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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九姨太

一个关于风水的文章,文字很幽默,看了还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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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11 22:41 | 显示全部楼层
土守形:“这个局就是赌那个没露面的第五人,一旦两派人为了争这个石函斗起来,就不怕他们不露底了。可如果没这个第五人,这个局就有点一厢情愿了。”

朝歌的嘴角又翘起来了:“无论怎样复杂,其实无非有两种最有可能:一种是真有那第五个人;一种是施术的人就在阿光、婉姨、两姐妹四人之中。

“但不管是哪种可能,他们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这石函臂骨。既然想要,我就不怕你不伸出手来。”

说着,朝歌颇为放松的揉了揉有点酸乏的脖子:“这回,我把这个烫手山芋甩给他们,我们就清清静静的当一次看戏的局外人吧。”

第一个走出幕后的主角,终于上场了。

可爱的姐妹花小轻、小灵,被两眼红心、口角衍水的梁库,引领着走出三婶小院。

行进自然的两姐妹始终手牵着手,远远看去除了步履有些稍缓外,真的很难相信她们是对失明的姐妹花。

此时一阵微风抚过,本来已经顺道向东的一行三人,忽然停了下,在姐妹俩说了什么话后,又开始转向西行。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转路后的方向,正是路中石函的所在。

看此细节,让朝歌再次想到了姐妹花赞赏窝瓜花的情景,风,一定是风在指引着姐妹花。

随着姐妹花一步步接近路中石函,脚步也渐渐的慢了下来。

两双粉嫩娇润的小脚丫,俏生生的裸露在色彩怡目的凉鞋里。要不是身边俗的真实无比的梁库,真让人错觉这一尘不染的姐妹花,是一对化身村野乡路中的仙子,一对神秘的仙子。

朝歌和土守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姐妹俩的每个细小动作,忽然,就在要走过石函的时候,姐妹花再次停下了。

妹妹小轻弯下腰,伸出手,竟然向石函探去。

朝歌、土守形都屏住了呼吸,不知道接下来将会要发生什么。一下子满大村的世界,只剩下了小轻的那只葱尖嫩手,和黄土路上的青石老函。

可谁也没想到的是,就在小轻那只手快要摸到石函的时候,却稍一偏,在石函侧旁的地上拈起了一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过来的小野菊。

随着梁库的惊声大赞,和姐妹花的开心笑语,一行三人慢慢远行而去。

整条路上,又孤零零的只剩下了那一樽石函。

姐妹花的意图何在呢?是在解局还是布局,再或是掩饰着身分?

土守形一眨不眨盯着那樽石函的小眼睛,慢慢眯紧了。

朝歌正左右打量着石函周围的一房一舍一树一石,不管姐妹花扮演着什么角色,跟村民们一样形同眼痴的梁库,再一次证明了,以石函为中心的土路范围内,正在进行着一场静而复杂的术局角力。

吱拗一声,三婶家的门再一次打开了,神秘的婉姨终于出场了。

不过让朝歌稍稍失望的是,一把巨大的欧式遮阳伞,几乎罩住了半个婉姨,让你根本无法肯定,这婉姨究竟是不是那梦中之人。只能从长长的老上海式旗裙和矮跟软羊坤鞋,找到一点点民国妇人的味道。

婉姨的举动却很简单,出了院子,没停顿一眼的直接向石函的反方向慢步走去。与漫无目的的姐妹花相比,好像婉姨早已决定了去向。

本该接下来登场的四号嫌疑人阿光,始终没出现在这条路上。

太阳越来越毒了,村人越来越少了,石函还是文丝不动的静在那里。

午饭是在窗前吃的,大概最没味道的就属这顿饭了。嚼动的腮帮子,就当做了放松眼部神经的有氧运动。

半大缸的甜凉井水,全以湿汗的形式,热透了两人的前胸后背。从偶而路过的村民看,石函周围的斗局依然在进行着。

虽然朝歌、土守形没使出半分术力,但他们却在以耐力,参与着这场看不见的斗局。

终于,差不多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沉闷的僵局,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两个村里十一、二岁的毛头小子,蹦蹦窜窜的出现在黄土路上。与所有乡民不同的是,他们却好像一眼就看到了路中的石函,并且像是约好了似的,一路走到石函旁,哈腰蹲身一边一个,竟然抬起石函就走。

朝歌、土守形快速对望了一眼,他们的神情互相告知,真正的斗局开始了。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发表于 2009-5-11 22: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有人吗

抬着石函的两个毛头小子走得很快,朝歌和土守形紧紧地跟在后面。

土守形在前,朝歌在后,中间保持着大概三步的距离。这是防备一旦路中有局,以免术力弱小的朝歌被困。

从两个毛头小子的介入看,显示这路中的斗局似乎已经消失,难道刚刚斗局的人,达成了某种协定?还是在这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什么预想不到的事?

朝歌两人谨慎随行,丝毫不敢放松戒备。

而且朝歌和土守形发现,从两人一出院子到现在,身旁就一直默默的跟着两只村狗,一黑一黄道左道右,行动默契而低调,这根本不像平常懒散泼皮的村狗个性。

这让两人不禁想到了昨晚的三鼠运水,两只村狗很像是也被某种术力控制着。

就这样,前面是抬着石函的两个毛头小子,后面是三步间隔的朝歌、土守形,道左道右是低低潜行的黑黄村狗。一幅有趣而又诡异的画面,无声的铺展在夏日午后的牧家村。

很快,四人两狗已经顺着村路,差不多走过了大半个村子,那正是婉姨出村的方向,这意味着什么呢?

朝歌一直没断了思路,按正常推断,他们可能被牵引着走入一个被设好了局的地方,而这个设局人会是婉姨吗?

不敢肯定,完全不能肯定,因为多日来的磨练,让朝歌深深感到,越是表面看得着的东西,越是不可相信。

局势纷乱复杂,一切焦点都集中在两个毛头小子手中的那樽石函上。

朝歌却显得异常镇定,甚至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好像无论局势怎样变化,他都有十足的把握。

忽然,两个毛头小子一拐,闪进了一条村巷里。这很出乎朝歌意料,他原本以为会出村的,可现在又好似不像了。

朝歌,土守形快速跟了进去。刚转入巷口,就看到了一群村民,和站在中间的阿光。

阿光终于出现了,确切点应该说不是出现,而是他原本就在这里。

阿光此时正在一家院子前,给村民们推拿治病。身为中医师的他,手到擒来的为村民们解决些腰痛腿酸的乡间小病,这当然是情理之中的事。反倒行色匆匆、神情专注的朝歌和土守形,却让人觉得有点意外。

不过,幸好阿光正专心的为村民们做着推拿,并未注意到突然而至的朝歌二人,也免了彼此间不必要的分神。

两个毛头小子抬着石函钻入了人群中,两只狗也忽然加快了速度,在朝歌二人未到之前,抢先钻入村巷中的村民中。

等进了人群,朝歌才发现,其实站在这里的村民也并不多,只是相互间站的距离颇大,而且又零零散散好似杂乱无序,所以在远处看来,好像有很多人似的。本来担心挤过人群要费一点力气,但显然从进入到走出,几乎在瞬间完成了。

可就在他走出人群那一刻忽然发现,不但那两个毛头小子不见了,而且竟然连土守形也不见了接着,朝歌又发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现在站的方位,竟然是刚刚走进人群的地方。

也就是说,本以为觉得穿过人群的他,却莫名其妙的又走了回来。

朝歌的心一下子收缩起来,他猛然觉醒,刚才那两只狗其实不过是幌子,而真正的局,是用人来设的。

那零零散散看似杂乱的村民,实际已经像被催眠一样,不知不觉组成了一个人阵,让朝歌两人毫不提防的被引入其中。

朝歌猛的转头看向阿光,难道昨晚那个催鼠的神秘人是他?

阿光还在聚精会神的为村民推拿着,虽然是在一棵大树的阴凉底下,身上的薄衣还是被汗水湿透了,神情也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疲惫。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发表于 2009-5-11 22:42 | 显示全部楼层
朝歌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推断,因为要想把这许多村民催动布阵,没有相当术力,根本是办不到的。显然身患奇病的阿光,根本不可能具备这样的煞力。

正想到疑难处,忽然前面人影一闪,朝歌收神看去,那两个毛头小子竟然又出现在刚才来的那条村主道上。

朝歌已经没有时间多想,快步跟了出去。

村道没变,两个抬着石函的毛头小子没变,只是后面紧跟的人,只剩下了朝歌。

这回,两个小子没再拐弯,而是直接出了村子,然后登上一个高坡。

朝歌随后也登上了高坡,可忽然发现,再一次失去了两个毛头小子的影子。

高坡上,是个像小型操场一样平整夯实的打麦场,每逢秋收时节,牧家村的家家户户轮流把收上来的麦子等带壳五谷杂粮,拿到这里来拍打脱皮。

除了整个秋季一些集体大事,这里大多是空荡荡、静悄悄的。

当初,牧三文从古墓里挖出来的坛坛罐罐、铜铜铁铁,就是在这里分给村民的。自打牧三文进了省城后,这里就再没有了往日古铜满地、瓷釉闪光的辉煌景象了。

打麦场的边上,是一间简陋而又长宽的土瓦房,是村民们打麦遇到下雨时,临时收藏粮食的地方。

朝歌看到两个小子快步走进去,然后几乎没有停留片刻的,又空着手走出来,样子极为兴奋的,从麦场另一侧走下跑远了。

看样子,是有人指使两个小子把石函拿到这里来,房子里的人会是谁呢?

可当朝歌走进去才发现,除了地面上静静安放的那樽石函,宽敞的仓房内竟然全无一人。

朝歌走过去,把石函慢慢打开,看了一眼,然后又把石函盖上了。

他在想,是指使的人还没到,还是故意把朝歌引入进来?

石函是人人想得到的东西,指使的人不太可能任它一放而迟迟不到;如果说是故意引自己进来,也有点解释不通,毕竟目标是石函,而不是石函的守护者。

正在百思不解时,朝歌就看到门口站着了两个人,两个像花仙子一样可爱的人。

难道背后指使的人,是这对我见犹怜的姐妹花吗?朝歌的眼神变得复杂了。

“姐,这房子怎么没有门啊?”小轻咯咯的问着小灵。

“不用住人,当然不要门啦。你没觉得,这里清清静静的,没一点人的脏气吗?”小灵处处想表现个出姐姐的模样儿。

偏偏小轻从不买账:“我才不信呢,不用住人,干嘛还盖这么大的房子?难道是……圈?”估计调皮的小轻,是想说“猪圈”两个字,可终没说出口,但已咯咯的被自己逗乐了起来。

“如果你们想要得到这樽石函,现在就拿去吧。”

朝歌真不晓得继“猪圈”之后,古灵精怪的姐妹花还会把这里形容成什么。而且冷俊静默的朝歌,在经过慎密思维后,喜欢直入主题。

姐妹花可爱就可爱在纯情而不矫情,她们并没故作惊讶,而是很默契的一同微笑着看向朝歌。

小轻:“巢鸽,你真好。”

小灵:“早知道这样,婉姨就不用花这么大的心思了。”

两姐妹花边说,边走了进来。

朝歌有趣的看着走进来的姐妹花:“你们是说,这一切都是婉姨的安排?”

小灵:“我们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只是不经意听到婉姨很好心的送两个小弟弟礼物时,还好像叮嘱他们去拿一个什么石盒子到这里来。”

朝歌发现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听姐妹花话中的意思,这婉姨跟她们不像是同路的。

这时,小轻拉了拉姐姐的衣角:“姐,背地里说人家的闲话不好。”

姐姐小灵的脸,真的刷的一下红了起来,嗔道:“我又没说婉姨的坏话,我说的是实话!”

虽然朝歌知道不可以相信现在的每一个人的每一句话,但看着面前的这对天真无邪、被人一说就脸红的姐妹花,如果只有两种选择的话,他更倾向于婉姨是那个背后的指使者。

而婉姨的一举一动,又被全然失明、却比任何人都聪敏的姐妹花注意着。

如果说,这场局是个猎人设下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话,这樽石函就像是被猎人朝歌设为诱饵的蝉,婉姨是螳螂,而这姐妹花就是黄雀了。

只是此刻螳螂不见,黄雀却提早出现了,那螳螂又去了哪里?

朝歌随又问道:“既然是婉姨的意思,她却怎么没来呢?”

双目失明的姐妹花,下意识的在四下茫茫的寻了寻:“是呀,婉姨怎没来?不会是让我们代收吧。”

此时,姐妹花已经走到了跟前,小轻:“巢鸽你真的好好喔!盒子在哪?”

朝歌的确很好,而且好的让人有点不太相信,前天还拼力相护的石函,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送人呢?

朝歌慢慢托起了石函:“只是我有一个问题。”

刚说完,小灵就已经嗔了起来:“你看你看,有条件了吧!我就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小轻也嘟起了小嘴儿:“巢鸽,你不好啦。”

朝歌:“很简单也很合理,我只问你们,为什么想要得到这樽石函。”

姐妹花两个同时一怔,又不自觉的互相看了看,虽然都是双目失明,但已养成默契。

小灵:“想知道吗?”

朝歌缓缓点了点头。

小轻慢慢的启动樱口:“不告诉你!”

多亏朝歌的心理素质超强,否则此时手中托着的石函,一定跌落在地了。

朝歌苦笑着,摇了摇头,真是想气都不知道从哪里气起。

朝歌:“好,我既然事先答应了,拿去吧。”说着,把手中的石函往前送了送。

看来,今天的朝歌的确是好的有点出格了,竟然无条件的把这樽关系重大的石函,像当个馒头似的随便送出。不知道土守形看到此刻情景,会不会狂喷血不止。

姐妹花显然也被朝歌的慷慨给感动了,虽然在心底里生出了更大的怀疑,但她们还是要伸出手去,因为她们的确太想得到这樽石函了。

就在姐妹俩的藕白嫩手碰到那尊石函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朝歌微微翘起了嘴角,不出所料,果然又一个暗中者露头了,就不知这次出现的是螳螂还是黄雀。

“嗨!你们好!我叫阿光。”

可当朝歌看清是阿光的时候,心里不觉还是一怔。虽然阿光的身分也一直是个疑点,但绝没想到此时出现的会是他。

因为,按姐妹花所说的,如果设局的人是婉姨的话,这会儿出现的应该是婉姨。但却偏偏是阿光,看起来似乎毫无术力的阿光。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发表于 2009-5-11 22:43 | 显示全部楼层
偶然吗?最近好像有太多的偶然发生了。

阿光开始往里走,向朝歌点了点头后,阳光灿烂的跟姐妹花俩进行着自我介绍。

“汪汪汪,什么阿光呀!”小轻却很不高兴这感觉起来很礼貌的阿光,因为他来的实在不是时候。

阿光已经走到了跟前:“阿光,阳光的光。”

小轻嘟着嘴,没再理阿光,再次伸出手摸在了石函上。

阿光看到此,也忙伸出了手:“我来帮你,这东西好像很重。”

就在阿光和小轻的手都碰到石函的时候,小灵的手也加入了进来。

一樽不到半米见方的青石函上,瞬间攀上了三双手,三双都想得到它的手。

朝歌疑点纷乱的思绪也瞬间为之一清,他终于可以断定阿光的身分了。

集众多偶然于一身的阿光,绝不是偶然的,因为从他那双攀在石函上的手,让朝歌清楚的感觉到,那绝不只是帮忙那么简单。

很快,诸多线索,在朝歌的头脑里,组成了这样一幅渐渐串联起来的画面:从把石函放到村路中央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在都琢磨不透朝歌是什么意图的情况下,各自暗中用术力,在石函周围彼此试探着。

姐妹花的先出,是为了引出婉姨,表面上她们和婉姨的去向完全相反,但却背地里注意着婉姨的一举一动。

顺便可想而知,可怜的梁库,一定是被姐妹花设局,痴痴的困在了哪里,从而让她们腾出手来,专心致志的参与这场斗局。

而众人在暗中角力发现,这样僵持谁都占不到便宜。所以就在发现婉姨指使两个村中毛头小子时,决定将计就计,各自收回在石函周围布下的控力,从而能让两个小子顺利拿走石函,引出土守形和朝歌与婉姨拼斗,然后再坐山观虎斗的轻收余利。

只是让朝歌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被将计就计的婉姨,却迟迟没有出现?

还有那两条怪异的狗,从手法上看,催鼠、趋狗、人阵好像出自一人,但从发展的情况看,又好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催鼠是在打探土守形的实力,人阵是为了困住朝歌二人,而趋狗似乎竟然是引领朝歌脱出困局。

而更让人捉摸不透的,就是面前这位阳光笑意的阿光,既然他的出现绝非偶然,但看似毫无术力的他,和那诡异的人阵又是什么关系?

看来,事情远远超出了朝歌和土守形的最初判断,这樽石函就像是被抛入了一汪看似小洼的深潭,越是往下沉,越是黑不见底。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发表于 2009-5-11 22: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死骨有味

石函上三双手在不断加力僵持着,尽管他们各自主人的表情看不出丝毫僵硬的感觉。

朝歌忽然把石函收了回来:“想拿石函,没问题。”

朝歌看着阿光:“还是那句话,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想要得到它。”

很讲礼貌的阿光,看了看姐妹花,又看了看朝歌,忽然笑了:“是不是如果不说,就拿不到石函?”显然阿光暗指的是姐妹花。

朝歌也笑了,盯着阿光:“问的好。”

说着,朝歌慢慢把石函放在了地面上,然后直起腰,对着阿光、姐妹花说道:“回不回答随你们,石函就在这里,想拿就请便吧。”

朝歌说完,向后退了一步,静静的看着阿光和姐妹花的举动。样子像足了在看戏,在看一场争夺烫手山芋的好戏。

姐妹花却忽然一扫刚才的生气,小灵:“阿光呀,你是叫阿光吧?”

阿光微笑着点了点头:“是,阳光的光。”

小灵:“既然这东西这么不好玩,我们还是等婉姨来了再说吧。毕竟是人家费了心思弄来的呀,不然一不小心抢坏了,可就没意思了。你说好不好?”

姐妹花显然已经看出了朝歌坐山看斗的心思,而且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也被设计了,因为从目前的情形看,局势完全出乎了自己的盘算。

阿光笑的更阳光了:“好!我们就等婉姨出来。”

朝歌嘴角也在笑,在场的四个年轻人,都是冰雪水晶似的聪明剔透,原本还在争着的烫手山芋,现在却变成了皮球,被传来踢去。

此时的情况不是复杂,而简直就是一团迷雾加乱麻了!

朝歌索性顺从民意,又走上一步,把石函捧了起来:“既然都不要,那我就拿走了。”

说完,朝歌就真的往门口走去。

不过,阿光和姐妹花也真的就那么和颜悦色的看着朝歌从身边走过,样子竟然就像刚刚的朝歌,看戏。

就在朝歌距离门口还剩半步远的时候,门口出现了一把特大号的欧式洋伞,洋伞的下面,是长长的旗裙和一双娇巧的矮跟软羊坤鞋。

婉姨终于出现了。

“难得大家伙都聚在一起,不忙走。”

随着一句不紧不慢的妇人声,洋伞一点点收了起来,先是露出了挽在小臂上的一个精致小坤包,花纹弱淡素雅的恍若梦中。

接着,就是那张白的不见血色的脸,一张好似老旧照片上民国妇人的脸。

婉姨第一次真实完整的出现在朝歌面前,朝歌可以肯定了,他昨早做的那个,绝对不是梦!

“婉姨,快进来,外面阳光好毒。”姐妹花笑着跟婉姨说。

“您好!我叫阿光。”阿光无论到什么时候,也忘不了热情自我介绍。

婉姨轻轻走了进来,轻的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

朝歌知道,戏快到高潮了。他捧着石函又走了回来,当众人都站定的时候,朝歌恰巧在不经意中,被围在了中间。

朝歌对着婉姨道:“您也想要这石函?”

婉姨眼睛从来没瞟过一眼石函,只是看着朝歌很雅致的笑了笑,正要说什么,却先听到了小灵的声音:“婉姨当然想要了,不然费这么大劲干嘛?”

小灵声音纯美无邪,让不明原由的局外人听起来,还以为是在替婉姨说话。

阿光也同意的点点头。

朝歌把目光再次落在了婉姨的脸上。

婉姨依旧是一副淡淡的微笑,只是病态似的惨白肤色,给典雅之中增添了捉摸不透的神秘。

此时八目交加之下,婉姨忽然轻轻的、绝对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空盒子,不要也罢。”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几乎让姐妹花和阿光惊诧的没反应过来,而他们三个人加起来的惊诧,也绝对不如朝歌一人的震惊。

婉姨怎么会知道这石函是空的?

阿光自言自语着:“怎么可能,我看到那两个少年并没拿走任何东西……”

小轻也神态迷离的:“而且婉姨在两个小弟弟抬走石函后,就再没露过面,石函怎么会空了呢?”

“难道,你在用一个空盒子引我们入局?”小灵的一句话,把众人目光都聚焦在朝歌的脸上。

可当他们看到微锁眉头的朝歌的时候才发现,似乎他有些事情比他们还迷惑不解着。

的确,空函内幕只有他和土守形两人知道,而婉姨又是怎么得知的?

朝歌又重新回忆了刚才设局引斗的每个细节,从两个毛头小子抬起石函,到现在婉姨的出现,其间只有陷入人阵那一小段时间,石函才脱离过朝歌视线,也只有这段时间,婉姨才有可能接近石函。但在姐妹花的注视下,婉姨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发表于 2009-5-11 22:44 | 显示全部楼层
朝歌并未理会阿光三人的疑问,而是神光闪烁的直视婉姨:“您是如何知道这石函是空的?”

朝歌的一句反问为答,提醒了险些忽略掉的这个细节,立时众人又把目光集中到婉姨身上。

婉姨回应的笑了笑,却并未准备回答,众目睽睽之下,只是习惯的动了动挂在小臂上的那个雅致而又特别的小坤包。

婉姨大概说什么也没想到,就是她的这个不经意习惯动作,却给了朝歌重大启发。

朝歌一下子想到了那个梦,那个民国妇人挎着精致坤包的梦。

朝歌又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跟文物贩子斗完局,返回牧家村的全部过程,姐妹花和婉姨,是在他们回院吃完早饭后,才到牧家村的,她们绝没可能事先看到这樽石函。

如果那个梦是婉姨在催朝歌入眠,然后再开函盗骨的话,那至少证明了一件事:婉姨似乎一进牧家村,就已经知道石函藏臂骨了。

但这又怎么可能,除非有一种解释:没人泄密,也没人打开过石函,而是婉姨具备一种灵敏的感知力,即便隔着石函,她也能清楚的查觉出百年臂骨散发出来的独特质气。

想到这,朝歌再次看向婉姨:“如果我猜的不错,您一定具有某种特殊的觉力,从一进牧家村,就已经察觉出百年臂骨的独特质气。所以也就不难理解您是怎样得知这石函是空的了。”

婉姨的神情,看起来还是那么雅雅的淡淡的,只是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波动,却没能逃过朝歌的眼睛。朝歌知道,他猜中了。

只是这次猜中,却更增加了婉姨的神秘,因为能察觉出不同物质、不同质气的能力,并不算出奇,就像花开闻香,树散清气一样。

但能清楚察觉出封在石函中的短短半截臂骨的微弱质气,却绝对是前所未闻的。那不但需要极其独特而灵敏的感知力,而且更似乎对人体尸骨要有绝对的熟悉。

朝歌眼中神聚,不禁又暗暗的上下打量了遍面前这位面色惨白、却淡雅安静的婉姨,真真猜不透,她究竟有着怎么样的来历。

此时无法察觉眼前微妙的姐妹花小灵,出了声:“不对呀!既然婉姨知道了这石函是空的,为什么还要让两个小弟弟去抬这石函呢?”

阿光也回过了味,点点头接道:“的确,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婉姨完全没有必要费这么大的心思设局。”

婉姨也正有趣的看着朝歌,她倒似乎成了局外人一般。

朝歌微微翘起了嘴角:“那是因为在人人都以为利用婉姨的时候,却恰恰反被婉姨利用了。”

朝歌眼神轻轻在三人的脸上一划而过,最后还是望着婉姨:“当婉姨知觉出街中石函是空的时候,就将计就计假装入局,因为她清楚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每个人的注意力,所以她先把土守形设局困住,因为一旦术力深厚的土守形不在了,所有幕后的人,都会毫无忌惮的到这里来争夺石函,这样婉姨就可以毫不费力的探出每个对手的术路实力了。”

朝歌说完,一眨不眨的看着婉姨。

婉姨眼波流转,竟露出几分赞许之意,然后轻出了口气:“其实我也并没怎么费力,土守形的被困,还要谢谢这位阿光。”说着,看了看一边的阿光。

听婉姨所说,把自己和土守形分开的那个鬼奇人阵,似乎是阿光所设,朝歌不禁一惊,面色却仍冷定:“我虽经历不多,但大致还懂得要想布人为阵,不是被布的人与施阵的人配合默契,就是施阵者术力深厚,可以控人如偶。”

说着,朝歌看了看阿光:“牧家村人从相见到认识还不到一整天,看来谈不上什么默契了。至于术力深厚……”

朝歌说到此止住话,最终没说出阿光身患奇病、不堪术力的事。

婉姨似乎也看出了此点,淡淡笑容却眼波流转的看向阿光:“那可就要问问我们这位阿光了,我也很想知道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

虽然朝歌已经确定阿光也是为这风水大局而来的术界之人,但他还是潜意识认为那人阵是婉姨所设,她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转移注意罢了。

但朝歌万万没有想到,这次他错了。

婉姨浅浅淡笑,阿光却苦笑连连:“真没想到,我们的自作聪明,却全在了婉姨的设计之中。”随又想到什么,抬头看着朝歌:“哦对了,被设局的乡亲们并没受到伤害,而且那位叫土守形的老人,也没什么危险,凭他的术力,很快就会解阵出来的。”

看神态听回答,这阿光好像真如婉姨所说布控人阵的人了,这再次大大出乎了朝歌意料。这样一来,看似普通的阿光,竟然比婉姨还要神秘莫测了。

朝歌不禁再次暗暗惊叹,真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等着他。

姐妹花听到神奇的人阵,一下子也来了兴趣,竟异口同声的对着阿光:“什么人阵?快说出来听听。”

阿光竟然像大男孩似的,瞄了一眼姐妹俩,脸色微微一红,但却说出了一句颇为深谋老道的话:“呵呵,我这点东西可比婉姨差远了。婉姨只动了动心思,我们就全进来了。”

一句话,又把注意力转移回了婉姨的身上。

但伶俐不让人的小灵,还是没忘刺了阿光一句:“不说拉倒,谁稀罕。”

妹妹小轻随后却叹了口气:“不过阿光说的也对,婉姨真是好厉害呀!您算准了一件事,无论我们怎么起疑,最后都还放不下石函里面的东西。”

阿光:“对!我本来也有想到这种可能,但发觉每个人都在很认真的对待着。我就想如果旁观不动,这石函里真要有东西,想要可就来不及了。”

此时场内众人肃神屏气,深为外表柔弱似病、心计却深的怕人的婉姨而惊服。

朝歌万没想到,自以为妙计的一出空函引斗局,却反被柔弱的婉姨做了引子,引出了这一串起伏迷离的环扣环计中计。

每个人都想将计就计的利用别人,到后来却最终为别人做了嫁衣。

虽说此次斗局也基本达到了朝歌的目的,但要说最终胜出的人,还得算是婉姨。

静了一会儿,朝歌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看着婉姨:“只是我还有一点想不通,既然您已经达到目的,还为什么现身出来?这样您不也是露了底?而且似乎您是有意把我引到这里?”

朝歌这一问,阿光、姐妹花重又把目光集中到婉姨的脸上。

婉姨又是淡淡一笑,稍顿了顿:“其实这次设局的最终目的,全是为了你。”

婉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本以为渐渐拨开的谜局,一下子异变突起!

朝歌像是酷热之中被激了一把冰水;阿光在灿烂的笑容中,第一次露出诧异;姐妹俩抬起花容,两双茫而迷人的眼睛似乎放出了神熠……

婉姨继续说道:“没错,从你昨晚在墓地中回来,我就已经知道这石函是空的了。”

四双凝眼、八只倾耳,无比聚焦中。

婉姨:“但那个布满杀阵的巨大墓地,却只凭我们是万万进不得的。所以你既然能把石函里的东西放进去,也自然会把它取出来。”

一下子,全场的焦点,又聚焦到朝歌这里。

婉姨终于道出了最终用意,同时也让朝歌给那两条怪异的狗,找到了颇为合理解释。

朝歌飞快的推想着,因为婉姨不便露面,就施术催狗一路紧跟。

一是为了迷惑众人,二是她已早知阿光在村巷里布下了人阵,但阿光却并不知道这石函是空的,所以布阵的目的,自然是连朝歌土守形一同困住。

而那两只狗恰恰发挥了绝妙作用,是它们确保了朝歌能及时准确的被引到全局的终点站——麦场空屋。

顺理推去,看这催狗手法,昨晚的三鼠运水,也自然是这婉姨的手笔了。

朝歌真是越来越另眼相看这位婉姨了,细弱病白的一个淡雅妇人,不但身怀异人诡术,而且竟然不动声色之下,如此精细入微的把控着如此复杂多变的人心斗局。

而且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竟然一下子就让刚刚还在角力斗局的阿光、姐妹花,大有联合起来的趋势。

朝歌的视线一一扫过婉姨、姐妹花、阿光,冷俊淡定的:“还是那句话:想得到石函里的东西没问题,只需告诉我一件事,你们为什么想要得到它?”

朝歌的语速不快不慢,说完后,又留下了静静的空间给众人考虑。

又像传球一样,眼神在几人的表情上被扔来踢去,接着,婉姨姐妹花等人就好像自然达成了某种默契,最后由婉姨开了口:“这样吧,我们做个协定。”

朝歌:“请说。”

婉姨:“我岁数稍长一些,就替两个妹妹,和这位弟弟擅做一回主。”说着,看了看姐妹花、阿光,接着道:“等你把石函里的东西拿给我们,我们四个就把各自的原因一起告诉你。”

婉姨不愧是增长了几岁,此话一出,就迎来阿光、姐妹花的同声回应。看样子,刚才还各揣心腹事的四个人,转眼似乎已经结成了战线统一联盟。

朝歌为人行事干脆,最不喜欢与人拖泥带水的讨价还价,此时再看到婉姨一副大局在握的笑容,不禁升起一股反意,嘴角又挂起了似冷非热的笑意,也不搭话,捧起石函就向圈外走去。

婉姨注视着朝歌的每个动作,微笑着:“去墓地吗?”

朝歌:“迟早要去。”

婉姨:“为什么现在不去?”

朝歌:“为什么现在要去?”

婉姨:“如果你不去,大概就会有人代你去。比如那个正被困住的土守形。”

微笑的婉姨,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她明明知道这土守形进了墓地,跟蚂蚁进了油锅没什么区别。

本要走到门口的朝歌,听到这句话停住了脚,慢慢转过身:“你在威胁我?”

婉姨:“这句话好难听。”

朝歌冷在嘴角的笑意,似乎更盛了:“即便有人用全世界的人来要挟我,我都不会低半下眉。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一定会用十倍的代价还回去!”

婉姨也笑了,露出一排洁齿:“那……要是这个要挟的筹码,是你自己呢?”

婉姨说着,手又不经意的弄了弄包,然后指按掌中,不经意的起了掌局。

婉姨终于要出手了,刚才还双眼冷凛的朝歌,反倒忽然一淡,竟然跟早晨出门般自然一笑,转身,便再向门口抬步迈去。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发表于 2009-5-11 22: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杀金

如果说,六甲旬文物贩子的术局,是架空人体五行格局,让人酸软乏力;土守形的土行术,旺极暴戾;那婉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柄薄薄冰冷的手术刀,丝毫不给准备,就静悄悄的直剔进了你的骨里。

按五行特性所表,金性为秋,阴冷肃杀,像极了婉姨现在正催动的术局。再配合婉姨五官清削白皙的人面风水,也正是金行独旺的命格之局。

朝歌稍稍一顿颇为诧异,倒不是怕了这锋刃剔骨的凶险。

而是想到了昨晚三鼠运水的恶局。看手法竟然和婉姨现在所用的金杀术完全不同,难道其中还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变异。

但朝歌很快又想,处心积虑的婉姨,一定是在故意迷惑土守形,一边用似是而非的山术探底,一边又保全了自己的真实术路。

朝歌在心里,再次为这位淡雅而又可怕的婉姨点了点头!

不过想到这,朝歌还是心胸为之一畅。从放置石函到麦场收局,所有的错综复杂,都似乎串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想到畅通处,却忘了身在金杀术的刀锋之下,稍一动步,内脏肝部就像被切了一刀,疼出一背身的毛汗。

这也似乎更证实了朝歌的推测,婉姨的确用的是阴冷肃杀的金杀术,因为在五行生克回圈上,金正克木,而内脏之中,肝的属性正是为木。

所以我们经常看到金行过旺的人,多在肝部或肺部呼吸系统患病。

一是因为金旺木伤,二是因为金旺太过必反,因为肺部及呼吸系统在五行上正是属金,跟钢刀过硬了,会容易折断是一个道理。

其中玄妙本来并不深奥,只是常人不明罢了。

婉姨还是一副幽幽的妇人状:“别难为自己,就只是到墓地里取件东西那么简单。”

朝歌也不回应,想起了昨晚破三鼠运水时土守形教的推掌化解之法,虽然昨晚对付的是旺水,现在逼身的是杀金,但其中五行生克的道理却是一致的。

于是朝歌用拇指尖,先按在了右手食指根部的“子”位上,因为金生水,旺金遇水必泻。金气一泻,也就没了刀锋似的锐利。

虽然朝歌清楚知道,他跟土守形等数十年修习导引的人相比,就像是田间小渠跟运河水道一样悬殊,也只能疏导些微弱五行散气。一遇到五行术气强烈的,几乎派不上什么用场。但现在也只能一试了。

却让朝歌没有想到的是,自打拇指按到“子水”位后,就立刻感到像是有一股凉丝丝的水气,从婉姨的杀金刀气中泻入体内,刚刚还疼彻入骨,顿时为之一轻。

这不禁让朝歌大感有趣,他自然联想到了昨晚的凶险斗局。会不会是三鼠的凶霸水气,强行中疏通了体内的导引脉路?

朝歌想到此,就又试着把拇指顺时推到无名指根的“卯木”位,因为肝脏属木,水又生木,这样就可以把杀金之气中泻化成的水气,转而滋生肝木。

随着朝歌拇指的推位,从杀金刀气中不断泻化出丝丝润润的水气,流经体表进入肝经。

朝歌从未体验过如此清晰而又奇妙的感觉,完全没有了前两次在受到术力攻击时的痛苦。

无比惬意中,朝歌竟然忘了身后还有位可怕的婉姨,就在他潜意识觉得可以抬腿继续走出的时候,肝部又传来一阵切痛。

原来婉姨瞬间加大了金气,朝歌现在的导引脉路虽然比以前大有疏通,但要想短时间内承受婉姨这样的凶霸杀金之气,恐怕还远远不够。

姐妹花虽然看不到,但却能感觉得到朝歌的凶险。

小灵忍不住出了声:“就只去拿样东西,也不费你什么事。干嘛这样跟自己过不去?!”

小轻低气的柔着声:“巢鸽呀,叫你声哥哥也成。去拿吧!”

阿光也皱起了眉:“我向你保证,等你去墓地取来东西,一定把我们所有……知道的都告诉你。”

阿光虽然说到“所有”的时候稍稍顿了顿,但神态诚恳颇为动人。

朝歌终于停住脚转回身,额头布满了刚刚疼出的细汗,却丝毫看不出痛苦神色。

朝歌翘了翘嘴角:“我要的也很简单,只要你们告诉我为什么要得到这石函里面的东西。”

小灵急的狠跺了下脚,便咬着嘴不再出声。

倒是小轻静了静后,诺诺的说:“要是我们跟你说了,你又不相信我们说的可怎么办?不如……不如就像婉姨说的,你先拿到这,我们公平交换。”

小轻语气低柔可爱,话外的意思却好像怕朝歌听完他们所讲后赖帐。

朝歌笑了笑:“不说出来,永远都不会知道可信还是不可信。”

婉姨还是面上波澜不惊、手上轻掐掌局的样子。

一时间,在场五人僵了一阵。

朝歌看出再拖无益,最后扫了一眼众人,转身欲行。

与此同时,婉姨抬起了指掌;姐妹花不知是不是紧张,互相拉起了手;阿光不经意的向婉姨身后挪了半步,恰巧以婉姨为先,三方人站成了个品字型。

伴着每个人的视线,朝歌慢慢的抬起了脚。

朝歌并不是真的想用鸡蛋往石头上碰,之所以敢冒着被婉姨金杀气所伤的凶险往外走,是因为他料定了一件事:只有他,才能取出他们想要的东西。

因为虽然梁库和牧家村民也可以走进墓地,但不懂风水脉数的乱挖,很有可能破坏墓地内的整个构局,如果延续了几百年的风水大局一动,那么就更加不知道会引发怎样的不测剧变了。

朝歌的脚已经开始下落了,一点点的下落中,感觉那把冰冷薄刃的手术刀,也在一点点的逼入着。

谁都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毕竟朝歌的推断还只是推断,谁又晓得深静诡异的婉姨,会使出如何手段呢?

可让朝歌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脚步完全落地的那一刹那,冰冷切人的金杀刀气,忽然消失了。

不但这一步消失,而且一连几步迈到门口,都没感觉到一丝金杀之气。

这倒也罢了,更怪的是,背后竟然没了一点声音。好像刚刚的一切,只不过是空气中的幻觉。

朝歌不禁停住步,忍不住的回身望去,接着就是一个怪异的情景,映入朝歌的双目。

婉姨、姐妹花、阿光还在,只不过和刚才的场景已大有不同。

原本对前而立的婉姨,现在已经转过身去,左右两手握局,和面前两边的阿光、姐妹花静静的相持着。

更有趣的是姐妹花,她们相靠的两手相握,另两只手像翅膀一样左右张起,样子就像是飞天之中的花女,连各自掐起的掌局,都跟兰花一样美妙。

而阿光就有些怪异了,右手抚在胸骨上,左手拇指和中指按在左筋的肋骨上。

这种古怪的推局法,倒是朝歌第一次见到的,样子竟像是给自己松骨按摩,当然那如果真是在推局的话。

朝歌真是越看越有趣,不知不觉间已经转过身来,他不明白,这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终于婉姨出了声:“妹妹好聪明。知道婉姨在对局的时候,背后最放松。”

婉姨语气平静,眼神却闪烁有光,话语中更似乎含着枪夹着棒。听说话看神情,似乎刚才婉姨催局逼朝歌的时候,这对姐妹花在背后出了手。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发表于 2009-5-11 22:46 | 显示全部楼层
朝歌只是推断这婉姨未必对自己能下绝手,但却怎么也没想到,让婉姨停手的却是姐妹花。变化之大,实在是大出意表。

姐妹花一同娇脸低红,小轻小小声的:“不是啦婉姨,我们只是怕你真要把这个巢鸽伤了的话,这墓地里的秘密,恐怕真的就解不开了。”

婉姨淡笑了下:“没关系,就是真伤到了婉姨,婉姨也不怪你们。毕竟谁都想得到这墓地中的秘密。”

婉姨说罢,用眼角余光不经意的扫过阿光,分明这话不只是说给姐妹花听的。

朝歌瞬间明白了刚才就在他落脚那一刹那,身后发生了什么。

一定是在临时团结起来的这个四人联盟里,发生了内斗,原因有二:其一是姐妹花真的怕朝歌被伤,会影响整个大局;其二既然来之前互不相识,当然就更没可能与人分享这至关重要的墓局秘密。

而婉姨如此的淩厉诡秘,谁又敢肯定,合作完了不反被她算计呢?所以莫不如趁机先联手制住最具威胁的婉姨,剩下个术力微弱的朝歌,再慢慢想办法也不急。

联弱抗强的群斗心理,在这里表现得再突出不过了。

朝歌想到此,不禁暗暗摇摇头,原本觉得凶险无比的术局,跟这复杂瞬变的人心之斗相比,实在是万无其一了。

忽然,小灵没好气的对着阿光嚷:“什么阳光的光,我看你是不见光的光!说,为什么刚才暗算我们?”

小灵蛮横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矛头引到了阿光这边。

此时的阿光不知道为什么,一张脸恐怕已经红到了耳根子,虽然是一副窘相,但却并没申辩。

婉姨轻轻的笑了笑:“怕是妹妹怪错好人了,我们阿光兄弟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把我向你催出的术力给间接化解掉了,不但没偷袭你们,而且是大大的帮了妹妹呢。”

这让朝歌越来越奇,看情形,刚才的阿光也的确参与了三方斗力,但让朝歌惊讶的是,完全不堪术力的阿光,又是如何应对如此淩厉的对局呢?

阿光,真是个谜一样的人物。

“咦?好像你又不想走了。”

此时又传来婉姨的话声,虽没转过身,但朝歌知道话是说给他听的。

朝歌直言到底:“我在看你们这场好戏。”

恐怕头脑冷静、直言简语的朝歌,天生就是婉姨的克星了。

无论是软的还是硬的,你都拿他没有办法。刚刚就险些为朝歌吃了大亏,现在更大大的摆出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架式,你还是照样没辙。

姐妹花和阿光也僵僵的处在那里,既然已经和婉姨挑明对立,再联合已经没有实际意义。但要是单独去与朝歌相对,又恐怕被婉姨坐收渔利。

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当下在场的四个人,就像是被卡在嗓子眼的鱼刺——咽下不去。

僵了半天,还是朝歌发了话:“其实这石函中的东西,就只不过是半截臂骨。没半点出奇处。本来拿给你们看倒也没什么,只是被这局一搅,反变得复杂了。”

婉姨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朝歌话里含的是什么意。

朝歌继续:“如果不姓牧,大概一辈子我都不会来到这里。既然大家都是跟这风水大局有极大关系的人,为什么不坐下来一起想想办法。这也是我一直想知道你们来历的本意。”

如果这话换梁库来说,恐怕百分百的会被婉姨人等定义为虚情假义。

但不同的是朝歌说的,字字句句便有了不同份量。

只是婉姨四人刚刚经了这样一场大起大落,还一时半会转不回来。

朝歌顿了顿,最后又说了句:“除非各位觉得这样僵下去可以解决问题,那我朝歌也就无话可说了。”

说完,朝歌真的不再说话。

人真的是很有意思的东西,当面前有三条路可选的时候,他总是在想会不会还有第四条选择。但当只有一条路的时候,他便乖乖的走下去了。

此时婉姨四人的面前,恐怕也就只是朝歌给的这一条路可行了。

过了一会,小轻忍不住怯怯向朝歌道:“其实我一直不说,是有另外一个原因的。”

说着,小轻习惯的向婉姨和阿光方向寻了寻,此时三方人都不似刚才那么剑拔弩张,而且听小轻如此说,竟然还颇有认可之意。

朝歌:“说无妨。”

小轻就继续低声道:“那是因为我们对自己家族的记忆,都是些残缺零散的东西。只怕说出来,根本让你不信。而且不说还好,一说连谈判的筹码都没了。”

小轻说完,就一副惴惴不安的神情俏在那里。

朝歌心里反倒松了口气,其实朝歌从土守形和文物贩子那里他就已经看出,跟这牧家风水大局有关联的两大家族,一定是在哪代上出了重大事件,才导致后辈支离破碎,记忆上也像被清洗了似的。

如果小轻很顺利的说出一堆完整的家族来历,相反会让朝歌觉得是假的。

看神情更不用说,婉姨和阿光也是此种情况。

朝歌看了看四人,缓缓对小轻道:“说无妨,我这里也有几段关于这风水大局的残缺片段,也许我们把各自所有的残缺连起来,说不定,就能凑成个完整的家族记忆。”

听到此话,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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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11 22: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雷打象春头

“其实就像小轻妹妹说的一样,之所以一直不说,是的确因为可说的太少。”

谁也没有想到,最先说出的是婉姨,总是出人意表的婉姨。

朝歌把石函轻轻放在地上,他知道刚才还激斗的四方人,开始妥协了。

此时,姐妹花和阿光早已各自放下手中掌局,婉姨也早已转过身来,慢声讲述起残缺记忆。

“要说家族可能不是很准确,因为无论是从祖辈那里讲,还是从现在状况看,我们所谓的家族,根本算不上是个家族。”

婉姨的神情变得从没有过的沉意:“因为从来都是人丁稀少,四处飘零迁徙。至于我们这一支的来历,也从没人能说的清楚。最多能勉强推到十几辈儿前,就忽然终止了。”

婉姨的神情迷茫,就像是雨湖中的无根浮萍,没一点依靠。

朝歌表情虽冷,心里也不免微微一沉。想不到诡异善变的婉姨,有这样一段背景。

朝歌又自然联想到了也同样家族惨澹的土守形和文物贩子,这也更证明了再早的一个推测,跟牧氏坟局有着千丝万缕纠葛的土行族和六甲旬,一定在某一代上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剧变。

而这个剧变,也很有可能就发生在婉姨家族的十几辈前。

婉姨继续幽幽说着:“没有头,更不知道尾,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奔波,漫无目的的生活……但是……”

婉姨沉了一会儿,忽然语气一提:“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一个模糊零落家族里,世代却一直口口严传着一件事,一件就像家族一样没头没尾的莫名其妙事。”

婉姨的语气起伏,牵动着在场每个人的情绪。朝歌一字不漏的仔细听着,因为每个不经意的细节,都可能是揭开谜局的关键。

婉姨:“说是一件事,其实就是一句话,每一辈人都不准记错半个字的一句话……”

在场的每个人,聚神的不敢落掉半个字。

“雷打象春头。”

婉姨轻轻的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出声。

在场的每个人,都在反覆默念着这句:“雷打象春头。”

可爱的姐妹花更甚至在不觉中,不停的默动着小嘴唇。

朝歌仔细的琢磨着这句“雷打象春头”,听音面,意思似乎有两层。

一个是“雷打像春头”,可以理解成雷打得像是初春;另一个是“雷打向春头”,大概是初春是打雷的方向。

但如果按这么解释,这句话就变得普普通通了,并不是像婉姨所说的没头没尾。

难道是字里有误?

想到这,朝歌向婉姨问道:“这个‘象’字是哪个‘象’?”

婉姨听了,对朝歌一笑:“聪明!这没头没尾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象’字。”

阿光、姐妹花抬起头,虽然没朝歌想的多,心中疑问也大概如此。

婉姨:“这个‘象’字既不是好像的‘像’,也不是方向的‘向’,而是大象的‘象’!”

本来就迷惑着的朝歌等人,现在更迷惑了。

“雷打象春头”,本来普通的一句俚语,中间换了一个象字,可真成了头尾不接的莫名其妙了。

一时众人无语。

婉姨接着道:“我自小就被母亲一字一字的教这五个字,我甚至连梦里都在梦这五个字。但母亲却还是常常让我一笔一划的念给她听。

“她跟我说,这五个字是她的命,也是我的命,丢了它,就等于把全家的命丢了。”

婉姨虽然心机诡异,但一说到母亲的时候,不免含出满眼温情。

朝歌自小母亲便去世了,这也是导致他性格偏冷的缘故之一。母亲在朝歌的记忆中,只是一张相片,和一些零散的片光碎影。

朝歌自小就是个心很重的孩子,他从不向牧大师和爷爷问起有关妈妈的往事,因为他知道,母亲不会因回忆而再生,越多的对母亲留恋,就会越多的让朝歌痛的难以忍受。

现在看到婉姨对母亲的满眼留恋,不禁让朝歌一时勾起隐痛。

婉姨继续道:“可一直到母亲去世,我也并没知道这五个字的涵义和用途。直到前不久,在一个偶然机会中,我才逐渐解开这五个字的秘密。”

婉姨语气平淡舒缓,故事却勾人入魂。

姐妹花和阿光听得早忘了刚才的恶斗,也早忘了这故事原本也跟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勾连。

朝歌却在牵动之余,仍保持着思维冷静,一边听故事,一边在想着那五个字的关联。

婉姨:“我偶然在一次意外中,竟然发现我所居住的环境,乃至于家族的迁徙路线,都受控在一个看起来极为自然的风水大局之中。”

听到这话,朝歌心中一动,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经历。也是发现了一个自然风水大局后,才逐步被引领到牧家村的。

这惊人的相似,是否也意味著有更多的人在几百年前,就被像设了局似的控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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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11 22:47 | 显示全部楼层
想到这,朝歌向一边的阿光和姐妹花望去,竟然发现他们的此时表情,也正和自己一样无比惊疑中。

婉姨:“我按着自然大局的指引,一点点找到了九鹿县。但一到这里,大局似乎就变的异常混乱复杂了。地域这么大,我根本无从探起。于是我就想起了母亲曾经一遍遍教我的那五个字:”雷打象春头‘。“终于又到了这”雷打象春头“。

婉姨却一改沉态,顿了顿,微笑着问众人:“你们猜猜看,这祖辈口口严传的五个字,究竟是什么意义?”

连朝歌在内的四个人,当然是用一脸的迷惑加期待,来回答婉姨的。

婉姨又微微的笑了笑:“解这五字的涵义说容易,容易的简直连字谜都算不上。要是说难,如果我不来这九鹿县,恐怕再过十辈子,也休想解的出。”

婉姨接着道:“九鹿县这么大,没办法我就买了份这里的县区图。我想在全县的地貌走势中,看出些方向性的东西。可整张县区图翻得几乎破掉,也没找出什么线索。

“就在我决定返回前最后一次翻看地图的时候,一个闪过的地名,让我恍然大悟。”

说到这里,连一向深稳的婉姨,也不禁声音颤抖起来。

她刚要再继续说下去,却听到小灵的声音:“婉姨,这地名是不是牧家村?”

婉姨点头道:“没错,就是牧家村!”

朝歌也隐约觉得这“雷打象头春”很可能跟牧家村有些联系,但因为一直无法找出其中那根线,便一直沉默静听。所以对姐妹花的猜中,也并未感到多大意外,但他没注意到的一个细节是,当小灵知道猜中答案的时候,完全没有什么激动表情,相反与阿光等人都颇为凝重。

婉姨继续道:“大伙都知道这‘雷打象春头’中的打雷之象,在八个卦象中正是震卦,这震卦的位置,却恰巧是东方木位,正跟这牧家村的牧字谐音。

“我们再看看中间这个‘象’字,要是被雷劈去一头,再安上个宝盖头,可不就成了牧家村的家字!你们说是不是?!”

婉姨望着大家满脸含笑,第一次给人如此畅怀的开心感觉。

婉姨接着道:“这最后的春字不用我说,大家也会知道,自然是村字的谐音了。这样一连起来,可不就是‘牧家村’三个字!你们说是不是?”

婉姨情绪激动,声音微颤,可想而知在揭开这传了十几辈人的“雷打象春头”当时,是如何的兴奋样子。

朝歌也不禁眼泛笑意。

这“雷打象春头”设计的的确巧妙。音上听来,就跟俗语一般毫不出奇。但要是让你单猜其中的涵义,恐怕就是猜出几百种可能,也绝不会猜到牧家村三个字。

想来,这婉姨也一定是从小猜到大,几乎把这几个字的所有寓象都化成了髓,印成了脑。所以在看到“牧家村”三个字时,潜意识上就已经对号入座了。

但朝歌又隐隐觉得似乎哪里不妥。朝歌仔细回想了一遍,忽然觉醒到一件事情。

这婉姨家族为什么把牧家村三个字如此隐密的藏在这“雷打象春头”之中呢?

在表面音意上,明显与牧家村风马牛不相及,而且就算是同一家族之人,如果不看到牧家村三个字,也完全不懂其中玄妙。

难道,婉姨家族在极力躲避着什么吗?为了不被发现,几乎去掉了所有让人怀疑与风水大局有牵连的线索。就算家族人有偶然失口的,单凭“雷打象春头”五个字,也绝不会引起注意。

再回想一下婉姨世代迁徙不定的生活足迹,就更印证了这种推测。

朝歌不禁再次皱起眉头,围绕着这偏远小村的风水大局,这几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们家族的记忆,好像比婉姨多了一点点。”

平时可爱活泼的姐妹花,一说到这段家史,神态也马上变得肃整起来。

小灵:“我们的经历,和婉姨的很相似。也都是冥冥中被控制着一步步走到这里。”稍不同的是按婉姨说的,家族往前推到十几辈就忽然终止了的话,那应该是清代中期。而我们家族虽然也一样不清楚源头来历,但却可以最早推到明代晚期。“

普通人聊起家史,大概最普通的用语,就是多少辈这个单位了,可谁也没有想到正值妙龄、天真可爱的姐妹花,竟然用颇为专业的历史名词来断代,这让在场所有人又是目光一闪。

姐妹花心思聪慧,对场上气氛敏感入微。

小灵又笑了笑说:“别奇怪,也可能是对家族来历的好奇吧。我和妹妹自小就对历史很感兴趣,尤其是明清两代。”

小轻此时也跟着说:“我和姐姐都是专修历史的,她喜欢明,我喜欢清。”

众人不禁释然,却也对原本就很可爱的姐妹花更添了层光环,可爱,有内涵的可爱。

朝歌除了颇感意外之外,对明代之说更是微微一惊。

朝歌知道这牧家村在几十年前那次考古重大发现的时候,曾有专家专门对牧家村进行过年代考证。

据说,对这块墓地所做出的最后结论就是明代。虽然与小灵家族记忆年代已经不谋而合。

但奇怪的是,为什么婉姨家族的记忆却只是清代呢?

如果说家族记忆忽然中断,就意味着大事发生的年代的话,跟这百年坟局有着千丝万缕纠葛的婉姨和姐妹花,其对家族的回忆,至少会在同一个年代层面上。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小灵又出声了:“和婉姨还有一样稍稍不同的,我们家族的记忆虽然残缺,但却很清晰的传承着两件事……”

此话一出,顿时让在场的人,精神全都为之一振。

毕竟刚才婉姨所说实在模糊,虽然朝歌从中更加确定几百年前必然发生了大变故。但除此之外,就真的摸不出什么更清晰的线索了。

小灵:“其中一件,就是这‘牧家村’三个字。”

朝歌又是一次颇感意外,姐妹花家族不但年代早远,似乎比婉姨更直接的多。

小灵接着道:“虽然我们家世世代代传这‘牧家村’三字,不如婉姨那样掩密至深,但同样严戒子子孙孙对外说起。”

小灵稍一停顿,妹妹小轻接了话:“这第二件事,可就有些奇怪了。”

众人的视线就像排灯一样,齐刷刷的一同照向语声比姐姐小了很多的小轻,却不知到底是怎样个奇怪法。

小轻继续:“这第二件事也不知道和这‘牧家村’有没什么联系,因为从表面上看,两件事好像根本不搭界。是吧姐?”

小轻的声音婉转低柔,但此时每人心中却只想她说的直接了当些。

小灵接道:“其实这第二件事也不能说是事,我们家从祖辈就一直供奉着一尊神位……一尊命主神位。”

百姓之家里供奉神位,本也不是什么稀奇,尤其对这术界里的氏族就更不稀奇了,很多家里不是供本族始祖,就是设供仙堂。

但朝歌听到此,心中却怦然一动,听名字,既然是命主神位,似乎应该是传家族术数的始祖,或是对其家族有大恩的贵人。会不会与几百年前的那次大变故有关呢?

朝歌喜欢多思少语,此时一边听着姐妹花的讲述,一边快速的推理着其中的各种可能。

小灵:“因为供奉命主神位一直以来,已经成了家里的习惯,也就完全没在意它跟这牧家村之间存在的可能联系。而且家里人也从来没人知道,这里面会有什么联系。”

小轻接着道:“这尊神位没有姓氏,没有来历,也没有画出来的模样。所以我们家从来就当他是祖上传下来、像普通人家灶君一样的吉祥神,直到我们被风水大局指引到这牧家村,才忽然意识到,也许这之间有什么内在联系,也许……”

稍静片刻,小轻若有所思的接着道:“也许,这尊命主神位,是一位跟这百年坟局和我们家族有着密切关系的人!”

静,很静,非常静。

如果这命主神位,真是跟这坟局有着极大关系的人,又为什么只有姐妹花家族有,而婉姨却无呢?

刚才从年代上讲,已经把两族人拉开了近百年差距。现在因为这尊神位,似乎把距离拉的更远了。

每个人都在极力的想从支离破碎的线索中,拨开弥漫了几百年的家族迷雾。

而姐妹花说出的这尊命主神位,在眼前一亮后,却把人引入到一个更为迷离的思路。

朝歌迅速把刚才所听到的,和土守形及文物贩子的记述,全部整合了一遍,终于说话了:“有没听过土行族和六甲旬?”

婉姨等人在冥思中回过神,一脸迷茫似乎没有听清。朝歌又重复了一遍,这次众人虽然听清了,神色却变的更加懵懂。

这倒没出朝歌意料,从他们互不相识和残缺严重的记忆上,已经有这个可能。

朝歌:“在你们之前,曾早有过一个人探过牧家村。”

朝歌说的正是文物贩子,众人凝神静听。朝歌:“据他说,被这墓地大局世代控制着的有两个家族,就是这土行族和六甲旬。”

朝歌说完,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婉姨道:“你说的这个土行族,是不是就是你身边的那个土守形?”

朝歌点点头:“土行族世代守候在此,如果按那人所说,你们就应该是六甲旬的族人了。”

小灵忍不住道:“不对呀!如果我们都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六甲旬的族人话,为什么我们都互不认识呢?”

朝歌顿了顿,看着众人缓缓道:“那大概是因为所有与这坟局有关的家族,在某个时期,都突然遭受了巨大变故,而且从各种迹象看,这个变故,应该是场可怕的灾难。”

在场的每个人,几乎都是背负着迷离家史的人,朝歌的话,让人感觉更沉重了几分。

沉默了片刻,朝歌若有所思道:“人很有趣,虽然大部分人说,自己记忆最深刻的是快乐的事情。但实际却恰恰相反,恐惧和伤害却是他们记的最深的。只不过他们在一直潜意识的排斥罢了。但……”

朝歌顿了顿:“从各家的残缺记忆看,上百年前发生的变故,应该不单只是场巨大灾难,而且这个灾难一定几百年来,延续着某种可怕的威胁,至使每个家族都在极力的隐藏中,渐渐的只剩下了残缺记忆。”

小灵想了好一会了,终于开口又道:“也不对呀,如果六甲旬和土行族都是跟这坟局有关联的话,为什么遭受重大变故的只有六甲旬,而土行族却好好的待在这里呢?”

朝歌回答道:“虽然还不能完全解释的清,但也正是这点区别,似乎更证明你们同属于六甲旬。”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发表于 2009-5-11 22: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惊人之现

小灵在细细想着朝歌所说的话,小轻却轻轻接道:“还有,如果我们都是六甲旬的,那为什么婉姨最早记忆,和我们家相差一百多年呢?按理说,我们既然是同族的,对那场大变故的记忆应该是相同的呀?”

小轻少有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却也说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朝歌:“我也正想这其中的原由。”说着,向婉姨看去。

婉姨:“为了能弄清家族来历,我曾专门探究过。但的确到了十几辈上,就忽然中断了。”

虽然只是接触两天,但朝歌深深知道,以婉姨的细心深稳,这年代上的事应该不会推错。但如果姐妹花和婉姨都没有错的话,那又是谁错了呢?

婉姨:“你说的那人是什么人?”

朝歌缓缓回道:“他就是我所说的,六甲旬人。”

小灵又急着道:“他在哪里呀?把他找来问问,可能会更好。”朝歌低了低眉:“只可惜那人虽然好像知道的很多,却在争夺石函中受伤走脱了。”到目前为止,关于这巨坟大局的记忆,似乎文物贩子可能是记得最多的一个了,却偏偏断了线索。

场中再次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小轻打破了沉寂,她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阿光方向寻了寻:“我们好像还有阿光没问吧。”一句话提醒了只顾思考悬疑的众人,却忘了还有一个重要人物没有挖掘。

阿光在众目睽睽之下笑了笑,沉默了这么久,终于放出了点阳光。

阿光:“其实我一直没出声,是因为我家的记忆,差不多跟婉姨一样,少的实在没什么可说。”

小灵第一个不愿意了:“我们都讲了,你也都听了,最后就这么一句想了事?这可不行哦!”

小轻也跟着姐姐打配合:“应该有不同的,毕竟和婉姨不是一个家里的亲戚呀。”

阿光被两姐妹左右一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奇怪,看起来阳光灿烂的阿光,平时很自然的,不知道为什么,一见这姐妹花后,竟然变的束手束脚起来。

憋了片刻,终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如果非要说和婉姨有什么不同的话,也只能是从我本身说起了。”

阿光说完这句话,神色忽然开始沉郁起来。场内的气氛,也一下子肃了起来。

阿光说道:“大家也可能看出来了,其实我从生下来,就已经患了一种奇怪绝症。”

话语虽轻,却让每个人同时震了一震。

阿光:“这种绝症,在外表看来与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但只有患病的人,才知道其中的苦处。”

说到此,阿光神色一黯,露出隐隐伤楚。

阿光:“患了这种病的人,甚至连电灯开关都不敢碰。因为任何轻微的不规则电流干扰,都会导致休克眩晕,甚至……死亡。”

朝歌忽然想到了阿光的不堪术力,无论哪种术力,其在人体科学的角度看,都是以一种人体生物电的形式存在的。在状态上,很相似于磁场电流,这就可以理解阿光为什么不堪术力了。

阿光继续说着:“最怕打雷下雨的天气,每到雨季阴天,我几乎都是在地下室渡过的。因为稍有不慎,闪电形成的巨大不规则磁场,都会让我立刻死去。”

真没想到见人就笑、阳光灿烂的阿光,竟然有如此截然相反的境遇。可能也正是因为这种常人不可想像的恶运,才更加导致阿光对阳光的渴望。

姐妹花听得几乎落出泪来,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汪着一泉温清,颇为伶俐的小灵,此时忍不住的颤声道:“那……那就没有解决的办法了吗?”

阿光苦笑无奈的摇摇头:“现在医学完全检测不出,他们给出的结论只能是:大概是出在基因问题上。”

朝歌也不禁暗暗为阿光惋惜,但又同时想起了那个很让人不解的疑问。

朝歌缓声问道:“有一点我一直想不通,如此不堪术力,你又是怎样布阵斗力的?”

朝歌当然指的是刚才阿光和婉姨姐妹花间的斗力,还有村巷中那不可思议的人阵。

正为阿光境遇而感触的婉姨和姐妹花,此时也提起神来,疑惑的看着阿光。

阿光微微的笑了笑:“这个说来话长,大概要从整个家世说起了。”

阿光稍缓了缓:“可能很多人都为我患了这个绝症而奇怪,但他们却不知道,这种奇病绝症对我们家族来说,却正常的如同吃饭穿衣。

“只因为大概早从七、八代人以前,我们家的几乎每个男子,从一出生就患上了这种绝症。而且几乎没有一个能活过三十。”

阿光说到此,竟忽然淡淡一笑,说给大家却像是在问着自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活不过三十也倒没什么,但几乎每一代人都在刚刚懂事的时候,就没了父亲。”

阿光的淡淡一笑,只有在绝然无奈中的人才能发出的。对他可能是习以为常,但对在场众人却如同电触雷击。就连控制力极强的朝歌,也不禁深为所动。

此刻朝歌的脑海中,不经意的闪过有着很相似命运的土守形,但只是一闪,并未在意。

小轻终于忍不住落泪,本来就颇小的语声,现在又多了些哽咽:“可……可这究竟为什么呀?”

阿光还是淡淡一笑后:“你们不知道,其实我们家世也跟婉姨一样,推到十几辈前,就忽然终止了。而且从传下来的记忆看,七、八辈前也跟你们一样,也曾是修习类似导引推局的隐落术士。”

话头一转,似乎渐渐进了主题。

阿光:“但大概从第七辈人上,就忽然停止了导引术力的修习。据说是第七辈祖先忽然发现了一个可怕问题,我们家族一直就寿短易折的恶运,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修习了这古怪的导引推局术,而引起的。”

阿光似乎觉察到自己说的不够清楚,又补充道:“我家祖代,从最早记忆起,就已经被寿命短促、多遭伤折的恶运困扰着。他们发觉,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世代修习了独特的导引推局术,因而无形中渐渐改变了体内五行格局奇变。”

这么一说,众人被齐齐的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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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11 22:49 | 显示全部楼层
婉姨和姐妹花的神情,更在震惊之外,多了层看不清的巨疑。

朝歌的脑海中则再次闪过了土守形。是阿光的话,再次启发了朝歌的思路,他忽然兴奋的意识到了某种惊人的东西,就在暗层底下涌动。

阿光继续说着:“可七辈祖先说什么也没想到,就在他们决定停止修习导引推局术后,从第八代子孙开始,所有本家男子,不但寿命更加短促,而且天生奇病。”

说到此,朝歌终于接话了:“你可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跟你恶运有着非常相似的家族。”

这回,该轮到阿光震惊了。

朝歌:“虽然从你现在的面相上,已经无法看出远祖命局具体构造了。但听你的记忆特征,似乎与一个家族非常相近。”

阿光惊问:“谁?”

朝歌:“土行族!”

此话一出,在场皆惊。

朝歌又转头向婉姨问道:“对不起。如果没看错,您的家族似乎也有相近之处。”

婉姨沉默片刻,在冥思中幽幽道:“没错!我们家族也的确都寿短命衰。”

阿光惊着眼睛急说:“难道,难道你是说我们是土行族?”

朝歌眼神巨烁的摇了摇头:“按你所说,你家远祖不但寿短,而且肢体还容易受伤被折。这在命局上像极了木气过旺,正应了那句古语:木过易折。”

朝歌看向婉姨:“而您的弱白冷削,却正是金气独过。”

阿光听到这里,似悟懂了什么,不觉得嘴巴张合中,想说却说不出话来。

朝歌注视着阿光道:“没错!很有可能几百年前跟这坟局有关的除了六甲旬,并非只是孤立的土行族。

朝歌续而看了看所有人,字字缓缓道:“而是曾有一个完整的金、木、水、火、土——五行族!”

从开始各自回忆家史到现在,恐怕就属这一句最具震撼性了。以至于很长时间,场内情景都几乎被定格在朝歌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刹那。

静了好久,小灵粉唇默默的念出了声:“如果婉姨和阿光是五行族,那我们又是什么?”

朝歌抬起头:“从你们的命相特征看,与他们又不同。倒很相似于那位因斗局而走脱的六甲旬人了。”

姐妹花茫茫然中,在努力探寻着朝歌话声。

朝歌:“五行族人大多因为五行气旺,导致性格容貌都与各族五行属性非常相近。而你们看起来,却像是命局中五行相克过重,导致一行或两行受伤。所以……应该是六甲旬人。”

朝歌望着我见犹怜的姐妹花,没忍心说出她们的眼盲缺欠,但这也正是命局相克过重的表象,就如腿有残疾的的文物贩子。

简单说,五行族的命局特征过旺,而六甲旬的却是行伤克重。

朝歌继续对着姐妹花道:“这样虽然可以解释得通,为什么婉姨和阿光的记忆非常的相近,却与你们很大不同。但却仍然有两个问题解释不通。其一,即便五行族和六甲旬两族不同,但毕竟都是跟着坟局有重大关联的人,从我们所有人几乎都是同时被风水指引而来到牧家村上就能证明此点,但却为什么五行族和六甲旬关于巨大变故的年代,却如此差异?”

朝歌每说一段,都会不自觉的沉思片刻:“其二,如果真存在这五行族的话,却为什么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土行族在世代守候着牧家坟局?”

让众人震惊的是朝歌,现在让众人迷惑沉默的也是朝歌。

都只因为这延续了四百多年的风水大局太过浩大,而关于它的记忆,却又是如此残缺不全。

每个人都在苦思冥想着,试图用各种可能,把现存的残缺记忆,串成一个完整故事。

但他们很快发现,越是试图把这些残缺记忆明晰的串起来,却越有无数种可能纷至遝来。

朝歌也在紧缩眉头思索中,不过他并不像婉姨等人试图把残缺记忆串起来,而是在想如何确定现存记忆的准确性,因为如果用一个错误的线索去找线索,只是错上加错。

现在朝歌把所有思考都集中在一点上,那就是除了六甲旬外,是否真的存在着这个五行族。因为你只要摸清了跟这百年大局有着密切相关的各族人脉,就自然理出了一条通往神秘大局的心部。

只是要想摸清这条人脉,又是何等的险难飘忽呀!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消逝着。

此时,一阵午后夏风,悄悄穿门而渡。带来一阵清凉,也带来一阵远远的麦田叶摇声。

被风微微浮起发梢的小灵、小轻却同时皱了皱眉,她们似乎闻到了某种淡淡的怪味,紧接着,婉姨和阿光也马上感觉到了。

直到朝歌发现了他们的怪异表情,才也注意到空气中的这种怪味。但却又马上眉头一舒,向门口走了几步,于是朝歌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干瘪老头,蹲在门侧的墙根底下,慢慢的从嘴里溜出一口烟雾。

婉姨看着朝歌的神情,已经猜出了是谁,问:“是土师傅?”

朝歌点点头。

阿光赶紧礼貌的清了清嗓:“哦,是土师傅吗?不好意思,刚才村巷里的人阵,实在对不起。”

土守形并未回答任何人,只是吧嗒的又出了口烟,看神情也似乎在深深的思索着什么事情,显然他已经来了很久。

朝歌问道:“全知道了?”

土守形默默的点点头。

朝歌:“有什么线索?”

土守形这回连眼睛都没有动,只是慢慢的从嘴角溜出一大口烟,袅袅的漫过脸直向上空。

看来土守形的加入,也并没解决多大问题,很快场内又恢复了沉默。

可这回没过多久,麦场上就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一个久违了的声音:“喂,老土,你没事蹲这干嘛呀?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随地茅坑呢!哈哈哈!”

估计全牧家村也找不出第二个如此说话的,没错,来人正是梁库。

这倒让屋内的人齐齐一惊,梁库分明是被姐妹花设局困在了某处,谁曾想这小子竟然如此的福大、命大、造化大,不懂半分术数,却瞎猫碰死耗子的,给他撞出来了。

说话间,梁库已经走到门口,刚要再一脸坏笑的奚落老土,却忽然看到满屋子的人。准确说,虽然是满屋子人,梁库却似乎一眼只看到了娇娇楚楚的姐妹花。

“哎呀,哎呀,哎呀……”

梁库一时激动,竟然一路哎呀的忘了该说什么好。

“哎呀!终于找到你们了!你们这一迷路,可让我担心死了!”

梁库边说,边阔步向前,其对肉麻似乎不是很敏感也就算了,却让朝歌等人掉了一地鸡皮疙瘩。而且这小子竟然大言不惭的愣把自己迷局丢人的事,冠到了姐妹花头上。

他真当这帮人都是透明的了。

梁库的到来,就像一塘静水,忽然冲进了一只撒欢儿的野鸭子。你就是想再沉默,恐怕也是颇有难度的事情了。

朝歌几度想集中精力去把思路理清,却都被像是吃了兴奋剂的梁库打断了。

朝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以前还只是觉得这小子有点不屈不挠的愣劲儿,现在看来,简直已经升华到了死皮赖脸的境界了。

可就在朝歌暗自苦笑的时候,无意间忽然注意到一个变化。就在梁库的带动胡搅下,各人都动了起来,无意间与朝歌形成了一个合围,而地中心摆的正是那尊石函。

朝歌猛然灵机一动,紧了好久的嘴角,终于又微微的翘了起来。

婉姨第一个注意到了朝歌的这种变化,然后是阿光,姐妹花也在气氛中感觉到了异样。

只有梁库傻乎乎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以为又是帅小子朝歌抢了他的风头,惹的急火直冒。

朝歌微微翘着嘴角:“一直困扰着墓局之谜的根本原因,就是知道内情的各大家族支离隐落。”

屋内终于再次恢复了寂静。只是梁库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时的左看看小灵,右看看小轻。

朝歌继续着:“那么如果能证明除了六甲旬外五行族真的存在,我们也就可以渐渐的还原出,这几百年前的牧家村,究竟发生了什么!”

朝歌越说越快,语调竟然少有的激动起来。

小灵忍不住问:“有办法证明了?”

朝歌没有说话,而是把视线专注的盯在了被几人围在中心的那尊石函。

婉姨是何等样人,稍经一点,竟马上明白了朝歌的心思。不禁暗暗为这个年轻牧氏子孙赞赏。

朝歌终于道出了谜底:“众位看见这石函了吗?如果用它来比做牧家村,假如几百年前真的存在一个五行族的话,那它一定是以这牧家村为中心点,组成了一个完整的五行阵衍局!”

阿光也忽然悟懂了朝歌之意,脱口而出:“我明白了,如果这个说法成立的话,几百年前,牧家村的周围,一定按五行阵局守护着五个村落!”

小灵也兴奋道:“也就是说,很有可能百年前发生的那次灾难性大变故,让五行村逐渐衰落,最后只剩下了现在的土行族!”

小灵说到兴奋处,竟然有点忍不住的手舞足蹈起来,可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但,是什么原因只留下了土行族呢?

说着,下意识的向门口土守形方向望了望。

土守形依然没动一动,似乎想着比小灵还想不通的事情。

朝歌却又翘了翘嘴角:“相信只要我们能一个个找出失落的五行村,[下.载`T.X.T.小说网整理提供整.理提.供]这些疑问一定会渐渐水落石出。”

一时间,场中气氛又空前的活跃起来,毕竟在几乎进入绝望的情况下,忽然有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发现。不,应该是柳暗花明又五村的惊然发现。

可就在群情渐渐高涨的时候,小轻却说了一句话:“如果围绕着牧家村周围,真的有这五行村的话,几百年来即便是衰落了,也没理由土行族对这毫无所知呀。除非有一种可能……”

众人都在等着这种可能。

小轻眨了眨长长的睫毛:“除了土行族,剩下的那四个村子,都在短时间内被夷平了。也就是说,这可能存在的四个村子,如果存在的话,也一定是深埋的不知何处了。”

小轻的话不无道理,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以牧家村为中心的浩阔旷野中,要找出已经深埋了几百年的四个村落遗址,恐怕比大海捞针只强了一点点。

可正在大家又将陷入沉思的时候,却听到了两声鸡皮赫立的“嘿嘿”声。

众人循声望去,发出如此怪笑的人,正是咧着大嘴的梁库。

梁库:“不就是挖……东西吗?!”

大概梁库实在想说挖坟两个字:“这个我在行呀!哦对,还有朝歌!”

晕!看来刚才听得一头雾水的梁库,终于大概听懂了后半部分。

不管是挖什么的,只要是跟挖有关的字眼,梁库都很敏感的联想到那次过瘾的挖坟掘墓。况且这次不只是字眼上的确定,而且千真万确的是要挖四个村子出来,不但是四个村子,而且是四百多年前的奇特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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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11 22: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尖叫

一提到挖东挖西,梁库的兴奋度立刻比刚才还高涨了一百多度,对着姐妹花就开始口若悬河起来。

姐妹花本就是学古的,刚一出口就有点让梁库招架不住。

不过梁库很快就发现,虽然两姐妹一讲到考古就滔滔不绝,但却一次都没有深入现场的经历。这让梁库抓住了关键:“哎呀,你们俩有理论,加上我宝贵的实践经验,那还不挖遍天下无敌手哇!”

当然,梁库早把自己的那些不太光彩的宝贵经验,美化的如专业考古人士一般。

几个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热情高亢,恨不得立刻就想开挖一样。

与屋内气氛不太协调的,就属土守形了。也不知道他在那蹲了多久,更不晓得还打算蹲多久。满脸的土色沉沉。这倒也不稀奇,自从认识他那天起,就一直这副尊容。

婉姨毕竟年岁有长,虽也略有喜色,却也含着几分隐忧。

朝歌也清楚,现在所说的一切都还只是推测。真正准确与否,还有待实际证明,况且寻找五行村的村落遗址说着简单,但要在这么大的范围内毫无目的乱找,那又谈何容易。

朝歌又渐渐的恢复了冷静:“如果真要找这四个村子,怕要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朝歌虽然言少,但却颇具分量,一句不是很大声的话,让唧唧喳喳的几个人顿为收敛。

婉姨也补了一句:“在寻找这几个村子之前,的确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说着,不经意的向地上的石函瞟了一眼。

听起来这不经意的一句,却提醒了旁边的阿光和姐妹花。

小灵忍不住急声道:“哦,差点忘了!巢鸽还答应过我们把石函里的东西取出来给我们看呢。”

朝歌当然明白,心计深重的婉姨不好直说此意,用话头提醒聪明却仍处世未深的姐妹花。

朝歌微微一翘嘴角:“我既然答应了,就算你不要,我也会拿给你看。”

说完,就俯身捧起石函走出屋门,经过土守形时停了下:“我答应把那臂骨取出来,让大家一起参谋参谋。”

土守形也没点头,也没摇头。想必是因为那东西毕竟属于牧家人的,能向他征询一声,也算是一种尊重了。

一行人终于陆续走出了这麦场仓屋。

此时已过下午四点,毒毒的夏阳开始泛起柔红,空气中多了些暗暗的浮凉。

就在刚刚还斗的不可开交的一群人,现在却变得有说有笑、极为融洽的样子,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队来乡村结伴旅游的城里人。

婉姨又打开了那把大大的欧式洋伞,虽然从行步上看,还是那么一规一矩,颇有仪态的妇人状,但神态上已经明显自然了许多。

可就在这种难得安闲和美的情景中,却忽然发生了一件事,一件始料不及的骇事。

那是一只乡村里最普通不过的一种小生灵,田鼠。

可能是也跟人一样,躲过了中午酷热后,开始出来活动活动。大概是乡村少人的缘故,这种田鼠似乎并不是很怕人的样子,正不紧不慢的从一行人的前面穿过。

鼠身虽小,但在空旷夯实的打麦场上,却异常显眼。

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只再普通不过的乡间小鼠,却引来了一声尖叫,婉姨的惊声尖叫!

婉姨几乎成了凝固的石化人,脸色发青,一动不动,两眼惊恐无比的盯着那只正碎步伏行的田鼠。

姐妹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诧异的问:“怎么了?婉姨?”

梁库嘿嘿的一脸幸灾乐祸:“嘿嘿,就一只老鼠。”

姐妹花一听老鼠,也马上怕的不自觉中靠在一起:“啊?在哪里?”

怕鼠大概是一般女性最常见的事情,姐妹花当然也不例外,但神色上却远没有婉姨来的那么强烈。婉姨的这种强烈,似乎超出了常规范围,几乎已经到了承受边缘。

也许众人都没注意,就在婉姨发出那声骇人尖叫的同时,朝歌也露出了惊疑无比的神情,在那瞬间,一个念头猛的窜出在朝歌脑中:“婉姨怎么会如此怕鼠?”

朝歌继续惊疑而又快速想着:“也许普通女人可能会很怕老鼠,但婉姨怎么也会?一个深谙催鼠趋狗的奇术高手,怎么也会如此怕鼠?”

在婉姨稍稍恢复了一点的时候,朝歌惊异的盯着婉姨:“您怕鼠?”

婉姨还是说不出话,恐怖着眼睛点点头。

朝歌似乎一万个不解的样子,又重复了一遍:“您真的怕鼠?”

带着满眼惊疑不解的朝歌,却引起了周围众人的一致诧异。

的确,女人怕鼠在男人看来,几乎已经发展成了某种美德,一种可以让他们有机会挺身而出的美德。但如此浅显常理,为什么如此聪明的朝歌却不明白了?

婉姨也从不解中,缓轻了对老鼠的惊骇,疑惑的点点头:“是呀!我是很怕老鼠!”

朝歌的惊异表情更加浓重了,他转过头向后面的土守形看去,似乎想在土守形那里得到某种合理解释,难道他们都推理错了?

土守形先是一愣,接着也马上一脸的古怪。

朝歌转回头,再次盯着婉姨:“这么说,昨晚的三鼠运水,和今天的黑黄二狗,并不是您的所做了?”

此话一问,婉姨似乎更诧异不解了:“什么三鼠运水?咦?刚才的那两条狗,不是你们自己用来破解人阵的吗?”

此时阿光也大为诧异道:“是呀!我设下人阵,原本是想困住你们两人的,但后来没提防中,被两只狗破了一角。当时我还以为是土师傅为了全力对付人阵,所以才催动它们把你带出突围的。”

错了!完全错了!

朝歌说什么也没想到,如果不是这只偶然横出的小鼠,这个可怕的错误,可能就会永远被埋藏在假象的合理之中。

于是,朝歌又再次回想起了曾经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为什么婉姨所用的金杀术与催鼠趋狗的手法完全两异?当时还理解为是婉姨的瞒天之计,现在终于惊然发觉,这个藏在表面下的可怕隐伏。”

婉姨也似乎恍然明白:“难道,那两只狗不是你们在催动?!”

朝歌缓缓的点点头:“我们都错了。我们的背后,一直藏着一只隐形的手。”

没有风,很静,此时西斜的村阳更加柔暗了,悄悄的把这空旷的打麦场,镀了一层诡异的红。

一连串的惊人之现象,并未揭开真相,却相反触发了一连串的惊人之谜。

这个深深隐藏又如影随形的背后之手,究竟是谁?

看三鼠运水和趋狗破阵的术力手法,其术力之高,恐怕在场之中没一个能与他相比。

再看极为精准巧妙的利用人心用局,婉姨本意是用那两个抬石函的毛头小子引朝歌出阵,但忽然发现那两只狗已经把朝歌引出,就自然以为是土守形所为。

而阿光的心里所想,也正跟婉姨的相似,只因为这种解释,的确是最合理不过的,但也正是这种给人潜意识上的合理误导,才最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进入套局。

看来,这只可怕的隐形之手,不但术力奇高,而且其心机之深更在婉姨之上。那么此人究竟是谁?他又和这百年大局有什么密不可知的关联呢?

最终,带着众多疑问,一行人回到了牧家村。虽然这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却重重的压在每个人的心头眉间。

不过,这种压抑的气氛很快就被一件事冲淡了,就是那半截除了几百年的身世外,就再也没有半分出奇的臂骨。

天还不算晚,朝歌在土守形的跟随下,到墓地里又把那半截臂骨取了出来。

姐妹花和阿光本想一起跟着去,毕竟先前费尽心力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这石函里的东西。

但婉姨却说话了:“都已经等了十几二十辈子了,还差这一时半刻的,再者说,乡民们要是看到我们一大群人,稀奇古怪的围着人家的祖坟转,那还不闹出问题呀!”

经婉姨这么一说,姐妹花和阿光才回过味来。他们都是极聪明的人,只不过太想急于看到这百年之秘了,一时就忘了人情俗礼。

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件让他们望眼欲穿的东西,如果不是散发出的独特质气,几乎跟一般枯骨没任何区别。

当朝歌把取出的臂骨,放在他们手上的时候,他们终于很深刻的理解了一句话:“相见不如怀念!”

无论婉姨等人如何想看出这半截枯骨可能藏有什么奥秘,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然后就在极其复杂的心情中,看着朝歌又把它取走,埋回了祖坟山。

这一夜很静,静的连偶然落下来的一小截枯枝,都会传出老远老远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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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11 22:51 | 显示全部楼层
“吃饱喝足好上路了!”

这是早餐桌上梁库的一句豪言壮语。

本次早餐,真可谓是群英餐会了,婉姨、姐妹花、阿光,一个不缺的都坐在了朝歌的这间农房里,吃饭中就已经七嘴八舌的制定好了今天的行程计画。

朝歌会先去墓地里,把那剩下的一半坟局图画好,然后会结合那七盘棋,让众人一起参与进来。也是在做向外寻找那四个失落村子前的最后努力,也许在众人的参与下,对这七盘棋又有全新的发现。

在公开这七盘棋前,朝歌是与土守形商量过的。毕竟土行族为这七盘棋世代耗尽命力,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七盘棋隐藏着开启坟局的重大秘密。

出乎意料的是,土守形并没多少迟疑,就同意了朝歌的提议,也许这位八雷也打不出一句话的土家老头,比谁都更明白,做为秘密如果没有实用价值,固执的封护跟埋葬它,是没什么区别的。

更何况,朝歌对目前的态势看的很清楚,就算这秘密被某个人暗中参透,但最终还是要依靠朝歌来进入坟阵解决问题。

而梁库此次负责的重大任务,在某种意义上说,更具备实用价值,那就是为众人探村寻址准备代步工具。

更准确的说,是为了行动不便的姐妹花,献上的一片据他说是很纯洁的爱心。

当然,梁库也没忘了顺便向怕光的婉姨买好,毕竟那阳伞不如车遮的严实。

按梁库的本意,是要去九鹿县弄来一辆最好的房车,但被姐妹花坚决否定了。

小灵义正严词道:“我们姐妹平时最讨厌的就是周围那些到处乱窜的汽车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这样一块净地,我可绝不允许那些破铜烂铁来坏了心情!”

梁库暴发户式的爱心,遭受了一点点挫折,但让他最酸楚欲绝的,还是小轻。

小轻柔声道:“再说了,这汽车上可是有发电机的哦,如果一不小心,一定会对身患绝症的阿光,造成严重威胁的!”

也许是阿光的悲惨身世让姐妹花感动,虽然她们自己的身世也同样充满了不幸与无奈,但天性乐观烂漫的她们,从来都觉得这世界是快乐的。

但自从知道阿光的遭遇后,就忽然觉得这世界多了一点悲。所以自打从麦场回来后,对阿光的态度便倾顾有加。

这可让梁库早看得不舒服了,现在又公然听到小轻宣称出来,无疑这个打击对于梁库是巨大的。

不过,坚韧不拔的梁库,马上又想到了那句坊间流传颇广的至理名言:“有困难上,没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

于是,梁库狠放了一句:“好!这事就包在我身上!”说完就又拿了一馒头,边恨恨的咬着,边走出门去。

剩下的众人则面面相觑,还真猜不透,这位具全了市井小民和暴发富户所有优良品质的梁库,会想出什么样绝妙的解决之法。

趁着朝歌去墓地里画坟局图,婉姨、姐妹等一行四人,先就近去了趟土村,进行了次热身性考察。他们见识到了土村的奇特之外,同时也见识了那位奇特少年——雷子。

诸多奇特和土村在五行土性上的强烈偏执,让四人更坚定了寻找另外金、木、水、火四个五行村的信心。

从土村回来后不久,朝歌也差不多画好了坟局图,这次同样是在土守形的守候下完成的。

画图之闲,朝歌又想到了那个神秘的背后之人。好像自打驱狗过后,那人就完全消失了,至少到现在为止,也没发现任何异常迹象。

这相反更让朝歌心里没底,时刻都觉得暗中有双眼睛,在死死的盯着你。

对于那七盘棋和坟局图的看法,各人众说不一。再加上听说本来就已经大得吓人的整片族墓底下,还埋着更为巨大的古墓群,众人就更加难以妄下定论了。

不过,朝歌对那七盘棋的理解,还是受到普遍认可的。但也同时对于本该属于空穴的祖坟山却为什么埋了这半截臂骨石函,感到困惑不解。

倒是婉姨给出了不同的精辟论解,她认为虽然从理论上讲五行阵衍的核心最好为空,才能释放更大的空间,让五行发生自由克化衍生煞阵。

但从阴宅墓地的角度看,如果这座始祖坟山要是真的为空的话,那整个庞大的家族坟群,又以何为首呢?

既要若有若无的保持其隐隐的统领作用,又要在阵眼中发挥着五行化合的虚神之功,所以坟中用的是土台,土台上又用的是小石函,一方面保证了臂骨历百年而不被腐蚀,从而风水上起到一族之始的统领作用;一方面又尽最大努力,减少了因杂气而干扰阵眼核心的化空之功。

因为无论是行气专一的金银铜铁,还是属性强烈的木之属性,都会影响到阵衍核心中的虚实平衡。所以祖坟山中的石函臂骨,不但不是无法理解,而是实在妙不可言了。

婉姨的精辟论断,立刻引起了一片赞同。并且很快根据这个论证,排查出全局中的最有可能的几个基穴排定。

但土守形的一句话,却又把众人拉回到最初的起跑线上。

“确定这几个是否真是基穴,那一定要挖开才知道。但如果这个推断有误,墓穴一开,可能就要导致大局有变了。”

土守形绝对是属于那种除了不说话,一说就有用的类型。

的确,此话一出,就好像点到了众人哑穴。

不知不觉中,时间又到了临近黄昏的时候。

姐妹花忽然想起一件事,小灵道:“梁库怎么还没回来呀?”

众人这才想到,梁库已经出去了一整天。就在大家正乱猜发生的各种可能的时候,忽然院外传来了一声动耳脆响。

那是一种像单声爆竹一样脆耳的马鞭声,是村里赶车的乡民们,通常习惯动作的甩鞭声。

众人不约而同的向窗外望去,他们忽然发现,一辆巨长的三马古车,赫然出现在院外门口。

这是一辆由三匹膘肥体壮、毛管油亮的良种骏马,所拉的仿古加长马车。

车身净长八米宽三米,加上前一后二的马身尺寸,全车总长近达二十米之多,如天外来物一般,巨横在落日余晖的院口村路。

车身上下全以上等车木所制,外涂原色松油,车厢封闭,侧有一窗,悬挂檀色竹帘,窗框浅雕花纹,简约古朴中又不失民俗风趣。

如此一辆天物,真把屋内众人看的眼呆嘴大,直怀疑是不是这车来错了地方,要不就是自己来错了地方。

就是急坏了一边的姐妹花,一个劲儿嚷着:“怎么了?怎么了?什么呀?什么呀?”

阿光则呵呵的如梦语一般:“马,车,马车!”

就连朝歌也被眼前的异景惊呆了,实在搞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众人为这辆已经不可以简单定义为马车的马车惊艳无比之时,忽然车后镶环封门一开,一张堆满了平凡而不平淡的市井平民式微笑的脸,探了出来,顿时天时骤变,华光黯淡,把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回到现实中来。

没错,此时探出头来的,正是煞极风景的梁库。

婉姨不觉中幽幽叹了口气:“哎,创造奇迹的,通常都是如此平凡!”

梁库在附近最大的镇子上,以最快的速度召集了一批能工巧匠,其中更不乏三代祖传造车世家。然后再以绝对财力在最短时间内,调来造车所需的一切精材细料。

如此大动作,在全镇上立时掀起了一波震动狂潮,竟然连年近百岁高龄的一位曾给清王府专造宫车的老艺人也被惊动,在儿孙搀扶下亲自临阵指挥,不为报酬,只为一畅已经被埋没了几十年的造车绝活。

在聚集了绝对人力、物力、财力后,于一天之中,终于造出了这辆绝世精品。

大概连梁库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想出这个绝妙的点子来。既美观又环保,既实用又……至于这最后一项他说不太清楚,但在感觉上,那应该叫做浪漫的一种东西吧。

看来,真是有多大的压力,就会迸发出多大的智能。

当然,梁库的心血也不是白费的,除了博得满堂惊艳之外,也如愿以偿的获得了姐妹花的娇赞。而且更在扶着姐妹花的酥嫩小手上车一试时,天塌地陷的品尝到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电击。

这一夜,他再次失眠了。

终于,探寻古村遗址的大车,开始启动了。

第二天吃过早餐不久后,朝歌、梁库等一行七人陆续上车,在经过牧家村全体乡民的瞩目洗礼后,缓缓行出村头。

昨晚赶车回来的车老板儿,已经换成了具有几十年驾龄的土守形。朝歌并未进车厢里,而是坐在了车前土守形的另一侧。

朝歌靠着后面的车厢,随着车身颇有韵律的微颠。偶有路边清风扶柳,光摇叶颤间,别有一番乡趣。

车厢内又是另一番情景,梁库正和颇为兴奋的小轻小灵热聊中,阿光偶尔插上几句,很快又被梁库的滔滔不绝淹没。婉姨靠在一角,似听非听的养着神。

就这样,这样的一辆车,载着这样的一群人,慢慢的行驶在这样的一片乡野村路上。

今天的行程计划也早已定出。

他们会以牧家村为中心,再以牧家村与土村之间的五里地距离为半径,在这个周边范围内一个个现存村子盘查过去,看看是否能找到些有用线索。

可一直走到中午,所发现的村子,都几乎如牧家村一样平凡无异。唯一有所不同的是,这辆超然巨物给他们带来的超级震撼。

所有看到它缓缓经过眼前的村民,都几乎瞬间失去了语言能力,久久石化在村头、巷尾、田地中。如果不是还有本地打扮的土守形,可以让人有点现实感外,大概真就当是五庄八村,在同一个上午做了次同一个睁眼白日梦。

气温开始逐渐升高,幸好车中一应俱全。一拉开暗格,里面便是装满的矿泉水、柳橙汁、曲奇饼等应时之物。梁库甚至连餐巾纸都给姐妹花备好了,虽然他吃饭时从来没用过这东西。

中午在一民户家中吃了顿饭后,便又开始了下午的行程。

中午饭饱之后,是最容易犯困的时候了,更何况是暴阳当空的夏日。

幸亏这车设计的周到巧妙,在车头顶棚一拉,就会伸出一块遮阳折布。即便是这样,无边困意还是如潮水般向朝歌涌来。而车厢中的各位,早已经昏昏沉睡的不知身是何处了。

马也被晒的倦起来,起腿落蹄之间,少了几分精气。

就这样,几乎就在全世界都昏昏欲睡中,马车不知不觉间走进了一座小村子,一座静的出奇的小村子。

这种静和外界那种充满夏虫之声的静,有着极大反差,就如同景物还是那个景物,但却忽然抽掉了所有可以出音的生灵。

这种由静产生的对比,形成了一种极为迅猛的静态落差,朝歌机灵灵的清醒过来。

他先向四周仔细的看了看,然后向土守形问道:“有没有觉得这里很奇怪?”

土守形在朦胧中,迟钝的摇了摇头。

朝歌的眼睛,在尽量搜寻着每个可以捕捉到的细节,继续道:“从进村到现在,连一声鸡鸣狗叫都没听到,这似乎不太正常。”

此时,土守形也开始注意到了这一点。

而且随着不断深入村腹,不但越发静的怵人,更连半个人影全无。但又从整洁的院子房屋看,这里又不像是座荒废的孤村。可也正是此点,更增加了某种诡秘的味道。

朝歌示意土守形停下车,一个人跳下来,准备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车一勒停,车厢稍震,除了睡得满嘴口水的梁库外,婉姨等人相继醒来。

朝歌先站在路中静了静,试图能听出些异常的声音来,也好有个方向可循,但除了三匹马偶尔甩动的马尾声,没再任何异响。

朝歌开始向拐角的一个路口走去,因为那里可以拐进更深的村内。

可就在他刚刚转入拐角的时候,忽然一只疯了也似的野狗,从拐角内猛冲而出,朝歌瞬间的一颗心几乎要提出腔中。

这感觉就跟夜路独行之人,忽然被树后的一只黑手猛地拽住一般,突然的让你裂胆。

朝歌本能的把身一侧,野狗贴着小腿一掠而过,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一个人,几乎以同等速度,在朝歌身前一冲而过。

冲过去的那人,没几步就一脚踩住套在野狗脖子上的一段绳头,然后一把抓起,快速的在手上绕了一圈,接着就狠命的把狗往回拽。

野狗四腿蹬地,也在死命的挣扎着往后退,但毕竟胜不过人力,四只腿虽然直直的撑着地,却被那人一点点的拖了过来,地上留下了几道狗抓长痕。

这人始终背对着朝歌和车上的众人,可能刚才太过集中精神,根本没注意到背后还有这么许多旁观的眼睛。

绳套在一点点的收紧,距离在一点点缩近,野狗在做着最后的拼命挣扎,眼睛被绳子勒得开始上翻,喉咙里不停的发出呵呵声,样子既可怜又恐怖。

朝歌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了,于是走上一步问了句:“能帮我个忙吗?”

朝歌说什么也没想到这句问话带来的后果,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就在他这句话刚问出的一刹那,前面的那个勒狗之人忽然一下子僵住了,呆愣了好久,身体开始一抖一抖的抽动起来。他慢慢的回过身,当朝歌和车上众人都渐渐看清这张脸的时候,所有人的血,几乎一下子凝住了!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发表于 2009-5-11 22: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中邪

能给人带来最大震撼效应的就是反差,尤其是在慢慢聚集后突然爆发的反差!

众人说什么也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死命勒狗之人慢慢回身后,他们竟突然发现,他的脸扭曲的几乎没了人形。

此刻,勒狗人紧紧的磨咬着牙齿,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格格声。白沫顺着嘴角不断流出,脸部神经在一突一突的抽搐着,两眼上翻,只剩下了挂着血丝的白球。

更恐怖的是,此种反应,竟然有七分像刚才几乎被勒死的那条垂死挣扎的狗。

幸亏姐妹花看不到,否则一定会发出比婉姨看到老鼠那一刻还要尖锐的尖叫。

奇怪的是,连老鼠都怕成那个样子的婉姨,此刻却是表现的异常镇定,只是两眼聚光的在推测着,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光稍稍恢复了镇定后,马上又意识到,这勒狗人的异常反应,很像是羊癫疯患者发病时的症状。一回到医生角度看问题,阿光马上挥去了惊惧。

他快身下车,向正在越抽越厉害的勒狗人走去。

众人都在注意力高度集中时,都没有发现,就在刚才的那个拐角路口处走出一个女人,在看到这边情况后,又飞快的闪身不见了。

阿光简单的跟朝歌说了自己的想法,请朝歌帮忙,他要用独特推拿的方法,缓解勒狗人的抽搐。

可就在阿光刚把手在勒狗人身上运起来的时候,那人本来已经翻起的血丝白眼,忽然又翻了回来,近距离中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浑浊的瞳孔中,像是烧着两团红焰。

没等阿光反应过来,勒狗人已经一口向阿光咬去,幸亏朝歌及时一把推住勒狗人的前胸,才让阿光避开了这一口之灾。

阿光趁着这个空挡,再次运起手,但不知道为什么,刚一按着缓解羊癫疯的手法,在勒狗人身上巡经安脉,这人就反抗的更厉害了。

本来看起来很瘦弱的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疯劲,竟然朝歌和阿光两个人也越来越难应付。

就在难以支持的时候,土守形加入进来,三人合力才勉强制住疯狂的勒狗人。

不过阿光再没敢动手推拿,他忽然觉察勒狗人体内的某些异样,但暂时还说不清那种异样究竟代表着什么。

就这样,安静的小村中,安静无声的僵持着四个大男人,满世界只听到勒狗人格格的磨牙声。

过了一会,有两个女人从刚才的那个拐角路口,匆匆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较年轻的三十多岁妇女,就是刚才一闪即逝的女人。另一个则是老了很多,却无法确认究竟有多老的老妇人。

这老妇人虽然满脸刀刻般的皱纹,但却长了一头乌黑长发披在肩后,虽然那黑发脏的有点发黏,但从后面猛一看,的确还以为是个姑娘身,只是一回头,却让人心里一寒。

这古怪老妇人走过来一言不发,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粉末样的东西,照着勒狗人的脸就是一洒。说也奇怪,刚刚还疯劲十足的勒狗人,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渐渐的瘫软下来。

老妇人又吩咐妇女就近弄了碗水来,然后又抓出些刚才的那种粉末,和了下去喂给勒狗人喝。直到彻底没了症状,才示意妇女把勒狗人搀起来走。

自始至终,所有人都一言未发,也无从发起。

从一脸愁容上看,这发疯的勒狗人,大概就是年轻妇女的男人了。只是那怪异的老妇人,就看不出什么关系来。

更让人不解的是,老妇人转身走去时,不经意的扫了众人一眼,说不上这眼神给人的感觉是什么,总之那是种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四周再次恢复了刚才的死静。

朝歌一直看着他们消失在拐角处,心里实在想不出什么头绪来。

按理说,他们这次出来是探询有关五行村的一些线索的,但至于怎样判断什么样的线索才跟五行村有关,朝歌也实在说不清楚。所以自然就把任何不正常的现象,都联想到五行村上。

但现在所看到的一切是属于正常,还是不正常呢?这古怪的小村子和古怪的人,是自己的胡乱猜疑,还是表面的底下真的有什么反常?

朝歌回头看了看同样迷茫着的土守形和阿光。

阿光自言自语的念叨着:“奇怪,奇怪……”

朝歌:“奇怪什么?”

阿光看着妇人消失的方向,一脸迷惑道:“从症状上看,明明是在发羊癫疯,但我刚才用手一试,却又完全不同,完全不同……”

说到最后一句,阿光的神情好像又回到了刚才那一刻。

阿光又道:“他体内的五行格局混乱非常,好像有某种东西潜伏在里面,我稍一引导,就会触动它变的更乱。”

朝歌点点头:“我也正奇怪这点。从面相上看,这人命局根基平稳,本不该有患这种癫痫病的倾向,但现在却似乎被某种古怪的外力严重的左右着。”

沉了一会,土守形慢吞吞的接了话头:“乡下不比城里,经常有病没钱治,很多耽误久了,就成了这个样。”

土守形说的也不无道理,而且他毕竟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对许多乡村无奈之事了解颇深。

朝歌又道:“如果是这样,那老妇人又是什么人呢?她用的那种古怪方法似乎很有效!”

土守形回道:“她很像我们这里常见的神婆。”

“神婆?”朝歌、阿光不约而同的问出了声。

土守形:“对!神婆。能驱鬼辟邪,又能治病。”

阿光似乎明白了什么:“是不是历史上记载的那种巫医?”

土守形做为术界里的人,对于山医卜命相的五术自然有些了解,虽然阿光的用词书面了一点,但稍愣了下后,还是明白的点点头。

朝歌虽天生就对术数颇有领悟,但对于更为神秘诡异的巫术却持保留态度,他想了想便道:“我也曾听说过,这类巫医在给人驱鬼治病时,通常会用烧剩的香灰,但刚才那老妇人撒过来的,似乎没有一点香灰的味道。”

土守形没再言语,因为刚才老妇人撒下粉末的时候他也就在旁边,那粉末也几乎撒到他的脸上,的确,闻不出一点香味。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发表于 2009-5-11 22:54 | 显示全部楼层
三人一时沉默无语。

“那粉末的确不是什么香灰。”

婉姨和姐妹花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车走了过来,婉姨的这句话来的正是时候,朝歌三人一同抬起头,向她看去。

刚好走到的婉姨停下步,目光闪烁的缓缓道:“虽然那粉末散发的质气很微弱,但我还是很清楚的感觉出,那一定是人骨磨成的!”

那撒在勒狗人脸上的粉末,也几乎撒在了朝歌等人脸上的粉末,竟然是人骨磨成的,几个人不由得起了一身冷电。

朝歌静静道:“这巫术的确有点诡异。”

阿光接道:“自古巫、医本属一家,发展到后来,巫越来越偏向山术上的异法,而医则渐渐成了人道正统。但在很多调阴阳补虚实的根本用法上是相通的,就说这以人骨入药,巫、医两家自古都有。只是……”

说到这里,阿光好像有什么关节实在想不通:“只是以人骨取材,大多都是用来作药引子或是配伍,但刚才那神婆分明只是一撒就立刻见效了,而且那粉末色均无味,看起来里面并无其他配药。”

阿光顿了顿,最后沉道:“这就真的有些不可思议了!”

婉姨等众人说完,再次出了声:“那是因为有一样更奇的地方,你们还不知道。”

众人又一起抬头看向婉姨。

婉姨:“那人骨虽然磨成了粉,但却质气仍在。而且很独特的存在着,如果我没感觉错的话,这人骨生前的主人,一定是个命局极过之人!”

在场的每个人都是术界中人,婉姨的话一点就明。

人的五行格局虽然是依托五脏六腑、四肢百胲来组成的,但其所依靠的核心根基却是人骨。就如同山以石为骨,以土为肉,以溪为脉一样,如果山心无石,根本无法耸立成峰,顶多就是一小土堆罢了。

所以人体之中,凝聚五行格局之气最深厚的,就是骨头了。其所散发出的质气,也自然各有不同。

阿光恍然道:“我明白了,很有可能那个勒狗人发病的时候,体内各气横突散乱,而那具有奇特五行格局的骨粉,却恰好可以压制它。所以骨粉一撒立刻见效!”

阿光刚刚恍然,却又马上迷惑了:“只是有一点搞不懂,那勒狗人体内的怪病,究竟是怎么引起的?还有那怪异的人骨,怎么就那样巧,正好可以压制这种怪病?”

要知道医术中用来治病的中草药,大多都是经过上千年的总结和实践,逐渐摸清了药性属行的。所以在断出患者的病症后,就可以对症选药,进行调阴阳补五行了。

但让人不理解的是,这人骨随着每个生前主人的命局不同,其内在属性必然也各有偏,在这茫茫人骨之中,神婆又是如何准确推出其生前主人的命局八字呢?

“好!怪异的好!”

朝歌说出此话,更让人发懵了。

朝歌:“不管这怪异与五行村是否有关联,但至少让我们发现了些不同的地方。”

怀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想法,朝歌决定把这个怪异探个究竟。

由于行动不便和人多惹眼的问题,姐妹花和土守形留守车上。朝歌、阿光、婉姨去寻访刚才那个发狂的勒狗人。

之所以选婉姨去而留下土守形,是因为考虑到如果清一色的男性,很给人一种威胁感。而多了一个仪态虽寒却颇端庄的婉姨,则就让人感觉缓和得多。

至于阿光,不用说,其擅长的医术正好派上用场。

而姐妹花因为眼盲导致异常灵敏的听觉,清楚的判断出刚才年轻妇女扶着丈夫所经路行,和发出推门关门的具体方位。从而让朝歌等人顺利准确的找到了勒狗人的农院。

真没想到,经过一场恶斗后组建起来的这支术士小团队,竟然配合如此默契,各展奇才。

“有人吗?”婉姨不大不小的问话声,响起在勒狗人农院的栅栏门前。

正准备再问第二声的时候,院内的房门“吱扭”一声开了道缝。

缝后露出的一线面脸,正是刚才的那个年轻妇女。

婉姨尽量把阳伞向后倾了倾,微笑:“我们是省城来的,这位是专业医师。”

婉姨不愧是人情老道,先故意把身分说大些,然后再点出关键词“医师”,因为她想,没一个有病的人,不希望得到好医师的治疗。

门后的妇女似乎有些动心了,但稍过会却说了句话:“我们家没病人。”

说完,便把门关上了。

院外三人很快对视一眼,显然妇女好像在回避着什么。就在婉姨准备换个方式切入的时候,院内的那扇旧木房门“吱扭”一声打开了。

妇女扛着一把长柄除草铲走了出来,经过朝歌三人的时候虽没说话,表情却充满了渴望感。

妇女转身把栅栏门关上,准备走上小路前,再次回头看了眼众人,然后就不快不慢的向村外田头走去。

阿光刚想跟上去,却被婉姨一把拉住了。朝歌瞬时明白了婉姨用意,这农妇一定是被说动了心,但又在回避着什么,所以很有可能有意的把他们引到村外去。

朝歌猜的不错,在若即若离的跟着农妇走出村头不远后,他们就看到了站在玉米地前焦急等待中的农妇。

农妇一看到出现的朝歌等人,便扔下除草铲迎了上来,焦灼的看着婉姨:“你们真是省城来的?”

婉姨点点头,向阿光看了看:“这位是专业中医大夫。”

农妇转过视线,眼中焦灼生泪,谁也没有料到,久久注视阿光后,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等阿光反应过来的时候,急忙去搀跪在地上的农妇,却反被农妇死死的抓住双手:“大夫,求求你,救救我们全家吧!”

几个人全呆了。

从农妇的哭泪叙述中,几个人才知道,这小小的偏僻静村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不知道为什么,二十多年前,村子里忽然有人得了种怪病,患了这种病的人,只要稍微受一点惊吓,就会全身抽搐不止。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发表于 2009-5-11 22:54 | 显示全部楼层
当时想尽了一切乡村人能想到的办法,却都治不了这种怪病。后来就有人传,这不是病,是中邪。

可怕的是,村里这种中邪的人越来越多了。而且中邪的程度也越来越严重,他们极怕声音,连偶而发出的狗吠鸡鸣,都可能会让他们抽搐致死,所以整个村子连鸡狗都不敢养,一看到外村来的狗,就一律勒死。

朝歌他们才看到死命勒狗的那一幕,也自然知道了,那勒狗人是受了朝歌问话的惊吓,才导致成那个样子的。

直到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自称可以驱邪的神婆,这种情况就发生了更意想不到的变化。

********那神婆就是撒骨粉的怪异老妇人。

开始人们还不大相信这自称神婆的老妇人,能驱的了这种邪,但很快人们相信了,因为在她给村人用了一种神奇的粉末后,邪好像真的被驱走了。

可过了没多久,人们才忽然发现,村人中的那种邪并未真的被驱走,而是暂时潜伏了起来。虽然每次神婆给他们喝那种粉末后会暂时起作用,但过一段时间,原来被神婆驱邪的人就会再次发病,而且发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就像中了鸦片的毒鬼。

神婆却说一定是中邪的人身子脏,才惹了邪东西上身,必须听她的话,叫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而且不准中邪的人出村,也不准村里的人把此事说出去,因为据她说,这种邪说不得,越说就越招邪。

于是过不多久,整个村子就牢牢的被这个不明来历的神婆控制了。

虽然越来越多的村民暗暗觉出不对,但没人能说出不对在哪里,而且更重要的是,所有中邪的人,都必须依赖神婆的那种粉末,虽然知道那东西就像在用毒药解渴,但你要是不用,就会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抽搐而死。

眼前这个农妇,就曾眼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抽搐而死,现在又要轮到了自己的男人,如果这个唯一的亲人也死掉的话,她自己也真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了。

现在遇到了大城里来的朝歌等人,就如同就要被淹水没顶之人,猛然中抓到了一只搭救之手。

众人听后农妇的泪述,再次沉默在一种震惊之中。

朝歌缓缓的吸了口气,回头向静静的小村子望去,心里有种莫明的涌动,他过去从来没有信过邪,将来更不会,永远都不会,该结束了。

朝歌决定把这神婆探个究竟。

还是打配合,土守形、婉姨、姐妹花继续按原路线出村前行,一是不要引起神婆的注意,二是从农妇已经透露的一些线索,尽可能的到周边去打听这神婆的来历。

而朝歌、阿光会悄悄的留下来,一方面朝歌从村子的整体角度勘测一下,村人得的那种怪病会否跟风水有关;另一方面阿光在医学角度更深入的推断,这怪病的根源所在。

最后,两路人定好在村外的一个地点会合,从而稳妥确定该如何对付这个神婆。

当然,这里似乎没有提到梁库,因为他的午觉还在无限期延长着。

可让朝歌有点失望的是,经过细致勘察,无论是从整体村庄和每户人家的所在风水位置,全都平平无奇,虽说不上好,但也绝不至于恶相到招此怪病。

阿光则先尝了这里的水质,然后又从村民的饮食习惯上观察了一下,结果和朝歌一样,没发现任何异常现象。

这让两人有点迷惑不解,最后他们想到了神婆。

会不会是神婆下了毒蛊一类的东西?但如果是那样,神婆必然先是有机会深度接触到村民。可听农妇讲述,分明是那种怪病已经流传了近十年,神婆才出现的。

难道真的有中邪一说?

日近傍晚,土守形几人还没有回来。而朝歌这边也并无实质性进展。

那个农妇用麻布皮包了几个馒头和一些粗菜过来,朝歌、阿光两人平生第一次享受了把这样的野餐,有点偷偷摸摸式的农家野餐。

一直到临近半夜,还是不见土守形一行人的踪影。朝歌望着已经没了半点灯光的小村子,心里忽然一动,他在想此刻的那个神婆又会在做些什么呢?

这个神婆现在的处境,大概也同自己差不多吧,都只能是在掩人耳目下做些东西,不同的是神婆在掩着村人之耳,朝歌是躲着神婆之目。

于是,朝歌决定不等土守形,先去村里探探这神婆的底,因为如果土守形等人白天才回来的话,就又要浪费一天的时间了,况且费了一下午的劲没有任何进展,这种办事效率,是朝歌无法忍受的。

阿光本想跟朝歌一同去,但朝歌怕土守形一旦回来和他们联络不上,深更半夜的两伙人乱找乱撞,相反会坏了大事。

阿光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他也很想说让朝歌留下,换他去。但短短几天他已经很清楚了朝歌个性,话一出口,定无更改。况且如果执意相争,似乎又有看轻朝歌的意思了。两下为难,不免露出担心神色。

朝歌看出了阿光心思:“你认为那神婆会是术界里的人吗?”

阿光明白朝歌的话意,如果神婆真是具备术力的人,也就不会用那种神神怪怪的人骨作祟了。

但一想到诸多未解的怪异处,还是担心道:“不管怎么说,这神婆的确有点邪,你多小心!”

朝歌翘起嘴角笑了笑:“我从不信邪。”

说罢,就转身向村内走去,刚走几步似乎感到了什么,又停住回过头对着阿光:“放心,我有办法。”

这次再转身行去就再也没回过头,披着一身的夜月,渐渐消失在村里。

阿光并不知道朝歌所说的这个办法指的是什么,但他相信,面前离去的这个虽比自己小了几岁的牧氏后人,没有把握的话绝不会出口。

朝歌按着白天就已经打听好的方向,很快寻到了神婆位于村西头的那间又小又破的毛瓦屋。

朝歌也觉奇怪,按理说,这已经控制了整个村子的神婆,想住什么样的房子,都不是没有可能,却为什么偏偏住如此破旧的毛瓦房呢?

可很快,朝歌发现自己的观察有误。这房子小则小已,但谈不上破,之所以有种破的感觉,原来凡是有窗门的地方,都钉满了横七竖八的破木条,好像生怕房子里会有什么东西漏出来似的。

现在正是夏天,很难想像,一个人睡在这样一个闷笼里,会是怎样感受。

朝歌轻轻凑近了被封严严实实的窗前,隐约听到从细细的板缝中传出来的鼻息声,神婆就在里面。

朝歌围着小屋前后转了一圈,像前面一样,所有能漏光可以往里看的地方,不是被封严就是被堵死。越是这样,朝歌就越是料定这房子里一定有古怪,钉的这么严实,无非是怕人窥视。

说也奇怪,按朝歌以前的性格,对诸如此类的隐密,连听都不屑于听的。但现在不但不是不屑,反而越来越深迷其中。

他有时候真怀疑,这种转变是不是因为以前的太过刻意压制,导致一经开放便一发不可收拾,再或者是自己的个性之中,本来就隐藏着一些不可捉摸的东西。

夜越来越深了,可以感觉到升起来的潮气,正在一点点浸透着单衣。

朝歌想尽了办法,也没能探知到房子里面的具体情况。正在低眉沉思中,忽然从窗缝里传出来的鼻息一减,接着就听到一阵衣服细琐声。似乎是神婆在翻身,朝歌俯耳凑的更近。

但他很快发觉,神婆不是翻身,而是坐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忽然细琐声一促,神婆似乎很快的下了炕、走向门、抽开栓,吱扭一声门被推开了,神婆猛地探出头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朝歌明明没有躲闪,而只是顺着神婆视线奇怪的挪动了几步,那神婆却如同眼盲似的就是看不见。

没错,朝歌用的正是在坟局阵衍中悟得的隐身术,利用每个人的视角不同,每随着对方视线所动移位,都站在看不到的盲点之中。

这大概就是朝歌跟阿光说的那种放心办法了。

饶是这样,朝歌心中还是惊魂未定,心想是不是自己的脚步声让神婆惊觉了,所以她才故意让人不提防中猛地开门查看。

神婆精着一双眼睛四处寻望,伸出的头扭动在两扇门板中间,长长的黑发顺肩披下来,映着惨白月光,极不相称的一张皱脸,给人说不出的诡异冷森。

持了一会,神婆又轻轻的把门开大,然后迈出来,先是向前走了几步,看看周围并无异常后,又向房后走去,朝歌不及多想,趁着神婆走去房后的一短间,侧身闪进了神婆这间密不透风的小屋。

刚一进来,朝歌就立时感觉到一股湿霉之气迎面扑来,朝歌一阵反胃,快速用衣袖捂住口鼻,这才没发出声来。

朝歌先是靠墙站住,闭上眼,少倾才再睁开,因为这样才能更快的适应黑漆漆的屋内光线。

他迅速打量了一下屋内情况,里面很简单,除了炕头的一排小木柜外,几乎连张椅子之类的摆设都没有。

不一会,神婆就从屋后走了回来。

她先把门重新从里边栓起来,然后并没往回走,而是贴着耳朵在门缝上,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但她说什么也不会想到,就在她的背后,朝歌的一双眼睛,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大隐隐于此,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发表于 2009-5-11 22: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遗址

静静听了一会,披着一肩年轻黑发的老神婆,慢慢转过身,又走回坐到了炕边。

朝歌几乎把呼吸细到了最小声,本来就静极了的小村,现在又加上这间封得严严实实的小屋,静得几乎让人以为自己失了聪。

适应了一会,朝歌开始更能渐渐看出屋内的大概轮廓。

从窗板缝遛进来的微弱月光,打在神婆的后背上,就着长发和干枯的身形,老神婆就像一位瘦弱的年轻女子,静静的坐在那里,而她对面的阴影里,也正静静的对峙着一位冷俊的年轻人。此时此刻的情景,真是说不出的一种怪异诡味。

渐渐的,神婆的头开始慢慢往下垂,鼻息也伴着沉重起来,看样子在独坐间竟打起盹来。

朝歌也不禁为之一松,刚想顺畅的喘几口气,却突然抽冷子听到神婆“嘿嘿”的笑出了声。

这一惊,几乎是朝歌出道以来最震骇的一次了。

“还想躲?我看见你了!”神婆阴恻恻的说着。

朝歌脑袋里飞快的转了几个弯:“神婆怎么会见我?”

难道刚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把他引进来,然后再把门反锁,这么间小屋子,窗门又钉满了木条,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真有点是请君入瓮了。

但朝歌又转念一想,如果真是神婆设的一局的话,刚才又何必装成打瞌睡的样子呢?

正惊惧猜疑间,忽然又听到神婆道:“大白天的,我看你能躲到哪里去……”

这次的声音却说的很大,而且说到后来,忽然含糊不清了。

朝歌不禁自嘲一笑,原来是这神婆在说梦话。而且也瞬间明白了这神婆的怪异行为,一定是经常处在一种强迫猜疑中,总是怀疑有人在背地里偷看她,或是觉得有人在打着这间小屋的主意,所以连作梦都在紧张着。

但这更似乎证明了一点,这小屋内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黑暗中,朝歌的双眼更亮了。

神婆又含糊的说了几句梦话后,渐渐没了声息,头越来越垂的更低,身子也跟着越来越向下倾斜,眼看失去平衡的时候,神婆一机灵从打盹中醒了过来。

朝歌重又屏住了呼吸。

神婆静了静,转头向窗子望了望又听了听,好像也分不清了梦境。直到清醒过来,才轻叹了口气。

朝歌此时的处境,可以算是最明目张胆的旁观者了,究竟是什么感觉,只有进来的人才能真正体验得到。

又是一阵细琐声,神婆并没有爬上炕,而是站了起来。

神婆每动一下,朝歌都要相应的变换位置,从而保证时刻站在神婆的盲点上,幸亏屋内黑暗之极,才弥补了因空间狭小又不能急步出声的障碍,否则恐怕朝歌踏位再快,也难免会露出踪迹。

神婆此时向墙角走去,虽然光线黑暗,但走起来方向似乎很明确,显然像是因经常如此而变得习惯非常。

神婆在墙角停了下来,低下腰像是拿起了一样什么东西,然后往外放了一点。

虽然朝歌与神婆的距离不长,但因为房间内极度黑暗,所以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到神婆的动作,再就是靠听声音判断了。

听刚才神婆放下那样东西发出的声音,似乎像是一个木盆。

朝歌实在想不出,这古怪的神婆深更半夜的拿木盆做什么。

接着,神婆好像又把什么硬石条似的东西放在了木盆里。

朝歌真是越来越奇了,任凭自己在牧家村这几个月来的生活所见,怎么也猜测不出这神婆此刻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接下来神婆所做的,就更加诡秘森人了。

只听到一阵像是石盖摩擦陶罐的声音,接着就在神婆影影绰绰身影前的墙根处,袅袅的竟冒出一团幽冥骇人的绿火来。

朝歌的眼睛也瞬间被染成了可怕的绿色。

朝歌的第一反应:“难道这神婆小屋里真的有邪?”

更让人心跳欲爆、全身僵血的是,映着那团幽幽飘浮在空中的绿火,神婆诡异而又干枯的身影向前探出,一只手慢慢的伸进刚才冒出绿火的一个坛状容器内。

等神婆的手再慢慢收回来的时候,她的手中竟赫然抓着两根被冥火映的暗绿惨白的人骨!

孤立的小村,深夜的诡屋,怪异的神婆,幽冥的绿火,再加上慢慢而赫然眼前的惨白人骨,此情此景此地,恐怕任何一个普通人都几乎难以承受。

朝歌却相反的镇定起来,看到人骨的一刹那,他便知道了这鬼气森森的绿火,无非是人骨中的磷质罢了,而且可想而知,白天用来驱邪的那种骨粉,也很可能就是这坛中人骨所制了。

只不过这人骨又是哪里来的呢?

轻轻地当一声,朝歌看到神婆不知从哪里拿来一只小木凳坐了下来,像平时村妇洗衣一样,低下腰握着一根白骨,在木盆中的那块应该是磨石类的石板上搓了起来。

随着“搓搓”声响,骨粉生出了更多幽幽绿绿的磷质,加上四处飘浮的那朵鬼火,整个小屋都笼罩在一种萤绿之中。

神婆每搓一阵,就会停下来,静静的听一听外面的声音。

看神婆的样子,像是极怕被村人知道她在做些什么,朝歌看到这心里一动,看来这老神婆也不过是装神弄鬼的普通人了,否则如果真有什么邪道行的话,何必把自己封在这样一个比坟墓还不如的一座活棺材里。

朝歌嘴角微微一翘,计上心头。

朝歌趁着“搓搓”的磨骨声,暗暗在墙上扣下几块土皮来,然后两指一弹,“当”的一声,把其中一块射到了墙角装着人骨的坛子上。

这清脆一声,在“搓搓”的磨骨声中显的特别清晰,神婆立时像是抽了筋般停了手中动作。石化中的枯瘦全身,只有惊惧的一双老眼在颤动。

可等了会儿,并没再发现有什么异常后,老神婆长长出了口气,正当在她认为是场虚惊,而再次准备磨骨的时候,人骨坛子又发出了“当”的一声。

老神婆这回吓得差点坐倒地上,粗急的呼吸声喘满全屋。

朝歌不等神婆回过神来,紧接着又弹出了一块。

神婆向着人骨坛子一下子跪倒了,头磕的像鸡啄米一样,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大神大仙求饶保命的胡语。

朝歌本不是恶作剧之人,这样做也无非是为了想知道真相,看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便压了压嗓子缓缓道:“只要回答几个问题,我不会伤你。”

老神婆早被吓的没了魂,见话就应:“我一定说,一定说……大仙饶过老太婆,大仙饶过老太婆……”

朝歌开始问话:“这人骨是哪里来的?”

老神婆不加思索的就一长串的回答:“就是村东那块坡地……大仙饶老太婆饶老太婆……”

朝歌颇为诧异,白天在勘测小村整体风水的时候,曾观测过神婆说的那块村东坡地,从风水上看并不像是块遗坟埋墓的古穴,在方位上看,村人也大多不会把坟埋到那里。

况且那里现在已经种了庄稼,又怎么会埋了这许多奇骨呢?但此刻的神婆早被吓的魂飞去体,说出的话哪还有做假的道理。

于是朝歌又问第二个问题:“这里的怪病是怎么回事?”

老神婆又是有问必答:“也是在村东那块坡地招的呀……大仙饶……”

说到这里,老神婆突然停住了,她好像意识到什么,竟然慢慢的回过头,看向朝歌站的方向,然后恢复了阴恻恻的声音:“你是白天的那伙人?”

原来老神婆在刚被吓到那一刻,的确是有点糊涂了,但问了两句话后,渐渐发觉出本是坛子发出的脆响,但这问话声音却是来自背后,而且这问话声不但年轻,还更像是城里人,所以她一下子想到了白天的情景。

朝歌实在没料到神婆会这么快回过味来,又不好如实说,一时僵在那里。

老神婆借着屋内的人骨磷火,渐渐看清了朝歌轮廓,就更加确认了自己是被人作弄了,而且这个作弄,很有可能让她的秘密公诸于世,她悄悄的摸起了木盆中那块坚硬的磨骨石。

朝歌再次没有想到,老神婆向他出手了。

老神婆像疯了一样窜过来,把手中的磨骨石向朝歌砸去。

朝歌下意识的一躲,磨骨石重重的砸在了朝歌身后的土墙上。

朝歌刚一躲到另一边,老神婆的磨骨石也同时跟着砸了过来。

朝歌惊讶的几乎忘了躲闪,没想到这干枯老瘦的神婆,竟然有这样的力气。

虽然论体力,朝歌如果还手,完全可以制服老神婆,但以朝歌的性子,根本无法跟一个如此老迈的老太婆动手,更何况此时的老神婆几乎到了体力极限的发疯程度,就像已经绷到满弦的细钢丝,朝歌任何的稍微用力,都可能让她立时崩溃。

就这样,狭小暗极的黑屋内,一个狰狞的老太婆疯狂挥舞着坚硬的磨骨石,把朝歌一步步的逼向角落。

就在最窘迫的时候,门被一下子撞开了。

外边的月光不算很亮,但对于这间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屋来说,就如同开了口子的黄河,瞬间爆满了整个狭小空间。

“嘿!干嘛啊?深更半夜吵死了!”

顺着一句既痞又滑且熟悉的来声向门口望去,借着月光,那里站着的正是梁库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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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神婆绷到极限的那根钢丝,崩溃了,她渐渐瘫软在地上。

原来土守形等人顺着在村子里掌握的一点线索,去摸清神婆的来历,结果越寻越远,几乎走到外县才终于打探明白,等往回返时天色已晚,马车无法快行。所以直到半夜,才回到小村的会合地点,见到阿光就马上赶了过来。

刚一接近小屋,就听到了神婆砸墙的恐怖声音,梁库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一脚就把小屋门给踹开了。

一切都水落石出了,原来这老神婆很早以前,就是一个更为偏僻小山村的神婆,依靠装神弄鬼来欺骗乡众。

在一次胡乱作法中,竟然无辜致死了一位村民刚生下不久的宝贝儿子,心知不妙,便连夜逃出了小山村,从此在整个县中过着朝不保夕的蒙混生活。

十几年前经过这里时,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忽然发现,因犯病而抽搐倒在村东坡地上的一个乡民,在闻了地中翻起的一根白骨后,竟然渐渐好了。

因这白骨是无意中被这乡民锄草耕地中翻出来的,而且抽搐倒地时,也并不知道自己的头是枕在了这根白骨上,自然也就无从注意让自己抽搐停止的,竟然就是这根白骨。

而这发生的所有一切,却让流经此地的老神婆无意看到了,她便留在了村子附近。

一点点暗中窥探后,老神婆更发现了一件惊人的事情。村里所有犯这种惊吓病严重的农户,几乎都在村东这片大坡地上有田。

虽然她并不知道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惊人秘密,但她却很清楚的知道,那坡底埋藏的这种白骨,一定和村人的怪病有着直接联系。

于是,她便开始了长达十年之多的愚民伎俩。

虽然在后来她也发现,这种白骨就像上瘾的毒药,在一点点的把小村拖向深渊,但已经很老的她,却再也不想过着从前那种流荡生活,即便是以牺牲整个小村为代价。

听完老神婆颤颤危危的交代,众人哑口无声。

朝歌也是第一次领略到了如此邪狠的人心。

按着神婆所说,众人连夜赶到了那块充满邪气的村东坡地。

此时半夜已过,临近liming,正是夏夜最黑最潮的时刻,凝结在草叶和庄稼上的露水,一黏衣裤,冰冷入肌。整块坡地面积阔大,一眼望去,黑漆漆的边际没在茫茫夜色中。

刚刚站在地边,小灵就无意中绊到了一块东西。她“咦”的一声,慢慢摸索着拣起来那样东西。

隐约中可以辨出,那是块暗红色的残瓦。

小灵用她那双娇嫩的葱尖粉指,在残瓦上慢慢的细摸着,神色露出说不出的迷惑,不觉中自言自语着:“瓦轻而质密,看这残瓦的制作工艺,绝不是现代人所造。”

小轻也把手摸到了残瓦上,隔了良久,才迷离道:“可以肯定这是块明代精瓦!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

众人都被姐妹花的声音吸引过来,却没注意到婉姨更为异常的变化。

她双眼直直的望着没在黑漆漆夜色中的坡地,因为紧张,不自觉的两只手紧握在一起,因为她正强烈的感觉到,一股股巨大而庞然的尸骨之气,从整块坡地中暗暗冒起。

婉姨默默而又字字清晰的道:“如果我没感觉错,这整块坡地下,一定埋藏着一座奇特的古村遗址!”

一座失落的古村!

一座掩埋在穷乡僻壤坡田下的失落古村!

每个人听到后,心中都不禁一阵狂动,朝歌更是颇为心动。此时恰巧一阵夜风吹过,掠起他的发梢衣襟后,又远远的掀起一片草浪。苍茫冷峻之中,忽又平添了几分飘逸。

这片被静静掩埋在坡田之下的古村遗址,会不会就是那个被猜测中的五行村之一呢?

正值每个人都心潮翻滚、思绪万千的时候,婉姨却发出了疑惑:“但让我奇怪的是,如果是座古村遗址,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尸骨之气呢?”

小灵还在细细的抚摩着手中那块残瓦,听婉姨如此说,就接道:“婉姨是不是因为听我说起这片明代残瓦,才推断这坡底下埋的是古村遗址的?”

婉姨默默的点了点头:“是!我刚才一到这里,就强烈的感觉到这坡田中央,有一块不是很大的地方,正散发出惊人的尸骨之气,按我原本最初的感觉,看起来那更像是一个人骨坑。”

“人骨坑?”

从古村遗址一下子滑落到不知所谓、毫无油水的人骨坑,这让梁库老大不愿意:“婉姨你别逗我了。还没开挖呢,你怎么就肯定是人骨坑?”

梁库还不知道婉姨有种感知尸骨的特殊能力,自然对婉姨的这种权威推断产生了抗拒。

婉姨似乎没听见,继续讲着自己的疑惑:“因为一两具尸骨,而且又是埋了上百年的尸骨,根本不可能散发出那样强烈的质气。我猜那里面至少埋了不下一百具尸骨,而且都是命局奇旺的一百具尸骨。

“村人中患上那种怪病的,也正是日深月久,受了这一百具命局奇旺的尸骨之气,逆转了本身的命里格局,才导致像中了邪似的怕惊。”

此时梁库又想反驳,在他听来,这穷乡僻壤的,竟无缘无故的埋着一百具尸骨,实在有些恐怖的不太可能。

梁库正要张嘴,却被阿光接道:“不错!白天给那个勒狗人推拿舒经的时候,一着力就觉得他体内不但五力混乱,更好像有什么异常霸道的杂气伏在里面。现在想起来,的确很像是被一种奇旺外力严重干扰的迹象。”

阿光刚停一停,梁库就想插言,因为他忽然发现,如果按这个状况进行下去的话,恐怕这古村遗址可就真要变成人骨坑了,心里着急嘴上笨,刚想张嘴,却又被姐妹花抢了话头。

小灵大嚷了一声,差点把梁库吓到:“啊!我知道了!这种病平时要是不惊不扰,气和心平便相安无事。要是一旦被惊吓触动,这种奇旺外气就会在体内做起乱来,体内本命五力如果打不过它,人就会像那个那个人一样发起疯来。我说的是不是?阿光?”

阿光虽被小灵连珠炮似的抢了话头,看起来却像是说不出的舒服。

他甜甜一笑点头:“对对,说的对!”

梁库却实在没有一点甜的感觉,这回鼓足气力,决意奋力插嘴,却忽听到一旁有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这样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骨粉可以暂时缓解发病。”

说话的人,正是他万万不敢得罪的朝歌。

朝歌继续道:“那是因为骨粉助长了留在病人体内的奇旺外气,表面上看骨粉平衡了体内各力,实际上却是外气太强,暂时压制住了病人本体五行各力。但……”

众人的一问一答,无形中正试图揭开着尸骨与村人怪病之谜,却不知朝歌最后这一个“但”字又要引出什么谜端来。

朝歌顿了顿,开始又对阿光道:“那神婆几乎与尸骨朝夕相处,却为什么无事?”

阿光出身学医,又深谙人体内力格局,对此类问题当然比众人明得多些,听朝歌问后,想了想道:“对了!那个神婆阴狠孤寡,也是个命局极偏的人,一定是恰巧与那命气奇旺的尸骨互补,才导致相安无事。”

朝歌一听就明,又回想到那神婆一头与其实际年龄极不相称的黑发,就更肯定了阿光的这种偏、旺之间互补的说法。

似乎所有的论证,都已经倾向了婉姨所说人骨坑的判断,但偏偏此时,婉姨却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上:“但是又怎么解释这片残瓦呢?有瓦就一定有屋,有屋就证明这里曾经存在过一个被掩埋了的古村。可村址中央,又怎么来的百骨人坑呢?”

在经过一阵稍稍的静寂之后,众人又开始了另一轮有关百骨人坑与古村遗址的论证。

朝歌凭直觉联想到了几百年前,五行族和六甲旬可能存在的那次灾难性大变故,会否与这百骨人坑有关呢?当然这前提,是要首先确定眼下坡田底下,是否埋的是五行村之一的遗址。

除了默默抽烟中的土守形,和静静独立思考的朝歌,论证还在婉姨等人间颠来倒去的继续着,更在细致入微中,发现了那块暗红残瓦的问题。

因为从明瓦特点看,除了当时的王宫寺院外,平民之居几乎是见不到这种色瓦,又怎么会如此突兀的出现在这里呢?

百骨坑、村遗址、明残瓦。只简简单单的三样东西,却让众人越陷越深。

最终梁库实在忍耐不住了,不是很激烈,但却是很急迫的大叫一声:“我提议!”

众人都不知所谓的看向把手举在半空的梁库。

梁库颇为正色道:“说一千道一万,不如挖开看一看!大哥大姐们,实干出真知呀!”

“挖你个头!”梁库的苦口婆心,却遭到了小灵的一盆冷水。

小灵:“这么大面积的遗址,你当是说挖就挖啊?!没有专业的考古工具,没有系统的挖掘计划,乱挖一通,只能是破坏遗址。”

小轻也补了句:“那跟翻地种田没啥区别了。”

梁库被说的一愣一愣的没了底气,他实在没想到挖古还有这么多讲究。

朝歌此时也说道:“整块坡地也要包下来。”

梁库张大嘴巴:“大哥!没这么夸张吧?!”

望着朝歌一贯的冷峻的表情,梁库默认了。

在制定了极为详尽的挖掘计划之后,一众人开始了计划前的具体准备工作。

尤其是能保证古村遗址完好出土的专业考古工具,只能到附近最大的地方——九鹿县,去想办法了。

一提九鹿县,颇让几个月来倍受寂寞煎熬的梁库,感到兴奋异常,这样可以好好补偿一下村居生活带来的委屈了。

至于那个老神婆,本来就已经很老迈,再经过这样一折腾,几乎快油尽灯枯了,估计也再无力行骗做恶了。

朝歌等人也并未为难她,任其离开小村,自生自灭去。

至于村人的病,阿光也是趁这次去九鹿县的机会,买些可用的中药回来,配合推拿治疗,相信只要不再接近那个百骨人坑,就会渐渐好起来。

第二天一早,长车载着一众人等,气气势势的开扑仅次于都市大城的九鹿县了。

这样一辆车,载着这样一群术界奇人,真不知道会在已充满现代气息的九鹿县,引来怎样的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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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11 22: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大闹九鹿县(上)

一枝鸟鸣,几声人语,再伴马蹄轻轻,去往九鹿县的漫长乡村野路上,倒也不寂寞。

朝歌仍然坐在车前,多日紧锁的眉头稍见舒展,毕竟尽半年的努力,这个风水大局终于看见了些眉目。虽然还不能马上断定那坡下遗址是否跟五行村有关,但从其尸骨的特殊质气看,村中生前之人,必都是大有来历的。

一切就等挖掘展开了,随着古村遗址的逐步再现世间,也许会有更多的意想不到被发现。

此时,车内传来众人的一阵说笑声,梁库经过昨晚一阵被抢白,他忽然发现身边这几人实在不简单,先前觉得对历史懂的不能再懂的可爱姐妹花,已经够让他嘴部神经僵硬好一阵了。可通过昨晚,他更发觉婉姨更加了不得,竟然能隔着土层,精准无比的感觉出哪里有人骨头。

虽然听起来有些恐怖,但这本事对他梁库来说,实在有着重大意义,若是把这本事应用到探测古墓上,再配合朝歌的风水断位,一个宏观断位,一个微观探精,好家伙,这天下坟丘,还有哪一个能躲过他梁库的火眼金睛。

梁库越想越心痒,几乎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不禁一脸恭敬加乞求的向着婉姨:“婉姨,求您件事行不?”

婉姨颇感诧异,这梁库平日里除了姐妹花,几乎当其他几人不存在,现在却怎么七百二十度大转弯?心里纳闷随应了句:“你说。”

梁库更投入了:“求您收我做徒弟成不成?”

这回不但婉姨更诧异,连阿光和姐妹花也摸不到边际了。

梁库想干什么?想学婉姨的金杀术吗?他当时好像并不在场呀。

婉姨也实在想不出这小子在打着什么鬼主意,于是顺着答道:“但我这个职业好像不太适合你呀?”

这句话把梁库整的有点发懵,人骨头跟职业有什么关系呀。又忽然反应过来,应该是自己表达的不够清楚吧。于是急忙补充:“哦不是!我是想跟您学学不用看、就能知道哪里有骨头的绝技。”

朝歌隔着车窗,也无意中听着车内的对话,梁库一出此言,他就知道这小子心里在想什么了,不禁哑然一笑。

姐妹花虽然还搞不清梁库究竟想干什么,却好像从梁库话中想到了什么,忽然忍不住咯咯的笑起来。

小灵边忍住笑,边打趣着:“咯咯,婉姨那种独特禀赋可是奇中之奇,学不来的。被你这么一说,可成了……成了……”

小灵没说出可成了什么,却笑的说不出声来。

梁库一听小灵说话,便满脸充满了傻乎乎的微笑:“成什么?你说呀,成什么?”

姐妹花心灵相通,小轻也正笑的花枝乱颤,听梁库这一问,便可爱无敌的学了两声:“汪汪……”

这一下可把众人逗的哄堂大笑,不用看就能知道哪里有骨头的本事,可不正是小狗子擅长的绝技。

姐妹花年轻烂漫,只是一时乐趣,并没影射婉姨的意思。婉姨自然也明白姐妹花的聪明却单纯处,全不在意,也跟着忍不住笑起来。

车外的朝歌也少有的微笑起来,他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土守形,忽然发现刚才一直赶车向前平视不动的老土,此时却不知道为何把头扭到一侧,是不是也在偷笑呢?

这话要是换了别人说,梁库可就绝对要反击的。但此话出自姐妹花之口,那就完全不同了,此刻正一脸温柔的陪着傻笑。

然后又想起绝活一事,虽然听姐妹花的意思,似乎那感知人骨的绝活大多是天生的,但总还不死心,于是又去问婉姨:“婉姨,到底收不收我这徒弟呀?”

婉姨止住笑:“其实那也没什么难的,先天不足后天补,也可以练。”

梁库一听这话,高兴了。

婉姨继续:“但有一样,就是每天都要睡在有尸骨的坟墓里,日子久了,就自然能感觉得出其中微妙的地方了。”

梁库再听这话,没法再高兴了。看来再次印证了那句话:天下没有免费的骨头午餐!

笑潮渐过,小轻忽然想到了刚才婉姨只说了一半的话,于是问婉姨:“哦,对了婉姨,您刚才说您是什么职业来着?”

一经小轻提醒,大家又记起了婉姨刚说的话。不为别的,都实在想知道,这位个性独特、身怀奇术的婉姨,究竟在现实中从事着什么样的职业。

婉姨稍顿了顿,然后才慢慢说:“美容。我是做美容的。”

在外静听的朝歌稍感意外,实在没想到婉姨会是做美容的。虽然皮肤白极,但那跟保养无关,而是命局金旺所致。还有穿着气质,更像是复古大宅深院里的妇人。

这时听得梁库道:“哎呀!我说婉姨怎么皮肤这么好,原来是搞美容的。像!太像了!哦对了!我有个私人问题,不知道能不能问婉姨?”

婉姨不知道梁库的嘴里又要吐出什么东东。

梁库问道:“您给她们做美容的时候,会不会联想到手底下是一堆骨头?”

这一问话,真真的问愣了婉姨。

“去!”小灵嗔怒了一声:“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梁库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驴脾气,偏生在姐妹花前变成了羊,没了一点反抗意识。

一提到摸骨,小轻忽然从梁库的那句话中联想到了阿光:“对了,有件事差点被我们忘了。”

众人转移视线中,小轻又道:“阿光呀,上次你还没跟我们讲,你是怎么用手在人体里布阵的呀。”

车中话题又一下子转移到了阿光身上,连外面的朝歌也不禁精神为之一提。

阿光淡淡一笑:“其实也没什么,跟风水地势是一个道理,人体内的经脉骨肉都根据自己的命局,而组成了一个互不相同的风水格局。

“我只不过根据每个时辰五行旺衰之气,然后通过在他们身上有规律的推拿,就可以暂时产生各种各样的影响。但时辰一过,这种影响就会自动消失。”

众人不禁啧啧称奇,没想到阿光家族在放弃导引行气后,竟然另辟跷径的悟出这样一套奇术。

朝歌更是心里一惊,回想到第一次见阿光时多亏没有跟他握手,否则真不知会在自己体内布下什么暗局。

梁库看着阿光大出风头心里很不爽,一脸不屑道:“有那么玄吗?那不是跟武侠小说里吹的很玄的那种点穴神功很像?”

没想到阿光却颇为赞同的点点头:“不错!道理很相像。”

小灵听的来了兴趣:“哦!我知道了!上次婉姨说你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解了她的金杀气,是不是你就用这个法子,在自己身上按势推拿,用自身的五行排列,把霸道的金杀气给泻走了?!”

阿光笑的更灿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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