了,就凭这几个人要困住朝歌还真没十分把握。

腥风血雨,血肉横飞中,蝎子眼大呼痛快!

梁库则变了音的嘶喊:好久没洗过这么舒服的澡了!

朝歌眼睛有点红了,对方占尽了天时地利,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朋友任人宰割,这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

而且更糟糕的是,一旦时间拖长,很可能把大量术人引过来,虽然这种情况也不是对方所希望的,但却是朝歌更不希望看到的。

三角眼嘿嘿一笑:“你也不用抵抗了,只要你答应肯留下来与我们合作,我就放走你的朋友。”

朝歌嘴角微微一翘,这种套路见的实在太多了,现在整个古镇的人都已经疯了,可以肯定的说,只要朝歌一停手,管保几个人一个全尸都不会留。

正在相持难解之际,忽然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燃香味,紧接着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颤颤巍巍的走过来,手中还掐着几支燃香,像个街里邻居的老太婆般,嘴里念念有词。

房东老太出现了,当梁库看到她手中那支,正冉冉生出霞烟的丹香时,几乎要跟她叫声亲奶了。

三角眼感觉出其中必有古怪,又一时摸不准到底哪里古怪,可等到他感觉出那烟里有鬼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

几乎所有术人先是觉得眼中一热,然后迅速奇痒刺痛,接着他们就眼前一黑,眼珠化成一股脓水。

十几个围攻的术人纷纷捂住双眼,其他的看事不妙,拔腿就跑;更有心横的用手指生生把自己的眼珠抠了出来,跑着跑着却一头撞在墙上,脑浆一地,眼见活不成了。

房东老太用丹香解了围,因为朝歌等人都吃了酸草枝,十二个时辰内都可解烟毒,所以闻烟无事。

老太太能及时返回,是因为走出一段后,发现朝歌等人没跟上来,找个隐秘处等了一会还是不见人,就感觉到可能出事了,于是把古傲和吴姨母女,安顿在一处刚刚起建一半、还没封顶的新屋里,自己则原路寻回,结果就真的发现了情况。

老太太边说边引领大家往古傲、吴姨母女的藏身处走,相隔不算太远,就只是七拐八扭的。

可终于到了那所只建了一半的新屋时,却惊然发现,古傲三人不见了。

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不像是被劫持,那到底是发生什么情况?

梁库一脸不屑:“就古傲那熊样,给他把刀都不敢使,还需要什么打斗啊?肯定人家一瞪眼睛,他立马跪地求饶。”

朝歌仔细观察后道:“没可能被劫持,环境这么乱,天又黑,围着小院的知情术人不可能来的这样快,何况就算被劫持,也一定会留下接应的人来要胁。唯一可能,就是自己走的。”

梁库马上破口大骂:“这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胆子还没老鼠大的衰人,竟然脚底抹油开溜了。”

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呵呵,他这么一走,还真让我们轻松多了。”

梁库正笑着,但马上感觉不对,拍着蝎子眼的肩膀:“呵呵,我没别的意思,你可别多想。那小子跟你们老哥俩可不同,你们是功臣一对、功臣一对!”

朝歌稍稍皱眉,眼看天快亮了,穿着上,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三个人是外地人,此时此刻的古镇,恐怕对外地人几乎是一个都不能放过。古傲好说,真不知道吴姨母女又当如何?

梁库看朝歌脸色不对,也想到了这点,安慰道:“咳!别操心了,这里距离老太太的大师兄家这么近,说不定他们已经先到了呢!”

他本是随意乱说,但一出口还真觉得有理,几个人都点点头,一起朝烟自熏家的方向走去。

朝歌猜对了一半,古傲和吴姨母女的确是自己离开的,但并不是完全自愿,而是和梁库刚才遇到的情况一样,古傲在角落里往外探头探脑时,被一伙赶往小楼路过的术人发现了。

毕竟是地区首骗,论打架肯定不是梁库的对手,但论心计,两个梁库却不如他一个。

古傲深知,此刻绝不能让古镇术人发现自己是外地人。

还是他这小子反应快,不等悄悄摸上来的术人出声,先一把将吴姨母女推到角落暗处,示意不能出声,然后在地上抓了一把土,往脸上一抹,接着裤子一脱,在屋架的地中央蹲了下来。

借着微弱夜光,衣着已经模糊看不清,但一个蓬头垢面的流浪汉,却清晰的呈现在几个术人眼前,而且还是个正在解手的流浪汉。

顿时几个术人大呼晦气,其中一个狠狠吐了口唾沫:“妈的!原来是个臭要饭的!半夜跑到人家的新房基来拉屎,真他妈的没公德!”

说罢,几个人骂骂咧咧的向小楼方向走去。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9-6-1 16: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没有门的大院

古傲就那样蹲着,一直完全确定这伙术人走远后,才悄悄舒了口气,回头一看角落处的吴姨母女,立时又是吓了一大跳。

只见黑暗处两双眼一眨不眨,精光四射的眼睛,正盯在他那白生生的臀部上。

吴姨眼神更多的是惊讶跟佩服,的确,这么短的时间内作出如此绝妙无赖反应的,全天下也许只有古傲一人。

小叶则复杂的多,一双大眼睛中有惊有喜、有愤怒有害羞,又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怦怦心动。

要是放在平时,古傲这无赖小子,准还要蹲在那里大大的作番个人秀,但现在他实在没这个心情,站起来边提裤子边小声道:“看来这地方不能再留了,反正那个什么大师兄烟自熏已经离这里不远,不如我们趁天还没亮先过去,也许更安全些。”

吴姨想了想也不无道理,眼看天就要亮了,如果朝歌几个人再不回来,他们三个就算长出翅膀,恐怕也飞不出上万术人的手心。

按房东老太的描述,古傲三人很快摸到了大概位置,但一个难题摆在他们面前,房东老太说的只是方位,却并未具体说到是哪一栋房子。

黑灯瞎火的,在古傲三人眼里,此刻一座座院落看起来都差不多,又不能挨家敲门去问,搞不好烟自熏没找到,却把自己送进了术人火坑。

围着几所院落七转八转,眼看星星渐稀,天色渐亮,却仍无法肯定哪一栋才是,古傲急的像只屁股着火的猴子。

“咦?”吴姨忽然指着近处的一座院落:“你们有没有发觉,这家院子有点怪?”

古傲连忙顺着吴姨手指的方向左右瞧看,半天却没发现任何怪处。

吴姨:“这院子的围墙好像没有装门。”

没有门的围墙,这的确不是一般的怪异,为进一步证实,古傲快速绕着围墙走了一圈。

让他惊奇的是,围着院子的一圈围墙,不但没有安装一扇院门,而且严严实实连半个狗洞都没有。

再经过一番仔细观察,又发现了一个惊人之处,这围墙除了没开院门外,还比周围几家院墙高了许多,但如果不是仔细看,给人的错觉竟然没什么差别。

整座院子设计的极为巧妙,院内房屋实际高度就比周围的几家高,正常比例上,围墙自然也要相应的高出一格,所以单独角度看来没什么不同。

再利用周边不同角度的几棵大树参照物,把人视线的对比度分散开,这样一来,如果不是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察觉出这家院落的围墙,比其他的要高出许多。

没有院门,高大围墙不现山不落水的,把院内房宅掩护起来,不要说是贼,恐怕连只猫都无法钻进去,再对照房东老太曾形容大师兄胆小怕事的个性,古傲嘿嘿阴笑:“应该就是这里了!”

为了以防万一,古傲没敢向院内喊名字,三个人就紧贴在墙边,竖起耳朵听。

如果确定院子内有人,判断出最近位置后,再想办法悄声联络。

静夜屏息下,三个人几乎同时听到了几丝若有若无、缥缥缈缈的人声,可也就在同时,三个人都惊讶的愣住,因为完全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听到的,似乎是三个年轻女孩窃窃私语的说笑声。

按常理推算,炼烟氏房东老太的大师兄,首先一定是个男性,而且不比老太太年岁小,至少是同岁的老年男性,还是个性怯懦、少言寡语的老年男性。

可对比刚刚听到的,似乎不是差了一点,简直就是杨贵妃大战柯林顿。

就当三个人交换眼神后再仔细听时,那本来细弱的少女私语声忽然消失了,静悄悄黑洞洞的,只剩下一座深不见底的空宅。

古傲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从小到大记忆里所有灵异传说都统统的翻涌出来,该不会是遇到鬼了吧?

在童年记忆以及成年幻想里,本来女鬼,而且是漂亮的少女鬼,在古傲的意识里还是满美好浪漫的,但发生在此时此地,充满诡异血腥的广元古镇,他实在美好不起来。

“可能是别处传过来的,夜里声音传的远。”

吴姨的分析让古傲和小叶舒服了许多,经历了一整夜的死去活来,他们实在不希望再出现什么异变了。

可也不能一直就这样耗下去,古傲在地上摸了几颗小石子,投石问路的往院子里扔,可一连扔了几颗进去,除了清晰听到小石子落地滚动的声音外,半点跟人有关联的动静也没听到。

古傲又摸了几块大一点的石块往里丢,结果还是只闻石子声,不见有人来。

于是石块越投越多,体积越来越大,落地声也越来越夸张,哪里还是投石问路,简直快成乱石场了。

可即便过分到这种程度,院子内仍是没什么反应,三个人真开始怀疑里面没人了。

古傲摸出一块砖头来,足有二斤多重,这一扔进去,估计连老式的青瓦屋顶都要被砸个窟窿,古傲用手掂了掂:“嘿嘿!这一块下去,如果院子里真有人,我就不信你不出来!”

吴姨有点担心:“这砖头有点太大了吧?如果里面真要有人,别砸伤了人家。”

古傲阴笑:“他老人家如果那么容易受伤,还怎么配当老太太的大师兄啊!”

说着,古傲运足了劲,抡开膀子,准备做最后一投。

就要出手之际,猛然听到“哗啦”一声,就在三人紧贴的围墙上,蓦地出现了一个小窗大的方孔,顺着方孔望进去,看到了一个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人头。

这一惊,差点把三个人的心从嘴里吓出来,不约而同向后跳了开来。

“你们扔够了没有?”

鬼头张口说话了,三个人这才又稍稍放了点心。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楼主| 发表于 2009-6-1 16:58 | 显示全部楼层
古傲壮着胆子往前凑了凑,仔细打量下,可以断定,此人长的虽然有点超级对不起观众,那张脸看起来活像是块陈年腊肉,但从布满血丝的眼睛,和嘴边几根随说话抖来抖去、稀疏到可怜程度的“胡须”,可以断定此人为人类,而非鬼物。

古傲强堆出一脸比哭还难看的笑说:“阿叔,您就是大名鼎鼎的炼烟氏烟伯伯吧?是您师妹让我们来找您的。”

不想,腊肉脸眼睛一翻:“什么炼腌氏?什么伯伯叔叔的?你找错人了!”

说完“哗啦”一声,又把方孔拉上了。

古傲赶忙用手敲墙:“阿叔阿叔!我说的就是烟自熏啊!”

“哗啦!”方孔终于又拉开了,腊肉脸老大不耐烦:“费了这么多话,早说嘛!”

此话一出,连吴姨母女都喜出声了,和古傲一同的说:“可算找到您了!”

谁料,腊肉脸色一沉:“他搬家了。”

三人正欢喜着呢,一下子像是被点了穴。古傲有点口吃:“搬……搬家?”

腊肉脸:“三个月前搬的。”随又道:“离这也不远,直达火车,用不了五天就到了。”

古傲差点把胃吐出来,靠!这还不远啊?再多点时间,估计就能开出地球了。

但古傲心性机巧多疑,马上怀疑腊肉脸在说骗话,很可能他就是烟自熏,因为整个古镇已经传开朝歌住在小楼的事情,烟自熏不可能不知道,大概是怕连累自己才如此推说。

可再仔细观察后又有点动摇了,面前这位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阿叔,看起来顶多也就五十开外,房东老太都已经六、七十了,这样的大师兄好像有点不配。

难道炼烟氏有什么神奇的驻颜术?

可一副人见人吐的腊肉脸,又有什么好保养的?再说,老太太曾说大师兄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听语气看长相,眼前这位爷好像都不太合,难道烟自熏真的搬家了?

古傲越想越有这种可能,一时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

正想着,忽然眼前一亮,就在腊肉脸的身后,竟然出现了三个春花怒放的少女,跟腊肉脸形成了强烈对比,那真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

她们的窃语笑声,立时让古傲想起了刚才的幻觉,难道是自己又在发春梦?等听到三少女跟腊肉脸喊爹的时候,古傲才意识到这不是幻觉中的春梦,而是现实中的春梦。

古傲恶狠狠咬了咬牙、跺了跺脚,在吴姨和小叶看来,古傲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大概是懊恼眼前的腊肉脸的确不是烟自熏,因为按照常理来看,烟自熏有这三个出众的女儿,身为师妹的房东老太,不可能不加以描述,三个少女的出现彻底让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了。

但只有古傲自己知道这咬牙带跺脚的意义,完全跟吴姨母女想的是两回事。

他的确在懊恼,在超级懊恼,为什么这样超级可爱美丽的女孩,会有这样一个超级牛粪似的老爹!

更叹苍天不公的是,为什么像他这样有才华的杰出青年,为什么这么晚才遇到她们?

不是没有机会,而是在他胸怀里已经事先有了个小叶,本来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每每想到小叶的时候,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畏惧感,如同脖子上套了一圈玫瑰刺,左右不得自由。

一时间,古傲懊恼翻涌,春情氾滥,脸上阴晴不定,竟大有几番沧桑之色。

小叶还以为古傲真的失望之至,安慰道:“人不在就算了,一个大男人的要愁成这样吗?”

小叶尖酸刻薄惯了,本来是有心安慰古傲,可一说出口就成了带刺的话语。

吴姨本来有心和腊肉脸商量,暂时让他们进院躲避躲避,但当看到他还有三个这样娇不经风的女儿时,就放弃了这种想法,就怕连累了他们好好一个家。

她抬头看着渐渐天明的东方地平线,暗自叹了口气,拉着还在犯花痴的古傲,和小叶一同离开了。

三人别无去路,又唯恐与朝歌和房东老太失去联络,只能回到刚才那个起建一半的屋架,可当三个人凭着感觉按原路返回时,却不安的发现,原本印象中过一条街就是的屋架,现在已经连走两条街了,竟然还没找到。

吴姨先停了下来,重新仔细辨认了一下四周,一丝恐惧袭上心头。

liming前的黑夜中,规则的古镇街道房屋,看起来处处竟然有说不出的相似,再加上全城停电暗无灯光,连一点点不同的区分标志都无法分出。

很显然,三个人迷路了。

眼看天光渐渐放亮,焦急之下,三人又凭直觉往刚才腊肉脸的没门大院返回,结果越走越慌,越走越迷,一点点露出形迹的太阳,像一只无情的巨手,正缓慢而不可逆转的把夜幕揭开,暗影像潮水一样渐渐退去,突出的房角墙沿已经开始浮现在光线之中。

如果再找不到藏身之处,几乎等同于待宰羔羊一般的三个人,就要赤裸裸展现在全镇术人的锅釜之中了,到时候是清蒸是红烧还是爆炒,已经半点主权都没有。

慌不择路中,路经一所服装店,古傲看了看自己三人典型的一副外地人装扮,心眼儿一动,就打起服装店的主意。

小叶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朝歌他们,你竟然还有心思偷盗!”

古傲一脸委屈:“朝歌还有烟奶奶,能不能马上找到很难说,可天很快就要亮了,我们这身装扮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外地人,到时候躲到哪里都会被人看到。”

吴姨道:“嗯,说的有理。可这店门已经上锁,我们还是抓紧时间找朝歌,或是返回原地方吧。”

古傲嘿嘿鬼笑:“不就是把破锁吗?今天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天才!”

古傲边说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两根牙签,先鬼头鬼脑四处巡视一番,然后迅速窜到店门前,两根牙签一挑一压,没两下那店门锁头竟然“喀嚓”一下打开了。

小叶瞪大一双眼:“坑蒙拐骗偷你都五毒俱全了,真不知道你老爸是怎样把你培养出来的?”

古傲一脸坏笑:“很简单,因为我老爸比我还天才!”

小叶立时小嘴一撇:“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天生会打洞。”

古傲刚想再回嘴,吴姨把两人一推进门:“都别贫嘴了,抓紧时间换衣服。”

一进店里,古傲傻眼了,撬门的时候没注意,这家店原来是家女性专卖店。

这正好适合吴姨和小叶,母女俩如鱼得水,没两下从上到下都已经换好,衣服虽然有点新,样式有点土,但正是本地风味。

再看古傲,正立在胸罩柜前发呆。

小叶没好气的走上前:“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快找两件换上!”[下载TXT提供并整理!欢迎大家的观看!·电子书下载乐园—下载TXT]

古傲则幽怨的向五颜六色的四周望了一眼:“好像尺寸不太适合耶。”

小叶气的直跺脚,吴姨却手脚超快,只瞄了下古傲身量,拣偏中性样式挑了一件上衣让古傲穿上,钮扣扣齐,衣领翻开,新衣在古傲身上装备齐整后,吴姨母女强忍着笑往外走。

古傲知道,一定是这件衣服惹的祸。

暂时忍忍吧,反正自己的形象自打生出来就从来没被认可过。

等三个人走出店门的时候,天几乎彻底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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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1 16:58 | 显示全部楼层
更要命的是,正当有如惊弓之鸟的三个人,左行不是右走不成的时候,从街角处拐出七、八个人来,各个血污满身,手持利刃,一看便知是昨晚小楼之战中幸存下来的术人,一定是发现小楼已空,开始逐个角落搜捕他们。

在对视的一刹那,双方瞬间神情都凝固了片刻,接着七、八个血兽一样的术人逼了过来,他们每走前一步,都好像重重的踩在古傲三人脆弱不堪的心房上。

逼上来的七、八个术人,迅速把古傲、吴姨母女包围起来,为首一人阴阴道:“你们要去哪里?”

不能说话,因为一说话就暴露了身分;但又不能不说话,因为狡诈的术人,正在等着应答。

世界在经历了七分之一秒的瞬间停顿后,古傲在众兽目的逼视下,忽然灿烂一笑,配合美妙手势说出了八个字:“阿吧,阿吧阿吧阿吧。”

古傲一张口,后面本来已经紧张到极点的吴姨母女,差点晕倒在地,不是吓到,而是实在佩服古傲的急智反应─他竟然装哑巴,这坏小子实在太牛了!

要是换个没人的地方,说不定小叶会对古傲大声尖叫:“我爱死你了!”

古傲一顿指手画脚的阿吧阿吧后,把问话术人整的有点迷糊,一时还真难以判断这三个人是何来路。

因为黑暗混乱,昨晚一场恶斗中,除了朝歌还有房东老太,围攻小楼的术人,并未看清其他人。

但问话的术人就是盯着古傲不放,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小子别扭。

古傲被盯的也开始发毛,脸上虽然还笑着,心里却狂嘀咕:这家伙看着他的上衣没完没了,不会那家服装店是他老婆开的吧?

正紧张,街角处又拐出一个人来。古傲定睛一看,牙缝里都快乐出花来了,此人其貌不扬,头顶秃光,就属那双浓缩的小眼睛还有些形状,但好像昨晚没睡好,此时已布满血丝。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曾和古傲惺惺相惜的真古斋老板,如果他能帮忙说两句好话,一定很有用。

可一等老板走近,所有人都低头跟老板行礼,原来这一行人的首领竟然是他。

他原先之所以有意拉拢古傲,完全是因为发现古傲要找的东西隐隐跟古玉有关,才想留住他欲进一步套话。

此时已经走近的真古宅老板龇牙一笑:“年轻人,我们真是有缘啊!”

古傲不禁仰天一叹:“天啊!天啊!难道真是天忌英才吗?”

古傲正极投入的对天感叹着,忽听到真古斋老板大声向几个手下怒斥:“谁说的?谁说的?谁说的天忌英才?”

看样子真古斋老板怒斥的过于认真,又让人摸不着意思,古傲左看看右瞧瞧,悄悄的闭了嘴。

其中一个术人献媚笑道:“谁说天忌英才了?我们老板最重人才了。”

真古斋老板停了停,转向古傲语重心长道:“是啊!当天一见,就看出兄弟是位难得的俊才,一位难得识时务的俊才!”

真古斋老板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众人都盯着古傲,等着他的回答。

古傲沉吟良久,痛苦万分状,咬了咬牙,跺了跺脚:“好!难得你老板这么看中我古傲,如果再不给面子,那可真是太不识好歹了!”

表情沉郁的真古斋老板,一听此话顿时现出笑容来,于是率领几个手下,极为赞许期待的等着古傲回答。

吴姨母女却暗暗着急,看样子,古傲真的像是要把朝歌等人的行踪出卖给术人了。

虽然母女和朝歌等人萍水相逢无亲无故,况且就只相处了这么一天一夜,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就这么短短的一天一夜,朝歌等人的拼死相护,已经深深感动了吴姨母女。

小叶忍不住厉声警告:“古傲你听好,如果你说了不该说的话,这辈子我都不理你了!”

一个术人嘿嘿阴笑道:“没人理,总比没命强!”

古傲回头深情而又似乎含着一丝愧疚的望了一眼小叶,然后毅然回头对真古斋老板道:“好!我答应你!但我有个条件。”

真古斋老板似乎早有预料,微笑道:“请说。”

古傲:“现在镇上很乱,我答应你后,你不但要保证我的安全,还要保证她们俩的。”说着向身后吴姨母女一指。

对即将不仁不义的古傲恨归恨,一听他这时候还没忘了她们母女,小叶心中还是忍不住一甜。

真古斋老板不无感叹道:“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年轻俊才啊!好!没问题!”

古傲终于最后决定了:“好!我答应你……”

所有人都在等着古傲的下一句。

古傲:“我答应你……加入真古斋,一同振兴造假事业!”

一脸严肃认真的古傲,差点把包括真古斋老板在内的几个术人,气得当场把肺吐出来,恐怕就连瞎子,也能看得出真古斋老板在问什么,这小子却硬是扮傻充愣,简直就是驴唇不对马嘴。

吴姨母女并不知道古傲当初与真古斋老板的一段识玉佳话,听古傲忽然这样说,先是双双一愣,接着又暗暗吁了口气,明白古傲在装糊涂。

其形象顿时在吴姨母女心中急速提升,尤其本已经情愫暗生的小叶,她眼中的古傲,此时此刻周身都镀了一层光环。可要是这母女俩真知道他此时心里的真实想法,恐怕要把肺吐出来的,就不只是那几个术人了。

古傲这坏小子哪有她们想像的那样高尚英雄,朝歌与他一不是亲人,二不是情人,三又不是女人,他古傲凭什么冒着宝贵生命替他保守秘密?

他此刻的扮傻充愣完全是另有用意,因为作为一个骗行里打滚的人,他深深知道一个道理─当一个秘密过于轻易地泄漏出去的时候,有两种可能:一,这个秘密是假的;二,这个秘密不值钱。

他古傲当然要既当婊子又立牌坊,好好利用一番再说,不但可以保命,说不定还能狠狠的敲他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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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1 16: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只咬不叫的狗

真古斋老板真的不高兴了:“你让我很失望!非常的失望!”

他说完叹了口气,一副好像死了儿子的表情,转身背过头去。

一手下术人嘿嘿阴笑着摆弄手中的快刀,向古傲走来。

“我听说脂肪多了容易让人昏沉,为了兄弟能清醒点思考问题,我来帮忙你减减肥。”

古傲硬撑着道:“什么?我还不够清醒吗?我还需要减肥吗?”边说边往后退。

术人越逼越近,刀上反光的影子,在古傲身上明来晃去。

古傲估摸着拿捏的火候差不多了,正准备进一步讨价还价,明确出卖朝歌的时候,忽觉眼前影子一晃,还以为是术人逼上来下杀手了,忙双手抱头连声大叫:“等等……”

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闷响,古傲顺着手指缝,看到逼近自己的那个术人,不知道为什么僵立不动了,当看到一行血顺着头顶流下来的时候,术人缓缓的瘫软在地。

几乎就在同时,又听到一声闷响,接着就听到小叶兴奋叫声:“朝歌!”

古傲张眼外望,一座冰峰样的身影,正手持提棍左冲右突,不是朝歌又是谁?他不禁用手抹了下鼻尖渗出的冷汗:“好险!”

不知内情的小叶,还以为古傲说刚才术人的刀好险,却不知道他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

如果朝歌晚出一步,他可就要全盘出卖了,这要是被朝歌等人听到,那可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原来朝歌等人在熟悉街道的房东老太带领下一路找来,刚巧在关键时刻发现古傲等人的危急。

朝歌顾不上许多,展开隐身步法冲上前去。

吸取经验教训,与术人对阵,必须出其不意,手脚干脆,否则时间一长被对方摸透路数,那可就没赢的把握了。

术人们被打的措手不及,刚看到几道人影,便纷纷被击昏在地。

可等一清点才发现,他们的首领真古斋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溜掉了,还不知道手上功夫怎样,却先见识了他脚底抹油的惊人速度。

光天化日下又露了行迹,此地更不宜久留了。

房东老太不主张再直接去投奔烟自熏,此事若被术人发现,众人在古镇突围的最后希望也要破灭。

一提烟自熏,古傲连哭的心都没有:“我说奶奶唉,您就别提您那位大师兄了……”

古傲简短把刚才的经过说给众人听,说完最后还哭丧着脸补了一句:“我算明白了,那不是希望破灭,他压根就没有过。”

别看形象不怎么样,可身为地区首骗的古傲,口才上确实有料,再配合一张像是被踩了几脚的烂柿子脸,八人中顿时大半僵在那里。

房东老太听罢盯着古傲问了句:“你看清了?一个老头和三个姑娘?”

古傲有点哀怨的叹了口气:“哎,我真宁愿看不清,那样的爹,怎么可能生出那样的女儿呢?不可能,不可能……”

房东老太哼的冷笑了半声:“搬什么家!他就是烟自熏。”

话一入耳,古傲像是被狠抽了两记大耳光,激灵一下子从倩女幽魂式的回想中清醒回来。

“什……什么?不可能!这绝不可能!那老头虽然一张腊肉脸,可看起来还是没您年长啊,怎么可能是您的大师兄?再说,那三个靓妹又是哪来的?难道真的被我撞到了……是倩女幽魂吗?”

古傲一双死鱼眼少见的泛出了点烂漫之光,痴痴的望向天际,食指咬在嘴角,似乎自己已经变成宁采臣了。

房东老太道:“谁规定大师兄就要比师妹年长?我大师兄两岁就入门了。至于那三个花儿似的姑娘,就是他女儿。”

宁采臣又变回了古傲:“不可能!绝不可能!这不合乎遗传基因……”

房东老太神情阴郁的自言自语着:“嘿嘿,师兄啊师兄,怕担事就直说,何必用这种小孩子的把戏糊弄人。”

事情已经很明白,烟自熏胆小怕事,拒绝收留朝歌等人,但因为只是跟古傲这样说,同一师门的房东老太还没出面,所以这个希望并不能说完全破灭。

众人商议,先找个地方躲到晚上,再由房东老太亲自出马去找烟自熏面谈。

但如果烟自熏那里暂不可去,此刻哪里又是安身之地呢?顿时众人像是被下了油锅。

朝歌眼看这一大帮子人困在这里走投无路,自己心里也暗暗着急,虽说最初各有起因,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这个所谓神易后人。

他觉得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八个人,一个不少的安全带出去,可眼下又想不出半点法子来。

“跟我来!”

房东老太略一寻思,想到了一个暂可躲避的地方。

众人毫无争议,行动一致紧紧跟在房东老太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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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1 16:59 | 显示全部楼层
幸亏有个熟悉道路的老太带路,拐弯抹角的尽量避开人流,所有人像是商量好似的,紧紧相随中,没有一个说话,只听到刷刷的脚步声。

不一会,穿过最后一片令人提心吊胆的民居后,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像是公园的外面。

高大长长的围墙,一眼看不到尽头,房东老太抬头,看样子大概要找的地方就是这里了,也不说话,便顺着围墙就走。

紧随其后的是吴姨母女,她们两人搀扶着老王,接下来是半搀不搀着梁库的古傲,朝歌扶着蝎子眼走在最后。

见出了最危险的居民区,梁库早憋不住一张嘴了,看看这么长的一道围墙,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他猜道:“嗯,围墙高大,面积广阔,看这腐败气势,该不会是镇政府吧?”

古傲立时一脸鄙视:“你见过哪个政府机关,建在偏离镇中心,又不是交通要道的地方?”

梁库:“废话!你见过哪个镇,像这里这样古怪透顶的?那你说,这里面是什么地方?”

古傲撇了撇嘴,还真不好猜,怕猜测错了又被梁库抓到把柄,最终没说出自己的猜测,再撇了撇嘴,却把脑袋一歪,摆出一副不屑回答的表情来。

梁库身上有伤,嘴上活力却丝毫不减,骂道:“别动不动跟我摆出你这副烂柿子脸,我跟你讲,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这里大概是个公园吧!你们看围墙后面,种了一圈修剪整齐的树。”

走在前面的小叶,也小声的加入进来,梁库注意看了看间隔一致、品种相同的树。

他笑道:“呵呵,没听说过公园的树还需要修剪的,真是越说越像腐败的政府建筑了!”

朝歌也觉察出,这里很可能就是房东老太要带众人躲避的地方。

他边走边仔细观察,里面绝不是政府建筑,因为据房东老太讲,广元镇的所有政府机关,几乎都被八门掌控了,如果来这里藏身,岂不是自投罗网?

公园也不像,因为刚刚向这里走近的时候,朝歌隐隐见到围墙后有排列整齐的建筑群,更像过去一座侯门深似海的大宅院。

到底是什么所在?不在常理之中的整座广元古镇,还真让人不好推测。

顺着围墙走了好一会,房东老太带领众人,终于停在有着两扇紧闭大铁门的门楼前。

房东老太抬头看了看门楼上,挂的一块古香古色的牌匾,只说出两个字:“到了。”

“到了?这是什么地方啊?”

不明中,众人纷纷抬起头看那块牌匾,牌匾黑漆,木纹镶边,白底中间方方正正书写着三个大字:殡仪馆。

众人一时变了哑巴,估计就算各自的祖宗十八代出来一起猜,也绝猜不到房东老太带领众人躲藏的地方,竟然是殡仪馆。

朝歌暗暗点头,此时此地偌大的古镇中,也的确只有这个地方暂时最安全了。

两扇大铁门是反插着的,按惯例,殡仪馆里一定有守夜的人,但隔着门听了半天,也没任何声音。

梁库就喊了两嗓子,房东老太和朝歌已经做好了应急准备,如果一旦里面的人意图不轨就立刻出手,可等了半天还是没声音。

古傲扒着铁门缝往里看,发现门房是开着的,好像有人是刚刚出去。

院中有几棵枝叶参天的老槐树,但院子却干净极了,竟然找不到一片落叶,显然有人时刻在打扫,可就是没发现有人。

门楼通道后面是个大院子,院子的正面好像是个宫殿式建筑,视角有限,只能看到一角。

古傲嫌门缝太小,又使劲把眼睛贴近了小小的门缝往里看,就在全神贯注查看里面情况的时候,忽然一堵黑影带着风势,悄无声息的堵在细小门缝后,也就是他的眼前。

黑影来的太快,几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古傲,在他视觉神经的瞬间传导中,显示出两只像是滴着人血、闪着阴冷邪光的眼睛,也正在门缝中盯视着自己。

他还没来得及产生恐惧反应,身上已经翻起了一层冷汗毛浪。

等他分辨出这两只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睛,是属于一条巨大无比的黑背狼狗时。狗露出两排白森森的刀牙,已经狠狠扑在门缝上,厚重的大铁门发出阵阵撞击声,可想而知这条黑背巨犬的重量。

古傲早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面无人色,瞳孔散光。

梁库没忘了及时开心两句:“我说小古同志啊!看来你虽然胆子小,但肾还不错嘛!不然恐怕早吓的尿裤子了!哈哈……”

小叶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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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1 17:00 | 显示全部楼层
古傲用手不停抚摩着前胸:“我算发现了,每次为大家着想,我都没好果子吃,这就是做好事的报应啊!报应啊!”

吴姨笑着上前,把古傲扶了起来:“大家伙可都要感谢小古,要不然冒失进去,被来上这么一口,后果不堪设想啊!”

正当大家伙注意古傲的时候,朝歌却发现了一个怪异处:“大家有没有发现,这条狗自始至终都没叫出一声。”

被朝歌这么一说,众人真的才注意到,除了扑门的阵阵闷响,这条来势汹汹的巨狗,真的从头到尾没叫过一声。

梁库大觉有趣:“哦?真的哦!没听说过,狗也有哑巴的!”

老王伤势很重,但也被眼前之事挑起精神来:“一直听说有句俗语:”咬人的狗不叫唤‘,今天算是真正见识了。“此时巨狗停止了扑门,透过门缝,一动不动的立在门后盯着众人。

人要说是倒楣,那可真倒楣透顶了。

从昨晚上就踩着刀山火海过来,好不容易找到个暂时安歇的地方,却又被两扇铁门、一头巨犬给挡住了去路。

如果再耽搁下去,他们随时都有被发现,而深陷围攻的危险。

“活人还怕被尿憋死!”

梁库捋胳膊挽袖子说:“老太,你用点啥烟啥药的把它弄昏,我梁库爬墙跳过去开门。”说着一歪一斜的就真要爬门。

房东老太白了一眼梁库:“你以为我炼烟氏是开工厂的,烟药用不完是不是?连只狗也要劳我出手。张眼看一看,狗拴着链子那!”

众人再仔细透过门缝看,果然看到狗脖子上,拴着一条指头粗的大铁链,狗稍一往前探,那铁链就绷的笔直,看来铁链刚好到门的距离。

梁库咽了口唾沫:“老太太,它拴了条铁链没错,可门插就在狗鼻子底下,咬我是一点都不耽误啊!”

朝歌经过昨夜一场激战,对如何把术力运转到手劲上越来越熟练,也更加对它瞬间所产生的爆发力信心倍增。

他仔细看了看门插铁栓的粗细后,从蝎子眼手中,拿过他仍死攥着不放的一把开山刀,左手握柄把,刀身顺着门缝插入,刀刃抵在铁门栓上。

他右手抡起铁棍,瞬间加力向刀背砸去,“呛啷”一声,铁门栓被齐刷刷削断的同时,他手中的铁棍也弯成了一个九十度角。

大铁门被徐徐推开,刚才削断门栓这电光石火的一劈,没一个人不眼前一震的。

可这条巨犬不但没有丝毫惧意,一双狼眼反而更加噬意逼人,两腿站直足像一头小牛犊那样大,脖子后的钢环链子被挣的哗哗直响。

众人在朝歌的领头下,紧贴着靠左的一扇慢慢蹭进来,链子是拴在右侧靠围墙的一棵大树干上,所以可以刚刚好限制住巨犬的扑咬范围。

梁库经过狗头的时候嘿嘿笑。

“我说哥们,幸亏你不叫,再加上昨晚老子杀人有点杀过数了,不然真要把你炖一大锅狗汤好好补一补喽!”

等所有人都进来后,朝歌又把铁门关上,用那根弯成九十度的铁棍,顺着栓孔用力一掰,比原来的门闩还粗了一圈。

那条黑背巨犬,还是一叫都不叫的绷着一条直直的铁链,盯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门房通常又叫门卫,在大城市里几乎都是要请保安来负责的,白天登记人员,晚上看管财务。

但这里是偏僻而又古老的广元镇,估计还是像二十几年前的老样子,雇了位五、六十岁的老大叔,白天登记、晚上看院都是他一人。

门房虽然不大,却还是个里外套间。

摆设简单,外面的房间,除了用来登记写字用的一桌一椅外,就没什么物品了。

里间是看门人连吃带住的地方,同样简单规整,就只是床、一个饭桌和一些简单的厨具。

此时早晨刚过,里间还到处飘着股白粥、馒头的香气,惹的众人饥肠辘辘。

古傲终于露出英雄本色,像只已经八百年没吃饭的瘦狗,一步上前直奔小煤灶上的白铝锅,可掀开一看,失望的差点将眼镜片瞪裂。

锅里锅外洗的一样干净,哪怕可以让他泛起美好联想的粥粒,都没见半颗。

再以更快速度,连连翻开一切有储存食物迹象的锅碗瓢盆,结果终于让忍无可忍的他忍不住了。

他扶了扶眼镜,还很斯文的骂了句:“妈的,连个屁都没有!”

全镇已经乱成这个模样,估计是没人再来上班了,再加上平时谁家要不是死人,巴不得一辈子都不来这种地方。

殡仪馆几乎快成了一块被遗忘的角落,紧闭的大铁门,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为了以防万一,众人还是全都进了里间,把梁库等三个重伤号放在一张床上,外屋只留下朝歌一人。

他们在等,等这位殡仪馆看门人的出现。

可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过去了,也没见半个影子,有人就怀疑是不是几个人破门而入的时候,就已经惊动了看门人,说不定早就跳墙去拉人来了。

朝歌并不赞同这种猜测,如果说看门人跳墙去拉人来,前提是这个看门人也是术界之人,而且非常熟悉小楼之战的术界人,只是隔着门缝就认出了朝歌。

但从房间内的细节来看,不但四平八稳的做完且吃完早餐,而且更是一丝不苟的全都清洗规整。

再看看一尘不染,连片树叶都扫的精光的院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围攻小楼或是四处打探的术人。

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况且梁库、老王、蝎子眼三人的刀伤严重,需要及时消毒止血,朝歌就与房东老太太商量,这里由老太太负责,自己到整个殡仪馆里去探探底。

临走,古傲还没忘了自己肚皮:“老大,要是有什么吃的,麻烦顺手带回来。”

梁库笑道:“殡仪馆里能有什么好吃的,除了骨灰就是骨灰盒,哈哈……”

没笑两声,把伤口牵动了,梁库颤着收了声,疼出一脑门子的汗珠子。

浑身伤口的三个人,不一会就已经把整个床单染红,小叶小脸吓的都白了,吴姨更是急得直叹气。

房东老太也怕三人失血过多,从贴身的小木匣里,取出已经所剩不多丹丸中的一颗遣梦丹,小心分成三份捻碎了,从灶台上取点火,慢慢在三个人的鼻前化成烟。

梁库下意识把头往后一躲大声叫嚷着:“老太,你想干嘛?”

古傲和吴姨母女也跟着大吃一惊,都搞不懂房东老太要干什么。

这一天一夜的激斗,可都见识过丹香的恐怖,难道房东老太嫌这三个重伤号太累赘,想甩掉他们?

房东老太冷冷道:“我要想干嘛,恐怕早就干了,需要等到现在吗?你给我老老实实别动,好好做个梦,对你的伤有好处,别浪费了我的宝贝丹丸。”

小叶记性好,一听到做梦,再看看老太手中的丹丸,想起了小楼中房东老太曾讲过一种可以操控人梦境的丹丸,脱口而出:“遣梦丹?”

这一提醒,众人也都想起有关遣梦丹的功用,虽不至于杀人,但可以通过睡前的意识管束操控梦境。

就不知道此时对三个重伤号有什么用意,可不管怎样,从老太刚才话中能听出来,她并无歹意。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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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老太怕浪费她的丹丸,也不加解释,干脆用手用力按住梁库的头,他本已经受伤严重无力反抗,吃过的酸草枝已经过了时辰,失去解药功效,没一会就进入到梦前的半朦胧状态。

此时靠在一起的老王和蝎子眼早已经进入状态了,房间没了梁库的挣扎乱叫,一下子静了下来,古傲和吴姨母女三双眼睛都一眨不眨的盯着看。

房东老太忽然以一种非常有磁性的声音缓缓道:“睡吧,睡吧,你们根本没受过任何伤,你们比任何时候都健壮,去回到以往最快乐的日子吧……”

真想不到,孤寡阴郁的房东老太会发出这种话声,充满了安详宁静,就连没闻到药的古傲和吴姨母女一听此声,也立时有种非常想睡的欲望。

吴姨顿时明白房东老太的用意,她联想到了催眠。

人在完全放松的状态下,意识往往对身体起到不可思议的奇妙作用,在医学上又叫作心理疗法。

曾有人做过实验,当医师告诉催眠状态下的实验者他的身后是把沙发椅,可以放心的向后倒时,实验者就真的会笔直向后倒去,而且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实验者的身体已经倾倒超过四十五度角,竟然还是如在太空中悬立不倒。

骗行里也曾经就有人以催眠治病为名,暗行操控诈取钱财,但有关此种,大多只是传闻,今天却就要真真实实发生在吴姨眼前。

果然没过多久,随着梁库三人的鼻息越来越重,他们身上本来流血不止的刀口,开始渐渐收拢凝合。

更奇的是,入睡前刚刚还一脸凝重的老王,此刻竟然露出笑意,蝎子眼就更加投入了,梦中咧开嘴呵呵的笑出声来。

显然房东老太睡前那段极具磁性的引导起了作用,看样子两人好像真的在梦中,回到了曾经属于自己最快乐的时光。

不过梁库的表现就有点匪夷所思了,他死闭着眼,双手紧张的握在一起。

正当包括房东老太的几个人,都有点纳闷纷纷靠近他中,他忽然双目暴睁,直愣愣瞪着棚顶大叫一声:“中了!”

这诈尸般的一嗓子,差点把吴姨几个人炸晕过去,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又听到梁库近似痴狂又极端压抑的笑起来,接着就是号啕大哭,手中还不停一张张地不知数着什么。

不要说吴姨母女还是古傲搞不懂眼前发生什么事,连用活人试药无数的房东老太,此时也有点晕糊,梁库这小子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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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整容

如果此刻朝歌在,一切就明白了。

他会一眼看出,梁库一定是在梦中,回到他最初中彩票的那一刻。

的确,对于一个穷了十代的梁库,没有任何时候再比那一刻令他快乐的想哭。

虽然还不敢肯定梁库在梦中搞什么东东,但从持续的刻骨铭心哭笑中,让众人越来越感觉得出,梁库那段快乐时光,一定大大的与人不同。

古傲终于见识了炼烟氏除了杀人之外的奇丹妙功,眼珠子盯着房东老太怀中的小木匣翻了几翻,媚出一副比亲孙子还亲的孙子样挨了过去。

“奶奶,您把那遣梦丹也给我使使,不求别的,您就让我在梦里吃顿满汉全席吧!”

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要饿疯的古傲几乎快流出口水。

房东老太却像没听着,掖了掖怀中木匣,找了个棉垫子铺在地上,倚着墙角坐下来。

古傲又翻了翻眼珠子:“奶奶,我也知道那东西珍贵,要不您就给我用一点点,满汉全席如果有难度,那来几笼包子也成啊!”

老太太裹了裹衣襟,开始闭目养神了。

古傲眼珠子继续翻:“得!您给我来两个粗面窝头,总该可以了吧?”

老太太似乎已经睡着了。

广元古镇殡仪馆是兼具半陵园作用的场所,不但规模宏大,而且建筑风格跟古镇的氛围很协调。

青堂瓦舍,如同进入一座深宅大院,不同的是,这里住的绝大部分不是活者而是死人。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本来为了迎合全镇格调,偌大园区中的一山一石,一草一木,一堂一舍,无不都是严格按照清代园林设计的。

但不知什么缘故,虽然那树还是那树,那屋还是那屋,可就是站在其中让人觉得有点静的发慌。

尤其是众人刚才一进大门时,迎面看到那座宏伟的殿式建筑,宽阔巨大的厅堂内竖立着一排排黑漆铁架,每个铁架上都有层层小格,小格中端端正正摆放着统一规格的骨灰盒。

此处正是殡馆陵园的主体建筑:骨灰堂。

立身其中,成千上万的骨灰盒就在眼前身后,骨灰盒子上的死者照片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或黑白或彩色、或静视或微笑,就等你没来由的心里一紧,背后一凉,顿觉外面阳光诡异,堂内阴风飕飕。

朝歌这次出来搜寻园区有两个目的:一是看看园区还有否他人,顺便摸摸情况;二是为梁库等人,来找些消毒包扎的药品。

骨灰堂的门前立着一块园区示意图,一条主道贯穿两条边路相随。

以骨灰堂为首,后面有办公区、墓园、殡仪厅、灵车库等等诸多标注,其中一处标着“尸体整容室”的地方,吸引住朝歌视线。

顾名思义,尸体整容室,就是给死者进行遗容处理的地方。

在尸体火化前,通常都有家属要求,要在殡仪厅里举行最后一次告别仪式,让亲朋好友一大堆人来拜祭遗体。

人虽然是死了,可还是要在面子上过得去,所以这个最后一容,仍是很有必要装点装点。

更有那许多因为意外事故横死的,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就更需要作些门面功夫。

该缝的缝、该补的补,止血镇痛的药不见得有,因为死人不需要那个,但估计清洗消毒用的药水和纱布,还是应该必备。

朝歌打定主意先去尸体整容室取药水、纱布再说。

偌大的园区,不是一时半会能走完,还是先把梁库三人的伤势处理了再慢慢探查也不迟,说不定这一来一回,那个唯一可能存在的门卫,自己就回到门房了。

高高的围墙和排列整齐繁密的护林,把整座殡仪馆园区严实的包裹住,好像这里的一切都已经与纷乱凶险的古镇隔绝开来,就如同一座被遗忘在深山老林里的古宅,在静幽幽的太阳下,空荡荡的只剩下草木青堂。

朝歌一路按着路标向尸体整容室走来,除了自己的脚步声,连只小虫的鸣叫都听不到。

他心里暗想,这里做为暂时的藏身之地倒还不错,就算偶尔撞进来几个术人,要想逐一搜遍整个园区的每个角落,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就只是门房靠近大门有点显眼。

朝歌边走边四处仔细观瞧,看看哪里更适合躲藏,等园区情况摸清后,就把所有人安排过来。

朝歌一路深入,边走边看边想,途经殡仪馆办公区的时候,忽然被一阵若有若无、断断续续的奇怪歌声打断思路。

朝歌停住脚步仔细静听,那歌声却又没了。

再继续往前走,没几步,奇怪的歌声就像个魂儿似的又飘了出来。

这回声音持续较长,朝歌辨明是从办公区里的那排办公室传出来的。

有人在唱歌吗?不像,听起来似乎是一种很老的录制音乐,谁在里面?会是那个看门人吗?

朝歌左右看看无人,悄步向办公区走去。

在殡仪馆工作的人员并不多,所谓的办公区,就是一大间清代风格的青砖灰瓦房,院中是个花坛,房前屋后还移植了许多密竹子,微风一过,竹叶摇曳,沙沙一片。

整间大房内又平均分隔成十几个小房,中间一条走廊,大门没锁,朝歌小心透过大门玻璃纸往里看。

因为房外密竹当住光线,走廊内模糊暗淡,朝歌把两手挡在眼睛两旁减弱玻璃的反光,才渐渐看清里面。

走廊内暗幽幽、空荡荡的没人,只有那古怪的歌声在里面四处飘荡。

细长的走廊就像一个巨大而封闭的拢音筒,把魂灵似的歌声拘禁在里面,让朝歌听的越发真切。

那歌声像是从一个老旧的手摇留声机发出的,还可以隐约听到旋转磁片发出嘶啦嘶啦的轻微噪音,与之相匹配的,就是这支恍若从发黄老照片里飘出来的老歌:我等着你回来,我想着你回来,等你回来让我开怀,你为什么不回来,我要等你回来,我要等你回来……

想着你回来,想着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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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是修读音乐的,一听便知这是一首早在大上海二0年代就已经风行的曲子:等着你回来。

因为年代久远,歌声有点失真,加之那个时代的歌女李香兰、周璇等,大多是细着嗓子唱的,听起来真给人一种独特的恍惚感。

朝歌一点点把门推开,悄悄闪了进去,反手一关,立时置身在一个竹影摇动、鬼乐四飘的深长暗室里。

如果刚才是一种时光倒流的恍惚感,那么现在更多的是阴森诡异。

要说朝歌此刻心里一点反应都没有是假的,再沉着冷静,也还都是肉长的人一个。

只是一年多来,陆陆续续几乎所有光怪陆离的怪事都让朝歌赶上,一颗肉胆也就逐渐铁硬。

如果所有的事都一古脑儿的砸下来,恐怕再冷静的朝歌也难以承受。

还不回来春光不再,还不回来热泪满腮,梁上燕子已回来,庭前春光为你开,你为什么不回来,我等着你回来,我等着你回来……

缥缈恍惚的歌声,时而像是周璇白生生的细手在牵着你前行,时而像是李香兰在前面如烟似雾的频频微笑。

朝歌屏气循声,几乎到了走廊最深处,终于在一扇虚掩的门前停下来。

歌声就是从这里飘出,可让朝歌有点疑惑的是,这间不是别处,正是殡仪馆馆长的办公室。

在里面的会是谁?整座殡仪馆最可能仅有的人,大概就是看门人,可一大早,一个看门人又怎么可能坐在馆长的办公室里,悠哉悠哉听着鬼一样的老歌?

在房间里的究竟是谁?门后到底是什么?

朝歌再一次遇到不得不做,且又是常人无法承受的选择。

他握紧拳头,作好面对一切突发情况的准备。

门,被缓缓推开了,一座衣架,两张待客椅,一个写字台,和一部老久的留声机,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闭目靠坐在老板椅上,投入的欣赏他的老歌金曲。

此刻留声机还在沙沙的转动,歌曲声正绵绵不断从那夸张的黄铜喇叭口传出来。

中年男人极瘦,即便是房内光线幽暗,也能让人一眼感觉得出他瘦的程度,笔挺的西装里就像撑着一副笔挺的骨架。

但从梳理得一丝不乱的发型,还有自然又颇具气派跷起的二郎腿上,还是可以判断出他绝不像个看门人。

终于,在曲子放完,回味良久的某个间隙,中年人猛然发现门外正凝视着他的朝歌。

中年人先是一惊,受了极度刺激的表情凝固在瞬间,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魂,只剩下一张包着皮的骨头。

朝歌并不想吓人,只想让中年人自然的欣赏完金曲,然后再自然的发现他。

不料这种朝歌式的无声礼貌,却演变成骇人之举。

朝歌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说什么也没想到,中年人忽然还魂似的笑了,很和蔼的笑说:“有事吗?这里是馆长办公室,我就是史潜史馆长。”

一个乱了套的镇子,一座静得骇人的殡仪馆,一条不叫只咬的巨犬,一位嗜好老歌的馆长。

怎么形容呢?简直就是怪异透顶!

朝歌完全没料到眼前发生的情况,稍僵了僵便道:“我的几个朋友受了伤,我想找些消毒包扎的药水、纱布。”

朝歌没编谎,他也不需要编谎,现在全镇的术人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如果这位馆长是术界之人,朝歌一出口就可见分晓了,即便眼神中一丝的电闪变化,都休想逃过朝歌的凝视。

如果不是术界之人,一定会多加询问,朝歌做好了两手准备。

奇怪的是,这位史馆长既没丝毫异常神情,也不多加询问,几乎连想都不想的还是和蔼笑着说:“哦,原来是这样,我让门卫的老张帮你找找吧。”

说着,史馆长就向走廊喊了两声:“老张!老张!”

见喊了两声没人应,史馆长向写字台上的一大串钥匙看了一眼,奇怪道:“刚才他还在,这一会去哪里了?”

这一反应又一次令朝歌出乎意料,面前的这位史馆长,既无异常又不询问,可如此一来,就更加透着一股子怪异反常了。

“您能不能帮我找一找?”朝歌反客为主。

“可以可以!药水和纱布是吧!可这里是殡仪馆……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和蔼的史馆长一副认真想办法的样子。

“您这里有处尸体整容室吧?我想那里应该有这些东西。”朝歌在引导史馆长的思路。

“哦,那里会有吗?”史馆长微微皱眉。

“这样吧!不如麻烦您带我去看看。”

如果说朝歌刚才还是商量口吻,现在这句可就是直接露骨的挟持了。

因为朝歌觉得,这位史馆长越是正常,就越是反常,说不定是个城府极深的术人,一个人猝不及防、歪打正着碰见自己。

朝歌现在逼着这位馆长一同出去,是以防他趁机溜掉,再招来大批术人围攻,已经濒临绝境的朝歌等人,那可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可以,没问题。”史馆长还是一如既往的和蔼说。

史馆长提着那一长串钥匙在前,朝歌在后,两人相继走出了办公区。

一见阳光,史馆长就显得更瘦了,两只眼睛深陷在眼窝里,要不是瞳孔闪烁,看上去真像是两个黑洞。

一路上和蔼的史馆长就像是位好客的主人,如数家珍地不停给朝歌介绍殡仪馆的花花草草,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果不在这里住上几天,那可真是有违馆长一片热忱。

不过当你从馆长的职业习惯出发想一想,他的这番好客之词,大多都是对那些丧葬家属兜售陵园时所说的话,你就浑身不自在了。

朝歌可没心听史馆长职业习惯式的兜售他的陵园,他一路上四处留神,观察提防,不一会两人来到一栋二层小楼前。

这栋小楼颇与园区内其他房屋不同,是个平顶水泥建筑,窗子都比普通规格偏高,便于通风,整排房子的门口宽阔,可以进出推车。

史馆长回头对朝歌道:“到了,这就是整容室。”

两人走上前,史馆长正想要找出相应钥匙,却忽然发现大门没锁,奇怪道:“咦?有人来上班吗?”随手把门推开。

门刚刚开了一半,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怪味,那是消毒水和一种不知名臭气的混合体。

朝歌立时用袖口捂住鼻子,这种不知名的臭气,让他想到古墓中的腐烂尸臭,两者不同的是,墓气是种发了霉的老窖,相比之下这里却新鲜的多。

史馆长却犹若未闻,看见朝歌捂着鼻子才恍然道:“哦,你还是等在外面吧,为了操作方便,这里的整容室是和停尸间连在一起的,都在地下室。

“可是现在停电了,停尸间的冷藏设备没用了,那种气味就散了出来。呵呵,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没关系,我们一同进去。”

朝歌摇了摇头,他不能让可疑的史馆长出了他的视线。

还好,存放整容消毒水和纱布的料库,就在一楼距离大门的不远处。

朝歌装了一大包,足够梁库三人用一阵子。史馆长又高声喊了几嗓,直到确认整栋小楼都没人后,两人才出来。

边走史馆长边埋怨着:“一定是最后下班的人忘记锁门,这种工作态度可真是糟糕。”

按原路线返回,朝歌又挟持着史馆长回到了门房。

一路上还是那样死静死静的,始终没见到那个看门的老张。

快到门房的时候,朝歌示意史馆长停下来,躲在人行道旁一丛修剪的灌木墙后,朝歌隐蔽的探出头左右观察,直到确定门房和大铁门外,都没什么异常动静后,才又和史馆长走出前行。

那条巨犬还是照旧无声带风的扑了过来,刚刚好距离史馆长要迈进门房的那条大腿,还剩不到半米,挣的铁链哗哗直响。

史馆长立时吓的面无人色,要不是朝歌及时一把扶住他,恐怕史馆长的一副皮包骨就要摊落一地。

可就当朝歌准备把已经被吓得七魂出壳的史馆长扶进门房的时候,一个有趣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条骇人巨犬在闻了闻史馆长的气味后,忽然一改恶态,竟然亲匿的摇头摆尾起来,嘴中还呵呵的流出口水。

门房中听到声音出来窥探的古傲,也发现这个有趣现象。

已经恢复了几丝魂气的史馆长看了看朝歌,尴尬笑道:“虽然每天进进出出,这狗早熟悉我了,可我还是有点怕。呵呵,对了,这位就是你的朋友吧?”

大概是想尽快离恶犬远一点,史馆长快步走进门房,又开始重新摆出那副和蔼笑容。

没等朝歌介绍,古傲就急不可耐的上前,连接带抢的拿过朝歌怀中塞满药水和纱布的大包。

他可不管面前这个瘦骨精是谁,他更关心的是朝歌这个大包里,是不是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当然,结果令他不是失望,是很失望。

房东老太还有吴姨母女也都陆续走出来,朝歌做了简短介绍后就把包裹打开,几个人乱手乱脚的帮衬,给梁库三人的伤口消毒包扎好。

刚忙活完,几个人的肚子又咕噜咕噜叫了起来,正好门卫老张还有些剩米腌菜,由吴姨和小叶动手做了一顿大餐。

光是古傲自己就差不多吃了一大半,要不是小叶拦着,恐怕三个伤号的饭分都不剩了。

其间虽然众人不说,但从房东老太和吴姨的眼神中就可看出,她们同朝歌一样,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位史馆长有点古怪。

以防万一,房东老太干脆用药把馆长迷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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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1 17:02 | 显示全部楼层
饭后,一行人又转移到离办公区很近的车库里,老王和蝎子眼躺在送葬车里,梁库伤势轻些,就与大家躲在一辆小巴中。

一直到入夜,殡仪馆安静如常,没发生任何异样,就只是那位失踪的门卫老张始终未见。

朝歌一直觉得整座殡仪馆有点怪,又不能独自去探个究竟,因为此时房东老太已经出去联络她的大师兄了。

这里唯一有战斗力的只剩下他,如果他离开,一旦有术人闯入,吴姨母女还有三个病号就会危在旦夕,只有等房东老太回来再说。

白天就已经够诡异阴森的殡仪馆园区,一到了晚上,则更加令人发毛,到处都是摇动的树影和灰暗死气的建筑。

梁库、老王、蝎子眼三人还在睡梦中,下午吃了点饭后,房东老太又用所剩不多的丹丸把他们遣梦了。

那位史馆长的情况也差不多,吃了点饭后照旧被放到了,不同的是,他享受的待遇只是迷香。

车库小巴中,吴姨母女已经相依偎睡着。

古傲却一反常态大睁着一对死鱼眼,本来他是睡着的,可太阳一落山,他就又清醒了。

据他温柔媚意的表达说,这是为了保护小叶,因为女孩子是不可以熬夜的,况且这两天饱受惊吓的小叶没睡过一刻安稳觉,身为男人的他,有责任让心爱的人好好睡一觉。

如此露骨的肉麻表达,当然换来小叶的一阵狂呕,鬼才相信他的鬼话。

话虽如此说,我们的尖酸美女小叶,还是偷偷含着笑入睡。

古傲的话当然连鬼也不会信,就算不排除他有那么一半心意是为了小叶牺牲睡眠,但相信另一半肯定是因为害怕黑夜。

因为此刻,他那双望着黑夜发抖的死鱼眼,证明了一切。

朝歌忽然像是听到了一种细微的金属震颤声,起初还以为是风铃,但整个园区也没有一座悬挂大风铃的塔殿,况且这种震颤持久,在尾音时还拖着长长的呜咩儿呜咩儿声。

更让朝歌不安的是,震颤每次响起,都在体内引起异样的感觉,而古傲反应的就更大了,先是眩晕,接着就是头痛欲裂。

吴姨母女也被扰醒,不但头痛欲裂,而且腹脏也跟着那呜咩儿呜咩儿的一同震颤起来。

古傲抱着脑袋痛苦的卷成一团,双眼中更是充满恐惧与痛苦,颤声叫:“这该不会就是常听说的鬼哭吧?我的大妈呀!”

女孩本来就怕鬼,小叶一听连惊带怕,感觉更加倍的痛苦了。

朝歌眼见几个人痛苦非常,唯独自己只是稍稍感应,知道是自己体内的术力起了调节作用。

如果这种诡异的呜咩儿声继续震颤下去,恐怕除己之外的所有人都要严重受伤。

可又不能循声冒险冲出,一旦有人在外面设好埋伏,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那便不堪设想。

焦急间,不知为什么,那呜咩儿声渐渐弱去了,最后完全消失,也随之恢复正常的几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房东老太一脸疑惑的回来了,她也隐约听到那怪异的声音,显然那呜咩儿声,是因为房东老太的回来而隐去了。

房东老太带回来不好的消息,大师兄拒绝接受这一行人。

如此一来,众人也只能暂时躲在这里。

可无论是神秘失踪的门卫老张,还是表面正常却处处反常的史馆长,再加上刚才这如同鬼哭的震颤声,都显示着,这座如同死园的殡仪馆里隐藏着巨大秘密。

一刻不探明清楚,随时危机四伏,为了安全起见,必须尽快弄清真相,房东老太决定用仅剩的遣梦丹把史馆长催眠。

没人知道被操控了潜意识后的史馆长,会道出怎样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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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1 17: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抽筋拔骨

经过刚才这一阵折腾,本来沉睡的梁库、老王、蝎子眼已经陆续转醒,被扰了美梦,梁库他老大不爽。

史馆长醒的最迟,一双骷髅眼还是布满血丝的老样子,单看一双眼睛,活像红眼兔子。

小叶有点不太理解:“呀,史馆长,睡了这么久,眼睛怎么还是这么多血丝啊?”

梁库:“靠!不会是红眼病吧?”

古傲一直困的要死,但怕一闭眼睛就有鬼要掐他,所以半刻也没睡着,有时候真恨不得忘掉所发生的一切,不管天塌地陷倒头就睡。

此刻,他见到从美梦中醒来的梁库,心里极不平衡,睡觉怎么可能睡出红眼病!嘴里因而嘀嘀咕咕道:“睡觉也能睡出红眼病来,真是幸福啊、真是幸福啊……”

史馆长刚睁开眼就成了焦点,正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早准备好了的房东老太,把燃着一点遣梦丹的小铜锅,凑在史馆长的鼻子下面。

史馆长下意识的头往旁一歪:“这……这是什么?”

房东老太一双幽眼,此刻闪烁出鹰一样的锐光,声音却又再次无比的绵软磁性起来:“你需要再睡一会,好好的再睡一会,放松放松放松……”

在房东老太极具诱惑力的声声催眠中,史馆长眼皮越来越重,渐渐的瘫软下来,他入梦了。

经过房东老太的意识引导,史馆长在梦话中道出了结果,不过这个结果,很让朝歌和房东老太失望。

史馆长只不过是把白天说的又重复一遍:“我一大早就进来了,忘记带钥匙,就让门卫老张帮忙开门,老张离开后就没再出现,然后我就见到了一个站在门口的年轻人……”

话中的年轻人当然就是指朝歌,史馆长一副梦语的样子,几乎把白天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这个结果虽然让朝歌失望,但也由此对这位古怪的史馆长去了大半戒心。

朝歌是真实领教过炼烟氏丹香的厉害,恐怕天下没几个普通人可以抗拒得了,但这样一来,只是说明史馆长的确不知情,却没有给园区里各种古怪现象提供丝毫线索。

探测完后药力仍在,史馆长还是没醒,在探测过程中,众人已经知道其中原由。

古傲见那宝贵的遣梦丹又少了很多,不禁啧啧可惜,嘟囔着要想让人说真话,有很多种逼供手段,何必非要浪费宝贝丹药呢!

他忽然好像想起什么,凑向房东老太靠近说:“烟奶奶,您教教我怎样操纵这个史馆长的梦意识。我总觉得,这个人的底细,我们应该进行更深入的调查,比如家庭、喜好、习惯。哦对了,还有就是殡仪馆的保险柜在哪里,说不定里面藏着什么重要线索呢!”

小叶没好气道:“恐怕里面藏着什么重要的钱财吧!”

古傲一脸冤枉:“难道我在你心目中,就这样低俗吗?”

小叶刻薄的笑:“当然不是低俗,你比低俗可还低俗多了!”

古傲一副强装的悲愤,小叶笑的心满意足。

梁库接过话来:“我说小古同志啊,你真应该加强道德意识的自我反省,这样可不成啊,死人钱你也敢动?”

梁库这番话颇有大家风范,众人不禁刮目相看,别看这个暴发户平时的市井嘴脸,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思想觉悟。

闪烁中众目不禁仰视,梁库加深了批评力度:“你小子一定要给我记住,死人钱是绝对不能动的!”

梁库稍顿了顿:“不过……不过死了很久的人,就可以考虑考虑了。呵呵,管死人陵园这么久,说不定知道些什么古墓啥的,让我探探,闲着也是闲着不是,呵呵,呵呵……”

所有人顿时晕倒。

你言我语,斗转星移,眼看就要天亮了。

众人已经一天两夜没睡,这样熬下去,恐怕没被术人抓到,自己会先倒下。

房东老太取出最后一支烂眼蚀脑的致命丹香来,掐了半截,她要用半截丹香散发的致命烟毒,在车库内设个防卫圈。

燃香前,她先把车库所有通风的门窗关紧,再把所有人聚在小巴车中,取出最后几根酸草枝让八人分吃了,然后在车外点燃那半截丹香。

因为不通风,这半支丹香,可以弥漫在车库范围内保持五个小时不散,众人在小巴里,一是为了集中,二是避免因为吸入过多烟香,致使弥漫在车库里的烟力减弱。

如此,众人可以安心睡五个小时。

但这也就意味着,唯一具备可怕攻击性的致命丹香,只剩下半支,而且能解掉烟毒的酸草枝也没有了,以后的日子真是过一天没一天了。

梁库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刚一倒头便睡着了。

紧接着老王和蝎子眼也睡着,没一会蝎子眼还发出浓重的呼噜声。

要是在平时,这呼噜声能把不打呼噜人的脑仁吵炸,可现在听起来却完全变了意境,给诡异阴森的殡仪馆增添了许多安详,竟比催眠曲还厉害。

吴姨母女也渐渐闭上眼睛,就连最没胆子的古傲也没能坚持多久,一双眼皮就像缓缓下落的千斤闸,一旦关上,再难开启。

朝歌倚坐在离拉门最近的座位上,一有情况他可以最先抵挡。

他总是处在半朦胧状态,不敢睡的太深,而房东老太睡的也轻,稍有点动静就醒。

一安静下来,朝歌也在不觉中渐渐放松,半闭的视线落在小巴驾驶台的电子钟上。

黑暗中亮绿色的时间显示,每隔一分钟数字就跳动转换一下,与蝎子眼此起彼伏的鼾声相配合,让人一下子回到从前那种平凡普通而又舒适的生活,困倦不可阻挡的袭来。

忽然“嘀”的一声,朝歌猛的惊醒过来,警觉中急向四周扫视,却平静如常,蝎子眼的鼾声还是那么动听,所有人的睡态还是那样贪婪。

原来是那个电子钟,每到正点就轻轻的嘀一声,朝歌不禁哑然一笑,看看显示的时间,比入睡前只走了一刻钟。

虽然时间极短,却是朝歌少有的深度睡眠,本来平时睡的就少,再经过这一惊,朝歌困意全消,脑海里又一幕幕的演起电影来。

朝歌是个意志超坚定的人,可自从姐妹花死去后,朝歌曾一度闪念,想放弃对身世谜局的追踪,远远躲避开摆脱不掉的家世之谜。

自己仿佛成了不祥之物,先是让几乎整个五行族覆灭,现在又掀起这样大的一个乱子。

可他真能放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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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妈妈去世起,一直到成年,朝歌都在试图躲避摆脱,可最终还是踏上了这条路。

这些都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半途而废绝不是朝歌的性格。

况且随着入局渐深,他越来越觉得,不但是牧氏家族和散落余生的五行六甲后人,世世代代困缚其中,说不定有更多的人或家族,都被压在更深更黑的角落。

所以这是一条不可能回头的路,无论怎样艰险,都注定要一步步走完它。

朝歌忽然有种非常渴望得到能力的冲动,因为古镇地脉被封,自己的术力不但无法依风水地势施展,连以前那种对周遭敏锐的洞察力也被打乱了。

在数以万计的术人面前,他感觉到自己太没用、太渺小了。

而到现在为止,他所遇到的,还只是术界中层次较低的杂术者,他想像不出位居术界首领的八门,又强大到什么可怕地步。

冲动过后,朝歌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转变,一向厌恶因阵衍导引所引发的异变和邪恶感的他,现在却渴望得到更大的能力。

难道是体内日积月累的术力,真的导致了性情改变?还是越来越险恶的遭遇,让自己不得不有这种转变?

无论是因哪种原因而转变,朝歌都得承受,他既然踏上了这条路,就注定无法回头。

矛盾挣扎之下,朝歌开始默默导引起左右大掌诀来。

意想不到的是,这五行族的导引,平时都是依据风水地气的相生相克原理来运行,现在由于全镇地脉被封,这种相辅相成又互相制约的力量没有了。

朝歌完全处于一个自我真空状态,术力一下子像脱了缰的野马,毫无羁绊在体内奔腾起来。

五种力量左冲右突,又互相征战,木行占优的时候,朝歌就感觉自己僵硬的如同木头,铁行犹如冰铁,火行如同烈火,水行波涛澎湃,土行山崩地裂。

这种没有制约的运行,无意中让朝歌体内的术力急剧增厚,是术人梦寐以求的捷径,但如果是普通人的体质,恐怕早就经焚脉断。

对于导引,朝歌既没人教,又没长期练习过,对于这种突变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这样任由术力狂转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他当下手中停住掌诀,野马般的五行术力才渐渐平息下来,最后不知不觉隐归到五脏百脉中。

刚刚经历了一场体内折磨的朝歌,感觉到从没有过的舒适,就像忽然在挣扎的炼狱中解脱。

惬意中,他忽然回想起,曾经在九鹿县运用过的一次大掌诀,当时出现了可怕状况,这不会也对小巴内的众人有什么不良影响吧?

朝歌意识到危险猛然醒过来,往车厢内上下左右一阵急看后,朝歌愣住了,他并没看到想像中被术力波及得东倒西歪的众人,相反却发现小巴内已空无一人。

怕自己还没彻底清醒过来,朝歌使劲睁了睁眼睛,再次将车厢内看了个底朝上。

没错,还是一个人影都不见,这下朝歌有点心惊,莫不是自己睡着时发生了什么不测?

急切中,朝歌转身下了车,正要准备到外面去查探查探,抬头一看,又是猛的一愣。

距离车门十米外,以炼烟老太为首的八个人,紧紧的站在一起,正神情怪异而又紧张地齐刷刷盯着朝歌,活像是看着一头怪物。

朝歌莫名其妙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除了身上与术人激斗时粘上的血污,其他上下并无异样。

他又摸了摸脸,也还是老样子,就不明白这些人在发什么呆。

朝歌向前走了两步,可八个人竟然惊恐的一齐向后退了两步,惊恐之色更胜刚才。

朝歌真的想不通了:“你们没事吧?”

梁库语气闪烁,眼神担心的问:“你没事吧?”

朝歌奇怪众人如此反常,怎么却反问自己有事没事。

他莫名道:“什么事?”

梁库上下看了一遍两遍三四遍朝歌,看样子确实没发现什么事,长长吁了口气:“啊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小叶却嘟起了嘴:“他是没事,我们却差点有事!”

古傲添油加醋的说:“不是差点有事,是已经有事了!”

朝歌还是不太明白,不过隐隐已经猜出,一定是跟自己刚才体内的五行失控有关。

房东老太幽目闪锐:“我们炼烟氏虽然是外丹术士的分支,但也对导引术略知道些。”

说着,房东老太用眼角,瞥了下朝歌刚刚收起掌诀的手,接着道:“你刚才应该是体内运行失控。奇怪,体内有这么强大的术力,怎么好像毫无驾驭章法呢……”

房东老太神情疑惑,对这个神易后人有着诸多不解,但又怕泄了身分,毕竟还不能完全确定史馆长还有馆内的情况,于是她没再说下去。

果然是刚才朝歌术力失控,给车内众人带来极大影响,不过这种影响,对于同处一车的八个人各有不同,而且影响的方式怪异非常。

八个人虽然没感觉到朝歌强大术力对他们的冲击,但每个人所遭遇的却更加可怕。

当朝歌体内五行术力翻江倒海之时,八个人差不多同时以不同感觉惊醒。

有的忽然心脏痉挛,就像在深海冷水中游泳,忽然手脚抽筋,眼睁睁的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而死,却是束手无策。

有的睡得好好的,猛的感觉像是有两只铁钳似的大手,伸进自己的皮肉,狠命的抽筋拔骨。

有的更离谱,感觉身体百髓、五脏六腑中正在刮龙卷风,用古傲的话来形容:连喊妈都来不及了!

唯独梁库与众人不同,他的感觉几乎是与朝歌同步的。

他能清楚的感觉出,朝歌体内一会冷一会热,一会水一会火,每次朝歌的承受力快要到达极限时,就有部分五行术力转换到梁库身上,维持了某种临界状态下的平衡。

众人七嘴八舌、手脚并用的一阵乱述,朝歌一点一点明白了究竟。

没想到左右大掌诀培蕴的五行力,在暴涨狂乱时,并未硬碰硬与外界进行冲击,而是在试图改变和扭曲周围的五行格局来发挥作用。

这种奇力若是作用在人身上,命弱的顷刻有被改变五行格局的可能,或狂乱或晕厥;重则当场毙命,轻则命局紊乱,时而张三时而李四,最终不堪折磨,精神分裂不知所终。

命硬的则自身的命局中过旺五行,与朝歌发出的奇力产生对抗,结果就会出现各种恐怖至极的痛苦感觉。

而梁库之所以与众不同,那是因为其命局天生与朝歌相和,当朝歌到达极限时,自然有部分术力会流转到梁库身上。

梁库此时的作用,就像是一个人体泄洪场,不但自身不受损伤,而且还对朝歌起了绝妙的维持效应。

朝歌暗暗冒冷汗,刚才如果收诀再迟一点,后果不堪设想,愧疚道:“对不起,是因为我体内术力失控才导致这样,幸亏各位命硬,否则……”

“命硬?啥叫树……数力?”史馆长一直云里雾里的听,此刻终于忍不住,等了半天却没有一人理他。

女孩子对于命事最关心也最担心了。

小叶惊问:“我们的命都很硬吗?会……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吗?”

朝歌说:“能在这一天一夜刀山死海中冲过来的,无不是万里挑一的硬命,假使命稍弱一点,早已经不测了。至于后果,如果刚才持续的再久些,恐怕真的会有不好的后果。”

小叶继续不停刨问著有关命的各种担心,问着问着就离题万里了,什么将来她会怎样,让朝歌好好帮忙看看她的面相,是不是有钱有势,富贵双全啊。

如果不是吴姨制止,恐怕连婚姻、家庭也一并问了。

众人也乱碴碴的跟着起哄,甚至自动自觉的排好了队,等着朝歌批命,全然忘了刚才还要死要活的惊险。

史馆长脑袋摇的像是波浪鼓,可还是听不出所以然,最后也死乞百赖的排队等着批命─当然他是排在最后。

“的确应该好好算算,看看我们各位落在术人手上是怎么个死法。”

房东老太正在众人兴头的时候,狠狠的泼了盆冷水,场中立时息声下来,静了半天。

只听古傲幽幽的叹了口气:“哎,烟奶奶,您就不能让我们高兴一会儿?就算骗着自己玩也成啊!”说完,他垂头丧气像只瘟鸡。

古傲说中了每个人的心事,从前天到现在,整整快六十个小时,每个人的每根神经都时刻处在极度紧张中,刚才好不容易暂时难得糊涂的放松一会,没几句话功夫,又被打回了残酷现实。

古傲说完,其他人也纷纷无力的垂下头。

房东老太本是出于好意,却不料惹的众人颓丧,大概也是觉得有点下不了台,毕竟奶奶辈的人了,心上软了嘴上还硬。

“难道我说错了吗?大敌当前性命攸关,还是省点力气准备逃命的好!”

不说还好,老太这一补充,众人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梁库忽然哈哈一笑:“光顾着乱吵,差点错过一个重大发现。”

所有人一愣,梁库凑过来说道:“老大,你刚才是不是说,我们诸多的不良反应,都是因为被你发出的真气所干扰吗?”

梁库不懂术语,又把武侠小说搬了出来。不过两者也差不多,都是通过吐纳导引培聚的一种能量,只不过术力的五行特性更突出些,而且运用独特。

朝歌道:“嗯,是五行术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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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库:“对对,我说的就是五行术力!”他转头像是吃了十颗大补丸似的,兴奋地对众人道:“同志们,老少爷们,我们终于有救了!”

古傲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说:“什么什么什么就有救了?刚才差点就被这种五什么什么的力给整死!”

梁库超级鄙视的说:“说你没文化吧,你又好歹算是个被开除的大学生,你懂得啥叫信号干扰不?”

不但古傲没有明白,就连朝歌也有点不解。

梁库又超级得意说:“嘿嘿,既然不明白就给我闭嘴,让本教授给你补补课。我问你们各位,谁家里的电视是用室内天线的?”

小叶虽然还不知道梁库要说什么,两片薄唇一撇,忍不住酸道:“都什么年代了,有线电视早已经普及,谁还用室内天线。”

古傲赶紧附和说:“嗯,叶妹说的极是!不过还请理解,我们一夜暴发的梁兄弟,在没暴以前,生活还是相当水深火热的。”

梁库眼一瞪:“少跟我在这贫嘴,说正经的呢!”

朝歌道:“你直说就好。”

梁库清清嗓子:“我想大伙就算没经历过大概也听说过,临街用室内天线收看电视的,经常因为外面经过的机动车辆,导致信号不稳、图像模糊。”

机动车辆本身散发的电磁信号,干扰电视本是物理常识,众人都点头。

虽然这是常识,没读过书的梁库,却还是通过偶然机会,在以前缴不起有线电视费的穷邻居那里学来的。

梁库接着说:“既然大伙都明白,那就再联想联想朝歌刚才发功的经过,不也是一个道理?老大既然能把我们干扰得要死要活,不也同样能干扰外面那些术人?

“嘿嘿,我早想好了,咱们趁黑就开这辆小巴出去,让朝歌就像刚才那样发功,嘿嘿,这一路干扰过去,五行神力大发神威,就算那些个术人发现了,恐怕还没来得及拦车,就已经命局错乱、神智不清!哈哈吼吼,那可真叫做挨着死、碰着亡!”

说到得意处,梁库不觉的手舞足蹈起来。

如此煽动之下,小叶等人不禁也跟着转忧为喜起来,又在梁库的基础上,大大充分延伸拓展了联想力,简直就把自己这方挤在小巴里的老弱病残,形容成天兵神将了。

就只是史馆长越发的心急火燎,他发觉自己怎么越听越糊涂啊,这帮闯进殡仪馆的男女老少,该不是一群从精神病院集体逃出来的疯子吧!

正高兴的忘了天忘了地,又忽听得老太一声清咳:“清醒点吧!先不说这办法行不行,只说大家都挤在一块,朝歌一发功让术人倒下,可在这之前,恐怕我们会先疯了!”

哗啦,又一盆冷水劈头盖脸的泼下,之所以这冷水泼得有效果,就表示老太说的有理,只是对于几个年轻人来说有点无情。

梁库歪着脖子:“我说老太太,我喊你声奶奶成不成?拜托凡事都往好的方面想一想成不成?我就不信没有解决的办法!”

古傲好不容易看到了点希望,急道:“我们还是先问问朝歌吧,他可是大师,真正的大师!大师,您一定有办法对不?”

几乎所有人都饱含着一双希望之眼,可怜巴巴的望向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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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中断的脚印

“不成!”

略加思索后,朝歌只回答了两个字。

众人失望中,朝歌接着道:“这五种术力在达到相当强度时,的确可以对周围包括人在内的五行格局,进行干扰甚至扭曲,但前提是必须收控自如,我暂时还无法驾驭。”

“又白激动了,我就说嘛,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还是抓紧时间睡觉吧……”古傲连瞥了几眼晒在一边的梁库,嘟嘟囔囔着钻进了小巴。

            天不知不觉中已经大亮,众人迎来了入住殡仪馆后的第二个早晨。

虽然整个镇子腥风血雨,但太阳还是那样灿烂,天空还是那样碧蓝,偶尔有阵微风抚过,还能闻到浓郁的树香。

就只是这树香与往日有些稍稍不同,好像杂了些细微异味,要仔细感觉后才能分辨出,那是飘散稀释在空气中的人血腥气。

朝歌走出车库大门,立时被暖洋洋的朝阳包裹住,一双眼眯成两道缝,短暂的享受了下阳光后,举目四望并没发现任何异常,才向殡仪馆大门走去。

殡仪馆的大门还是被朝歌掰弯的那根铁条插着,没有丝毫动过的迹象,那头黑背巨犬虽然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看上去凶狠依旧,一见朝歌出现便猛的扑过来,挣直着一条粗铁链,半声不吭盯着朝歌。

昨天众人从门房退出来搬往车库时,朝歌是最后一个关门的,他特意在门缝处别了一根草叶,如果夜里有人进来过,一看便知。

朝歌扫视四周,低头向门缝处查看,那草叶跟昨天一模一样,还是好好的别在那里,看来并没有人进来过。

朝歌转身往回走,他准备在车库周围仔细勘察一遍,昨晚的怪声就在车库附近,也许那个神秘人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

可刚走了两步又停住了,他忽然隐隐觉得刚才哪个细节上有点异常,想了想,回头重新去看那片别在门缝处的草叶。

很奇怪,昨天下午别的草叶,怎么几乎过了一天一夜,还是跟刚别时一样新鲜绿嫩呢?

现在盛夏刚过,空气渐燥,断了根茎的草叶,绝不可能保持这么长时间而不枯萎。

朝歌精神猛的一紧,如果这片草叶是被换过,就证明昨晚或是凌晨一定有人进来过,而且此人一直在暗中密切观察着朝歌等人的一举一动。

朝歌小心推门入房,阳光随之投射进来,房内摆设跟朝歌等人退出时毫无变动。

此人不会是己方中人,因为朝歌是等包括那个史馆长在内的所有人,向车库走远后才最后关门的,他们不可能看到朝歌有此动作,况且昨晚一直到凌晨,所有人始终在一起,他们根本没机会出来。

那悄悄摸进门房的究竟是谁呢?会是那个发出诡声的神秘人吗?但就只这么毫无意义的一进一出,所为何事呢?不会是只因为好玩或是好奇才进来的吧。

会是那个失踪的门卫老张吗?也不像是,老张是这里的看门人,进来出去理所应当,根本没必要遮遮掩掩。

朝歌也曾猜测过神秘人与老张是同一个人,但没听史馆长说发生了任何异常,就算门卫老张心怀鬼胎,也没必要不打自招的把自己藏起来。

疑云密布,朝歌一时想不出头绪来,提高警觉下往车库走回,看看这边有无线索。

近日极少下雨,地表干燥,最容易留下脚印的地方,就属砖地两边的花坛草径了,但朝歌仔细勘察之后,却没发现任何线索。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昨晚在车库外面发出怪声的根本不是人,另一是发出怪声的人对陵园地况非常熟悉,所以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朝歌从来不信鬼魂之说,很显然只有第二种可能,此人一定对陵园地况非常熟悉,如果按此推测,这个如此熟悉地况的人,一定是馆内人员,这样一来,岂不是门卫老张最有可能?

真是越查下去越是错综复杂,可越是复杂,就越是意味着潜伏重重。

朝歌扩大了勘察范围,相信既然隐藏的人,对己方这么感兴趣,那藏身之处一定不会距离车库太远,因为这样可以时刻注意到车库内的一举一动。

黄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番细致勘察下,朝歌发现了异常线索。

这是一颗跟大米粒差不多大小,带刺的野草籽,毫不起眼的静静躺落在一座仓库模样的门阶上。

本来这颗草籽没有任何稀奇处,之所以能引起朝歌的关注,是因为在经过仔细勘察后,朝歌已经对周围地况植被非常清楚。

这种带刺的野草籽,只有车库后边的野草丛中才有,再看它的新鲜程度,脱离草体绝不会超过十二小时,完全可以让人联想到,这颗小小带刺的草籽,会不会是被昨晚那人不觉中粘挂在裤腿上带到这里来的?

朝歌抬头又看了看,这里距离车库仅有二十米。

虽然中间隔着两排矮矮的灌木墙,但丝毫阻挡不住视线,如果人躲在仓库中,可以轻松透过正面的窗子,对车库一览无遗。

库房不算很大,是个独立建筑,只有一个门,前后窗子都有铁条防护,虽然已经锈迹斑斑,但凭普通人想破窗而出还是不容易的,就算手上有些功夫也要费番周折。

如果此刻人还在,进出只能走这道门。

朝歌并没有犹豫就进了门,他没任何帮手可以依靠,只能独探险地。

门是把破旧的暗锁,任何卡片类的东西,都可以顺着门缝把里面的锁捅开。

朝歌不去费事,手上一运力,固定锁眼的木框便应声而断,门吱扭扭被推开了,顿时一股混合的发霉味,扑鼻而来。

朝歌微目先适应下库内光线,然后反手把门带上。

仓库实用面积大约二百多平方米,里面到处堆满了装殓火化用的薄木棺材,还有骨灰盒、寿衣、冥纸类的东西,想必这是殡仪馆用来堆放丧葬用品的,要想每个角落都翻一遍怕是不容易。

朝歌原地不动的立在门口,向四周看了一圈,暗暗寻思,闻这发霉的程度,还有四处吊挂的蜘蛛网来看,这个仓库很久才被打开一次。

太平盛世前毕竟不是天天死人,地板上也一定落了层厚厚的灰,昨晚如果真的有人进入,相信一定会留下明显的脚印。

想罢,朝歌慢慢蹲下来,仔细观看落满灰尘的地板,果然一排清晰的脚印,逐一呈现在朝歌眼前。

朝歌一阵莫名的兴奋升了起来,同时又提高了警觉,因为很可能这个神秘人,此刻还在这里。

沿着脚印一路寻去,那串脚印歪歪斜斜,好像走路之人身体极虚。先是在离门最近的一扇窗户前停下来,脚尖正对窗外方向,且印记较深。

顺着窗子往外看,这个方向正是车库,此人一定是进来后先在这里伫足许久,对车库以及周遭情况进行窥探,确定安全无异后,才又向里面走去。

歪歪斜斜的一行脚印,几乎顺着仓库内墙走了一圈,好像是在寻找什么,然后就在快要走到大门时又往回走,最后在一堆高高摞起的冥纸前消失了。

朝歌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是一堆高两米宽三米的冥纸堆,一摞摞叠放整齐,丝毫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朝歌觉得有点奇怪,脚印到这里就忽然消失,按正常推测,神秘人一定是搬开纸堆藏在后面,但尘灰蛛网密布的大堆冥纸,却根本没有人动过。

朝歌又向冥纸堆左右看了看,一边是高高叠起来的薄木棺材,一边是成捆成垛的寿衣,都无法看到后面的情况,而且也都尘灰厚积。

难道神秘人拔地而跳?

不太可能,先不说看此人走路犹如重病,光是这冥纸堆就有两米高,看脚印长度宽度,此人身高不矮,又不是纸做的,怎可能轻松越过呢?

可此人就是偏偏不可思议的凭空消失了。

朝歌重新蹲下身来,仔细观察那最后一双脚印,视线游移中,隐约发觉在脚印左侧一米多距离外的地面,似乎有些异常。

朝歌凑近过去低头仔细观察,借着窗子投射进来不是很充足的光线,朝歌看到这里的灰尘明显比别处厚出很多,但正巧隐在阴影里,不仔细观察真的是很难发现。

奇怪,为什么此处的灰尘如此之厚呢?而且一块块的向外延伸。

朝歌俯下身对厚灰轻轻吹气,覆盖的厚灰渐渐飞去,渐渐的竟然露出一只脚印来。

朝歌星目爆闪,继续吹第二个尘块,又是一个脚印现出来。

真没想到,此人竟然在别处搜来灰尘把脚印盖住,莫非他早料到会有人寻进来?

想到这,朝歌不禁暗暗心惊,正思索着,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身侧后窗子的光线一暗,在地板上投射出一个扭曲的影子。

朝歌猛的转身站起来,一个面色惨白的中年人,赫然就站在朝歌的身后。

“你们的处境很危险!”

想不到中年人先开口了,而且还如此开门见山。

“哦?”

朝歌不敢确定对方是否在试探:“您指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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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下意识地向窗外车库方向望了一眼:“你知道昨天在办公室遇到的那个人是谁吗?”

朝歌还以为对方要说古镇的围攻杀戮,再或是殡仪馆暗藏的杀机,不料他指的却是史馆长,顺势答道:“这里的史馆长。”

虽然窗子光线只一条条的照在中年人身上,朝歌还是隐约能看出,中年人的脸部有一阵抽搐。

中年人低下头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个恶魔他究竟想干什么……”他随即又抬起头向朝歌凑近一步:“你知道我是谁吗?”

朝歌重新仔细上下打量:“门卫张师傅?”

但他见中年人一身西服革履,鼻子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说什么也不太像是个看门的,于是颇迟疑:“再或是……”

朝歌本想说,再或是昨晚那个神秘人,但情况不明,此说不妥,最终没说出口。

“我才是这里真正的史馆长!”

中年人语声不大,却很惊人。

朝歌万万没想到会有此一变,眼神一闪马上又镇静下来,波澜不惊的只是“哦”了一声。

中年人知道朝歌是在等他继续说下去,稍静了静。

他扶扶眼镜,沉声说出了一个惊人内情。

按中年人所说,他才是真正的馆长,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前天晚上,镇子里闹的很厉害,又是着火又是听说死人的,各种电话又都打不通,他担心馆里出问题,于是昨天一大早便赶到馆里。

所幸从门卫老张那里得知,殡仪馆并没有受到波及,便告诉老张紧锁大门,如果有来上班的员工或是外来人员,就转告今天停馆,概不接待,然后自己向馆内寻来。

走到办公区的时候才发觉慌忙赶来中,忘记带钥匙,又返回门房,让老张拿了备用钥匙去给他开门。

结果就要走到办公区的时候,却听到尸体整容室那边传来异常响声,整座陵园就他们两个人,又哪里来的其他人?

两人就一同向尸体整容室走去,等到了尸体整容室的楼外,就发现大门已经被人撬开。

两人觉得更不正常了,显然是有贼进来,可让人不解的是,就算有贼也应该去办公区偷盗啊。

这里除了尸体还是尸体,又有什么好偷的呢?

这位自称真馆长的人,便同门卫老张悄悄顺着走廊往里寻,最后一路听着声音来到了停放尸体的地下室。

说到这里,中年人停了下来,神情一反刚才的沉稳,像是看到了绝对意想不到的恐怖情景。

他语塞了好一会才缓缓道:“就在那里,你不会想到,任何人也不会想到,借着一点微光在昏暗的地下室中,我们看到了什么……就是那个假冒的馆长正在……正在丧心病狂的切割尸肉来吃!”

幸亏两年来,朝歌经历颇丰,否则还真要心惊肉跳加反胃了。

中年人继续道:“我大声喝止,不料这个丧心病狂竟拿着一把剖尸刀,带着一身尸臭,疯了似的向我们扑来,结果我身受重伤跑了出来。”

中年人说着手捂胸前痛苦的咳了两声,朝歌这才注意到,中年人的胸前破了一个洞,四周血迹斑斑。

受伤处的衣服隆起了一块,想是自己寻些药布类的东西包扎住了,否则地板上就不光会是脚印,而是血脚印了。

朝歌刚才一直注意听着每个细节,真假两位馆长所说的完全相异,而唯一的相同点,都是提到了门卫老张。

于是他截问:“门卫老张呢?”

中年人现出悲愤神情:“恐怕已经遭毒手了。我本想报警,但电话打不通,整个镇子又乱的一塌糊涂,我见那个疯子行凶后仍旧留在馆里,我怕他继续害人,就冒险留了下来。

“后来就看到你们进来了,因为还不敢确定你们同那个疯子是什么关系,所以我就一直没敢接触你们。现在事情既然明白了,我们赶快合力制住那个疯子,否则真不晓得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朝歌陷入了沉思中。

情况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原以为找到的是昨晚的神秘人,想不到又出了一位馆长,事情扑朔迷离,最重要的证人老张,又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到底该相信谁呢?

从分析中年人的细节中有两个很大疑点,一是办公区与尸体整容室距离很远,如何能听到异常?

二是门阶上的草籽难道是巧合吗?如果真是巧合,说明除了真假馆长和门卫老张外,殡仪馆中还隐藏着第四个人。

中年人似乎看出了朝歌的疑虑,刚要再说些什么,忽听到大门处传来“嘿嘿”的两声怪笑。

两人一齐循声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瘦成一把人骨的史馆长站在库房门外。

中年人脸色大变,惊恐中一时语痴:“你……你……”

史馆长却笑的泰然自若,迈步走进来对着朝歌道:“真让我不好找,原来你在这里,还以为怎么了呢!”

他转头看了看还在一脸惊恐的中年人,疑道:“这位是……”

见中年人怒视不答,回头又问朝歌:“你们认识?”

朝歌忽然觉得有趣,嘴角一翘:“应该是你们认识。”

史馆长好像很意外的样子:“哦?是吗?最近总是健忘,让我再想想。”说着一副努力想的样子。

中年人一腔惊怒:“别再伪装了,你这个食尸杀人的狂魔!”

史馆长莫名其妙的说:“我?什么什么狂魔?呵呵,我没听错吧?”

朝歌自从破了牧家村那场谜天大局,好久没再看过像样的大戏了,兴致渐浓,推波助澜的把中年人刚才所说的内容,简单向史馆长重复了一遍。

还没听完,史馆长便已经无辜到了极点。

“冤!我简直比窦娥冤还冤!平时也没得罪谁呀,怎么就忽然遇到这倒楣事呢?”

他说着便对中年人道:“好,你不是说我是假的、你是真的吗?你有什么证据没有?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中年人针锋相对地说:“我倒要问问你,能不能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是真的?”

史馆长回击说:“好!你以为找不到老张就死无对证了?那我们就到镇子里把殡仪馆的员工找几个来做证明,到时候谁真谁假,自然明了!”

中年人冷笑:“嘿嘿,你明知道现在镇子已经翻了天,只要出了陵园,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问题,让我出园找人,你分明是想借刀杀人!”

两人你来我往,开始了唇枪舌剑。

老实讲,虽然有些疑点,但朝歌并不十分怀疑史馆长的身分,因为房东老太的遣梦丹已经证明。

但从个人的感觉,受伤的中年人,更符合馆长的特点,虽然口音也是南腔北调,但尾音都与本地人颇有几分相似,这是因为长期生活而潜移默化的。

说也奇了,两人质问对答中,你来我往,都对陵园事宜极其熟悉,但都无法证明彼此是真馆长。

而且史馆长还不停质问中年人,这样造谣诽谤出于什么目的,况且单身孤人藏在这里又是什么用心?

万般无奈之下,中年人要求去尸体整容室对证。

史馆长眼睛一转,也赞同前往。

朝歌心里明白,就算整容室里真的有具乱尸又能怎样?没有证人,史馆长可以反咬一口说是中年人栽赃诬陷,而中年人未必不明白此中道理,因此这提议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

现在空无旁人的殡仪馆里,朝歌成了他们双方争取的对象,谁争取到他,就意味着谁代表正义和力量。

三人一同前往尸体整容室,朝歌虽然时刻警惕,但心里颇有把握,要说对付大批术人,朝歌稍显不够,但要对付普通人,即便真的有食尸狂魔,也不在他的话下。

因为停电不能冷冻,存放在地下室的尸体已经开始微微变质。

一股混着消毒水的尸臭蔓延上来,整个走廊都是,比昨天进来取药时,让人更加难以忍受。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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